郎心如鐵by apple

盧塔倫的國王陛下凱德弗裡克三世做夢了。
起初他睡得很沉,從河邊吹來的夜風拂過寢宮長長的紗帳,帶著清新的河水味道,還有從宮中某個角落傳來的音樂聲,都讓他安然入眠。
然後,他夢見了雷安。
十二歲的雷安。

「我要權力!」少年斬釘截鐵地說,清秀如女子,卻散發出如劍般尖利的銳氣,是盧塔倫人難得一見的金髮,碧藍的眸子裡閃爍著陽光般的金色光點,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把他身邊的侍衛視為無物。

「大膽!」身邊的侍衛呵斥道。
他擺擺手讓侍衛退下,很有興趣地問:「你說要權力嗎?那麼,你要怎麼樣的權力呢?」
少年挺起胸膛,盡力使自己的身體看起來高一點,可是,粗布衣服的下擺沾滿了泥污,還光著一雙腳,連一張清秀的臉都髒兮兮的他,在凱德弗裡克面前是一點威風也沒有的:「我要得到能夠指揮千軍萬馬的權力!我要有自己的騎士團!」

「嗯,了不起的想法。」凱德弗裡克予以肯定,「那麼,你要怎樣達成你的願望呢?」
少年的目光變得更加熾熱,他仰望著比他高一頭的凱德弗裡克:「你是帕爾瓦大陸最有權力的人對不對?」
「也可以這麼說啦。」凱德弗裡克少少自負地說。
少年的語氣輕鬆得像在談一件類似今晚吃什麼一般的簡單事:「那就對了,我掌握了你,不就可以得到能掌握帕爾瓦大陸的權力了?」

凱德弗裡克從夢中笑醒,記得當時自己也是這麼笑的吧,一個住在貧民窟的少年,見了他不是畢恭畢敬地伏倒在地,而是衝到面前,來了這麼一番說詞,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當時自己笑完之後是這樣回答的吧:「不勝榮幸之至,請問要作我的主人的您尊姓大名?」
少年傲然地說:「我叫雷安,請你好好記住這個名字。」
「雷安。。。。。」此時凱德弗裡克喃喃地念出這個名字,目光落在身邊的床上,空著的半邊床鋪仍留有淡淡的幽香。
他歎了一口氣,換了個姿勢,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卿卿為何無端入夢,擾朕的清覺呢?」


位於盧塔倫南端與特裡亞接壤的邊境地區,一個叫威爾姆的小鎮,最近忽然熱鬧了起來,從四面八方來的冒險者們川流不息地經過此地,向特裡亞境內進發。
鎮上唯一的一家小酒店的老闆這幾天夢裡也在笑,冒險者們雖然都是些粗豪的漢子,但付錢時也闊氣得不得了,他盤算著再過幾天這樣的好日子他就可以把這幾年的晦氣全洗乾淨,攢夠一筆錢舒舒服服地退休。

當然萬事有利有弊,當他今天第十次聽見盤子落地的聲音時,他的眉毛一跳,「絲」地一聲:「早知道就換木頭的。」
他轉過頭去看是什麼人幹的,一隻有碗口那麼大的拳頭正捶著桌面:「人都死光了嗎?老子趕了一天路。渴得要死!」
「來了來了!」老闆心驚膽顫地端著一大杯麥酒跑了過去,那個大個兒一把搶了過來,只用了一口就喝得見了底,把杯子往地下一摔,吼道:「再來!」
老闆從地上拾起木製的杯子,小跑著走了,店裡的杯子早就被摔光了,這些還是他前幾天熬夜用木頭削出來的。
大個兒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巴看著四周,忽然抓起隔壁桌上幾乎沒動的一杯酒就往嘴裡送。
冒險者的裝扮大致可分為兩種,一種就是像他這樣身大力不虧的,穿著盔甲,拿著大型武器,惟恐別人不知道他很厲害,連講話都比別人大聲一倍,走到哪裡都橫衝直撞。另一種用長長的斗蓬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起來,只有手露在外面,坐在那裡決不會發出任何引人注意的聲音。根據老闆開酒店以來的經驗,往往是後一種更難惹。

非常不幸地是:大個兒隔壁桌子旁就坐的是這麼一位,斗蓬的帽沿壓得低低的,連臉都看不見。他(也許是她?)被大個兒的舉動驚擾了,稍稍地動了一下。
「客人!」老闆跑回來,點頭哈腰地說:「我給你再換一杯。」
出乎意料的,他用一個含意不明的手勢制止了老闆,接著從懷裡掏出錢放在桌上,他只露出了兩根手指就叫老闆看的兩眼發直,纖細白嫩的手指,形狀完美的指甲,比老闆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美,美得讓人屏息。

老闆發著愣,根本沒注意錢的多少,他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又把斗蓬裹的更緊,然後不慌不忙地繞過喝得正來勁兒的客人們,向門口走去。
「然後我就一個人對他們七個!老天,那是夠瞧的!」另一個用惟恐別人不知道自己殺過人的聲調大聲談著,「我以為自己回不來了!好像在我幹掉第六個人的時候受了點傷,然後我就這麼一下!」

他用了一個猛烈的劈刺動作來顯示自己的身手利落,全然不顧身後可能會有人走過,那一下碰到了一個喝得醉醺醺,七搖八擺地走著的客人,他叫著揮舞著雙手,他的同伴嘻笑著圍了上來,不大的空間霎時更擁擠了起來,在混亂
中,他抓住了什麼東西,於是便死死抓著不放 ,直到聽見「呲拉」一聲,他抓著一塊衣服的碎片面朝下倒在地上。
預期中的哄堂大笑聲並沒有出現,反而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張著嘴,望向突然出現的金色陽光。
比黃金更燦爛,比陽光更耀眼,一頭長長的秀髮是純淨的金絲,圍繞著美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臉,簡直是童話中的天使般的純潔雙眸,似有魔力般地令看見的人動彈不得。

在長長斗篷之下,竟然藏著這樣一個美人,眾人的目光,逐漸由驚艷變成了飢渴,雖然是純潔如天使,卻散發著魅惑入骨的性感,令男人一見就會按耐不住的性感。
已經有人在蠢蠢欲動的時候,酒店的兩扇木門「咚」地被撞開了,被驚動的眾人把目光轉過去看採用這種出場方式的是何方好漢,一隊盔甲鮮明的士兵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把守住門口。

從門外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一個也不要放過,抓回城堡裡去。」
士兵們轟地散開,用長槍驅趕著酒店裡的眾人。喝得醉醺醺酒氣沖天的冒險者本來就是目無法紀,在刀尖上打滾的亡命之徒,豈肯乖乖就範,一時間小小的酒店裡劍拔弩張,氣氛緊張起來。

「把他抓起來!」門口的男人在看見少年的時候竟然失控地大叫,用手指著他,目光中全是貪婪。
金髮少年眉頭輕輕一皺,掃視了一下接到命令正要把自己包圍起來的士兵,唇角略過一絲不屑的冷笑,斗蓬下的右手輕輕一揮,一道不祥的銀光剎時劃花了所有人的眼,當他們再睜開眼的時候,最靠近少年的兩個士兵已經萎倒在地,鮮血從脖子上細細的傷口慢慢地流下來。

男人的聲音變得失控:「竟敢殺死國王的士兵?!抓住他!其他的人,如有反抗,一律以同謀罪革殺無論!」
少年的眼中露出與他的年齡和外表絕不相稱的冷酷,一揚斗蓬,銀光乍現,是一柄細長的如鋼絲一樣的劍,劍身閃著冷冷的銀藍光芒。
又有一隊士兵衝了進來,大聲喝罵著往外趕酒店裡的客人,形成以金髮少年為中心的一個包圍圈,逐漸縮小著前進,眼看少年身邊的空間越來越小,他手中的銀光在輕輕地顫動,唇邊的冷笑隨之擴大。

士兵們小心謹慎地接近他,就在一場大戰即將爆發之時,酒店的角落裡傳來了似乎是從睡夢中發出的聲音:「啊呀,為什麼就是不讓我好好歇歇腳呢?還真是煞風景呢。」

從一張只有三條腿不得不倚在牆壁上的桌子旁站起來一個比酒店裡任何人都裹得嚴實的人,整個身體全裹在土褐色的斗篷裡,連下巴都遮蓋在陰影中看不清楚,個頭不高,像一個蟄伏在黑暗中的魔法師。

「閒雜人等一律讓開!不要妨礙國王的士兵!」一個離得最近的士兵吆喝著,用長槍擺出一個自認為瀟灑的動作對著這人。
「真沒禮貌!」提高的聲音倒讓眾人嚇了一跳,原來竟然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她動動身體把斗篷裹得更緊,「吃飯的時候打擾別人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本小姐現在就讓你們嘗到後悔的滋味!」

「不要理那個瘋女人了!」門口的男人大聲呵斥著,「把那個男孩抓起來!快點!」
「小看女人的下場是很可怕的噢。」斗篷下的聲音變得有些裝腔作勢起來,卻沒有人理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場中的金髮少年身上,酒店老闆哆嗦起來,偷偷摸摸地往最近的桌子下面鑽去。

「動手!」隨著一聲命令,四周的士兵向中間圍攏而去,金髮少年抿緊唇角,手中的銀芒發出不祥的光芒。
「去!」少女清脆的聲音壓倒一切地迴響在室內,「爆火燃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大多人都說不清楚,首先是鼻子裡聞到濃密的焦味,接著是滿視野的火海,最後皮膚的灼痛才真真切切地提醒他們那焦味是從他們身上發出的,發出的哀號聲為這出鬧劇加上了完美的註腳。

「完了!完了!」酒店老闆抱頭哀叫,這下他退休的時機要提前到來了,惹到女人通常都沒有什麼好處,尤其是這種全身裹在斗蓬裡的女人。
等到鎮上的義務消防隊呼嘯而來,從濃煙中將他和其他人弄出來之後,他才驚喜地發現,實際上損失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嚴重,火焰只是燒燬了大多數人的衣服,除了輕度的灼傷之外,他們損失的似乎只有自己的自尊心。

「啊,萬能的神!」老闆喜出望外地看著僅僅被燻黑的牆壁,「我將把今天的營業額全數奉獻給您!以報答您對我的庇護!」
他在心裡飛快地算著,今天晚上干一夜,大概明天還能照常營業,難得的好機會,可不能錯過呢,過了這個月,美妙的退休生活就在眼前了……


出了鎮子,是一片青翠的森林,眼下,剛才引起騷亂的罪魁禍首正在悠閒地歇息,不過從姿勢來看,不如乾脆地說:趴在草地上喘氣。
「呼!累死我了,我個人倒是不反對飯後來點運動,可是也得適量才行,」她仍然是全身裹著斗蓬,相當難看地趴在地上。
「多管閒事。」回答她的是冷冷的低語。
「哎呀,真無情!我從本心上不是要幫你,只是要給那些傢伙一個教訓,但也間接地讓你脫了困,你連這也要否認嗎?」
金髮少年不屑地說:「我自己能解決。」
「那倒也是,像你這樣的美人,一定受夠了別人的糾纏,我也是這樣喲,所以雖然是天生麗質,也只有用斗蓬包裹起來,啊,真是美人共有的煩惱啊。」她由衷地感歎著。

「再見!」少年一副不打算浪費時間的樣子。
「喂,等等。」少女一把拉住他衣服的下擺。
「還有什麼事?」他很不耐煩地問。
「你也是去那裡的吧?」少女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要不要我做搭檔?」
沒等少年回答,她就自言自語地說了下去:「一個人的話,相當危險喲,我可是個很厲害的魔法師,只是再厲害的魔法師也得有夥伴掩護,否則還沒到咒語念完,對方的刀早砍過來了,怎麼樣?我們來組隊吧?」

「……」
「還猶豫什麼呢!你看我們都裹著斗蓬,很相稱嘛,乾脆就叫賞金斗蓬騎士團怎麼樣?或者神秘一點,叫黑暗鬥蓬族怎麼樣?不喜歡?那讓我再想想。」
用力拉拽之後,確定還是無法從少女手中掙脫,少年無奈地說:「承蒙錯愛,我不想和不認識的人做夥伴。」
「卡蘿。」
「……」
「我叫卡蘿啦,人稱彥都利希島的火焰鑽石,現在我們已經共過患難,而且對將來有著驚人的相似目標,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什麼問題?」少年的聲音有些乾癟。
「你的名字,隊長大人。」她的聲音充滿笑意。
少年無力地嚥了口唾沫:「雷安,我叫雷安。」

郎心如鐵3


政務大臣輕咳了兩聲,以便引起注意,可是他失敗了,想引起注意的對象正悠閒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支頜,對著空氣露出幸福的笑容。
幸福得就像白癡一樣,政務大臣腹誹著,對於桌子上的一大堆公文不聞不問,足足坐了兩個小時發呆,同時傻笑得還好像天上掉了金塊就只有他一個人看得見,這就是他的國王。

「陛下!」他忍無可忍地出聲。
「是路特卿啊,」國王連聲音也懶洋洋的,「你站在這兒兩個鐘頭了吧?難得賢卿也會忙裡偷閒哪。」
路特在心裡默數:忍耐!忍耐!咬牙切齒地開口:「陛下,臣有要事稟報。」
「說吧。」國王換了一隻手支著下巴。
「王家騎士團副隊長報告,隊長雷安.肯明斯騎士已經有十天未歸隊了,十天前他曾到王宮述職,目前述職期已過二十四小時,所以不得不稟報陛下。」
「是嗎?啊,朕的手下果真是辦事又細心又有效率,有了你們,王國才會如此太平無事。」
你也可以在這裡發呆,路特恨恨地想,提高了聲音:「陛下,擅離職守是大罪,何況是王家騎士團的隊長,請陛下下令調查雷安騎士的去向。」
「調查嗎?」國王似笑非笑地說,「可以呀,讓王家騎士團的騎士們到王宮裡來搜查吧,說不定朕把他藏到床上也未可知。」
「陛下!」路特漲紅了白皙清秀的臉。
國王的語聲忽然一變,變得有些隱藏的危險:「賢卿是不是忘了什麼?」
「臣……」沒來由的一陣寒戰,路特竟然說不出話了。
「朕在八年前就說過,雷安是朕的人,能處置他的只有朕,今天朕就再說一遍,不管他幹了什麼,能過問的只有朕,我不希望要我重複第二遍了。」
坐的姿勢絲毫沒變,渾身卻發出一股凜人的氣勢,黑色的雙眸帶著王者的霸氣看向路特。
路特感到喉嚨發乾,勉強擠出一個:「是。」
「好了。」那股氣勢一瞬間消失了,他又恢復了那懶洋洋的神情,「別的事就煩勞賢卿處理吧,我有些事要思考。」
「是,臣告退了。」路特戰戰兢兢地離開了,剩下的國王望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傷腦筋,差一點兒嚇哭了呢,要是讓那個人知道,又要找我決鬥了。」
目光掃向庭院裡樹葉的新綠,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坐得更舒服:八年了嗎?雷安來到他身邊已經八年了……那麼,離上次又是一個十年過去了,也該是他離開的時候,只不過,沒料到他是以這種方式離開,原以為,他至少會和自己說一聲的,八年了,一個青澀的流浪少年變成了盧塔倫王家騎士團的隊長,如他所願,他擁有了權力,很大的權力,同時,他也在一個男人的床上變成最佳的玩具,付出了這麼多,得到了這麼多,卻在一夜之間,他拋棄了這一切,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最後的那一夜,他反常地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累得癱軟在自己懷中,像死了一樣睡去,早知道他第二天要趕路,應該讓他好好睡的……

不!國王立刻更正自己的想法,要是早知道他第二天就走,那一夜應該再來一次的!(有沒有人暈倒?)


[後記]這基本是在電話中完成的原稿,經加工整理而成,難免有前言不搭後語之處,敬請見諒,另外,APPLE的老毛病又犯了,總是在好好的故事中加一條曖昧的支線以備他用,這次我會把它消滅在萌芽狀態,專心進展本文。


郎心如鐵4


一起走了兩天,雷安對於他的這位同伴所瞭解的依然很有限,除了從她自己嘴裡說出來的之外,他只知道她似乎很喜歡她的斗蓬,睡覺時用不著說了,連洗臉也不脫下,就這麼拖拖拉拉地走到小溪邊,動作神速地往臉上澆些水就算完事。還有,她有著駕馭火的特殊能力,根本不用任何引火工具,只要對著柴草發一會呆,火焰就會活潑潑地跳起來。

至於她自己說出來的,雷安決定還是只信一半為好,甚至,連一半都不能全信。
「啊,隊長!前面就是盧塔倫的關卡喲,過了關卡,就到特裡亞境內了。」卡蘿整整自己的大斗蓬,把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的地圖收了起來。
「我知道。」雷安淡淡地答應了一聲。
「對不起……」一個小小的聲音從身邊的樹林裡響起,雷安嚇了一跳,他竟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樹林裡居然還會有人在,卡蘿的表現更是誇張,她往後驚跳半步,大叫:「天啊,鳥變成人了!」

「人家不是鳥啦。」一個細細的聲音說著,從樹後探出一張迷惑的臉,淡褐色的小臉上畫著七彩的線條,烏黑的頭髮上裝飾著鳥羽做的頭飾,大大的眼睛顯得有些迷糊,猛一看,被她那一頭鳥羽嚇了一跳,的確像個鳥人。

「失禮了,我剛才聽到你們說關卡,可不可以告訴我在哪個方向呢?我迷了路……」鳥羽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來,鹿皮的短裙露出線條勻稱的小腿,上衣也點綴著鳥羽,腰上掛著繡花的箭袋,唯一不相稱的是她背後背著的一把大弓,碩大無比,根本不像是女孩子用的。

「關卡嗎?」卡蘿熱心地指點,「一點也不難走喲,根據地圖的上指示的,就在前面,你順著這條路走,到第二個三岔路口向左拐,記住是第二個不是第一個,如果你在第一個路口就拐的話,很可能就到了獵熊人的小屋,不過現在不是獵熊的季節,是向左拐喲,如果你向右拐的話,可能會發生兩種情況,一種就是回到原地,這倒沒有什麼,另一種情況是可能走到沼澤地裡去,當然這種情況比較少見,因為地圖上有標識的話,當地一定也有明顯的木牌,但誰知道會不會被人破壞呢,在這世界上就有那麼一種人,不幹壞事的話不舒服,雖然干了壞事他也沒有什麼好處,啊,是什麼使然呢?這是個問題……」

雷安幾乎是厲聲喝道:「夠了!」然後轉向眨著小鹿般清澈的大眼睛,顯然越聽越迷糊的鳥羽少女說:「走下去,在第二個路口左轉,一直走下去就對了。」
「嗯,謝謝哥哥。」鳥羽少女甩著兩條長長的黑辮子,像小鳥一樣快樂地走開了,直到她消失在視野中,卡蘿才咕噥著抱怨:「真是的,隊長對問路的人也這麼凶喲。」

雷安一副不想再廢話的樣子,只是用手指了一下前方,示意可以前進了。
卡蘿乖乖地跟著他,很快就遠遠地望見了關卡,奇怪的是,應該是很熱鬧的關卡前氣氛卻不太對,駐紮了一隊人馬,正在如臨大敵地對過往的人們進行搜查。
雷安停下了,卡蘿不解地看著他:「怎麼啦?隊長,你是通緝犯嗎?怕他們會有你的畫像來抓你?」
「差不多吧,我只能告訴你有人不想我離開盧塔倫。」他特意看看卡蘿的反應。
「咦!」雖然藏在斗蓬裡面,雷安還是可以感到她的眼睛在閃閃發光,「太棒了!隊長,那麼你是什麼人哪?強盜嗎?不對!應該是神偷吧?白天是氣質高雅,周旋在上流社會中的翩翩佳公子,到了滿月的夜晚,就搖身一變成劫富濟貧,手段象藝術一樣巧妙的神偷?啊呀!我們的名號該改了,就叫神偷騎士團好不好?不!應該起個優雅一點的,叫暗夜天使騎士團怎麼樣?一定有很多女孩子把家傳的珠寶放在窗口等待與你相見的!」

「別說了,我們過去。」
「我明白,見機行事!」卡蘿的手在斗蓬底下動來動去,不知在準備什麼。
他們就像平時一樣走了過去,雖然竭力想裝得很平常,但他們這幅打扮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在關卡前等待的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稀罕。
士兵們一個又一個地盤查著過往的行人,有帶武器的就盤問得更加仔細,終於,他們兩個人排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從哪兒來?」年輕的士兵好奇地看著兩張藏在斗蓬裡的面孔。
卡蘿裝腔作勢的聲音從斗蓬裡發出:「從來處來。」
「卡蘿!」雷安低聲喝止,然後淡淡地說:「從山裡來。」
「到哪兒去?」年輕士兵的好奇又加了幾分。
雷安抬手制止了卡蘿的回答,仍舊是淡淡地說:「到特裡亞去。」
「去幹什麼?」
「去辦私事。」雷安很明顯地不想多說。
「有證件嗎?」
「有。」雷安簡單地回答,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他,年輕的士兵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回身交給了坐在椅子上監督的小隊長。
雷安心裡有些微微的不安,出什麼岔子了嗎?這張過關證明可是他臨走前在王宮裡拿國王的印章蓋好的,應該是絕對沒有問題啊。
正在想的時候,小隊長已經站了起來,使個眼色,周圍的士兵慢慢圍攏過來,他抖著紙片得意地說:「你以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嗎?國王陛下已經發覺了你的詭計,我們得到命令在這裡攔截你!弟兄們,這就是偷盜國家機密,企圖逃竄他國的間諜!快抓起來!」

「什麼?!」雷安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手都在發抖,他真正是低估了國王的鐵石心腸,但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成隊的士兵已經圍過來了,看著雷安的眼神就像是看著成堆的金子。

身邊的卡蘿早已準備好,低聲念著咒語,手臂揚起,最後一句就要衝口而出的時候……
「哇!老--老鼠哇!」關鍵的咒語變成一聲慘叫,她像只考拉熊一樣攀爬在雷安背上,閉著眼睛,沒命地尖叫著。雷安給她弄得身體搖搖欲墜,別說戰鬥了,連站穩也成問題。

「卡蘿!咳,咳咳,你先放開我……」被摟住脖子的雷安使盡力氣也掙脫不開,卡蘿只會尖叫,魔術師的本能都忘了。
士兵們也被這意外的場面驚呆了,楞在原地不知該幹什麼好,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忽然傳來一個高興的聲音:「失禮了!原來是好心的哥哥和姐姐,我總算又見到你們了。」

小鹿般清澈的眸子,迷糊的表情,七彩繽紛的鳥羽頭飾,陽光下的少女露出可愛的微笑。
還是小隊長先反應過來,指揮著喊:「這也是共犯!全抓起來!全抓起來!」
士兵們從驚訝中醒來,答應一聲就衝了上來。
雷安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了卡蘿的手臂,一手拉住她,一手拉住鳥羽少女,絲毫不顧任何風度地拔腿就跑,卡蘿還在尖叫,鳥羽少女一臉『發生了什麼事?』的問號,但兩人出乎意料地相當配合逃跑的步調。

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他們一頭衝入樹林,風聲從耳邊呼呼吹過,藉著樹木的掩蔽,他們把追兵撇下了,又跑了一陣子,三個人都精疲力竭,經過一片平坦的草地時,卡蘿哀叫著撲了下去,順勢打個滾:「不行了……殺了我吧,再也跑不動了……」

另外兩個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鳥羽少女拚命地喘著氣,雷安也坐倒在草地上,過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真是的!」
「對不起嘛,隊長。」卡蘿的聲音慘的很,「我是真的怕老鼠……怕得不得了,一見到老鼠我的腦子就不是自己的了……對不起嘛。」
雷安疲勞地搖搖頭:「算了。」他在心裡嘀咕著是否過高地估計了卡蘿的戰鬥力。
「哥哥,現在怎麼辦呢?」鳥羽少女天真地問。
這時兩個人才想到現實的問題,不但自己過不了關卡,還莫名其妙地把這個看上去是一張白紙的女孩也給拽了進來。
卡蘿望了鳥羽少女一眼,回頭壓低了聲音對雷安說:「隊長……她好像還不知道是我們把她拉下了水。為今之計,只有帶著她從小路過境了……」
雷安的目光像要殺了她:一個累贅就夠受的了,現在還要加上一個!
「哥哥?」少女的眸子純真得像一潭清水,「我又迷了路,哥哥可以告訴我到關卡怎麼走嗎?」
「關卡呀!」卡蘿搶在前面開了口,「現在那裡不能過去了!因為有好多壞人守在那裡!」
「咦?」
「不過你放心!哥哥和姐姐會平平安安地把你帶到特裡亞的,相信我,沒錯的!」
「嗯!」少女用力地點頭,那笑容突然讓雷安感到無力,「我相信哥哥和姐姐!」
「哈哈哈,」卡蘿豪爽地笑著,「這就好辦了,不不不,我是說,這樣太好了……不不不……你要去哪兒?」
鳥羽少女挺起胸,自豪地說:「我要去特裡亞!我要去參加冒險者黑暗行會的選拔賽!」
「咦!」卡蘿不相信地看著她,「你?!」
「嗯!那是我家祖傳的目標哦。」少女興奮地說著,「因為我沒有兄弟,所以我必須要成功!」
「好呀!有志氣!隊長隊長!我們不如讓她也加入吧,多一個人多份力量嘛!」卡蘿拉著鳥羽少女的手搖晃著。
「反對……」
「哥哥姐姐也是去參加選拔賽的嗎?那太好了!」少女企盼的大眼睛轉向雷安,「我可以和你們一起走是吧?哥哥?我可以的吧?這樣就不怕迷路了……可以的吧?哥哥?」

雷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認命地點點頭。
「呀呵!太好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騎士團的一員了!我叫卡蘿,是火焰的魔術師,請多指教!」卡蘿象模像樣地行了禮。
「我叫彩翎,是長弓手。」彩翎連忙還禮,「那邊的哥哥……」
「啊,那是我們的隊長喔,不要叫他哥哥,叫隊長,隊長啦。」卡蘿糾正她。
「隊長哥哥!」彩翎快樂地叫。
「不對不對!啊,算了,以後慢慢說吧。歡迎你加入我們,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卡蘿高興地連蹦帶跳,被她感染的彩翎也和她拉著手又笑又跳。
望著這莫名其妙的場面,雷安只有更堅信自己的未來是凶多吉少。
自己的未來?他的心突然抽動了一下,他還會有未來嗎?他,是一個在十年前就應該死掉的人啊,還會有未來嗎?

郎心如鐵5

凱德弗裡克瞪著手中的紙張,過了好長時間才笑出聲來:「有趣,真的很有趣。」
「我可一點也看不出來哪裡有趣。」路特政務大臣板著臉說,雖然他再也不想管雷安的事,但身為大臣,他總是要忍不住發表自己的不滿。
「賢卿什麼都好,就是太缺少幽默感了。」凱德弗裡克悠閒地拿著蓋有國王大章的通行證明扇著風。
「那太抱歉了,我是陛下任命的政務大臣,並非宮廷小丑。如果沒有別的事,臣要告退了。」他硬梆梆地說,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凱德弗裡克歎了口氣:「真是毫無營養的對話呢,那個人也真是的,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古板無趣的傢伙?嗯,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還是……一種特別的味道?」
他與路特這樣的對話不只一次了,從他還是王太子的時候,所做的好多事都讓身為伴讀的路特看不過眼,尤其是他把雷安帶回宮時,路特先是大怒,然後幾乎是聲淚俱下地勸諫他,舉出幾百條不能這麼幹的理由。

自己當時是怎麼說的來著?悄悄地對路特耳語:「事實上,我有不得不收養這孩子的理由。」
路特還帶著稚氣的臉上浮起問號。
「我只告訴你一個人,這是皇家秘密啊,那孩子是我的私生子,因為某種原因,我不能認他。」
路特臉上的問號轉眼變成冰霜,正當凱德弗裡克反省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的時候,路特的話象冰塊一樣砸過來:「陛下,我承認您天賦異秉,是百年難得的人才,但是……也不至於到八歲就能讓女人懷孕的地步!」

「啊……難道你對失去所有親人,孤苦伶仃的的孩子,一點憐憫之心也沒有嗎?」
「我相信國家的福利制度,如果您把所有無家可歸的孩子都帶到王宮裡來,不用多久,您就得搬出去。」路特毫不讓步地說。
「可見你沒有好好複習功課,我國的法律規定,二十歲的成年男子,都有義務收養孤兒一名。」
「這是您剛制定的法律吧?」
凱德弗裡克鼓起掌來:「不簡單!被看穿了。」
「隨您的便。」路特拿出筆記本,把剛誕生的這條法律用規範的法律語言詳盡地記錄了下來。
打發了路特之後,已經是晚上了,凱德弗裡克回到後宮,寬敞得能睡下十個人的大床上,雷安已沉入夢鄉,剛沐浴後的他渾身散發出少年的體香,清爽怡人,和后妃們精心熏香的甜膩截然不同。

凱德弗裡克愛憐地用手理順他金色的秀髮,在潔白如玉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雷安一點反應也沒有,紅唇微啟,沉沉地睡著。
「今天就饒過你吧,」凱德弗裡克輕笑著,「反正我們的時間還長的很,我願意慢慢陪你玩這場遊戲。」


手中的紙張上是雷安的筆跡:執有該證明的人可以自由通行於盧塔倫和特裡亞之間,所有人等不得阻攔。
下面是國王的印章,這印章平時就放在書房裡,門口雖然有人把守,但從寢宮裡有小門可以自由出入,雷安要拿到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
凱德弗裡克凝望著紙上的筆跡,彷彿看見了雷安生氣的臉,一定生氣了吧?也許還會委屈地想: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的確,凱德弗裡克平時對他是近於溺愛的,無論什麼要求,只要雷安提出來,他都會一一辦到,但是這次……

凱德弗裡克的雙眼忽然閃過一道金光,僅僅是一瞬間的事,然後,他手中的紙就從中間出現一個黑點,黑點漸漸地擴大,一蓬小小的火苗舔著紙張,溫柔地燃燒著。
轉動著手,使紙燒得更徹底,最終鬆開手,灰燼落入細瓷的水盂裡,凱德弗裡克把目光投向遠方,自言自語地說:「擁有權力嗎?雷安……你的確擁有了權力,但是,這權力是我給予你的,離開了我,你怎麼辦呢?我的雷安,你想過嗎?」

他的笑容溫柔地擴大:「你想玩遊戲,我會陪你玩的,我們的時間還長得很,只是,玩到最後,不要輸不起而哭鼻子噢。」

郎心如鐵6

月圓之夜,深藍色的夜空中幾絲浮雲點綴著桔黃色的月亮,本來是很幽雅的場面,但透過層層迭迭的樹木看出去,尤其再加上不時飛過一隻呱噪的夜鳥,只會讓夜行的旅人添生恐懼。

「看著這樣的月亮,總讓人覺得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卡蘿和一叢拽住她衣服下擺的灌木搏鬥了半天後,發佈重大聲明。
彩翎仰起臉,小鼻子聳動了一會兒:「鳥兒們告訴我,前面有棟房子,我們可以在那裡歇一晚。」
他們一行人為了躲開盧塔倫的邊防巡邏隊,盡量繞小路,結果就是——到了月亮升起來的時候還在荒山野嶺裡深一腳淺一腳地找住宿的地方。
「這小鬼,」卡蘿小聲地說,「看上去天真,實際上比我還會裝神弄鬼,這種地方會有房子嗎?就算有,只怕也是鬼屋。」
雷安什麼也沒說,只是加快了步伐。
爬上面前的山坡,眼前豁然開朗的是一片平坦的草地,在草地中間,赫然出現一棟尖頂的小樓,窗口流瀉出明亮的黃色燭光,溫馨如回家的感覺。
「啊,姐姐你看!有人家耶!我們今天可以睡在床上了!」彩翎歡呼著說。
「等等!」卡蘿一臉很不服氣的樣子,「這種連鳥都不拉屎的地方會有什麼人家我就不相信!」
「咦?」
「說不定是魔鬼的家,專門騙迷路的小孩,先給你一頓吃的,把你養胖了之後就一刀——殺掉來吃!或者是黑店,過路的人只要住進去,夜裡就把你殺了,屍體埋在後花園裡!」

「哇!」彩翎被她突然逼近的臉嚇得大叫了起來。說是臉,也只是斗蓬下的陰影罷了。
卡蘿神氣地站直身子:「所以啊,小妹妹,在修煉的過程中你還有好多東西要學呢,人心叵測啊……隊長?隊長你要去哪裡?」
「去投宿啊。快點跟上。「雷安說得理所當然。
「但是--但是你不怕有危險?」卡蘿難得說話結巴起來。
「怕的,應該是對方。」雷安頭也不回地向房子走去,卡蘿趕快跟了上去,彩翎一臉搞不清狀況的樣子,走在最後。
到了跟前一看,是一棟很有些歷史的舊房子,常青籐爬滿的牆壁,門口的石階已碎成幾塊,拴馬的扣環佈滿了銅綠。
雷安走到門口輕輕地敲了幾下,一個少女的聲音問:「是誰?」
「小姐,我們是過路人,錯過了時間,想借宿一晚。」他客氣地說。
「啊,好的,我馬上就來。」
過了一分鐘還不到,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少女端著燭台站在門口:「請……」
她才說了一個字就張著嘴說不下去了,三個人中,兩個人用斗蓬裹得密不透風,還有一個用鳥羽裝飾得七彩繽紛,好像隨時可以拍拍翅膀飛上天。
很難說是哪一方被嚇得厲害一點,這邊的三個人也是張大了嘴,一臉見到活鬼的樣子。
倒不是少女的裝束有什麼驚世駭俗的地方,相反,比起他們三個人來,可以說是再正常不過了,問題就在於,這樣的打扮出現在這個地方,是絕對絕對的不相稱。
水藍的長裙,銀白色的緞帶,更不用說裙子上重重疊疊的蕾絲花邊,柔軟的小羊皮長手套,手腕上懸掛的象牙扇,還有裙下若隱若現,鑲著寶石鞋扣的精緻小鞋,這一身打扮無論在哪一國的國宴上都將是很合體的,或者可以放進玻璃盒子裡陳列起來,但出現在荒野中舊房子的門前,就有點……詭異的氣氛了。

「小姐……很抱歉打擾了……」雷安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喃喃地說著。
「沒什麼,能幫助你們是我的榮幸。」少女讓開地方,他們走了進去。
房子裡的陳設雖然有些舊了,還是給人以非常溫馨的家的感覺,好像是畫中的少女把他們領到餐廳裡,點燃了插在氣派的大燭台上的蠟燭:「你們餓了吧?晚飯還有剩下的,不好意思請多少用一點。」

「好棒!哎喲!」彩翎才歡呼出口就被卡蘿在腿上擰了一下,雷安彬彬有禮地說:「那就麻煩小姐了。」
「不客氣。」少女露出標準的笑容,「神會嘉許我的作為,因我幫助了別人。」
她屈身行禮,離開了,卡蘿警惕地看著四周:「一個人!一個女孩!住在這麼一棟房子裡,外面十里內沒有人煙……我不太舒服……」
雷安凝視著桌上的玫瑰花,細心地修剪過,雍容華貴地插在細瓷花瓶裡,他皺皺眉頭:「別說了,自己當心就是。」
「那當然!彩翎今晚睡覺要當心,不要半夜被人進來了都不知道!」
「嗚……」彩翎皺起小臉,害怕地說,「真的嗎?會有人半夜……」
「算啦算啦,」卡蘿沒辦法地擺擺手,「我就吃點虧,今晚不睡了,給你們站崗,隊長,記得將來分錢時多加我一份喔。」
「讓你們久等了。」少女端著大盤子走進來,把麵包和濃湯放在桌子上,即使是剛才還在誇口的卡蘿也猛嚥著口水,看得出來她十分需要這頓晚飯。
二十分鐘內,房間裡除了勺子和器具的碰擊聲,以及三對牙齒的咀嚼聲外,一點別的聲音也沒發出,二十五分鐘後,彩翎『啊』了一聲,滿足地伸個懶腰,表示了晚飯的結束。

「一顆清白的良心可以讓人感到滿足與幸福,一個吃飽的肚子同樣可以達到這個目的。」卡蘿心滿意足地說。(這句話是APPLE常掛在嘴邊,不知從那裡學來的,讀者諸君有知道的告訴我一聲。)

少女掐准了時間似的現身了:「先生們,女士們,你們的房間在二樓,請跟我來。」
一邊起身跟隨在她身後,雷安一邊不露痕跡地問:「就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嗎,小姐?」
「是啊,」少女理所當然地說,「有什麼不對嗎?」
有大大的不對呢!當然雷安沒把這句話說出來,進一步問到:「那一個人生活,不是很辛苦嗎?」
「習慣了,我從小和祖母住在這裡,祖母去世之後,就一個人住了,平時也沒有什麼事。」
「這離市集遠嗎?」
「嗯,馬車的話,要走大半天,村裡的雜貨店老闆隔幾天會送貨過來,」少女回眸一笑,「別小看我,我是祖傳的治療師,也懂一點巫術,一般的事,我都能應付。」
「我早就說過,非巫即……」卡蘿想說的話被雷安給瞪了回去。
少女帶著他們上了二樓,指點著:「有三間客房,請自便吧,浴室裡有熱水,明天我會做好早飯,那麼晚安了諸位。」
「真是無法表達我們的謝意。」雷安這話是出自真心,一般來說,對於半夜投宿的旅人,在廚房的爐子旁睡一夜就是很好的待遇了。
「不客氣,願神保佑你們睡個好覺。」少女笑著說,燭光跳躍下,雷安總覺得她的笑容裡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再仔細看,又沒有了,還是那種標準得可以上禮儀課程示範的笑容。

「晚安。」帶著疑惑,他推開了最近的一扇門。

也許是太累了吧,上了床之後,雷安反而睡不著,瞪大的雙眼直直地看著映在窗戶上搖擺的樹影,月光水一般地瀉在地板上,屋中瀰漫著熏衣草和陽光的味道。
很小很小的時候,家裡就是這種味道,淡淡的熏衣草,媽媽臨睡時在床邊哼唱的古老歌謠,閉上眼睛,滿屋子的熏衣草香,伴他沉入夢鄉……
盧塔倫的宮庭裡熏的是肉桂和豆寇混合的香料,濃濃的甜香,散發著奢糜的味道,至於凱德弗裡克的寢宮,總是點著能催情的香,他進去後,不用多久就變成沉淪在肉慾中,不知羞恥地渴求男人的性玩具。

……凱德弗裡克的大手滑到他的胸膛上,壞心地揉捏著平滑的胸肌,讓一顆紅色的乳蕾在手指間凸起,低下頭,靈巧的舌尖舔噬著,雷安忘情地喘息著,反弓起身子,搖擺著柔軟的腰肢,不住地用自己的下體去蹭磨對方灼熱堅挺的男性慾望……

「啊……」雷安張開嘴,吐出甜美的喘息,一隻手不由自主地伸入自己的衣襟,撫摸著自己的乳蕾,接著,那隻手慢慢地向下伸去,猶豫了一下,握住了早已蠢蠢欲動的分身,熟練地捋弄起來,很快的,前端溢出白色的體液,雷安用另一隻手摀住自己的嘴巴,拚命地搖著頭,臉因為慾望而發紅,直到一股白色微濁的液體從分身噴射而出,他精疲力竭地癱軟在床上,胸口一起一伏地喘著氣。

「真是的。」他清醒了一點,對於這個狼狽的自己平添了一種厭惡感,沒辦法,先收拾一下再說吧。
想起身下床,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四肢都癱軟得不能支撐體重,只是勉強地坐了一下,就很快地倒回床上了!
怎麼回事?他的頭腦也在逐漸地迷糊,昏昏沉沉的,想開口大叫,卻只能發出類似呻吟的聲音。不對!有人用了迷香!
有什麼東西遮住了月光,他勉強睜大了雙眼,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站在床邊,低下頭,看著他!
「卡——」他只能吐出微弱的單音。
「怎麼樣?小美人?」男人的聲音嘶啞難聽,「你想叫人嗎?全屋的人都睡了,只除了我,你要叫的話,就叫我好了。」
雷安說不出話,狠狠地瞪著他,男人忽然揚手打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聲音之大,整個房間都有回聲,但……沒引起任何回應。
男人粗魯地扳過雷安的臉,一雙被慾火燒得發紅的眸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俊俏的臉:「她們要在睡眠中死去,但你不同,有人出了高價要買你的命,還特地說明,要你充滿痛苦地死去,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小子。」

他一把掀開了被單,雷安充滿恐懼地看著他伸向自己的衣襟,他奮力掙扎著逃開遠一點,卻被男人一把抓了回來,『呲拉』一聲,內衣被撕破了,露出圓潤赤裸的肩頭,男人嘿嘿地冷笑著:「想逃嗎?還從來沒有人從我的手下逃走呢,在你死前讓我好好地玩個夠,我會讓你死得舒服一點!否則,我要你在地獄裡聽見我的名字也會發抖。」

雷安連驚叫的時間也沒有,衣服就被他幾把撕開,雪白赤裸的身體陳列在潔白的床單上,毫無保留地被月光照射著,男人的眼神更是銳利得像刀子一樣挖著他的肉體。
「太美了!不愧是盧塔倫國王的男寵,」他冰冷的手摸上了雷安的胸膛,雷安全身一震,不能置信地看著他。
男人沒有注意他,只是專心地欣賞著雷安滑膩的皮膚,「女人也比不上你,死了真可惜,唔,好細的腰,等會兒扭得一定很好看,我會讓你嘗嘗欲仙欲死的滋味。」
他來回撫摸了一會,抓住他的雙腳分開,拿過被單草草地疊了幾下,塞到雷安的腰下,然後用膝蓋頂著雷安的雙腿,盡量分開,讓他的蜜洞毫無遮蔽地露出來。
「啊!」雷安咬緊牙關,外物侵入的不適感和由衷的厭惡使得他想吐,擺動著四肢,徒勞無益地掙扎著。
「老實點兒!」男人一邊活動著手指一邊喝道,「要扭的話,也等老子的小弟插得你爽了再扭!」
他伸手到雷安濡濕的胯間,用力地拽著雷安的下體:「不老實!我就把你的這東西拽下來!」
「哇!」雷安慘叫起來。
「好好地叫,讓我興奮吧,真是的!又不是沒被插過,緊成這樣!」男人又插進一根手指。
雷安隨著他手指的動作痛苦地扭動著,除了厭惡還是厭惡,忽然,男人把手指抽回去了,他剛喘了一口氣,一個滾燙的堅硬的肉塊抵住了後面,他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了,渾身顫抖著閉上了眼睛。

隔壁的房間裡傳來了什麼東西從床上摔下來的動靜,緊接著是門被『砰』地摔到牆上的聲音,在男人一愣的瞬間,這扇門也被一腳踹開,雷安彷彿聽見天使在怒吼:「你!要對我們的隊長做什麼!爆火燃擊!」

下一秒鐘,整個世界充滿了憤怒的火焰……


清晨,春天的太陽溫和地灑在大地上,初綠的草地厚得像上好的毛毯,坐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他們現在就坐在草地上,面對的是昨天,不,四小時前還是一棟好好的房子,現在卻變成冒著白煙的斷壁殘垣。
「我錯了……」卡蘿垂頭喪氣地坐在中間,「懲罰我吧。」
雷安裹著斗蓬,臉色蒼白地坐著一動不動,他能說什麼呢?卡蘿在暴怒之下發出的一擊,不但把黑衣男人變成了一個火球,而且把整個房子都燒了起來,雖然也奮力撲救,但是能把一些東西搶出來就不錯了。人的力量和魔法的力量還是有著相當大的差距的。

「算了,隊長大概是受了刺激,我還是自己解決吧。」卡蘿轉身對著依舊是昨天那一身打扮,乾乾淨淨,隨時可以出席國宴的少女說:「對不起,是我的疏忽導致了今天的這個局面,當然我事先聲明我絕對不是故意的,因為有壞人來對我們隊長有所不利,所以我才出手重了一點,事實上那個人有可能把我們全殺掉,所以如果事情反過來看我也是救了大家一命,並不是為了我個人……」

「需要把我的房子一起燒掉來拯救大家嗎?」少女打開手腕上掛著的象牙小扇,悠閒地扇著風。
卡蘿的肩膀垮了下去,沮喪地說:「好了啦,我知道了,你說怎麼賠吧,我現在可是窮人,要我留下當傭人什麼的也可以,不過我事先聲明我不但吃得多而且還不太會做事。」

「把你留下來抵債倒是好主意,但是現在連我都沒有地方住了,留下你也沒有用。」少女合起扇子,抵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看你們的打扮,應該是冒險者吧?」
「對哦。」臉上被熏得黑一塊白一塊的彩翎用力點頭,「我們正要去特裡亞參加冒險者黑暗行會選拔賽!」
「選拔賽呀?那一定有豐厚的獎品了?」少女快樂地問。
「反正很多很多的人都要去!」彩翎張開雙手比劃著。
「彩翎!」卡蘿著急地制止她。
「那好,我決定了。」少女優雅地用扇子擋住半邊臉,「我和你們一起去,作為你們的債主,你們要盡力得到冠軍,而且……」她發出一陣含義不明的笑聲,「你們得到的所有獎品都是我的!」

卡蘿張大了嘴:「這……這……你也未免太黑了吧?」
「正好啊,我現在是你們的夥伴了。」少女忽然換了一種聲音,楚楚可憐地說,「我本來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鄉間,在祖母留下的房子裡帶著美好的回憶過著和從前一樣悠閒的生活,可是!就是有人破壞了我的世界,逼得我不得不踏上流浪的生涯,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啊,想想這一切,是拜誰所賜啊?」

「別說啦!」卡蘿捂著耳朵叫,「都給你!都給你行了吧?!」
「那還差不多。」
「姐姐們在說什麼?」彩翎眨著大眼睛問。
「就是這位花邊姐姐從此加入我們了。」卡蘿有氣無力地解釋。
「真沒禮貌,誰是花邊姐姐呀!本小姐叫愛麗絲。」
卡蘿胡亂地點點頭:「幸會,我叫卡蘿,這位是彩翎,那邊正在發呆的是我們的隊長,雷安騎士,歡迎加入。」
「姐姐要加入我們嗎?太好了!」彩翎笑瞇了雙眼。
「請多關照羅。」愛麗絲笑容可掬地說,「現在,我得收拾一下隨身攜帶的東西,請稍等。」
沒多大一會,她收拾出一個比她,卡蘿,彩翎加起來還要大的包裹,滿意地說:「好了!這就是本小姐的全部家當了,雖然還有很多東西來不及帶走,但非常時期嘛,我可以將就一下。」

「你還想把房子帶著走路是怎麼的?!」卡蘿吼得驚天動地。
「這是拜誰所賜呀?」愛麗絲不甘示弱地說。
「我X……」
她們在一邊吵翻了天,雷安全都沒聽見,他默默地看著面前的草地,思緒亂做一團,
有人出了高價要買你的命……
要你充滿痛苦地死去……
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黑衣人的話在耳邊頑固地響著,他把臉深深地埋進雙膝,逃避著一陣又一陣的恐懼。
是他嗎?雇了殺手來置他於死地的,是他嗎?他就那麼恨自己嗎?果然是不允許他逃開嗎?一旦他想離開,就採用一切手段阻止,甚至不惜取他的命嗎?
凱德弗裡克,我的國王情人……
是你嗎?
要我死的,
是你嗎?


[後記]電話錄音片段
LILY:APPLE?你是不是在玩RPG遊戲?
APPLE:哎呀,你看出來啦!
LILY(青筋):我又不是傻子!你數數!一個男主角,一個魔法師,一個長弓手,現在出來一個治療師,加上隱藏的魔王,對了,還有一場一場的戰鬥場景,下一個是什麼?格鬥家?

APPLE:不愧是LILY!一點也不錯!
LILY:你瘋了你呀?!這是BL小說!不是日式RPG呀!你不能為了你的興趣就……
APPLE:啊,我也只有這點興趣了喲,電話卡用完了,見面再談吧,對了,聽說模擬人生可以玩出HOMO情節,記得明天去買張盤哦,我下周過來拿,掛了!
LILY:嘿嘿,看來這傢伙不知道TG大人要做RPG遊戲的事,太好了,可以去投稿了!


本帖作者:TG(Tankana@gz) 發貼時間: 2000-06-28 13:4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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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郎心如鐵(7)-(10)—— by Apple

郎心如鐵7


根據歷史的慘痛教訓,一個國王大肆動用國庫的金錢往往就是亡國之樹發芽的開始,尤其是這大筆金錢還下落不明,不知被用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生秉持正義與節儉的財政大臣決定要把這棵腐化變質的芽連根拔掉,於是他窮追猛打地向他的國王開火,發誓一定不能助長國王亂花錢的習慣。
凱德弗裡克一臉無奈相地倚在座位上,接受財政大臣的盤問(政務大臣碰巧來送公文就站在一旁幫著盤問。)要是他實在交代不出錢財的去向,看樣子那位白髮蒼蒼,年紀可以做他祖父的老臣不會善罷甘休。

「陛下!」財政大臣抖著雪白的鬍子,「這是一筆天文數字的錢吶!就這麼不見了!被您花了!天呀,我要暈……」
看著他扶著額頭,一副馬上要倒地的樣子,凱德弗裡克依舊很無奈(無賴?)地說:「賢卿不必多操心了,下一次朕定會事先與賢卿商量的。」
「下一次!您還想有下一次?!」財政大臣立刻生龍活虎地大叫,聲音響若銅鐘,整個宮殿的長廊下都迴盪著他的聲音。
「那是當然了。」早就心懷不滿的路特涼涼地加上一句:「有了美味佳餚,就要有金碗銀盆來盛,低頭享用,再抬頭看見屋頂,立刻就會想在更豪華的地方用餐,有了豪華的宮殿,接下來就是找美女來住在裡面……」

「天呀!我的神呀!」這下子財政大臣是真的要暈了。
他眼前立刻出現可怕的場景:一座座美輪美奐的宮殿矗立在帕爾瓦河畔,裡面有成群結隊的宮妃身著七彩繽紛的華衣,戴著貴重的珠寶,凱德弗裡克就站在她們中間,把成袋的金幣向她們腳下扔去……

而他為國家辛辛苦苦一輩子攢下的錢,就像帕爾瓦河的河水一樣滔滔東流去,再也不會回頭……
「我的心臟……它在為國家的未來哭泣……」財政大臣氣喘吁吁地說,「神啊,在這時候把我帶走吧……不要讓我看見亡國的一天……」
「閣下!閣下!」路特扶著他,驚慌失措地大叫,「御醫!快來啊!治療師!大臣閣下暈倒了!」
早有侍衛上前把財政大臣扶到長椅上躺下,不然路特單薄的身子也要給壓趴下了,御醫以最快速度趕來,實行了簡單的救治,宣佈財政大臣只是因為太激動了,他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的妨礙。

「讓他吸一點新鮮空氣對他有好處,先生們,讓開吧,這兒暫時用不著你們了。」御醫解散了聞風而至的眾人,大家交頭接耳地散開了,財政大臣虛弱地伸出手:「路特……好孩子……」

「我在這裡……」
「我大概是不行了……你要好好守護這個即將亡國的國家……」
「閣下,」御醫插話,「您還很健康,還可以活三十年沒問題。」
財政大臣投以凶狠的一瞥:「住嘴!」然後閉上眼,繼續以那種垂危病人的語氣說,「你把國王陛下請來,我有最後的幾句話要對他說……」
路特和御醫同時向寶座望去,兩人都沒有出聲。
「陛下……咳咳……」
「閣下,」御醫大著膽子說,「您還是先養養神吧。」
「怎麼?!你們連我這最後的要求都無法辦到?」財政大臣費勁地張開眼,「也罷,我去跟他說……」
他的眼睛瞪大了:寶座上什麼也沒有,國王陛下趁著剛才忙亂的工夫,已經溜得不知去向。
靜默了十秒種。
財政大臣毫無風度的吼叫幾乎震塌了宮殿的天花板:「他跑了!你看看!他跑了!拒諫!拒諫呀!盧塔倫真的要亡了! 我要去死在國庫門口……」

一直跑到後花園的盡頭,前面就是河岸了,遠處的吼叫聲還隱約可及,凱德弗裡刻苦笑了一下:早知道,他寧願去借外債也不願去招惹這位讓他頭疼的老人了。
外債的話,朝那個人借,也許不用還了,到時候把路特押給他就好了吧?他一定會欣喜若狂的,借個幾千萬都沒有問題。
花了那麼一大筆錢,但願真的有用,凱德弗裡克望著清澈的河水,當國王真是不自由,想幹什麼事都要受到限制,不然的話,錢也不必花了。
「你們不會令朕失望吧?」他的臉上露出令人毛骨聳然的笑容,「最好不要,否則,你們只有向所有的神祈禱,不要有給朕找到的一天……」

郎心如鐵8


「啊,累死了累死了!」卡蘿伸直了手叫道(麻袋般的斗蓬忽然凸出了前端,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我們終於擺脫了被追趕的命運了吧,隊長?現在我們可以以真面目見人了嗎?」

「不敢以真面目見人的似乎不是我吧?」依舊是衣著光鮮的愛麗絲悠閒地扇著象牙小扇,「如果你的目的在於引人注目,我想你已經成功地做到了。」
不理會卡蘿的怒目而視,她走到了雷安的面前,「隊長大人,我覺得是該休息一下的時間了,事實上,現在洗個熱水澡,吃一頓適宜人胃口的飯食,對我們每個人都是必要的。」

雷安點點頭,舉目四望,四周是特裡亞風格的建築,聽在耳朵裡的也是不同的口音,這使他安心了不少,離開盧塔倫的一剎那,他的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一種像是歡喜又像是悲哀的情緒飄散出來,混合著特裡亞亞熱帶的花香,安定著他的心。

「好了,我們去找一家旅店吧。」他開了口,這個建議引起了身後少女們的歡呼,沒有人反對,在叢林裡鑽來鑽去的日子是不會令人愉快到哪裡去的。
鎮上只有一家小小的酒店兼旅店,門口大紅的花叢怒放著,胖胖的老闆正百無聊賴地站在門口,希奇地看著他們走過來,目光轉了一圈後才說:「各位是遠道來的吧?」

「我們要兩間房間,今晚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還要一個熱水澡,最後,記得給我們打八折。」卡蘿一口氣說完。
「好,好。」老闆回身吩咐夥計,「領這幾位去樓上的西邊房間。」
「等等!」愛麗絲不滿地說,「為什麼要兩間?老闆!給我頭等房間。我可不能和你睡在一個房間裡,你睡覺打呼。」
「什麼?!」卡蘿看上去想咬人的樣子,「正常人都打呼的!你這樣的嬌小姐,根本不知道所謂民間疾苦,有房間睡就不錯了。」
「是啊。」愛麗絲反駁地說,「我是不知道,我本來應該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鄉間,在充滿著美好回憶的古老宅子裡度過我安靜平和的一生,現在我和一群來歷不明的人浪跡江湖,不知道還要飄蕩到什麼時候,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啊?!」

卡蘿頭疼地縮起了身子,「算了,老闆,就給她一人一個房間吧。不過記著,算帳時給我們打個七折!」
好容易看著她們進了各自的房間。雷安仔細地檢查了一下房間裡,確定沒有什麼特別的機關後,他才放心地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剛換上衣服,就聽見樓下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出了什麼事?他匆忙之中抓起一塊頭巾胡亂地裹住耀眼的金髮,拿著劍就出門下了樓。
剛才還一片和平的小店裡此刻正是忙亂不已,風暴的中心在應該是櫃檯的地方,之所以說應該,因為那兒現在是一堆破爛的木片和碎掉的盤子碗什麼的垃圾。
就在旁邊,站著一個在格格嬌笑的女孩,紅撲撲的臉蛋醉態可掬,水汪汪的大眼嫵媚地微瞇,手上戴著一對毛絨絨的手套,看上去天真無邪的樣子,可是她的衣著驚人地成熟,齊耳的短髮上戴著一對貓耳朵,上衣就是一件小小的黑皮背心,只到肚臍上面,下面是緊身的黑色皮短褲,惹火的身材完完全全地暴露出來,不過,周圍的男人卻都用畏懼的目光看著她,一點也沒有男人看見美女時應有的表情。

「酒呢?」小貓女的聲音也很好聽,「拿酒來呀!老闆!酒呢?我還要喝!」
她搖搖晃晃地又走到一張桌子前,好像沒怎麼使勁地拍在桌面上,「拿酒來啊!」
硬木桌子應聲而倒,化為一堆木片。
「天啊!」胖老闆失聲大叫:「是誰給她喝酒的!願魔鬼抓了他去!現在誰來制止她啊!別鬧了!小姐!」
「酒呢?」小貓女可愛地打了個酒嗝,用毛絨絨的手套去揉眼睛,含糊不清地還在問,「酒呢?老闆酒呢?」
「上天保佑!」老闆心驚膽顫地躲在柱子後面。
雷安一路走來的經驗告訴他千萬不要低估女孩的破壞能力,但是下面的一幕發生時他還是大大地吃了一驚。
小貓女在揉著眼睛自言自語了一陣之後,突然爆發地喊了起來:「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酒呢?!酒呢?!」
她拉開馬步,『砰』地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離她最近的一根柱子上,原木做成的柱子上立刻出現了不祥的裂痕,接著,柱子就放棄了它的職責,四分五裂地帶著積年的灰塵倒了下來!

「呀!」樓上傳來尖叫聲,彷彿連大地和房屋都在搖晃起來,灰塵撲面而來,灑得人滿頭滿臉。
「救命啊!」老闆的嚎叫聲很快被眾人響應,只要還能動的,都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小酒店。雷安勉強鎮定了一下,沖樓上叫:「卡蘿!彩翎!愛麗絲!快下來!房子要塌了!」

「哇呀」三個女孩一個比一個更大聲地叫。
「快下來!」眼看著小貓女又搖搖晃晃地走向另一根柱子,雷安急得不得了地喊。
「不行啊,隊長!」樓上傳出卡蘿似哭又似笑的聲音,「我們現在下不來!」
雷安竭力鎮靜:「有好理由嗎?」
「我們都沒穿衣服……哇……」隨著另一根柱子的倒塌,酒店的牆壁一角已經出現了『塵歸塵,土歸土』的跡象,房子真正地搖晃起來。
沒辦法了!雷安只能一個箭步跳到小貓女身後,語氣嚴肅地說:「別鬧了!小姐!」
「喵呀?」小貓女轉身,吃吃地笑:「誰?三個中的誰在說話?」
她已經醉得無可救藥了,雷安無奈地想,加重了語氣說,「你喝醉了!現在,停止這一切,找個地方睡覺去吧!」
「你在說什麼?想找我打架嗎?妙!我喜歡!我喜歡打架!要是我贏了!你請我喝酒!」說著,不容雷安再說話,『呼』地一聲,拳頭已經招呼了過來!
(小貓女發動攻擊了!醉貓拳一擊!
雷安被擊中!HP下降30點!
雷安發動反擊了!西洋劍漂亮的一擊!
MISS!小貓女躲了過去!
小貓女發動『激勵』提高自己的速度!
雷安發動攻擊!西洋劍憤怒的一擊!
小貓女被擊中了!HP下降100點!
小貓女發動兩次必殺技!『貓擺尾』一次!『貓擺尾』二次!
雷安被擊中!HP下降200點!防禦力下降!
小貓女發動『運氣』提高自己的鬥志!
雷安使用道具『乾麵包』回復HP150點!
……
……
……
……
小貓女使用必殺技『爆裂爪』!
雷安被擊中了!危險!HP下降到紅線下!
雷安發動最終級必殺技『月舞銀光』!
(請自行想像屏幕上一輪圓月灑出萬點銀光,充斥整個屏幕,接著飛速旋轉,把看官的視野變成白色一片……)
小貓女被擊中了!HP下降為零!
雷安獲勝!)

大地終於恢復了平靜,小貓女坐在地上,呼呼地喘氣。
「你還好吧?」雷安喘著氣問。
小貓女不說話,大眼睛瞇啊瞇地看著他,雷安被看得有點心裡發毛,胡亂地又問了句:「你還好吧?」
「決定了!」小貓女猛地一拍巴掌,手指指著雷安,「就是你了!」
「什麼?……」
雷安還沒反應過來,對方的手指幾乎指到了自己的鼻子上,「是你!我苦苦尋找的人就是你!不管你答不答應,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咦!」驚歎的不只是雷安,還有剛穿好衣服,從樓上匆匆趕下來的少女三人組,卡蘿奔得太急了,幾乎摔一交:「天啊,特裡亞的風氣還真是開放!」
「這位小姐你別開玩笑了!」雷安不悅地說。
「我從來不開玩笑的!」小貓女嚴肅地說,「我跟定了你!無論富貴,無論貧寒,無論危險,無論安全……無論如何!我跟定了你!」
雷安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看自己的『部下』,希望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但少女三人組正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掛在樓梯上,發表著自己的觀點。
「嗯,雖然看上去品位不佳,但是,勇氣可嘉。」
「如果我們不能取得獎品,那麼日後玩起仙人跳的時候,也可以多一個不錯的幫手!」
連一貫迷糊的彩翎也破天荒地發表意見說:「我喜歡貓妹妹!她看起來好可愛的樣子!隊長哥哥要娶她嗎?」
「那當然!不然這一篇愛情宣言是用來幹嘛的?」卡蘿承受了雷安一記狠狠的白眼,縮回斗蓬裡不作聲了。
小貓女還在興奮地說著:「天涯海角,我也要跟著你!」她猛然上前握著雷安的手,眼睛裡放出異乎尋常的光芒,「請收下我吧,頭目!」
「頭目?!」雷安不禁也叫了起來。
「頭目?!」少女三人組叫得更大聲。
「是啊。」小貓女竭力想裝出一副正經嚴肅的樣子,「我是一個武道世家的唯一繼承人,正在修業旅行中,目的是找到一個強有力的頭目,然後追隨他一生一世,這才是身為武道家之女的本分!所以,我一直在找一個可以打敗我的人,現在!我終於找到了!」

「你不是要嫁給隊長哥哥?」彩翎多少有些失望地問。
「我?」小貓女象被火燎了一樣跳了起來,「我?我?我可是發誓把一生奉獻給武道家的榮譽的人吶!愛情會讓人喪失鬥志!戀人和頭目會把我的心撕成兩半!這是我決不能允許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好了好了!」雷安忍無可忍地說,「這位小姐……」
「我叫小愛,是無差別格鬥流貓形家的獨女,為了繼承家業在修行中,啊,請頭目多多指教了!」
她不管不顧地拉住了雷安的手,滿面春風地說著,雷安狠命地摔開,開玩笑!有三個已經夠麻煩的了,帶著這麼一群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在路上,會把全特裡亞人的目光都招來的!

「小姐,」他一臉嚴肅地說,「你該找個地方去醒醒酒了!明天醒過來,就把這一切都忘了吧!」
他板起臉的樣子對小愛一點作用也不起,她反而合起雙手,一臉崇拜的樣子說:「哇!頭目就是頭目!生氣的樣子也好酷!」
雷安徹底被打倒了,背後的少女三人組笑得像瘋子一樣。
「啊,隊長的仰慕者還不少呢!」卡蘿好容易忍住笑。
「是啊,看在她如此誠心的份上,你就答應了她吧。」
「貓妹妹好可愛哦,隊長哥哥答應人家嘛!」
雷安被吵得頭暈,揮著雙手叫道:「別說了!讓我靜靜!」
就在他受不了而往後退到窗邊的一剎那,變故陡生!一縷邪惡的藍光從窗外的某個地方無聲無息地襲來!直接穿透了他毫無防備的後心!
「隊長!」
他先聽見卡蘿的尖叫,正想告訴她別這麼大驚小怪,尖銳的痛苦從胸口放射到全身,困難得連呼吸都不能,他彎下了身子,意識和身體一起墜落在地面。

(此關戰鬥要點,因為貓形愛在上面的戰鬥中只剩下一點的HP,首先要用道具或愛麗絲的『祈禱』恢復滿點體力,不然與敵人一個照面就會掛掉。戰鬥一開始所有人員盡量後撤,利用彩翎的長弓首先擊斃對方的魔術師,我方除了愛麗絲外對魔法的防禦較弱,不要一個回合就被一網打盡,或者讓卡蘿貯存滿點的魔力,等到第五個回合時來個『天雷地火』(這是啥招式?)


郎心如鐵9


少年赤裸裸的軀體因為情慾的熱炎而變成誘人的粉紅,蒙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優美的曲線撩人地扭動著,就在男人的眼前,大大地分開自己的雙腿,讓股間隱密的風景一覽無餘。

男人卻只是坐著,目光落在赤裸的美少年身上,冷靜,敏銳,掃過他每一寸白嫩的肌膚,然後透過他的身體,落在遠處的什麼地方。
「啊……」少年的紅唇吐出惱人的呻吟,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男人的下體,一雙雪白細膩的長腿絞在一起糾纏著,似乎想纏上男人精壯的身體,細緻的腳尖繃緊了,努力地碰到了男人的腿。

而床上的男人,依舊無動於衷,像在看一塊石頭那樣的冰冷。
少年在心裡千百次地詛咒這筆生意,一時衝動接了下來,自信滿滿地要在半個小時內把買了他一夜的色鬼搞定然後美美地睡個回籠覺,但是事情好像漸漸在往不利於他的方向發展。

這個男人是不是性無能啊,他稍稍挫敗地想,不是自我吹噓,向來買過他的男人,還沒有在五分鐘內忍得住不剝光他的衣服,把他壓在身下的,連穿著衣服的時候都如此,更不用說他已經全身赤裸,用最誘惑的姿勢跳著艷舞了!

「嗯……」他咬著下唇,再一次地用腳尖去撩撥男人的身體,頭向後仰,漆黑的秀髮蛇一般地灑在他毫無暇疵的肉體上,有生命般地擺動著。他的雙手被寬寬的皮帶綁在床帳的上端,整個人顯現在躺在床上的男人眼前。

男人手中輕扯拉一下床頭的繩子,皮帶的扣環鬆開了,少年滑嫩的身體像一條游魚般墜入了他的懷抱,身體接觸的瞬間,他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少年舉起仍被扣著的雙手,撫摸著男人的裸胸,風情萬種的秋波慢慢地向上看去,接觸到一雙比三九天寒冰還冷酷的眸子,少年吃了一驚,像靈蛇一樣擺動的手指不禁停了下來。

「抱歉。」男人低沉地說,伸手推開了少年赤裸的身子,自己很敏捷地披衣起床,把一個頗有份量的錢袋扔在床上,二話不說,推門而出。
羅爾楞在了床上,錢袋的口鬆開了,裡面露出來的是金幣,錢拿到了,也不是被玩得死去活來,一切都按他的願望實現了,可是為什麼這個男人竟對他……毫無興趣?!

無名的憤怒湧上心頭,他的雙手用力抓起錢袋向門扔過去,「混蛋!混蛋!……」一連串的惡毒咒罵滔滔不絕地出自他的口中,金幣灑了一地,閃著冷冷的光芒,就像那個傢伙的眼睛一樣……


「冶遊歸來嗎?我的國王還真有興致呢。」回到宮殿,臉色蒼白,很顯然一夜沒睡的路特正在等他,凱德弗裡克揉了揉突然開始疼痛的額頭,「出了什麼事情了嗎?今天你的脾氣可是格外不好。」

「想起我們整夜討論的時候,您還在美人的懷裡高眠,心情難免有些沮喪。」路特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我怎麼會選這樣一個傢伙做主君?』
凱德弗裡克不說話,皺著眉頭拿過桌上的公文,路特冷冷地說:「還是我來轉述比較好,鄰國發生內亂,擁有王位第二繼承權的凱恩親王帶著他的擁護者逃到了伊澤爾要塞,被以聖殿教為後台的國王勢力包圍了。」

「真是令人吃驚的消息,」凱德弗裡克乾巴巴地說,「然後呢?」
「我已經會同軍務大臣集結了最精銳的鐵騎兵趕向國境,並以陛下的名義向凱恩親王發去了秘密信函,如果他聰明的話,今年冬天,國境線就會有相當程度的變化了。」

「做得非常好。」凱德弗裡克的稱讚也是乾巴巴的。
「謝謝。」路特也聽出來了,負氣的臉上寫著『起碼比在外冶遊的陛下要做得好。』
「那麼,我們就靜觀其變吧。」凱德弗裡克袖起了雙手,坐回椅子上。
「什麼?」路特瞪大了眼睛,語氣激烈地說,「在這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您應該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邊境去!這樣的突破伊澤爾要塞的時機再也不會到來了!您明白嗎?」

「放心,路特賢卿,你的國王不是白癡。」凱德弗裡克好笑地看著他漲紅的臉。
路特氣得連道歉都忘了。
「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大戰的,」凱德弗裡克溫和地說,「朕和凱恩親王見過幾面,他不是那種為了私己利益可以出賣國家的男人,無論發生什麼事,他不會以國家來做交易,所以,我們只要安靜地看著就行了。」

路特恨恨地看著他,從牙縫中崩出一個「是」字。
「忙了一夜,你也該回去休息了。」凱德弗裡克看著他單薄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口,思緒轉回到眼前的這件事上,凱恩親王究竟為什麼會鬧得這麼厲害?他是個聰明人,迪蘭西的國王很明顯的已經天怒人怨,加上被酒色掏空了身體,他即位是遲早的事情,更何況最近才和特裡亞訂下了婚姻的盟約,他的地位可以說牢不可破,究竟為了什麼?他要把自己置於叛國者的境地?

那樣的男人,從小就在明爭暗鬥的宮廷長大,為了取回本該是自己的東西,應該是什麼都不在乎,一切都可以放棄的吧?那現在,又是為了什麼呢?
自己又會怎樣?如果處在那樣情況下的自己,會放棄一切嗎?就算一切都放棄了,會放棄雷安嗎?
雷安,你永遠是朕的人,無論活著還是死去,無論是在什麼地方,無論變成什麼,是朕的,就是朕的,永遠別想逃開!


郎心如鐵10
原來,一切都是夢,他只是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見自己在一夜之間失去了父母,在一夜之間由倍受寵愛的名門之後變成一無所有的流浪兒,這全是夢,是一個可怕的夢,他只要睜開眼睛,就可以看見母親溫柔的笑容,父親寬厚的大手會輕輕地放在他的額頭上,還是幸福的一家三口,還是那麼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清潔的床單,帶著太陽和薰衣草的清香,漿過的,有些硬,擦在皮膚上卻說不出來的舒服,柔軟的薄被彷彿空氣似的包圍著他的身軀,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把鼻子埋在枕頭裡。

「醒醒!」有人拍打著他。
「唔……」他突然覺得嗓子裡乾澀得像著了火,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渾身的乏力感潮水般地湧來,使得他連睜開眼睛都不可能。
什麼清涼的東西塗抹上他的嘴唇,濃濃的薄荷味道使他的神智又清醒了幾分,終於費了全身的力氣,可以讓千斤重的眼皮睜開一條線了。
映入眼簾的是明快的藍色天花板,潔白的床帳,以及幾張熟悉的面孔,一個褐色頭髮上結著漂亮蝴蝶結的大眼睛女孩長吁一口氣:「好了,活啦活啦!這下我們不用群龍無首了!」

雷安費力地眨了眨眼睛,再次確認了一下眼前的面孔,悠閒地扇著扇子的愛麗絲涼涼地說:「我們倒底是黑暗行會的選拔參賽者還是賞金獵人啊?麻煩您有空時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我們反而會遭到黑暗殺手的襲擊。」

「隊長哥哥不要緊吧?」彩翎小小的臉上全是擔心。
「我沒事。」雷安才開口就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哪,喝水吧頭目。」臉上貼著十字形膠布的小愛遞過一杯水,雷安奮力地喝了幾口,清涼的薄荷水潤澤著他的身體,多少回復了一些體力。
他定定神,望著面前的這位陌生女孩問:「請問……小姐是……」
「咦?!」幾個人都發出驚訝的叫聲,那女孩一下紅了臉:「討厭啦隊長!人家是卡蘿啦!」
「你是卡蘿?!」雷安不能置信地低叫,斗蓬下面竟然是這樣一個年輕活潑,和黑暗兩字完全粘不上邊的少女!
卡蘿無所謂地說:「本來,我是怕天生麗質會給我的流浪之路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會有很多追求者在我的旅途中用一生來追隨……所以……我就毅然用平凡的斗蓬遮擋住世人的眼光……這次是因為意外才迫使我放棄了我的保護層……「

「啪啪。」愛麗絲合起扇子在戴著連肘長手套的掌心輕輕地拍打著:「真是精彩的發言,可惜對事實毫無幫助,做為曾燒掉我的家的罪魁禍首的魔術師的你,在施法的時候燒掉自己的斗蓬是毫不意外的事,我也領教了什麼叫引火燒身這句話。」

「喂!」卡蘿惡狠狠地瞪著她,「我要說多少次那是一個意外事故?只不過是因為隊長受傷了我一時激動……」
「哼,要不是本大小姐見機得快,用魔法消減了一下你的力量,現在我們只怕被小鎮上的居民追殺得無處躲藏。燒掉一個鎮子是什麼後果?你自己去想想吧。」愛麗絲傲慢地說。

「卡蘿姐姐的火焰好厲害喲。『嘩』地一聲就燒了起來,比我家鄉放的煙火還要好看呢!」彩翎崇拜地看著她。
「你要故意氣我就不要用那種眼神。」卡蘿咕嚕了一句,「害我以為是真的。」
「咦?姐姐說什麼?」
「我啥也沒說。」
小愛伸了個懶腰:「算啦,反正我們打贏了,真是痛快,好久沒有這麼痛快地打過架了呢,看來跟著你們一定可以對我的修煉大有幫助!頭目!等你身體好了之後就上路吧?喵?」

看著她們愉快的笑臉,雷安卻只覺得一顆心在逐漸地下沉,身體也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好不容易掙扎著開了口:「襲擊我……我們的人呢?查出來是什麼人了嗎?」
「因為某人的煙火,」愛麗絲斜睨著卡蘿,「我們有一半時間在救火,對方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聽一個人死前說他們是被雇的殺手。」
「而且沒有什麼組織,是獨來獨去的那種,頭目,你和什麼人有仇嗎?」小愛思索著問。
「啊呀,人在江湖,哪個人會沒有仇家的?」卡蘿揮了一下手中的深紅色法杖,「沒關係!我已經身經百戰了,什麼也不怕!」
「我不是怕,但是就算要暗箭傷身,也得知道箭是從哪兒來的吧?」愛麗絲不滿地說,「總比什麼時候不當心把自己燒了好!」
「你……」
「你們別吵了。」雷安虛弱地說。
「對哦,讓隊長哥哥靜一靜比較好。」彩翎小心地摸摸他的額頭,「已經不發燒了,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對方的手很黑呢,要不是我們手腳快,隊長你就到不了目的地了,好好休息吧,過幾天再我們出發。」卡蘿揮揮手。
「不,」雷安吃力地說:「我們再停留下去危險會越來越大,現在什麼時候了?」
「快吃中飯了。」
他咬緊牙關坐起來,喘著氣,只覺得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做主,胸口一陣尖銳的疼痛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頭目你還是躺著比較好,對方射傷你的是魔法箭,雖然沒有實體,但損傷很大的。」小愛勸阻他的舉動。雷安閉了閉眼睛,等疼痛過去後毅然說:「不行,再呆在一個地方目標太大,我們今晚就出發!」

「你是隊長我們聽你的。」愛麗絲沒有異議地說,「早點走比較好,我可受不了呆在這樣的小鎮上。」
「真沒關係嗎?」彩翎擔心地問,雷安安慰地笑了一下:「沒關係,我好多了,晚上可以自己行動,卡蘿,去弄幾匹馬,大家先去睡吧,到了半夜我們就離開這兒。」
「這樣也好。」卡蘿邊掏錢袋數錢邊說,「可以把店錢省下來了,正好補上買馬的額外開支。」
「卡蘿……」雷安低聲堅決地說,「店錢要先付給老闆,我們已經添了不少麻煩了。」
「就是,」愛麗絲不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尤其這些麻煩還都是你一個人造成的!」
眼看卡蘿又要橫眉立目,小愛忙打圓場:「啊,就這麼辦吧,頭目你餓了吧?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完了好好睡一覺,大家也吃過飯睡吧,晚上好有精神趕路。」
卡蘿狠狠地看了愛麗絲一眼,低聲說:「你給我記住!」然後出門去了。
剩下的幾個人也各幹各的事去了,最後走的彩翎猶豫了一下,回過頭來:「隊長哥哥……」
「什麼事?」雷安詫異地問。
「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凱』,是你的親人嗎?」彩翎小心地問。
雷安的心象被重錘擊了一下,他握緊拳頭,竭力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那個……是我在說胡話罷了,我……不記得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
「喔,好好休息。」彩翎毫不懷疑地說,走了出去。
雷安耗竭了全身力氣地倒回床上,凱!難道他到死也擺脫不了這個陰影嗎?即使是在夢裡?即使自己失去知覺?這個名字還是如影如形地緊跟著自己,通過自己的聲音再一次地出現……像一個誘惑人的惡魔,潛伏在人的心靈深處,只要一有機會,就跳出來,一口一口地吃掉僅存的理智與自尊……

如果……如果……現在回頭……還會不會像從前一樣?一切可以重來嗎?大概是不會了吧?他恨著自己的背叛,一個玩具居然有自己的意志,想必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吧?高高在上的國王,把一切都控制在掌中的天之驕子,發現自己的逃走時,一定是發下重誓,要用自己的鮮血來洗刷帶給他的恥辱吧?

你是容不得背叛的,對嗎,凱?
所以……你要我用我的命來償還?
我早就知道的……
可是,我還是要……
離你而去……

烏雲密佈的深夜,連月光也沒有,小鎮上悄無人聲,正是一些行動的最佳時機,在小旅店的二樓,一間房間裡閃爍著幽暗的燭光,五個用斗蓬把自己嚴密包裹起來的人圍著桌子,正在進行最後的計劃確認。

「我們要一個又一個地離開鎮子,分頭行動,騎著馬向不同的方向走,這樣一來,就算有人監視我們,也會因不知我們的目的而無法做出反應,我們相對安全些。」因為受傷而面色蒼白,但神情卻變得堅定的雷安把手按在桌子上,掃了四個女孩一眼,「離開之後,天亮時候在東邊通往騎士平原的路口匯合,明白了嗎?」

「明白。」四個女孩少有的統一。
「那好,」他動手拉上帽兜,「開始吧。」
小旅店的後門輕輕地開了,一個人影像鬼魂一樣貼著牆邊溜了出來,到馬棚牽了一匹馬,沿著小路靜悄悄地離開了。
剩下的人屏住氣看著她消失在遠方,有人低聲說:「這下我們可成偷馬賊了,人生真是奇妙呀。」
「偷馬賊什麼刑罰?」愛麗絲做好了準備工作,開始行動了。
「我估計,起碼判三年苦役。」卡蘿衝著她的背影說,一邊躍躍欲試。
「別出聲。」雷安警告她。
「放心,我幹過這個。」
接著是彩翎,她除了把馬棚的方向搞錯之外沒出什麼岔子。
望著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雷安深吸一口氣:該輪到自己的行動了!他毫不遲疑地走出去,牽了馬,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出了小鎮,辨認了一下方向,他並沒有向約定的地點走,而是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西邊縱馬奔去。
馬蹄揚起的塵土還沒有散盡之前,路邊樹叢的黑暗中出現了幾雙閃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
又是一個清晨來臨了,特裡亞的清晨照例是由鳥兒們來開始的,茂密的雨林中棲息著不計其數的鳥兒,一大早就呼朋喚友地忙個不住,樹葉上殘留的露水被毫不保留地灑向下面的大地。

雷安放慢了速度,全速跑了一夜,坐騎也累了,渾身冒汗,鼻孔噴著粗氣,四蹄打軟,怎麼也不肯再走了,他只好找了條小溪,把馬放開,讓它自由自在地喝水休息。
臨時買來的農用馬就是無法和戰馬相比,如果是他的愛馬白閃電,這點路途根本只和撒個歡兒相當,也用不著停下來休息了。
雷安搖搖頭,把愛馬的影子從腦海裡趕走,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還是考慮現實好了,他粗略地算了一下,現在他和四個女孩子之間的距離至少有幾十里路,如無意外,他們從此……應該是再也見不著面了……

從受傷醒來的一瞬間,他就明白了,自己正處在一個巨大的危險漩渦的中心裡,這個漩渦不僅存在於盧塔倫,而且很輕易地延伸過國界,如影如形地跟著自己,不管自己是在特裡亞,還是在別的地方,就算到天涯海角也沒有用,該來的還是要來……

這是自己的選擇啊,現在已沒有後悔的權利,他早就準備著這一天了,只是……他不能把無辜的人拖進這個死亡遊戲中,獵物的話,他一個人就夠了。
卡蘿,彩翎,愛麗絲,小愛……對不起……對不起……
所有的危險,都是針對我來的,這是我的命運,就由我自己來承擔吧,我不想因為我的緣故,傷害到你們……
他倚坐著一棵樹閉目養神,實際上腦子裡亂作一團,正朦朧欲睡的時候,一陣急驟的馬蹄聲踏破了樹林的寧靜!
「我說!這是我最後的界限了!」一個女聲不耐煩地說,「虧你還說這地方你再熟悉不過!」
雷安受驚地睜開眼睛,怎麼會!
「小姐,」另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傲慢地說,「你真是具有參加黑暗行會的資格呢,該不會是想把我們幾個賣了做旅費吧?不過也難怪,像我這樣美貌又有教養的女性應該是男人夢寐以求的。」

「喵?這是我們要集合的地方嗎?喵?很不對勁……喵……要是弄錯了,我們今天中午就做烤小鳥來吃!」
終於有人忍無可忍了:「人家說過了啦!這地方人家來過好幾次,絕對不會走錯的嘛!還有!人家不是鳥啦!」
「我怎麼會相信你這個路癡?莫非昨夜的月亮讓我昏了頭?」有人在自怨自艾著。
雷安一骨碌站起來就想藏起來,他的舉動驚動了一邊閉著眼睛打磕睡的馬,仰頭嗅了嗅空氣中同伴的氣息,立刻快樂地拉開嗓子大叫了起來。
雷安再想去勒馬韁已經來不及了,四匹馬已經狂奔了過來,卡蘿的聲音可以響徹雲霄:「隊長!終於找到了!我本來真擔心彩翎這個路……呃……嚮導呢!」
「哎呀。」愛麗絲聳聳肩,「看到你真好,否則我擔心某個人要受私刑呢。」
「頭目!」小愛的貓耳朵都豎了起來,「頭目……對不起呀彩翎!我不是真的想吃烤小鳥……」
彩翎的臉上簡直可以冒出七彩的光:「人家說了人家記得嘛,我又不是天天迷路!」
雷安被她們叫得連頭都暈了,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們……怎麼會……」
「怎麼會晚了是吧?」卡蘿搶著說,「本來我們在那個路口匯合了,可是彩翎說她走過幾次,不是那個地方,所以我們就跟著她來了!」
「一個人總有她的用處,我早就這麼說過。」愛麗絲搖著扇子說。
「好啦,終於可以把這個又醜又熱的東西甩掉了!」小愛厭煩地脫掉斗蓬,「哪,頭目,我們這就出發吧,去爭奪十年一次的黑暗行會的優勝者!」
「好耶!」彩翎鼓起掌來。
「對!我們這就上路吧!」卡蘿興奮地揮動著法杖,一身鮮紅色鑲白邊的制服式法衣在陽光下活潑地跳動著。
相對與她們的興高采烈,雷安本來蒼白的臉色開始發青,終於大喊一聲:「別說了!」
女孩子們住了聲,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臉上,雷安喊了一聲之後,彷彿用盡了力氣,往後倚在大樹上,胸口又是一陣劇痛。
「隊長你怎麼了?」卡蘿小心翼翼地問。
「你不舒服嗎,頭目?」
愛麗絲也露出關心的神色,一隻手已經開始發出白色聖光準備為他療傷。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雷安實在疲於演戲,深吸一口氣,決定把所有的事和盤托出:「我是故意說錯集合地點,因為我想擺脫你們!」
他聽見幾聲驚訝的『咦』聲,女孩子們露出吃驚的神色。咬了咬牙,他飛快地說:「我本來就不打算跟你們一起走,到了這兒,我們也應該各走各的路了!小姐們,我很感謝你們一路上的幫助,我們該分手了!」

「隊長哥哥你不要我們了嗎?」彩翎皺起的小臉彷彿隨時會哭出來。
「理由呢?萬事都有個理由吧?」愛麗絲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是因為某人的技術太差也沒必要把我們都趕走吧?」
卡蘿連跟她吵架的心都沒有,握緊了拳頭:「這可不行!隊長,這不符合規矩!我們一起組隊參加選拔賽,半路拆伙不吉利!還是你找到了新的夥伴?」
「這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小愛出人意料地宣佈,「我會跟隨頭目,這是一定的,不讓我跟我也要跟著,說什麼拆伙呀什麼的,跟我無關,反正我會跟隨著你的。」

雷安碧藍的雙眸變成暗淡的灰色,他在身後緊緊握住自己的手,直到指甲深入掌心,終於,他艱難地開了口:「我……再跟著我你們會有危險……我不想你們受傷害,而且……」他閉上了眼睛,不去看面前的臉,「我不是去參加選拔賽的,我只是以此為借口,接近黑暗行會的首領,伺機……殺了他……」

郎心如鐵11

在那一瞬間,甚至連樹上的鳥兒也停止了鳴叫,空氣停止了流動,雷安的話似乎是在樹林間施行了沉默咒語,一切都無聲無息了。
的確,即使是一個國家,也不敢輕言要正面對抗擁有傳說中的魔力,觸角遍佈整個帕爾瓦大陸的黑暗行會,因為黑暗行會的力量已經深深地滲透入社會的每一個角落,你永遠不知道是否你身邊就有黑暗行會的密探,它把所有的盜賊,暗殺者,黑暗法師……全都用鐵的手腕牢牢掌握住,幾乎每一件案子後面都有它冷笑的聲音。

而現在,雷安竟然說要去殺掉黑暗行會的首領!連馬兒看著他的目光都充滿了憐憫。
周圍靜靜的,直到卡蘿的聲音響起來:「唔,那麼。我就更有理由和你在一起了。」
雷安驚訝地抬起了頭,卡蘿一副和平時截然不同的冷靜面容,閃亮的大眼睛裡一絲笑意也沒有,長髮在風中輕飄,她伸手掠過耳邊的髮絲,手中的法杖上一顆碩大的紅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悠然自得地問:「首先,隊長,我是誰?」

如此簡單的問題,雷安幾乎衝口而出的答案卻遲疑地落回了心底:是啊,她是誰?一個流浪的魔術師?一個自稱是彥都裡希島的火焰鑽石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女孩?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就這麼落在他身邊的。

他猶豫著抬起頭,目光正對上卡蘿得意的眸子,她清清嗓子:「事實上,我們不過是偶遇,我是為了混入黑暗行會而自願做你的同伴的,因為我也有我的任務要完成。」

「任務?」小愛不解地歪歪頭,「喵?」
「對!」卡蘿的回答擲地有聲,「我是由帕爾瓦皇家安全保衛聯盟派出的,此行的目的是徹底摸清黑暗行會的內幕,以便一網打盡!」
一片寂靜。
「我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一直藏身於斗蓬裡,但現在,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隱瞞了,隊長既然要去黑暗行會,那我們就是同路人,」她姿態優美地撩起褐色的長髮,「雖然我是不太贊成用暗殺的方式,但如果是對那種目標,可以不必過多地顧忌法令什麼的。」

貓形愛喘了一口氣:「你是官面上的人?」
「錯!是官面下的人,可以說是正義的僱傭軍吧。」卡蘿自負地說,「如何?我們的目標一致,殊途同歸,所以……一起走吧?」
雷安遲疑地看著卡蘿自信的臉,實在不知道她的話有幾分可信。
「隊長哥哥,」彩翎迷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不帶我走了?你不是說要把我帶到特裡亞的嗎?隊長哥哥?你說過的,」她的聲音逐漸不安,「你說要和卡蘿姐姐把我帶到特裡亞的,是不是?你答應過我的,是不是?」

被那樣小鹿般純淨的眸子注視著,雷安只有安慰地摸摸她的頭髮,「你說的對,我不會把你丟下的,我會把你好好地帶到特裡亞去,你不用擔心。」
「嗯!」彩翎用力地點頭,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那我呢?」一直冷眼旁觀,幽雅地扇動象牙小扇的愛麗絲不緊不慢地開了口,「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雷安愣愣地看著她:真是藏龍臥虎啊,這位小姐難道也有什麼不得了的來歷?他實在不敢再說了。
答案很快揭曉,愛麗絲把扇子一合,直指向他的胸口,咄咄逼人地說:「我是你們的債主!」
卡蘿立刻裝做沒聽見。
「不管怎麼樣,跟著你們我還有一絲指望,收回我應得的賠償,」她昂起頭,用無法模擬的高傲姿態掃了眾人一眼,「如果我現在就退縮了,被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言給嚇倒了的話,我只會一無所獲,哼,空穴來風的事情是嚇不倒我的,要是有人以為這種程度的謊言就可以達到目的的話,那可太小覷了本小姐!」

說完她又『唰』地打開象牙小扇,優美地扇起來。
「頭目就是頭目!」小愛豎起拇指,「做的事都與眾不同,你可別想打發我,身為武道家的女繼承人,我就是要在修行中得到最高的奧義,敵人越強,修行的意義就越大,所以我是跟定你啦,頭目!」

雷安無奈地捧著頭,怎麼回事?這些女孩子竟然不知道危險是何物嗎?看她們興高采烈的樣子,彷彿不是去冒險,而是去野餐一樣。
「好了啦,上馬上馬!」卡蘿神采飛揚地吆喝了一聲,「我們太陽軍團向黑暗行會討伐的日子終於來臨了!

「秋天來了啊。」盧塔倫的國王眼望著書房外樹葉的綠邊逐漸變為一縷金黃,沉思著說。
在一邊的大臣們早就習慣了他們國王這種突如其來的有感而發,很有默契地用一堆還沒批閱的文件回答了他。
凱德弗裡克伸了個懶腰:「是秋狩的時節了呢,眾位賢卿,朕決定來一次小型的狩獵會,順便對特裡亞進行友好的國事訪問,諸位以為如何?」
路特抬起臉:「陛下,臣以為近來邊界動盪不安,迪蘭西國動向未明,此時陛下不宜外出。」
「賢卿可真會掃興呢,」凱德弗裡克用手托住下巴,「迪蘭西王還有閒心去管別國的事嗎?只怕他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
「路特閣下,陛下的想法也很有道理。」商務大臣贊同地說,「迪蘭西王本來和特裡亞的公主有婚約,雖然現在不能履行,但無論從政治還是從經濟的角度倆看,這樁婚姻會帶給迪蘭西很大的好處,所以,他會迎娶特裡亞的公主為王后,與他的舅舅特裡亞王結成了穩固的聯盟,這樣一來,對內,他可以不懼怕聖殿教的壓力,對外,迪蘭西和特裡亞的聯盟對我國不是什麼好消息,在這時候,我們加強和特裡亞國的聯繫不是沒有必要的,從盟友的方面考慮,特裡亞是不二人選,可惜的是,特裡亞王只有一個妹妹……」

他的言下之意誰都清楚,凱德弗裡克不安地動了動身子,開口說:「嗯,朕決定了,要去特裡亞進行以秋狩為主題的國事訪問,還有人反對的嗎?」
路特被剛才那番長篇大論打倒了,沒有反對,凱德弗裡克勝利地笑一笑:「那麼,就此決定了,傳令王家騎士團做好出發準備。」
「陛下。」軍務大臣開口,「王家騎士團團長雷安.肯明斯騎士離隊,至今未歸。」
  「這樣啊。」凱德弗裡克會意地說,「朕就親自率領吧,好久沒嘗過這樣的滋味了呢。」
  等到暮色開始張開翅膀籠罩著大地,所有人都退出之後,凱德弗裡克望著窗外的綠葉,若有所失地低聲說:「本來就再玩下去也無妨,可是,你身邊很有一些討厭的人呢,雷安,不如就由我來陪你玩玩,我們把這遊戲盡快結束比較好,你說是不是……」


  〔後記〕:打字真是累死又無聊的事!(重複一千遍)人家想LILY啦,嗚……

郎心如鐵12

蓮席亞,位於特裡亞南端平原的大城市,以出產香料和交通重鎮而聞名,這天的黃昏,一隊相當奇怪的旅人來到了城市的入口。
到驛站交還馬匹後,一行人站在街口商量下一步的行動,順便新奇地瞧瞧街上人來人往的異國風光,自然,他們本身也成為街頭亮麗的風景線之一。
「我總覺得有人在監視我們。」卡蘿吞了口唾沫說。
「那是當然的。」愛麗絲高傲地扇著風,「像我這樣出色的淑女,又是美女,當然會引起眾人的愛慕之情。」
「就是。」卡蘿居然同意她的觀點,「有時候我也不得不為自己的容貌過於美麗而發愁,哎,」她裝模作樣地歎口氣,「誰叫我是天生麗質……容貌是我事業的最大障礙啊。」

「哼,我看還是用斗蓬裹起來的你比較正常。」愛麗絲諷刺地說。
卡蘿怒目而視,正要開吵,小愛叫了起來:「注意!前方有個奇怪的目標向我們走過來了!」
她們立即停止了吵架,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個穿著奇怪的男人向他走來,雷安冷靜地說:「是你們的朋友嗎?」
「不,」四個女孩一起搖頭。
那個人看上去倒沒有什麼敵意,看不出年紀的臉上掛著微笑,空著雙手,走過他身邊的時候,用漫不經心的語調說:「小朋友,你們很有天賦噢,要不要加入黑暗行會來玩玩呢?」

雷安渾身一驚,該來的終於來了!他還沒有明白這個人是怎麼挑選上了他們這幾個人,有什麼根據呢?難道他不怕認錯人嗎?他可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女孩們和他自己身上有什麼邪惡的影子在。

「那敢情好啊。」卡蘿大大咧咧地說,「正好要賺點零用錢呢,不知大叔有什麼發財的路指點指點。」
他笑了:「既然你們真的有意思,那就先接受委託吧,」
眾人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這是蓮席亞地下監獄的通行證,記住只能使用一次,在裡面有我們的一個委託人,只要把他安全地送到他想去的地方,就能賺錢,還可以加入黑暗行會來接受不同的委託,怎麼樣?」

不等雷安發話,卡蘿幾乎是用搶的奪過他手中的通行證,眉開眼笑地說:「就這麼說定了,大叔。」
「卡蘿……」雷安剛準備再問詳細一點,卡蘿已經快樂地對那人的背影揮手說再見了。
「還有話沒說清楚呢,」雷安微微有些不滿。
「還有?還有什麼?」卡蘿瞪大了眼睛,「下一步是找個地方休整一下,等到一切就緒,咱們就大幹一場好了。」
「對哦,」彩翎笑瞇了眼,「彩翎終於要加入黑暗行會了呢!」
「我說隊長閣下啊,」愛麗絲不冷不熱地說,「你和這些人在一起,早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了,她們幹起事來是不會留後路的。」
「得啦得啦,別拉著臉,頭目!」小愛笑開了嘴巴,「反正都是修行,幹什麼不一樣。」
雷安放棄了說教的打算,跟著她們向一家最近的旅店走去。
委託成立!
詳細內容:救出地下監獄的犯人一名,將其送到指定地點。
時限:24小時。
委託人:不詳。
酬勞:9876G,附帶黑暗行會入會許可證。

半夜時分,一行人悄悄接近地下監獄的入口,卡蘿抓住已經生銹的鐵門環敲了起來:「喂,有人嗎?」
鐵門上的小窗開了,一張凶狠的臉探出來:「幹什麼的?這兒不是你們來的地方,快給我走開!」
「我們來探望犯人,這是通行證。」
接過通行證,在昏黃的燈下看了半天,他狐疑地看看面前這些人,「你們都是來看那個花花公子的?是他的老相好嗎?」
「嗯哼。」卡蘿從鼻子裡發出不耐的聲音。
監獄守衛一邊嘀咕著那小子命真好之類的話,一邊把旁邊的側門打開。他們低頭通過窄小的門,一股潮濕的霉味迎面撲來。
「我帶你們去,只准見面五分鐘。」守衛凶巴巴地說,邊不屑一顧地打量著他們,「好好的小姑娘,為什麼會迷戀那樣的男子,嘖!」
通道的兩邊隔幾步就有碩大的油燈照著路面,越往裡走,油燈的距離也就越長,甚至一條走廊才有一點昏黃的燈光在搖動著,守衛寬大的背影走在最前面,腳步聲幾乎把他們幾個的聲音全掩蓋了。

下了一個又窄又小的樓梯,裡面的氣味更難聞了,兩邊的牆壁上滿佈著青苔,有的地方還長著色彩鮮艷的蘑菇。愛麗絲無聲地掩住鼻子,小愛乾脆把臉蒙進了衣服裡。
轉七轉八,到了一道鐵柵欄前,守衛粗暴地敲敲鐵欄:「起來起來!別裝死了!有你的老相好來看你了!」
雷安為他的話皺起眉頭,反觀幾個女孩子,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彩翎好奇地看著四周,還伸出手去觸摸鐵門上的鎖。
「哎呀,親愛的!我就知道你是不會忘了我的!」一個興沖沖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不像是囚犯,倒像是情侶約會時發出的,緊接著,一張可以稱得上英俊的臉從欄杆中望著他們,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真是養眼呢,那麼多的美女都來了!」

「你小子也夠走桃花運的!」守衛不無嫉妒地說,雙手抱胸,準備看好戲的樣子。
「你真是一個幸運的囚犯呢,沒想到我們會來看你吧?」卡蘿使了個眼色,一旁的貓形愛以不輸於小貓的敏捷一掌劈在了守衛的頸上,守衛連哼都沒哼,沉重的身體倚在牆上,慢慢倒了下去。

「快!」卡蘿壓低聲音說,伸手從守衛的腰帶上扯下鑰匙,熟練地開了門,囚犯立刻把雙手伸出來:「你們是天上的天使麼?看來從今天起我得相信神的存在了!」
「我們是地獄裡的魔女,」卡蘿一邊解開他手上的鐐銬一邊說,沒有任何佈置,愛麗絲和彩翎守住了通道的兩頭,小愛費力地把守衛的衣服脫下來,扔給囚犯:「穿上!」

雷安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有條不紊地幹著一切,根本沒有他插手的餘地,他名義上是個隊長,實際上倒像是袖手旁觀的。
卡蘿用力蹬了一腳,把守衛的身體踢得滾了幾圈,進入徹底的黑暗中去,然後關上鐵柵欄,鎖上門:「好啦,撤吧。」
囚犯一邊套上監獄守衛的制服。一邊跟在後邊,雷安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昏暗的燈光下,他們以比來時沉默許多的方式急匆匆地走著,偶爾也有別的守衛經過,幸運的是,他們幾乎都不看這支小小的隊伍一眼。
再走幾步就是監獄的大門了,卡蘿稍稍加快了步伐,就在這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從他們身後的黑暗中傳出來:「站住。」
聲音並不大,也不嚴厲,但聽在眾人的耳朵裡,不亞於晴天霹靂,囚犯根本不敢轉身,身子輕微地顫了一下。
卡蘿可是大膽得很,她轉過身來,笑著問:「有什麼事嗎?大叔?」
黑暗中走出一個身材高挑修長的黑衣青年,只有一張清秀的臉是無生氣的半透明的白色,銳利的黑眸,黑夜一般的長髮,連嘴唇都是那麼沒有血色。他伸出一隻手:「通行證。」

「哎呀,我們有合法手續的啦。」卡蘿伸手在懷裡亂掏一氣,嘴卻沒有停,「只不過是拖了點時間,人之常情嘛是不是?不必這麼認真……奇怪,放在哪裡了?我們來看看過去的朋友也犯法嗎?人總是有朋友的,否則不是很可憐嗎?真的找不到耶,你們幾個,有放在你們那裡嗎?」

「小姐,」他心平氣和地說,「不要再耍花樣,另外,那邊那位拿扇子的小姐也請站著,不要再靠近那扇門了。我要看你們的通行證。」
「我真的有帶,只是現在找不到了。」卡蘿完全無辜地說,回頭說,「是不是你們誰拿了?嗯?不要裝呆!」
「好吧,」年輕男子看樣子是準備放棄了,「你們可以走了。」
「真的?謝謝!」卡蘿幾乎沒有當場擠出幾滴眼淚來。
「另外,你呀,不必這麼慇勤地送小姐們到門口,這兒還有三十年的事要你做。」他勾了勾中指,「過來。」
這一下連卡蘿也變了臉,正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小愛忽然驚叫了起來:「那是什麼?!」她的手直指著黑衣男子的身後。
卡蘿立刻做出要制止她又來不及的懊惱表情,不由得黑衣男子不回頭去看發生了什麼事。
在一眨眼的時間,所有人都同時行動了!
愛麗絲撲向監獄的小門。
卡蘿聚精會神地念起咒語。
小愛象野貓般敏捷地撲向黑衣人。
囚犯比愛麗絲還快地到了門邊。
黑衣人以鬼魅般的身法閃過了小愛的一拳,同時向囚犯的方向撲去。
彩翎摘下大弓,還來不及拿箭,黑衣人已經來到她面前,手中掠起一道銀光,毫不留情地向她的脖頸抹去!
而另一道銀光毒蛇般地從黑暗中閃出,兩把劍『錚』地相碰,碰出刺眼的火花。
雷安面無表情地瞪著黑衣人:「別擋我的路!」
「好身手。」黑衣人也冷冷地說,「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雷安被激怒了,喝道:「少費話!」手中銀光一抖,細長的劍身『啪』地抖直了,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向黑衣人。
雷安的斗蓬象大鳥的翅膀一樣鋪開了,黑衣人長衣飄飄,纏鬥在一起,兩道銀光上下飛舞,在昏暗的地牢中,構成了一副奇異的圖畫。
只不過旁觀者沒有興趣去看,愛麗絲幾次開門不成,小愛火起,乾脆用腳去踹門,堅硬的鐵門不是那麼容易破壞的,她狠狠地踹著。
走廊的遠端傳來守衛的呼喝聲和腳步聲,卡蘿舉起法杖,褐色的秀髮飄動著,碩大的紅寶石閃著異乎尋常的光芒,她大喝一聲:「火舞寶輪!去死吧!」
從法杖中噴出的火焰一直向前捲去,席捲了整條走廊,火焰中傳來守衛驚慌失措的叫聲和集合的口哨聲,小愛詛咒了一聲,狠狠地一腳,終於把門給弄開了。她回頭大喊:「頭目!大家!快撤!」

雷安一劍逼退了黑衣人,看著所有人都出了門,才起身跑向門口。
身後的黑衣人並不追趕,只是略微提高了聲音說:「劍如銀絲,人若春花,盧塔倫的雷安騎士果然名不虛傳!」
雷安絲毫沒有停步,只是握劍的手上忽然爆起了青筋,他緊緊地咬著牙,敏捷的身影很快溶入了街道的夜色中。

在蓮席亞的一家毫不引人注目的小酒店的後面屋子裡,幾個人正聚在一起等待著清晨的到來。
「哈,誰知道這兒居然是黑暗行會的情報屋,」卡蘿拿著剛才老闆給她的一個小小的徽章看著,「這樣一來,我們就是黑暗行會的預備役了,好,加油!直到成為正式成員!」

囚犯懶懶地躺在屋內唯一的床上:「真叫我驚訝,你們這些美麗的小姐,應該是在社交場上讓男人為之神魂顛倒的年紀,為什麼要幹這麼危險的事哪?」
「彩翎要加入黑暗行會!這樣才能證明我是勇士!」彩翎嚷著。
「真是的,喝了幾口麥酒就這個樣子。」愛麗絲抱怨著,「趕快等委託人來了,拿了酬勞走吧,我一天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呆下去。」
「別急嘛。嘗嘗這隻雞,烤得正是時候哦。」小愛『啪』地一聲把雞肉夾在兩片麵包之間。
雷安一個人坐在角落裡,面色陰沉,那個黑衣人是誰?怎麼會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他雖然是盧塔倫王家騎士團的團長,但應該沒有這麼出名吧?除非……是有人……
「頭目,想什麼哪?我們可是不會客氣的喲,你不想來一塊肥肥的雞嗎?」小愛咬著自製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說。
「我不餓。」雷安淡淡地說。
「有了這個,我們就往下一站進軍吧。」卡蘿把徽章別在胸前,轉身問小愛:「吃好了沒有?天一亮我們就出發哦,我相信現在正有人加班趕工畫我們的畫像呢。」
「他們畫不出來的啦。」愛麗絲自信地說,「只有御用的畫家才能表現出我的氣質與美貌,那些拙劣的人是不行的啦。」
囚犯的眼睛閃著光,忽然說:「小姐們,在出發之前,你們難道不想洗個澡嗎?昨晚的運動已經讓你們徹底的流過汗了吧?」
「我正想說呢。」愛麗絲首先跳了起來,「不錯不錯!我現在一定髒死了,不管你們怎麼樣,我要去洗個澡了。」
「我也去!」小愛滿足地抹乾淨嘴上的麵包屑,「頭目,你去嗎?」
雷安茫然地看著她:「什麼?」
「她問你去不去洗澡啦,」卡蘿補充道,「一起來嗎?」
雷安苦笑了一下,搖搖頭:「你們先去吧。我再等一會兒。」
「那我們去了,老闆老闆!」女孩們喧嘩著湧了出去,屋子裡一下變得冷清,雷安低著頭,繼續想著自己的事情:一路上聽到的傳聞是那個人要來特裡亞了,名義上的國事訪問,實際上是什麼?親自捉拿自己嗎?他終究還是信不過錢買的殺手嗎?還是一定要親眼看著自己痛苦地死呢?

一個人影擋在他面前,他這才警覺屋子裡只剩下他和那個囚犯了,一抬頭,看見他正笑著看著自己。
雷安不安地動動身子:「有什麼事嗎?」
他笑的更開心了:「雖說是被委託的,但是無論怎麼說也是被你救了,我叫西瑟爾,請問你是……」
雷安站起來,走到離他遠一點的地方:「我只是一個流浪的劍手,接這個委託也完全是為了酬勞,名字不足掛齒。」
「流浪的劍手嗎?」他並沒有追過來,輕鬆地坐在雷安剛才坐的地方,交叉起兩腿,「盧塔倫的王家騎士團團長,號稱盧塔倫後宮裡最美的香花,你也未免太謙虛了吧?」

彷彿全身的熱血一下湧到了臉上,雷安盡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來若無其事:「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也無妨,你知道你的賞金已經達到天文數字了嗎?而且是死活不論,你想想看,如果我說出在這裡見過你,你會很困擾吧?不過讓美人困擾一向不是我的原則,這樣吧,你如果給我封口費的話,我就當沒見過你。」

雷安『霍』地轉身:「這就是你對待剛把你從監獄裡救出來的人的方法嗎?」
「我很感激你呀,但是感激不能當飯吃,」西瑟爾攤開手,「我也不能呆下去了,必須籌一筆錢遠走高飛,乾脆,一事不煩二主,你就做好事做到底吧。」
雷安本來就夠煩了,經他那麼一說,無名火竄了上來,惡狠狠地說:「在勒索之前,你想過後果沒有?!」
「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人,女孩子們都不在,我也沒有必要維持紳士風度了。你瞧,大約有個一萬枚金幣就夠我花了,你曾經把盧塔倫的國庫握在手中,這一點是小數目吧?」

「住口!」雷安忍無可忍,伸手去腰間摸劍時才發現劍不見了!
「你是在找這個嗎?」西瑟爾從後面拿出一把細劍,自顧自地欣賞著:「好劍!小巧精緻,吹毛利刃,為你找出這把劍的人一定相當寵愛你,光劍柄上這顆綠寶石也值不少錢了。」

雷安本能地叫:「把劍還給我!」
「噓,別那麼大聲,這是你我二人之間的交易,驚動了別人可不大好,」他站起身來走向雷安,「或者,讓我們談談價?一萬嫌多的話,打個八折也可以,條件是……」

雷安驚恐地看著他逼近的身體,比他高一個頭,赤手空拳打起來的話,他決不是他的對手,可惡!他是什麼時候拿走劍的?
西瑟爾捏住了他的下巴,把雷安的臉抬起來向著他,雷安掙扎了一下,他的手指使了點勁,牢牢地固定著他:「讓我一親芳澤,讓我也知道盧塔倫的國王也為之著迷的身體是什麼味道。」

「放手!」雷安怒不可遏地喊,這時候提起任何盧塔倫的東西都令他方寸大亂。
「我不放,你喊吧,」他篤定地說,「女孩們在洗澡,她們不玩個一個小時是不會出來的,老闆在前面,除非……」他惡意地笑:「你的聲音太大了,把街上的衛兵都招來,我願意重新回到監獄,反正你是沒有再一次機會了。」

雷安心裡慌亂無比,剛想伸出手去給他一拳,西瑟爾眼急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扭到身後,順勢把他壓在牆上,輕咬著他的耳垂說:「別擔心,很快你就上天堂了,寶貝!」

「去你的!」雷安怒罵著,彎起膝蓋向他的胯下撞去,卻被西瑟爾輕鬆地閃過:「你想要我當不成男人嗎?好狠心哪,這可是馬上讓你爽的寶貝。」
「下流胚!」雷安使足了勁兒掙扎著,卻沒有絲毫作用,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臉逐漸在放大……另一隻手不安份地摸索著自己的腰帶……
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著門被『砰』地撞開,一個聲音高興地叫:「西瑟爾!你得救了!我的……你在幹什麼!!!!!!!!」
本來喜悅的臉一下變得殺氣騰騰,闖進來的是個十五六歲的長髮少年,雙手握成拳頭,咬牙切齒地向西瑟爾逼近:「我為了救你托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錢,流了多少眼淚,連繼承人的身份都拋棄了要和你私奔……這就是你報答我的一切嗎?剛出來就和別人鬼混!嗯!」

剛才還邪氣十足的西瑟爾現在突然矮了半截,結巴著說:「你誤會了,甜心……實際上我是在……」他發現自己還抓著雷安的手腕,忙不迭地放開,一邊後退一邊說:「聽我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可以解釋……哇!」

驚魂未定的雷安看都不看一眼少年暴叫一聲跳到西瑟爾身上亂打一氣的好戲,忙亂地整理好衣服,抓起自己的劍就跑出了門,漲紅了臉叫:「卡蘿!彩翎!走了!」
「咦?」卡蘿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從一間房門口探出頭來,「這麼快就要走了嗎?酬勞到手了?」
雷安胡亂地點點頭:「走了!我一秒鐘也不想呆下去!」
委託完成!黑暗行會的徽章到手了,但因為特殊原因,委託人處於混戰階段,不能支付酬金。


一個人死後,來世會重生,我的愛人啊,你信不信,我們會重逢?
郎心如鐵13

一路上雷安都沉默得很,身子隨著馬兒的走動微微搖晃著,一雙碧藍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腰間換成了一把普通的短劍,原來那把在離開情報屋的時候以一個便宜得不可思議的價錢賣掉了。

專買便宜貨的卡蘿激烈地反對過:「隊長我們現在還不缺錢!你作這筆生意是大大虧了!何況這是你應手的武器,陡然換了對自己沒好處的。」
雷安沉聲說:「閉嘴!」然後自己也不再說一句話,隨手挑了一把短劍,把老闆找的錢扔給愛麗絲,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他沒有精神,身後的女孩子們也壓低了聲音不知道在說什麼,也許就是在說那把劍吧,那是盧塔倫也好,特裡亞也好,甚至整個帕爾瓦大陸獨一無二的一把劍了,細長得就像一道光,卻銳利得可以穿透幾層鐵甲致人與死地。

是他為他打造的啊,召集了最好的鐵匠,最好的材料,連劍柄上的綠寶石都是從國庫中千挑萬選出來的一顆,黃金雕花是他的名字:雷安。
還記得他提出要當騎士的那時,凱德弗裡克又驚訝又好笑的神色,重複了一遍:「當騎士?你說真的嗎?」
「當然!」年少的自己倔強地說,「我要當最勇敢的騎士!我的劍和馬蹄要橫掃整個帕爾瓦大陸!」
「你的想法總是那麼與眾不同,」凱德弗裡克伸出一隻手,把枕邊自己的佩劍拿過來,「你的小手生來可不是拿劍的,不信?試試看吧。」
雷安不顧自己全身赤裸,興奮地抓住了長劍,卻被那意想不到的重量給重重地拉倒在床上,凱德弗裡克哈哈大笑著把他攬到自己胸前:「怎麼樣,不行吧?」
「不要!」雷安任性地說,還緊緊地抓著劍不鬆手,「我總有一天會揮動這把劍的!從明天起我就要鍛煉!」
凱德弗裡克帶笑看著他:「你是認真的啊,可是,你的身體天生就是這樣,再鍛煉也不會有什麼長進,當騎士可是很辛苦的,你受得了嗎?」
「我要當騎士!」雷安嘴上說的很堅決,柔軟滑膩的身體緩慢地扭動起來,蹭磨著凱德弗裡克的胸口,大眼睛懇求地看著他:「答應我,你教我!」
從凱德弗裡克身體的反應來看,他的計劃成功了,雷安把自己的大腿擠進凱德弗裡克的胯間,搖擺著,靈巧的小舌舔著凱德弗裡克的耳垂,膩聲說:「我會乖乖聽話的喔……」

第二天,雷安開始了地獄般的特訓。
說是地獄般的特訓一點也不過分,每天早上都要凱德弗裡克用強迫的才能讓睡死的雷安起床,一旦訓練起來,那個人比魔鬼還要無情,哪怕自己哭了都沒有絲毫心軟。但到了晚上,又一臉溫柔相地為自己餵水餵飯,洗澡按摩,雖然最後的結果往往都是不顧自己拚命地求饒,用那種手段讓自己和他一起欲仙欲死……

那時,他十三歲。
四年後,他在比武場上憑實力進入了王家騎士團。
雷安沒有意識到,回憶往事的他,唇邊竟然帶了一絲微笑。
「噓」背後的小愛忽然停止了說話,豎起手指,聚精會神地聽著周圍的動靜,彷彿連頭上的貓耳朵也豎了起來。
雷安心不在焉地問:「怎麼了?」
周圍靜悄悄的,清晨的小路上只有他們這一隊行人,樹木在路邊隨風擺動,表面看沒有絲毫異樣。
「有奇怪的感覺!」小愛嚴肅地說。
雷安什麼也沒感覺到,看著卡蘿也靜靜地四下張望,愛麗絲把扇子開了又合上,彩翎都事先拿下了弓箭蓄勢待發,有點不耐煩地說:「別玩了,快走吧!」
話音剛落,一支利箭帶著劃破空氣的哨音直插入他身邊的樹幹,把他座下的馬兒嚇得尖聲嘶叫起來。
「來了!」卡蘿偏身下馬,「來者不善啊。」
雷安也下了馬,疑惑著為什麼他從來沒有她們這麼好的聽力和觀察力,那個不安的念頭又在他心頭閃過。
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對不起了,我和你們無怨無仇,這只是為了工作,有人要你死!」
雷安拔出了短劍:「那,可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彷彿聽見號令一樣,彩翎拉住弓弦的手一鬆,三支銳利的箭破空而出,向著前方的某棵大樹的樹冠射去!果然,一條鬼魅般的人影輕煙一樣從樹葉間飄然而出,直向雷安飛來!

身邊的小愛嬌喝一聲:「喵!覺悟吧,喵!」小野貓般的身形不躲不閃地迎上去,貓拳套在空中劃過閃電的形狀!
(戰鬥開始:
此關戰鬥要點:雷安因為換了最低級的武器,所以戰鬥力大大下降,要兼顧他不要往前衝,穩固一點進軍,或者乾脆縮在後面,利用小愛敏捷度高,移動力強的特點打游擊戰。)


「你不會不認識這件東西吧?」凱德弗裡克發了半小時的呆之後,有人小心翼翼地問他。
「喔,當然不是,」凱德弗裡克把目光從靜靜躺在桌上的一把劍上收回來,苦笑了一下,「只是……有點詫異。」
說話的人一身特裡亞王族的裝束,比凱德弗裡克還要年輕幾歲,滿頭漆黑的長髮用一根鑲滿了藍寶石的金絲帶束住,一雙眼睛不是特裡亞常有的黑或褐,而是和寶石一般的,冰海般深湛的藍色。

「我說實話吧,我王兄對最近發生的一系列的事非常擔心,首先是今年是那惡名昭著的黑暗行會十年一次的大會,全帕爾瓦的惡徒都湧進了特裡亞,還有,一名可以說是帕爾瓦大陸有史以來懸賞最高的賞金目標也進入了特裡亞,再有,就是你,你也來了,所為何來啊?老朋友?你總不會是為了欣賞特裡亞秋天的落葉而來吧?」

他雖然坐得像只慵懶的貓,眼睛卻亮得像只獵豹。
「我?當然是為秋天的狩獵而來,國書裡沒有寫明白嗎?」凱德弗裡克揮揮手,「盧塔倫的戰士是為了特裡亞平原上最兇猛的動物而來,我的血液正在躍躍欲試。」
「算了吧,恐怕獵物是一隻有著金色毛髮,藍眼睛的逃脫的寵物貓,心愛的寵物逃走了,飼主不惜一切地追趕,不是嗎?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好吧,你的財政大臣知道你出的賞金數目嗎?我真替他老人家的心臟擔心,他是受不了這樣大的打擊的。」

「該擔心的是我吧。」凱德弗裡克咕噥了一句,不聲不響地把桌上的劍拿在手中。
「你說什麼?」
凱德弗裡克姿態優美,無可挑剔地行了個禮:「特裡亞的親王啊,如果我發誓我和這筆賞金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相信嗎?」
青年嘲諷地說:「除非我是白癡。你是那種被人背叛了卻不想報復的人嗎?我真替那孩子難過,他倒不如自己抹了脖子還乾脆點。」
「你這個想法很奇怪嘛,生命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珍貴的。」凱德弗裡克談笑著走了出去。
就像雷安吧,無論什麼樣的痛苦都咬牙忍住,只為了一個目的,一個在他心中勝過一切的目的。
「你要報仇我不反對,可是雷安……你這次真的玩過頭了……」他輕聲地說,然後,笑了。

一個人死後,來世會重生,我的愛人啊,你信不信,我們會重逢?
郎心如鐵14

『哧拉』一聲,雷安的左臂上血光飛濺,被敵人的武器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這個暗殺者身形敏捷,卡蘿的火焰幾乎碰不到他的衣角,彩翎的箭也失去了威力,他就像一隻巨大的蝙蝠,張開灰色的肉翼,靈巧地在樹木之間滑行,趁機發動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喵呀!」小愛尖叫出聲,貓拳套帶著風聲攻向蝙蝠殺手的下盤,蝙蝠殺手放棄了對雷安的進一步行動,而踢向小愛的前胸,小愛翻了個跟頭,借力躲了開去,翻回到一根粗大的樹枝上,四肢一用力,重新沖了回來,「看這個!喵呀!」

雷安的左臂疼痛得幾乎抬不起來,整個人也開始發暈,腳下輕飄飄的,他咬咬滲血的下唇:要是……自己的劍沒換的話……
不行!不能再想了,在逃出盧塔倫後宮的時候,自己已經下了決心,再也不和那個人扯上一點關係,把他徹底忘掉,他的一切都忘掉,否則,自己還要這麼辛苦嗎?乾脆在他懷裡做一隻寵貓,昏昏噩噩地活著不就好了?

不行!他不能!無論如何都不行!縱然已經是凱德弗裡克的男寵,已經利用他得到了很多很多,已經有了承受別人輕蔑不屑的覺悟,但是,在心底最深的角落,依然還有一份屬於自己的驕傲與自尊吧?

正在此時,蝙蝠殺手逼退了小愛的一輪猛攻,尖銳的長劍又向雷安的胸口刺來!雷安使出全身的力氣準備接這一擊,雖然以他目前的狀況來說,有很大的可能是無法接住的。

「灰蝠,」一個並不高的聲音在戰團後面響起,聲音不大,但聽到的人卻全身顫抖,像一塊石頭一樣掉到了地上,雙腿軟著,爬都爬不起來。
雷安驚魂未定,喘著氣回頭望去,一個黑衣黑髮的青年靜靜地站在小路上,在初升的陽光照耀下,他的肌膚白玉般地半透明,更顯得清秀雅致,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疾不徐地說:「你身上背著幾十樁案子,還有一筆大數目的通緝金,在別人眼裡,是一塊再大不過的肥肉了,現在你還敢潛回特裡亞來作案,連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呢。」

「卡——卡爾斯—大人……。」蝙蝠殺手顫慄著說不出話來,身體軟成了一灘泥。
黑髮青年仍舊是淡淡地說著話,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見到了我,你也該對自己的命運有了覺悟了吧?今天,除非奇跡出現,否則你是該死了。」
他緩緩地從袖中取出一把類似長蜂刺一樣的兵器,刃口在陽光下閃著不祥的藍光:「而奇跡,人人都知道,不是那麼容易出現的。」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陡然化做一道黑色的閃電,掠過灰蝙蝠的身邊,再次站穩的時候,若無其事地一抖,甩去兵器上的幾滴鮮血,鮮紅的血滴落在路邊青蔥的草葉上,分外刺眼。

而灰蝙蝠的身體軟軟地栽倒在地上,灰色的瞳孔漸漸地散開了,一汪暗紅的血從他的頸間慢慢地流淌出來。
「惡!幸虧我早上沒吃早飯。」卡蘿嫌惡地用手擋住眼。
黑衣青年轉身看著他們,語氣平淡地說:「我是特裡亞皇家安全隊的成員,今天是執行任務,如果各位不反對的話,我想請問一下,幾位為什麼和這個通緝犯在此交手?」

他嘴上雖然說得客氣,但手中的兵器有意無意地正指著他們幾個人的方向,形成無言的威懾。
「啊,這個呀。」卡蘿立刻說:「原來大人您是特裡亞的官爺?那可太好了,我們正摸不著頭腦呢,好好的一大早起來趕路,卻遇見了這麼一件事,起因嘛,自然是攔路搶劫咯,像我們這些美女聚在一起,真是很不安全的。」

「卡蘿。」雷安不顧自己手臂上正在往下流著血,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別說了,大家都不是笨蛋,你說得再多,也不過讓對方多笑話我們。」
「咦?」卡蘿裝腔作勢地問愛麗絲:「我說什麼了?啊,是我們都是美女的那一句嗎?」
「卡蘿。」雷安不耐煩地又說了一聲,卡蘿才伸伸舌頭躲到後面去:「真是的,我從來是見到棺材也不掉淚的耶,那麼老實地做人不是很累嗎?」
雷安無言地瞪了她一眼,這才對黑衣青年說:「我們昨晚才見過面,大家都是聰明人,不用多說了,你要抓我就上吧,不過,我們也不是那麼老實讓你抓的人,你想清楚了嗎?」

他抓緊了劍柄,碧藍的眼眸變得陰暗下來,準備戰鬥。
「我才沒有那個閒工夫抓你們。」黑衣青年的話令所有人大吃一驚,他收起武器,「你們昨天雖然作了案子,但根據正常程序,通緝令三天後才能貼出來,在我接到通緝令之前,你們就是普通公民,我沒有任何理由抓你們。」

「咦?」女孩子驚訝地看著他:「你這樣也算執法者?」
「一切得按照正常程序來,這才是我的原則。」黑衣青年有幾分落寞地說,「你們是往千年都市去的吧?把傷口包紮一下就上路吧。」
他整整衣服,也不知道使了什麼身法,黑色的身影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樹林的深處。
愛麗絲過來雷安身邊,手心發出淡淡的白光籠罩在他左臂的傷口上,正要治療,雷安卻輕輕地推開了她,「不用了。」
「隊長?」卡蘿不解地看著他,「這位小姐雖然有很多缺點,愛慕虛榮啦,自戀啦,但是她的治療手法是可以相信的呀,你……」
雷安露出一個笑容安慰她們:「不,我的意思是這點小傷口,簡單包紮一下就可以了,用不著治療,反而浪費精力。」
他動手扯開一條手絹,在卡蘿和小愛的幫助下簡單地包裹了傷口,血不流了,疼痛也有了緩解。
「這,也是一個不錯的紀念。」他回頭招呼,「別呆著了,上馬吧,他說過,我們只有三天的時間當普通公民了。」
女孩子們雖然弄不懂是怎麼一回事,但上馬趕路總沒有錯,於是小小的隊伍越過地上醜惡的屍體,繼續趕路了。
臂上的傷口火一樣地在燒著,雷安緊緊地咬住了下唇,心上的傷口卻越來越大了,一直以為他雖然在凱德弗裡克的庇護下,但還保持了完整的自己,是憑自己的真本事當上騎士的,可是……越接近目標,這個想法就越來越動搖了,回顧起來,他雖然是騎士,後來更成為騎士團的團長,實際上一次實戰都沒參加過,凱德弗裡克用自己的方式不露痕跡地保護著他,可他,還不自知,直到現在,他孤身一人了,才知道……

可笑的是自己吧?離開了凱德弗裡克的懷抱,他什麼都不是了,以為獲得了自由,可是……

一個人死後,來世會重生,我的愛人啊,你信不信,我們會重逢?
郎心如鐵15
正午的驕陽照耀之下,很少還有人在趕路的,但為了抓緊時間趕到下一個城鎮,他們不得不冒著大太陽趕路。
「真是熱死了啊!」卡蘿鬆開衣領抱怨著,「喂,自稱水的治療師的某人啊,如果你的本事到家的話,下場雨來涼快一下吧?」
愛麗絲不為所動地扇著扇子:「對於你這麼無知的想法我決定予以原諒,因為畢竟嘛,對一個人的指望不能太高,尤其是對某些素質天生低下的人來說。」
「啐,我還以為你雖然人不怎麼樣,本事多少可以信賴的說。」卡蘿無精打彩地說。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吶,要我逆轉天時的話,早就力盡人亡了,否則就是我是天生奇質。」愛麗絲猛搖著扇子。
小愛忽然抬起了頭:「有人!」
幾個人都不以為然地噓了她一聲,只有雷安注意到了,通常小愛的感覺力敏銳得驚人,他停下了馬,左右看了一下。
陽光曝曬之下的小路,靜悄悄的,連鳥兒的鳴聲也聽不見。
儘管如此,他還是加了小心,從實戰經驗上來說,幾個女孩子,包括彩翎都強過他,有一陣他真氣餒,想就此放棄他那個遙不可及的復仇計劃算了。
彩翎忽然喊了起來:「黑衣哥哥!」
頭昏腦脹的大家都抬起頭,果然,在路邊的樹蔭下,坐著前天還碰見的黑衣青年,這麼熱的天氣,他依舊是一身黑衣裹得嚴嚴實實的,正從一個水袋裡喝著水,聽到彩翎的聲音,向他們這邊看來。

卡蘿緊張地扳著手指頭:「一天,兩天,三天,」算完之後鬆了一口氣,滿面春風地打招呼:「你好啊,保衛官那個什麼大人。」
「卡爾斯,」愛麗絲在身後提醒。
「哦,對喔,卡爾斯大人,今天才是正午嘛,天氣真好呀。」卡蘿打著哈哈說。
黑衣青年看了他們一眼,那目光像在看一棵草,一朵野花什麼的沒有差別,淡淡地說:「你很聰明,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後才會發出你們的通緝令,現在,我還沒有權利逮捕你。」

卡蘿掩口而笑:「哎呀,做人這麼認真幹嘛啦,活得一板一眼的,不累嗎?
你現在抓我們,難道還能算你錯嗎?」
她無心的一言卻令黑衣青年撲克一般的臉起了很大的變化,一瞬間多種表情在他臉上掠過,憤怒,不甘,羞愧,驚慌……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一言不發地繼續喝水。
雷安甚覺無趣:「我們趕路吧,別打擾別人了。」
他不顧女孩子們的齊聲抗議,率先策馬從黑衣青年身邊走過,小愛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等等!頭目,有人!」
「早就說過了嘛,」卡蘿誇張地說:「當然是人哪,你,我,隊長,還有這位黑衣仁兄,哪個不是人?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有鬼不成?」
「這小姑娘說的不錯。」黑衣人細心地收起水袋,「有鬼,而且還是地獄裡爬出來的,見不得陽光的鬼。」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他,他長身而起,雙手攏進袖裡,凌厲的目光掃了一眼四周:「別鬼鬼祟祟的了,都給我滾出來吧!」
雷安瞪大眼睛,四周的草叢裡悉悉娑娑一陣子,出現了十幾條不祥的人影,逐漸聚攏來。
卡蘿瞪大了眼睛:「嘩,一場大戰呢,」
十幾個人服裝各異,唯一相同的是面上的殺氣,手裡提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陣後還有一個披著灰斗蓬的魔法師,令人一看就起雞皮疙瘩,在正午也給人冬天般的寒冷感覺。

為首的一個人皮笑肉不笑地舉起手:「原來是黑衣煞神,我們兄弟本想 給大人留個面子,做買賣的時候離大人遠點再下手,沒想到與人方便,卻不領情,我們兄弟從未在特裡亞境內作過案子,與大人也素無往來,此次可否請大人行個方便,就當沒見過兄弟們,大家各走各的路如何?"
"你的目標是他們?"黑衣青年用下巴指了指雷安,面上還是沒有表情。
"是,這筆賞金實在太大了,做了案子之後,我們兄弟也可以過幾年好日子了。"
黑衣青年微微頷首:"哦,是這樣的嗎?"
"我說啊。"卡蘿終於忍不住了,"你們別再說來說去了,要動手就快點兒,等本姑娘料理了你們這幫蠢驢,還要趕路呢。"
黑衣青年悠閒地說:"看見嗎?你們在別人眼裡也不過是群驢而已,看來疾風十八盜的名聲也不過如此。"
"這倒不用大人操心,"為首的乜斜著眼說,"我們等會兒會讓她們好好認清我們的,嘻嘻嘻……"身後的強盜也發出轟然大笑聲。
小愛憤怒地'喵!'了一聲,"頭目!我會讓他們為他們的無禮付出代價!"
"別亂說,其實我現在正在想如何才能逃走。"卡蘿以極小的聲音說:"小貓,等會兒你先動手,我會發出火焰掩護大家逃走。這幫傢伙不好惹,先逃了再說!"
黑衣青年忽然伸出了手,手上的長刺閃著銀光:"可是,你們把我的存在給否定了,有我在,是不允許任何犯法的事情發生的。"
為首的人獰笑著說:"那麼就得罪了。"
黑衣青年手中的長刺劃了半個圈子,靜靜地說:"來吧。"
不等別人動手,卡蘿憋了半天的怒火終於有了發洩的地方,她一揮法杖,成萬朵絢麗的火花有生命般地湧了出來!
敵人陣後,那名披斗蓬的魔法師輕蔑地一笑,也揮動黑色的法杖,一團黑色不祥的黑霧慢慢地聚攏來。
就在他唸唸有詞的時候,一支利箭從火光中飛出,藉著火光的掩護,猝然地直插入他的胸口,他念了一半的咒語嘎然而止,不相信地看著胸口的箭尾。
然後就是小愛響徹全場的怒吼:"爆裂爪連環擊!"
黃昏時分,一行人走進了鎮子,每個人都很疲憊,衣服上的血跡似乎在說明著發生了什麼事,但並沒有引起人群的圍觀,也許離黑暗大會開始的日子越來越近,這樣的事不希奇了吧。
"這次真的謝謝你。"雷安主動地說,"多謝你出手幫忙。"
黑衣青年不置可否地說:"沒什麼,今晚十二點之前,你們還是普通公民,保護你們是我的職責,但是……明天就難說了。而且,你自己最好小心一點,外面的世界不適合你。"
他不理會雷安的面色陡變,轉身走了,修長的身影被斜陽拖得長長的,有幾分落寞。
"啊,好男人耶。"卡蘿兩眼閃閃發亮地說,"他可真幫了我們大忙。"
雷安有些煩躁地說:"反正就是我最沒用。"
"隊長你這是說什麼話?"卡蘿驚奇地說,"怎麼啦?"
雷安勉強地笑了:"沒什麼。"想了想又問,"卡蘿,你們大家跟我說實話,我是不是很沒用?我要完成的目的是不是很可笑?"
卡蘿看上去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隊長你怎麼啦?你是我們的隊長,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追隨你,夥伴之間相互信任是很重要的呢,我們相信你,還不夠嗎?"
"對呀,彩翎也相信隊長哥哥。"
愛麗絲沒好氣地說:"趕快找個地方休息吧,我當然相信你了,不然的話我就在當時要你們留下來打工賠償我的損失了,就因為相信的實力才跟著你來的。"
"頭目你永遠是我追隨的目標!"小愛揮著貓拳套。
雷安垂下長長的睫毛:"是嗎?謝謝。"
"至於你的目標嘛,那不是我們該操心的,"卡蘿伸個懶腰,"自己的人生自己決定啊,好累好累,我們趕快休息吧。"
"不。"雷安恢復了正常,"先找情報屋,我們該接任務了。"
在女孩子們的一片埋怨聲中,他邁開了步子,目光搜尋著路邊的建築,一個看樣子保養得很好的老頭斜靠在一間屋子的窗口,有意無意地露出牆上的黑暗標記。
雷安眼睛一亮,走了過去,翻開領子上的徽章,老頭看了,慢吞吞地說:"真好啊,你們才來,就有一件委託。"
"內容呢?"雷安問,同時招招手,讓女孩子們都過來。
"本來有一定的難度,但是你們的話,應該沒問題,"老頭掃了他們一眼:"內容是綁架,對象就是剛才在路上與你們分手的那個黑衣人。"
雷安坐在城鎮中心小小花園中的石椅上,目光茫然地盯著前方,一群街童在草坪上玩球,喧嘩的童聲在周圍迴盪著,遠方的夕陽色彩變得很濃,沉重的暮藹已經漸漸地掩蓋了城鎮。
在他身後不遠處,女孩們席地而坐,正在進行快樂的野餐,時不時地哈哈大笑,只有他一個人單獨地坐在一邊。
剛才他曾問她們:"這個委託我們接不接?"當時心裡還有一絲猶豫,畢竟那是剛才還跟自己並肩作戰,兩天前還救過自己一命的人,如果是綁架他的話……
她們全都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卡蘿笑著說:"隊長,這應該是你決定的吧?接也好,不接也好,全都應該你來決定。"
雷安忽然有些口吃:"可,可是,他今天……"
"那不是問題吧?"小愛眨著大眼睛說,"委託可不能放私人感情在裡面啊,何況這是黑暗行會的委託呢。"
"那個人是什麼官方的人吧,招惹來別人的恨意也是很有可能的呀,"愛麗絲無動於衷地說,"酬金大約有多少呢?"
"大約有個19864G吧?"雷安無心地說,"還有參加黑暗行會選拔大會的入場許可證。"
"啊,那就接吧,"愛麗絲雙眼發光地說
"錢是小事。"卡蘿瞪了她一眼,"倒是那黑暗行會的選拔大會入場券,隊長,那是我們一定要拿到的東西。過了時間就要等十年了!"
"讓我好好想想。"雷安臉色蒼白地說,走到一邊坐下。
復仇,是他一直以來支持著活下去的信念,現在,經過無數的折磨,痛苦,考驗……這個目標就在眼前了,只要見到了黑暗行會的頭目,然後發生的事情就會很簡單。
可是,要犧牲別人的自由甚至生命的話……
犧牲自己已經有八年了,自從一夜之間肯明斯家族被不知名的敵人滅門,建造了幾百年,雄偉的城堡在火焰中化為烏有,美麗善良慈愛的母親,英俊文雅的父親被敵人亂刃分屍,鮮血濺滿了掛著肯明斯家族畫像的牆,流淌在曾經宴請過無數賓客的大廳裡,最後被火焰化為一地的廢墟……肯明斯家族從此在帕爾瓦大陸上消失。
在遠處望著自己的家,自己的一切化成灰燼的那一個晚上,他才只有十歲,當時他對著火光沖天的家大喊我要報仇,我要報仇,喊得嗓子都啞了,淚流乾了,心也碎了……
要報仇,要取得權力,這是他活下來的目的,為了達到目標他可以什麼都不顧,所以他才會攔住盧塔倫國王的車駕,才會出賣自己,才會放棄作為一個人的自尊,甘心像個男妓一樣地對凱德弗裡克曲意奉迎,從他手裡取得一樣又一樣自己想要的東西。對於大臣們的歧視,平民的不屑,還有其餘宮妃的嫉妒,他都不在乎,不要任何封地財寶官職,努力改變自己,讓他不要厭倦自己,好得到更多的權力……
真的不顧一切了嗎?他反反覆覆地問自己,要真是這樣,自己現在就不應該在這裡,那個人不是傻瓜,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只是等著自己提出來而已,他貴為國王,所享受的就是自己向他要求什麼時的神情吧,何況,是這麼大的事情,他會看著自己跪在他腳下而得意洋洋吧。
一想到就不能忍受,不知怎麼了,要他完全屈服於凱德弗裡克,他就是不願意,想起來真好笑,明明什麼都給他了,什麼羞恥的事情都幹得出來,卻還保留著可笑的驕傲,最後乾脆來了個不告而別。
我就是不想求他,不想!
明明知道他是什麼都會答應的,明明知道……
就是不想求他……
是因為自己想保留的自尊嗎?還是別的什麼呢?
忽然覺得自己越來越可笑了,都到了這時候了,還為陳年舊事感傷什麼呢,如果沒有復仇的念頭,自己也不會認識高高在上的凱德弗裡克,而是作為一個普通人過一生。如果自己不是那麼固執,死抱著最後的一點自尊和驕傲,現在他還是凱德弗裡克懷中的寵貓,過著沒有思考的悠閒生活。
自己還真是矛盾哪。
他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離開了凱德弗裡克,才發現自己的幼稚和無知無能,那個包容自己的男人啊……
又想起他的笑,他的懷抱,他的手臂緊緊地環住自己的腰,充滿笑意的聲音又那麼霸道:"你是朕的,不怕不怕,有朕在你身邊,朕要護你,誰能害你!"
在勾心鬥角的後宮中,凱德弗裡克好好地保護著他,沒讓他受一點委屈,所有的願望都為他實現,只要他說出口……
可是,時間長了,他也知道,凱德弗裡克沒有說出口的那半句話是什麼,他的寵愛,只是讓自己更深地成為他的玩物。或者說,讓這個遊戲更加精彩。
朕要護你,誰能害你。
朕要殺你,誰能護你。
自己的生死榮辱,原來只在他的一念之間啊。
現在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逃離,也在他的計劃之中,也是他遊戲的一部分呢?
雷安抬起頭,罷了罷了,一路走來,再大的雄心壯志也灰飛煙滅了吧,像這樣的自己,要打敗所有的對手,得到接近目標的機會可以說是微乎其微,而且,那個男人是傳說中的黑暗帝王,他難道是自己可以用暗殺的手段殺死的人嗎?
最難的,是放下吧?
如果自己就此放手呢?雷安腦子裡鬼使神差地冒出這個令他全身發抖的念頭,是啊,如果放手呢?放棄復仇,放棄過去的一切,從此以後隱姓埋名,過著真正普通人的生活……
這個念頭迴旋在他腦海裡:如果,放棄呢?
永遠也不再見他了,再也不見那個男人了,把他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愛,對自己的壞……都忘了吧……
做回雷安,不是盧塔倫王的男寵,不是一心復仇的滅門孤子,他就是他,做新的雷安吧……
他猛地站起來,剛想說話,一個球從地上滾了過來,正好到他腳下停住,他下意識地彎腰撿了起來,抬起頭,一個男孩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姐姐!球是我的!"
雷安把球給了他,溫和地糾正:"我不是姐姐,是哥哥啊。"
"騙人!"男孩晶亮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雷安好脾氣地一笑:"真的,不騙人。"
男孩拿著球走了兩步又轉回身來:"哥哥謝謝你,不過你真的好漂亮哦。"
雷安的笑容凍結在臉上,吃力地喘了一口氣,男孩的話像一把大錘錘打著他的耳朵。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頭:"不!"
過去的記憶碎片象漩渦一樣把他捲了進去,憋得他難以呼吸,只有殘酷的場面在他腦海裡反覆地放著:
曾經有一天,他在巡邏時從河裡救了一個小男孩,那時男孩也這麼瞪著大眼睛對他說:"哥哥你好漂亮哦。"然後硬要睡在他懷裡,誰來也沒有用,等到自己離開的時候,小男孩還一邊哭著一邊揮著小手跟他告別。
可是第二天自己帶著玩具再去看他的時候,卻被他用泥巴丟了自己一身,男孩的尖叫刺耳無比:"媽媽說的,你是不知羞恥的壞男人,你髒,髒死了!"
是的,他已經髒了,從裡到外,從肉體到靈魂,一切都髒了,這樣的自己,再也不是純潔的雷安,再也不是了……
還要重新開始嗎?帶著骯髒的靈魂,再也回不到的過去,自己的一生,從攔住凱德弗裡克馬車的那一天,已經注定了。
再也不可能,重新來過了,記憶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纏著自己,骯髒的靈魂,再也不可能乾淨了……
他,已經無路可退了。
因為,一切,已不能重新開始……
他自己選擇的路,已不能回頭……
雷安從眩暈中醒來,女孩子們正圍著自己,有的按太陽穴,有的把脈,有的解開衣領讓自己透風,撿球的男孩離得遠遠地看著。
"隊長你沒事吧?你的臉色難看透了。"
"要先休息一下嗎?"
"頭目,你是餓了吧?"
雷安掙脫了她們的扶持,冷冷地說:"我決定了,接這個委託,馬上動手!"

事情進行得很容易,花了幾十G從情報屋老闆那裡打聽出黑衣青年的落腳處,然後就大大方方地去拜訪他,輕而易舉的,就制服了這個被稱為黑衣煞神,令罪犯聞風喪膽的執法者。
然後,他們就在黑暗情報屋後的房間裡靜靜地等待著委託人的到來,好拿了酬勞走路,黑暗行會的入場券已經到手了,他們真正的行程才要開始。
黑衣青年平躺在床上,微弱地呼吸著,本來就蒼白的臉更是沒有絲毫血色,怕他半路醒來,卡蘿加了雙倍的迷藥,又有愛麗絲的法術束縛,才放心。
「這次啊,不要象上次那樣才好。」愛麗絲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這個鬼地方,多呆一秒我都受不了!」
「安啦安啦,」卡蘿噓她。
門外傳來腳步聲,小愛跳過去開了門,一個全身都裹在大斗蓬裡的男子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小愛問道:「是來接貨的嗎?」那人也不出聲,點了點頭。
「請進。」雷安站了起來,他的眼睛裡閃著遠比原來成熟的光芒,「按你的要求,沒有重傷,沒有下毒,人,就在這兒了,身上的迷藥,天亮就能解,三天裡可能手腳會沒有力氣,過去了就好了,錢呢?」
來人無聲地扔過一個小錢袋,雷安滿意地聽著裡面金屬的撞擊聲,卻不打開,直接給了愛麗絲。閃開身子:「請吧,他隨你處置了。」
來人走到床邊,像抱擁什麼珍寶似的將黑衣青年抱進懷裡,穩穩地抱了起來,走向門口。
到了門口,他忽然又回過頭來,冷冷地說:「據我所知,他在今天剛救了你們幾個,沒錯吧?」
「是。」雷安毫不畏懼地迎著他的目光。
他發出冷笑:「真是黑暗行會的人了,但勸你一句,走夜路多了,難免會遇到鬼的。」
雷安也發出一聲冷笑:「我本身就是鬼了,還怕什麼。」
「好!」他重重地說了一個字,抱著仍舊昏迷的黑衣青年走了出去。
「呼!好煩,」愛麗絲數過了錢數,「替他做事還這麼多話。」
「拿了錢就行,隊長,我們天亮就出發吧?」卡蘿看看鐘,「今晚還可以睡一覺。」
「把入場券給我。」雷安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說話生硬起來,卡蘿疑惑地把手上的紙片遞給他。
雷安接過來略微掃了一下,放進自己的口袋裡,目光變得深邃而冷硬:「明天,我一個人走。」
「隊長!」卡蘿不滿地大叫,「又怎麼了?!」
「我已經下了決心,這次去是個有去無回的場面了,你們和我不一樣,沒有必要淌這淌渾水,跟著我,就要有必死的準備,你們有嗎?」雷安的目光幾乎是凶狠了,「你們只是想跟著玩而已!我受夠了!明天大家各走各的路吧!」
「你想甩掉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喔。」小愛篤定地說,「無論你說什麼,我跟定你了!」
卡蘿打了個哈欠:「都上演過一次啦,拜託,有點新意好不好?隊長,快睡吧,你嚇不倒我的,尤其啊,我們還有個債主呢。你看彩翎就比你聰明,早就睡了,休息了!」
果然彩翎已在剛騰出來的床上呼呼大睡,小愛答應一聲,也擠上了床,不一會兒,女孩子們全都睡下了。
雷安的目光忽暗忽明,也不知在想什麼,過了半天,才似乎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她們說的:「好!那以後不要後悔就好了!」
說完,他一口氣吹滅油燈,和衣躺在地板上。
凱德弗裡克衝進門,旁邊的侍衛立刻彎下腰來:「陛下!」
「那傢伙呢?」凱德弗裡克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著場中的人點了點頭,「他應該知道我來了吧?」
「非常抱歉,親王殿下正在休息。」
凱德弗裡克冷哼一聲,舉步就往裡面走去,侍衛猶豫著上前,被他瞪得直向後退。還是結結巴巴地說:「請原諒!您不能進去,讓我代為通報一聲……」
「不必了,」從裡面的房間傳出懶洋洋的聲音,「請盧塔倫的國王陛下進來,他有要緊事,你再阻攔的話,恐怕會發生流血事件也說不定。」
不等他說完,凱德弗裡克就大步走了進去,狠狠地把門在身後關上,幾乎是用喊的:「你給我的信是什麼意思?什麼雷安已經死了?」
他抬手拂開裡間的紗帳,愣住了,一副香艷的圖畫出現在他眼前。
特裡亞的親王坐在床沿,身前坐著一個只穿著薄如蟬翼的黑色睡衣的青年,雙腿大張,身子軟軟地靠在他胸前,正隨著他的動作而呻吟不止,白玉般的臉頰上染著情慾的紅暈,衣衫半褪,露出圓潤的肩頭和平坦的前胸,親王的一隻手正捏玩著他胸前的乳蕾,另一隻手伸入衣內,在下身的什麼地方揉弄著,青年的身體不停地掙扎著,不知因為羞辱還是興奮,雙腿繃得筆直,不時發出『啊啊』的嬌聲。
凱德弗裡克楞住的時候,特裡亞的親王小心地把黑衣青年放回床上,在他唇上一吻:「小可憐,寂寞了那麼長時間,積攢了很多吧?不要緊,等會兒我就來好好疼你,等我打發了這個慾求不滿的傢伙再回來,嗯?」
青年已陷入半昏迷的狀態,濡濕的紅唇半張,任他擺佈著。
他整整衣服,做了個手勢:「怎麼,盧塔倫的國王陛下,你還要看多久?」
凱德弗裡克恨恨地說:「我才沒有你那麼惡趣味,廢話少說,你的信是什麼意思?雷安怎麼了?」
「他雖然還沒有死,但也差不多了。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正加入了黑暗行會,還為得到一張選拔賽的入場券而接委託。」親王硬把他拽向外間,「你心裡有數吧?他加入什麼黑暗行會的目的,再不出手的話,得到的只能是他的死訊了。」
凱德弗裡克瞇起眼睛打量著他:「能問一下你是在什麼地方看見他的嗎?」
「呃,那不重要。」
「即使雷安參加了黑暗行會,他也不是那種到處招搖的人,你怎麼知道他接委託和拿到入場券的事?聽起來倒好像你親眼所見似的。」
「當然是了。」親王的目光游弋著,「當時我為了和一個城鎮的本堂神父討論神學的問題,而走得很晚,你這樣的人是不懂的啦,我們討論得很晚,等我到街上的時候,正好目睹了他們的交易。」
凱德弗裡克諷刺地說:「如果真是黑暗行會的人,應該不留活口的。」
「我是神父的客人!殺了我會下地獄的!而且我還勸他,走夜路多了難免會撞到鬼,你猜他說什麼,他說他本身就已經是鬼了!」
凱德弗裡克目光一閃:「真的?他是這麼說的?」
親王舉起手:「我對天發誓!你得好好管管你的寵貓了,否則還不知會出什麼事呢!」
「我有一點不明白。」凱德弗裡克做沉思狀,「雷安也不止見過你一面了,是你,他怎麼會認不出來?」
親王略顯狼狽:「當時……我身披大斗蓬……」
凱德弗裡克哈哈大笑:「九月份披上大斗蓬!那臉呢?「
「我拉上了帽兜。」
「哈,為了研究神學可真要不少的準備!」
笑過之後,他說:「謝謝你的好意,我看殿下你還是先把自己的家務事料理好再說吧。裡面的那個美人。」他用手指示意了一下,「是不會讓你閒著的,朕的事,朕自有安排!」
雷安,你的好日子沒有幾天了,盡情享受吧,懲罰就要落到你身上了!
終於,終於來了。
站在高處往下看去,鋪天蓋地的鮮艷旗幟囂張地在空中飛舞著,密密麻麻的大小帳篷像雨後的蘑菇一樣一夜之間神奇地出現在特裡亞平原上,長矛上飄揚著裝飾用的緞帶,依照各自劃好的地方井然有序地排列著,中間有一大塊綠色的草坪,四周羅列著看台。
到了明天,這綠色就會被鮮血染紅吧?
所有的武器都磨得雪亮,所有的盔甲都光彩奪目,所有的心都只為了一個目標:黑暗行會的入選資格。
「啊,我們取個什麼名字參賽好呢?一定要響亮又神氣的,你說神秘黑暗無敵騎士團怎麼樣?或者夜神之寵兒?或者夜行玫瑰?還是月下美人?」
肯認真聽卡蘿胡說的只有睜著大眼睛的彩翎,小愛只聽了第一個就慘叫道:「饒了我吧。喵!」拔腿逃開了。
「有的人就喜歡異想天開,而品位一向差勁。」愛麗絲根本不屑一顧,
雷安靜靜地坐在帳篷的一角,雖然他沒有什麼形體上的改變,但敏銳的小愛和卡蘿都深切地體會到:這個人彷彿不再是從前的雷安,換了一個人了,連周圍的氣息都變得陰暗。
發生什麼事了嗎?
大會採用的是淘汰賽,他們抽籤選擇對手,到了明天,就要為他們的辛苦得出結論了。
「我說隊長,你的計劃是什麼?」卡蘿瞎扯了一陣子之後,忽然很嚴肅地問雷安。
雷安彷彿從夢中醒來一樣,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皺眉問:「什麼計劃?」
「噓,就是那個那個暗殺的計劃啊,」卡蘿小聲說,「你是打算在比武接近看台是發動突襲嗎?我勸你不要這樣做。」
「放心,我還沒那麼白癡。」雷安冷冷地說。
「那麼,是什麼呢?奪得優勝後趁頒獎的機會嗎?」
雷安看著她:「就憑我們的實力,能獲得優勝嗎?你也對自己估計得太高了吧?」
「那可不一定哦。」卡蘿快樂地笑著,「足球是圓的!」(汗,有什麼關係嗎?)
雷安似乎意識到和卡蘿認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所以他什麼也沒說地站起身來,「我出去走走。」
「小心喲,」
遠離了燈火通明的營地,雷安一個人走得遠遠的,他並沒有什麼目的地,只是低著頭漫無邊際地走著,等他想起來自己身在何地的時候,已經離營地相當遠了。
秋天的草地散發著乾燥的太陽氣息,他也走累了,索性坐了下來,枕著雙臂,看著天上的星星,秋夜的星空被仙王西浮斯一家佔據了,仙王座,仙後座
,仙女座,英仙座……是多麼幸福的一家啊。
如果沒有那個恐怖的夜晚 ,他的生活也是那麼幸福吧?有爸爸和媽媽,也許還會有弟弟妹妹……
他一輩子都不會認識象卡蘿彩翎小愛這樣的冒險者,也不會用自己的身體去取悅男人以換得需要的東西……
他將是一個幸福家庭的主人,一個好兒子,好哥哥 ,或是,好丈夫……
凱啊,我的國王情人,你難道一點也沒發覺,我是在利用你嗎?你心甘情願給我的一切,都是為了有一天我將離開你,獨自而去。
或者,你是在玩弄我?明知道我要逃走,所以你訓練我,派人追殺我。看這場遊戲到什麼時候為止?
我對你做了殘酷的事情,可你,也對我做了同樣殘酷的事情,
所以,我們扯平好不好?
我原諒你了,
所以,你也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們永遠不會再見面了,
可我還是不想你生我的氣啊……
我寧願相信,在你懷裡時你的溫柔,你的寵愛,你的包容,都是真的,都是真心的……
因為,我對你是真心的啊……
一顆透明的淚珠從雷安的眼中悄悄地流出來,他跳起身子,狠狠地擦掉,深深地呼吸了幾口帶著夜涼的空氣。
一個粗啞的聲音哼著鄙俗的小調由遠而近,雷安回頭看時,一個穿著劍士常穿的擊劍上衣和緊身背心的男人步履不穩地走來,老遠就聞到一股濃烈酒氣。
雷安不悅地皺起眉頭,又是一個醉生夢死的冒險者,像這樣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過一天算一天的人他實在厭惡透了。
「 呃!小美人!」醉漢搖搖欲墜地來到他面前,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沒有護花使者,就一個人出來是會有危險的噢。」
雷安冷冷地別過頭去,轉身就走,卻被對方鐵鉗一樣的大手抓住了手臂,在耳邊悄聲地說:「你的男人不在?我們來樂一下子吧。」說著,濕潤的舌尖已舔上了他的耳垂。
雷安二話不說,轉身抬膝狠狠地就往對方的下部撞去!醉漢的身手卻相當敏捷,用膝蓋牢牢地夾住了他的腿:「好狠心的美人,才第一次見面就要我斷子絕孫呢!」
雷安一擊不中,迅速地用另一隻腳狠狠地踩在男人的腳面上,醉漢『哎呀』一聲,不由自主地鬆開了雙膝,雷安站穩腳跟的同時,手肘後擊,正正地擊在對方的心窩上。醉漢仰面倒了下去。
「啐!」雷安不屑地看看他倒在地上四腳朝天的樣子,罵了聲:「活該。」轉身就走。
「哎呀哎呀。」男人哼哼唧唧地爬起來,眼睛裡卻充滿了笑意,「近十年來,你是第一個讓我吃虧的人哪,美人兒,我們後會有期了。」
儘管是一場不合法的選拔賽,而且還是代表犯罪與邪惡的黑暗行會,但是也不知從哪兒湧來了那麼多的觀眾,其中甚至還有雍容華貴的貴族夫人與小姐們,打扮得像要出席社交舞會一般花枝招展,在看台上紛紛就坐。
在特裡亞初秋的藍天下,旗幟的海洋中,即將展開一場十年一度的拚殺。
東邊柵欄的入口處,擠滿了腰間別著號碼牌,躍躍欲試的參賽者:打扮得像會活動的口袋的魔導師,華麗的魔劍士,詭異的靈劍士,神秘的黑暗忍者,漆黑盔甲的黑騎士,陰沉的黑暗僧侶,黑暗精靈……
若論到醒目,自然要屬其中最『燦爛』的一隊參賽者了。雷安只是簡單地用一根金色的寬絲帶綁住了頭髮,一身白色的裝束,隱約可見裡面的內衣,身邊的卡蘿就像一團烈火,從法衣到頭上的蝴蝶結都是火一般的紅,至於彩翎那一身鮮艷的羽飾,只要是人就無法不多看幾眼,何況還有身材惹火的小愛,打扮整齊,隨時可參加國宴的愛麗絲。
「我們是先聲奪人哪。」卡蘿十分滿意地說。
雷安的目光一一掃過周圍的人,每個人看上去都很強的樣子,但他對自己的隊伍有著出乎意料的信心。
「啊,小美人你在這裡!」一個男人擠開人群向他們走來,故作姿態地說,「一大早就看見這麼多美麗的人兒,今天的運氣一定不會差的啦。」
「這位大叔是誰呀?」卡蘿驚訝地問。
雷安冷冷地說:「我不認識。」
昨晚的醉漢此時看來還有點宿醉未醒的樣子,毫不客氣地把手搭在雷安肩上:「怎麼樣?若我們在比賽中相遇的話,要不要我放你一馬?」
雷安狠狠地把他的手拂下去:「不必了,我們自己能取勝。」
「不要這麼冷淡嘛,我很樂意為美人服務的。」
卡蘿神氣地說:「如果真想幫忙的話,就拜託你洗乾淨脖子等著吧。優勝是屬於我們的。」
「喵妙!」
「這句話說對了。」愛麗絲同意。
「好!」卡蘿一揮手中的法杖:「上場了上場了!隊長,大家!為了第一名的獎勵和金錢,努力吧!」
「喔噢!」眾人齊聲叫道。
有騎著馬的傳令官首先繞場一周宣讀比賽規則,與普通的競技大同小異,只是沒有評選美與愛的皇后的儀式,也沒有醫療隊在場邊隨時等待救治,一個人的生死完全掌握在自己與隊友的手中了。
一開始的比賽,場地分為幾十個石灰圈,參賽的雙方就在圈子裡決一生死,當參賽者的隊伍浩浩蕩盪開進場中就位的時候,看台上響起一陣又一陣的尖叫聲。
「啊,多麼可愛的孩子,多麼可愛。」一位多愁善感的貴婦人用她灑滿了香水的手帕去擦眼睛。
「他們實在是美貌極了,哎,是魔鬼誘惑他們起了這個念頭來著麼?」
(以下種種請參照聖鬥士星矢中阿瞬出場圖)
雷安微微皺起眉頭,各就各位了,對面一夥看上去像是從垃圾箱裡爬出來的參賽者大大地掃了他的興。真是的,就不能有像樣一點的對手嗎?
他回頭看是否有人和他有同樣的看法,卻看見卡蘿臉上少有的嚴肅,輕輕地嘀咕著:「真菜!我以為我們起碼可以闖過三關呢。」
「卡蘿?」
「隊長要小心,這些傢伙不好惹。」卡蘿轉過頭去和彩翎說話,小愛把戴著貓拳套的左手插在腰間,右手捂著嘴,發出一陣惡趣味的爆笑:「哈哈哈,是俗稱垃圾老鼠騎士團的諸位啊,在這地方遇見,難道你們也要阻擋本姑娘的修煉之路嗎?」
從近似於垃圾桶的盔甲裝備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勝負難測,小貓你別太得意了。」
「呵呵,你們這麼多人欺負我們,等我到街上替你們宣傳哦。」
「沒辦法,這是碰見了,要不然我手下留情,只斷你一隻貓爪或者一隻貓耳朵好了。」
就在此時,比賽開始的大鐘敲響了!
雷安下意識地拔劍,與此同時,身邊的空氣傳來撕裂般的異動,彩翎的弓弦還未彈回原位,小愛已躍在半空,貓拳套劃出凜冽的氣流:「誰要你手下留情啊!」
「勝利者!由雷安組隊之團體!」當傳令官大聲念出結果的時候,雷安雙腿發軟,幾乎坐了下去。
「勝啦勝啦!」卡蘿欣喜若狂地跳起來:「這下子就是輸了也沒什麼了,連垃圾都被我們打倒了呢!」
愛麗絲冷靜地用精緻的蕾絲手帕抹去額上的汗珠:「這些黑暗中的下等生物,生命力還挺強的哪。」
「我的修煉之路又添了新的一筆呢,」小愛的眼睛變成心心,「隊長果然厲害!參加這樣的隊伍,也有可能是好事呢!」
「彩翎好累哦!」只有彩翎說了真實的感受。
雷安疲勞不堪地抬頭:「卡蘿,小愛,他們很強嗎?」
卡蘿一反剛才的嚴肅,神氣地說:「不過爾爾,去年敗給黑暗美少女騎士團而被出局的,不然的話,他們早就入圍了,哈,看來今年我們也有可能入圍啦!我早就說了嘛……」
雷安頭疼地坐了下去,早知道卡蘿的嘴裡是說不出實話來的。
片刻休息後,進入下一場比賽。
這次的對手是一群身著長袍的箭手,來自沙漠的騎孥手,雖然屬下都身著長得蓋住全身的袍子,但為首的卻是個身穿少得不能再少的裝束的綠發少女,濃密的綠色頭髮象春日的野草一般生機勃勃,編成一條粗大的辮子垂在身後,似笑非笑間,風情無限。
「啊,」卡蘿撇著嘴角露出虛情假意的禮節,「原來是沙漠盜賊團的諸位啊,也來趕這場熱鬧嗎?你們還是在沙漠裡劫財來得安全一點,不要淌這趟渾水啦。」
綠發少女的笑聲如駝鈴般悅耳:「明知道是渾水還來淌,彥都裡希島無禮的火焰魔法師啊,你的智慧還是沒有什麼長進嘛。」
「哼,我和你們這些烏合之眾不同,我們是有必勝的信心才來參賽的哦,」卡蘿怒氣沖沖地說,「連個治療師也沒有的隊伍,只能是為我們的成功之路做鋪墊的吧。」
「治療師?」綠發少女做不解狀,「啊,就是你們隊伍中那個會走路的聖誕樹吧?我可看不出在實戰中有什麼用,通常在敵人靠近我們之前,沙漠的疾風就會貫穿他們的心臟,要那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做什麼呢?」
「真是狂妄自大的言論,」愛麗絲臉色有少許的發白,還是很鎮定地說,「和這個蠻族爭論有違我的優雅美學,等上場了再說!」
「還有啊,你們那只拿著弓箭的小鳥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就是你們的弓箭手嗎?看她那一臉弄不清情況的樣子,也許射出去的箭會朝著你們飛回來也說不定哦。」
「那個姐姐在說什麼?」彩翎不明白地問。
「她在笑話你的頭飾啦,」小愛涼涼地說,「還說你是一隻沒發育全的小鳥。」
「可惡!」彩翎漲紅了小臉大聲吼了起來,「我說第一千遍!人家不是鳥啦!」(憤怒的驅動下,領悟必殺技:無影銀光亂舞!經驗值上升!轉職為連孥手!)
「戰鬥結果!勝利者,雷安組隊之團隊!」
「啊哈哈哈!」卡蘿用手掩著嘴發出狂笑,「沙漠裡的蟲兒果然還是回沙漠裡比較好,你說是不是啊,啊哈哈哈……」
綠發少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給我記住!」頭也不回地帶著隊伍走了。
「回到沙漠裡去好好當你的短路的盜賊吧,啊哈哈哈……」卡蘿快樂得不得了。
「卡蘿。」
「是。」
「不要嘲笑失敗者,」雷安沉聲說。
「好嘛。」卡蘿伸了伸舌頭,「人家太高興了……好!我們離勝利又近了一步了!加油加油!」
即使有著身為冒險者的自知,但是經過長久的戰鬥以後,所有人都有一種『我為什麼到這兒來』的疑問和無法抑制的疲倦。
象小鳥一樣活潑的女孩子們也有累的時候,卡蘿舔舔乾裂的嘴唇,搖搖晃晃地走到場邊,端起事先準備好的冰茶一飲而盡,『呼』地一聲長歎:「累死了……」
愛麗絲都懶得跟她鬥嘴,自顧自猛扇著扇子,彩翎頭上的羽飾開始零亂,小愛趴在休息用的墊子上喘著粗氣。
只有雷安還是那麼沉著,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碧藍的眸子閃著沉靜的光芒,小巧的鼻翼微微煽動著,整個人透出異樣的神色,彷彿嗜血的小獸聞到了血腥味一般。
越到後面,他越是沉著,起初的不適應和手足無措已經蕩然無存,非常適當地做出一個隊長,一個騎士的姿態。以異乎尋常的冷靜和勇猛擋在同伴面前,淋漓盡致地發揮了他曾經學過的一切。
這支臨時殺出來的黑馬隊伍現在已經衝向了入圍的底線,已經有人在紛紛猜測他們的真實身份和來路了,看台上的議論聲多多少少地傳入了雷安的耳朵,漸漸的,他聽見了熟悉的名詞:盧塔倫,凱德弗裡克,男寵……
他笑了,平靜而自然,有什麼呢?對於他來說,連朝夕相處的那個人都可以放棄,現在還有什麼能讓他在乎呢?他……已經死了啊……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還會在乎別人的看法嗎?
他在乎的,只有一個人,可是,他以前不知道……
而那個人呢,現在還是不知道吧……
越來越多的目光落在他和女孩子們身上,是那麼不屑一顧的目光吧,認為他們是怎樣不堪的隊伍啊。
可是,只要取得勝利就好了,他為的只是自己的勝利,而不是任何人。
出場的號角聲響了,雷安抿著嘴一揮手,女孩們在他身後站成了隊列。往場中走去。
「這陣勢可夠瞧的啊。」卡蘿有氣無力地說。其他的人乾脆不予置評。
擋在他們入圍的路上最後也是最多的障礙出現了,敵人的數目多得一眼望過去竟然數不清,種類也各種各樣,有身材龐大的人頭龍,雲雀狩獵者,洞穴巨人,也有陰險的黑暗魔術師,敏捷的上忍。
「喵呀……」小愛的貓耳朵耷拉下來。
「哼,過了這關就行了嘛。」愛麗絲忽然樂觀起來。
「治療師不要把戰鬥看得如此簡單好嗎?」卡蘿連吵架的心都沒有了。
雷安握緊了劍柄:「愛麗絲說的對,只要闖過這一關,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勝利!」
一路行來,這麼具煽動性的話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女孩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雷安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眼角竟然裂開了,一條細細的血絲流了下來……
「看來是勢在必行啦。」卡蘿暗暗地咋舌,她們的隊長已經被戰鬥搞得瘋狂了。有意無意的,她回頭瞥了愛麗絲一眼,後者也正在看著她。
目光一碰,又飛快地轉開去。
「出陣!」雷安一聲大吼,由彩翎撕裂空氣的弓弦拉開了戰鬥的序幕!
與此同時,愛麗絲清亮的誦禱聲響徹了整個賽場,久久地迴盪在秋日的藍天白雲下……
「我們贏啦!贏啦!」在傳令官的號角響起來之前,女孩們已經近乎瘋狂地衝向一起,互相擁抱著。
「哎,我還真是看走眼了,原以為你這樣的治療師在實戰中只能站在後面實施治療法術的,沒想到對付那些惡鬼還有一套。」卡蘿氣喘吁吁地說。
「我向來不和沒有知識的人計較。」愛麗絲還保持著她老一套的悠然自得,拿出象牙小扇扇風。
「得啦你呀!」卡蘿哈哈大笑著拍打她的肩膀。
愛麗絲正要發作,彩翎尖叫著撲上來:「哇!姐姐我好愛你!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哇!」
只有雷安鎮定自若地聽著傳令官宣佈著他的勝利,最後望了一眼滿地慘不忍睹的屍體,把手放在胸前,向主看台鞠了一躬,然後對抱在一起,歡天喜地的女孩子們說:「走吧,該領取獎賞了。」
卡蘿伸伸舌頭:「我越來越琢磨不透隊長的想法了,目的達到,他應該很高興才是啊。」
「看樣子你不僅體力下降,連腦子也糊塗了,」愛麗絲風涼地說,「你忘了他最終目的是什麼。還有你,什麼帕爾瓦皇家……」
卡蘿一把摀住她的嘴,神情緊張地說:「噓!事實上,那是我說著玩的,隊長也是吧,沒人想做這種瘋狂的事的。」
「那可要看人而定。」愛麗絲推了她一把,「走吧,我們遲了。」
一共十隊入圍的隊伍在收拾好的場地中間接受了金錢和武器的獎賞,在漫天飄舞的綵帶中,對著看台上飛舞的手絹海洋一一致謝,然後聽著傳令官宣佈明天在同一時刻舉行爭奪優勝者桂冠的比賽。
他們驚奇地看到,那個邋遢的劍客也在其中,而且,更令他們驚訝的是,他是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同伴而入圍的。
「看看!看看!」他大聲說,絲毫不顧別人的眼光,擠開人群走過來,「這是誰!不是美人你嗎?真巧,又見面了!」
雷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誰?」
「對啊,」他誇張地打了自己的額頭一下,「我還沒做自我介紹,我是流浪的劍客,本名沒有人記得了,你就叫我帝吧,我的心向來是自由的,像飄動的風兒一樣自由,但自從看見了你,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我心裡生了根,所以我對自己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能讓這個美人從我身邊走開……」
雷安轉身就走,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話,叫帝的男人急忙追了上去:「你可真冷淡哪,美人,不過很有個性,我喜歡!」
「收起你這一套吧,」雷安厭煩地說,「明天上了場,我會把你剁成八段的。」
「我正是為此而來的,」帝歎了口氣,「你不知道嗎?明天的戰鬥是可以自行組隊的哦。」
雷安停下了腳步,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可惜一把大鬍子遮著幾乎是全部的臉,他休想從這張臉上看出什麼來。
「你什麼意思?」他終於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美人你該不會拒絕我吧?我自覺還有一些本領,不至於讓人佔了便宜去,」他曖昧地說,「讓我加入的話,對你也有好處的喲,你可以穩操勝券了。」
女孩們圍攏來打算聽聽他們在講什麼。雷安一個手勢把她們打發得很遠,仍舊盯著他問:「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是美人啊,我喜歡幫助美人,」他狡猾地說。
雷安飛速地思索著,他提出的實在是一個誘人到無法拒絕的提議,他知道,自己的隊伍中最弱的實際就是劍士這一塊,缺乏實戰經驗,又沒有趁手武器的自己擔任這個位置是勉為其難,今天在戰鬥中能取勝靠的是女孩子們的努力來彌補,但明天的精英戰中,能否繼續這麼干就很渺茫了,如果有一個強有力的劍士的話……
「有交換條件的吧?」他挑起眉毛,注視著對方。
「有啊,你真是爽快,這樣一來,我也不用多說了。」帝理所當然地說,「我的條件,就是你!」
果然不出所料,雷安在心裡冷笑,又一個好色之徒。
「怎麼樣?小美人?」他盯著雷安,彷彿想把他一口吞下去。
接著,女孩子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的隊長露出燦若春花的笑容,清楚地說:「成交。」
「雖然不知道他們談的是什麼,但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卡蘿渾身發冷地說。
夜幕低垂,特裡亞平原上閃閃發光的是無數的篝火,像星星一樣,美麗非凡,一個一個的火堆旁都是歡聲笑語和酒杯的碰撞聲,夾雜著吟遊詩人在歌頌今天的盛大場面,偶爾也有不和諧的醉漢打架聲,不過都很快地被負責維持秩序的黑暗行會執法者用嚴厲的手段平息下去了。
『嘩拉拉』小愛用靈巧的手法拋扔起一個裝滿了冰塊和飲料的金屬瓶子,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又穩穩地接住,然後打開蓋子,把滿滿的飲料倒在個人的杯子裡:「好啦!小愛的特調薄荷茱麗普特果酒!敬請品嚐!」
「還真不是蓋的。」卡蘿大口大口地喝著,小愛興高采烈地選取著材料:「多謝誇獎!那麼,下面是為愛麗絲特製的養顏美容飲料:小愛特調木瓜牛奶茶!蜂蜜!奶茶!冰水!雞蛋!木瓜!來了!」
她把瓶子拋向半空時還炫耀地做了個姿勢優美的轉身,興沖沖地搖著,
「可真是放鬆啦!」卡蘿伸個懶腰,「明天把優勝拿到手,就可以萬事大吉了。」
「沒有腦子的人總是比較輕鬆的,」愛麗絲看著正在據案大嚼的彩翎和陶醉於周圍觀眾喝彩聲的小愛說,可是卡蘿聽在耳朵裡卻格外刺耳,橫起眉毛問:「你什麼意思?」
「稍安勿躁。我又不是在說你。」愛麗絲聳聳肩膀,拿過小愛放在她面前的奶茶,優雅地喝了一口,滿意地說:「嗯,味道相當好噢,小愛。」
「謝謝!」小愛高興得瞇起眼睛,頭上的貓耳朵都豎了起來,「下面的是小愛特調神仙露!蜂蜜!蘭花!蘆筍!冰水!」
卡蘿急不可待地問:「你的意思是,明天還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那是當然了,隊長已經孤注一擲了,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也許會平安度過,也許我們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卡蘿反而舒了一口氣:「你是說那個呀,對,他最近是不太對勁,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味道,可是,你也把我們看得太癟了吧?明天我會寸步不離他的身邊,要是他做出什麼傻事來,我會看著的。來,放心吧,小愛!再調杯果酒來喝喝!」
「這就來!小愛特調巨蟹座果酒!鳳梨!白蘭地!冰水!搖搖搖!」
愛麗絲在陰影下歪著嘴笑了:「你想到的,隊長也想得到,我不相信他的智力比你差,所以……」
「嗯?」卡蘿等著她的下文。
「所以我們擔心也沒有用,還是享受一下小愛的手藝和這美好的夜色吧,人生要把握享樂的時候喔。」
「這個我拿手!」卡蘿一口飲乾杯中的飲料,豪爽地說:「小愛!調杯雙魚座的果酒來!」
「好的!卡蘿你是雙魚座的啊,金桔!白蘭地!冰水!搖啊搖!」
彩翎咕嘟嘟地灌下一杯冰飲後,才有時間四下看看:「咦?隊長哥哥呢?他不來一起吃飯麼?」
卡蘿神情古怪地望著小愛手中上下翻飛的杯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是在帳篷裡嗎?你們都沒有叫他出來吃飯嗎?」彩翎利落地從凳子上跳下來,「我去叫隊長哥哥好了。」
「別去。」卡蘿實在說不出來她們的隊長此刻在做什麼,還是愛麗絲解了圍:「彩翎你乖乖地坐著,隊長和今天才加入我們的那傢伙有要緊的事談。」
「那鬍子大叔嗎?」彩翎鼓起了嘴,「人家不喜歡他啦!他看隊長哥哥的眼光好像要吃人!」
「我想他也不在乎你喜不喜歡他,」卡蘿揮揮手,「總之!不用管他們,我們喝自己的,來!小愛,給彩翎調杯甜甜的!」
「就是這個了!室女座雪泡!草莓!可可粉!雪泡!」小愛賣力地搖著。
「哇!貓姐姐真好!」
在她們的歡叫聲中,卡蘿望向遠處的帳篷,沒點燈,黑黑的,什麼也看不見。
「希望明天早上不要起不來才好。」她喃喃地說。
「呀……嗯……」雷安發出誘人之極的呻吟聲,潔白的皮膚透出色情的紅暈,光滑的裸體像一條妖媚的蛇一般纏在男人身上,兩人之間幾乎毫無空隙。
「你真敏感呀,美人,」帝喘著氣,肆意吻著雷安的全身,雷安伸出雙手緊緊地擁抱著他,兩條修長細膩的腿也纏繞著他,另他脫身不得。
當然,哪有男人看見眼前的美色還想脫身的呢,雷安的熱情令他大為吃驚,絲毫沒有羞澀不安,自動地在他面前寬衣解帶,送上紅唇讓他為所欲為。
「啊……我還要!」雷安嬌聲呻吟著,小腹上被自己射出的體液弄得濕滑一片,他不甘心地扭擺著身軀,火熱的秘穴緊緊吸住帝的分身,不讓他離開。
聽到他的嬌喘,本來已經射過而呈萎軟狀態的分身又再度堅硬起來,帝一邊在雷安的胸前吻咬著紅硬的乳蕾,一邊調笑著:「你可真積了不少呢,很久沒做了吧?這麼渴求著男人的身體,早讓我做了不就好了嘛。」
雷安吃吃地笑著:「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了,我只給夠強的人……啊……好爽……」
「強?你想知道我強不強?等我把我幹到起不了床你就知道了!」帝更加用力地衝刺著,同時伸手握住雷安的分身,忽輕忽重地揉捏著。
「好舒服……」雷安忘情地叫著,金髮被汗水浸濕了,他用力把帝拉向自己身上,最初的疼痛化為一波波的快感從下面沿著脊柱放射到全身,猶如閃電一般令他的四肢都為之痙攣。
「再來……再來呀……」他煽情地叫著。
受了他的鼓舞,帝乾脆把他的雙腿一左一右地扛在肩上,使得下身的秘穴更加突出,用力撞擊著雷安雪白的臀部,雷安幾乎是瘋狂地叫著,玲瓏的雙足翹在半空中,小巧的足趾繃緊了。
看吧,只要是男人就可以,我的身體,不是只屬於你一個人,我在別人的懷裡喘著氣,讓別的男人佔有我,享受你享受的一切,我不再是你的雷安了,那個雷安已經死了,現在只有一個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我利用完你了,所以,現在,上我的是別人。
這身體,只是工具,你也好,別人也好,誰對我有有利,我就會和他上床,現在你看見了嗎?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
我不再屬於你了,凱……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我可以利用的,也只有這個身體而已了。
死心了吧,這樣的自己,凱永遠不會原諒的自己,只有向前走了。
凱……對不起……我只是……想讓自己死心……
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尊嚴,
真的……
「啊啊啊……」雷安在帝的手中又射了一次,同時,帝的熱情也噴發了,由於數量實在太多,而且經過潤滑的肉壁已經鬆弛,所以從交合的地方流了下來,浸濕了皺巴巴的床單。
「明天清洗床單的工作量可大了。」帝並不急於抽身,在雷安的唇上一下一下地啄吻著,雷安緊閉著眼睛,軟軟地癱在床上。
「明天你就會知道,你的付出是有代價的。」帝在他耳邊輕語,雷安張開了眼睛,伸出紅色的小舌舔著自己的嘴唇,輕輕一笑:「你不行啦?再來啊……」
帝楞了一下,雷安柔軟的身體纏了上來,開始蹭磨著他。
「美人……」帝苦笑道,「我很感謝你的熱情……但是,今晚就到這兒好不好?我們明天還有一場惡戰……」
他無法說下去,雷安順著他躲閃的勢子將他推倒在床上,雙腿分開,就著剛才的體位騎到他身上,柔媚入骨地嫣然一笑:「你不行沒關係,讓我來……」說著,伏下身子,在他胸前吻咬,紅紅的小嘴吮著他的乳頭,間或還用貝齒輕咬。
帝感覺到自己那個部位又不爭氣地脹痛起來,還留在雷安的體內,所以那溫暖濕潤的感覺令他難以抑制。
「不行?」雷安笑道,慢慢地直起身子,在月光下,他的身體象白玉雕像一般地完美無缺,「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你的付出是有代價的。」
他仰起頭,金絲般的秀髮在月光下閃閃發光,他吐著氣,等到身體適應了體內巨大的分身後,開始勾魂地扭擺著腰肢,圓潤的臀部壓在帝的下身上,他嬌吟著,騎在帝身上瘋狂地扭動著,金髮像有生命的火焰一樣狂舞著。
我什麼都可以放棄,什麼都可以!為了報仇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背叛你。
這具早已應該死去的肉體又算什麼呢?
我可以毫不遲疑地和男人干,只要對自己有利。
什麼都可以放棄,包括你。
我只有這樣走下去了,在背叛你的路上越走越遠。
你要是知道了,會氣得殺我吧?或者,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呢?因為我只是你的一個男寵,一個連螞蟻都不如的人啊,只是,你多寵了我一些……
無論如何,都沒有關係了,因為,我剩下的日子屈指可數,成功也好,失敗也好,我都不可能活著離開特裡亞了。
每夜每夜,我都想著你,凱……我真的……想你……
秋日的陽光照在特裡亞美麗的平原上,綠色天鵝絨似的草地上彷彿鋪開了一大塊七彩的錦緞,成群結隊,打扮整齊的貴族和貴夫人,湧向看台,在上面尋找一個適合觀看比賽的好地方。
由於和昨日的預選賽不同,今天是入圍的選手爭奪優勝獎的精彩比賽,所以,觀眾們份外起勁,熱切地等待著血腥的場面開始。
傳令官吹起號角,黑暗帝王入場了,在場的所有人按慣例站起來對著高高的主看台鞠躬致意,因為隔得太遠了,所以只能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穿著黑色的長袍,緩緩地走上了看台,坐在居中的座位上,臉上的銀面具映著日光,刺眼的很。
接著,傳令官吹起號角繞場一周,帶領選手入場。
雷安並沒有參加比賽,今天早上,他渾身酸痛地起床做準備工作時,被帝攔住了,二話不說地把他弄到看台上一個可以看清全場的位置上,並把準備好的飲料和食物塞到他手裡,連坐的軟墊都事先放好了。
「你就在這裡看著,」他自信地笑,大鬍子都翹起來了,「放心吧,有我在,一定為你贏!」說著在他臉上使勁親了一口。
「嗯。」雷安有些疲憊地說,昨夜做到昏過去,實在是累了。
「好好看著就行了。」他揮揮手,矯健地從看台的欄杆一躍而下。
雷安臉上掛著微笑看著他,抬手把卡蘿叫過來:「今天我不能上場了,由帝代替我的位置,你們要加油。」
「知道啦!」卡蘿神采奕奕地說。
他又在卡蘿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卡蘿臉色變了,驚疑不定地看著他,雷安微微一笑,「你沒聽錯,就是這樣。」
「知道了。」卡蘿點點頭,回到夥伴們中間去。
雷安繼續微笑著看著他的隊伍走進場中,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隊長跟你說些什麼?」小愛好奇地問。
卡蘿忙於向看台上的觀眾熱情洋溢地揮手,心不在焉地說:「沒什麼,要我們一定取得勝利。」
「隊長哥哥不和我們一起嗎?」彩翎圓圓的小臉上還有宿醉的紅暈。
「是啊,他有些不舒服。」
「彩翎也不舒服……可不可以不要打了?」
「你敢!」卡蘿吼她,「在這時候你退出的話可就真前功盡棄了,你給我老老實實呆著。」
彩翎癟癟嘴,不說話了。
「發生了吧?」愛麗絲不慌不忙地搖著扇子。
「發生什麼了?」卡蘿莫名其妙地問。
「該發生的一切啊。」愛麗絲理所當然地說。
卡蘿盯著前面帝的身影:「我才沒有時間和你猜謎,我關心的是這傢伙可不可靠!算啦,上場吧!」
沒有固定的對手,沒有固定的時間,就這麼把十支嗜血的隊伍放在一個圈子中,直到決出最強的一名為止,這就是黑暗行會的優勝者大賽。
傳令官再繞場一周,宣佈比賽正式開始,然後飛也似地從出口奔了出去,立刻有人關上了欄杆門,並嚴密把守著。
現在,他們和另外八支殺人不眨眼的隊伍關在一起了。
「不要和他們正面衝突,也不要冒然行進,就像你們從前一樣穩紮穩打,都到我後面去!」帝一到場上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吊二郎當的樣子不見了,沉穩而精明。
女孩子們依言在場地的一角圍成小圈,這時候,其他的參賽者已經蜂擁而上,咬牙切齒地殺在了一起!頓時在場上佈滿了黑暗魔法和兵器的碰擊聲。
場邊的觀眾對這支隊伍的畏縮不前感到不滿,紛紛發出噓聲,帝揮了一下長劍:「好!是我們上場的時候了!」
彩翎打了個大哈欠,含糊不清地說:「早點結束就可以回去了吧?好啊,我今天還想喝貓姐姐的含羞草特調酒。」
話還沒有說完,她的長弓已在手,閃電般的一箭劃過血腥的場地!
「上啊!」卡蘿揮動手中的法杖,一團明亮的火焰照亮了天空,魔幻的火焰從她法杖上鑲嵌的大紅寶石中噴湧而出。
再也不可能看見這麼默契的隊伍了,女孩子們象合作多年的夥伴一樣,心照不宣地一個一個收拾著落單的對手,就像水手在風浪中一根一根收拾著纜繩般。增強了劍士力量的隊伍,其威力終於發揮到了另一個高度。
雷安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著帝為他準備的酸甜可口的果酒,一雙大眼睛淡漠地看著下面的戰鬥,什麼也引不起他的興趣似的,勝也好,負也好,完全和他沒有關係了。
會為你贏的,這是他說的,勝利的理由就那麼簡單嗎?
是啊,有的時候,發動了戰爭,千百萬人為之喪失了生命,無數的貧民流離失所,王位更迭,從顛峰到地獄,從地獄到天堂……也只是一個簡單的原因吧?
他疲倦地靠在軟墊上,用手支撐著下巴,場中的人漸漸少了,更多的人變成了屍體或傷員離場了,而他的隊伍奇跡般地一個也沒有減員。
帝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強,而是很強很強,出乎雷安意料的強,一個人就擋住了所有的攻擊,旋風般橫掃全場,讓出了充分的地方和時間給身後的女孩子們。
卡蘿的火焰魔法和愛麗絲的聖潔魔法就像是兩頭龍一樣,從帝的身後探出來,無比凶狠地吞噬著對手,何況還有彩翎百發百中的巨箭和小愛神出鬼沒的攻擊。
要是雷安自己上場的話,怕是已經敗了,他的力量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帝,只能認輸了,可現在,他的隊伍離優勝者只差一步了!
不錯,是差一步,關鍵的一步。
就在他們齊心協力,掃除剩下的敵人時,卡蘿忽然使出全身的力氣發出一個令全場大多數人都情不自禁閉上眼睛的大火焰球,頓時場中煙霧瀰漫,所有人的視線都受到了影響。
就在這時,她的右手動了動,又飛快地縮了回來,用她最大的嗓門叫道:「不好了!有人受傷了!快!不要亂!專心對付敵人!」
被她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的彩翎第一次失去了百發百中的準頭,差點射中在空中下墜的小愛,小愛一個貓擺尾踢昏強弩之末的敵人,豎起耳朵『喵』了一聲:「誰?出了什麼事?」
卡蘿露出牙齒笑著:「沒什麼!抓緊結束戰鬥要緊!」
「知道了。」小愛瞥了地上一動不動的身體一眼,回身繼續追殺逃走的敵人。
「要我幫忙嗎?」愛麗絲涼涼地問,「我先聲明,現在我的情況不太好,可能治療效果不理想。」
「哎呀!你是不是沒事可做了?先不管他,趕快取得勝利吧!勝利女神在向我微笑!我看見了!」
愛麗絲雖然在心裡認為卡蘿的行動有些古怪,但戰場就是戰場,容不得她過多思考,所以她想也不想地跟著卡蘿向前衝去了。
黃沙的地上,帝以一個僵硬的姿勢躺著,小小的血流從他的背部緩緩地流下來,洇成了一灘紫褐色。接著,整理場地的人員趕了過來,翻檢了一下之後,從運送屍體的側門拉了出去。
整個看台上,只有聚精會神的雷安才看到了事件發生的當時,卡蘿手上一閃即逝的銀光。
他笑了,優雅的,毫無感情地笑了。
場中傳出了號角聲,傳令官在大聲宣佈著得勝的隊伍,人群一點也不為剛才血腥的場面而傷感,反而近乎瘋狂地呼叫著獲勝者的名字,也許,人類本來就是嗜血的吧,看多了血腥的場面,只會更興奮。
「今夜有盛大的狂歡活動,為了黑暗行會!為了十年一次的盛典!為了這次的優勝者!大家歡呼吧!」典禮官大聲地喊著,「美酒奉於英雄!光榮屬於勝利者!」
為我歡呼吧,
我贏了。
夜幕再一次籠罩著美麗的草地,白日的殺戮在月色的洗禮下彷彿只是一場不該發生的噩夢,美酒渴望著金盃,音樂渴望著琴弦,傳說渴望著英雄……
臉色仍然十分蒼白的雷安總算走出了大會特別為勝利者準備的休息帳篷,頓時,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女孩們眼前一亮,小愛甚至情不自禁地吹了聲口哨!
一身純白的長袍沒有過多的修飾,卻襯托得雷安聖潔如同天使,美麗不可方物,亮麗如金絲的秀髮沒有束縛地垂下,在燭光下像極了燃燒的火焰,一雙碧藍的眼眸沉靜如冬日的海,只有在最深處才隱隱約約閃動著某些能把人吞沒的危險。
若被這樣的眸子所淹沒,只怕也是心甘情願的吧。
「隊長……」好半天才喘過氣來的卡蘿遺憾地說,「要是我像你這麼漂亮,無論如何也不當冒險者了,我要當一個社交界的貴夫人,讓所有的人都為我傾倒……」
愛麗絲小心翼翼地提著她天藍色鑲滿精緻蕾絲的裙擺,對她的話不屑一顧:「你就不能用優雅的表達方式嗎?要是換了我,詩人們會長篇大論地寫著讚美的歌曲,只要有我在,王國裡永遠有兩位王后……」
「隊長哥哥好--漂亮!」彩翎笑瞇了眼睛。
「好了,走吧。」雷安低聲說,勝利似乎並沒有為他帶來太大的喜悅,也許是身體狀況欠佳,反正給人的感覺是他並不是那麼情願出席慶祝的宴席。
他領先向帳篷的出口走去,女孩們跟在後面,突然,他毫無預兆地停下了,害得後面的愛麗絲差點撞上他的背。
「哎喲!」她發出不滿的叫聲。
雷安緩緩地轉過身來,臉上陰鬱的,甚至是痛苦的表情使得愛麗絲把抱怨的話又嚥回了肚子裡。
「卡蘿……小愛……愛麗絲……彩翎……」他艱難的,一字一句地說,聲音微微發著抖,「我們不要參加了,好不好?這……並不好玩……」
「你沒事吧?隊長?」卡蘿把玩著手上的法杖,「這可是我們一直的目標呢!你怎麼要放棄了呢?我們不是說好要到最後的嗎?」
「就是啊就是啊。」彩翎吵著,「人家想當黑暗行會的人呢!這是我離開家鄉的目的!」
「頭目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可以由我們替你去啊,你休息就好了嘛。」
「遊戲的話,玩不到最後的結局就退出,實在是一點意思也沒有,而且我個人認為這非常不符合騎士道精神。」愛麗絲用扇子遮住自己白皙的臉龐,「或者,隊長你也像有的新娘一樣有著對幸福的恐懼症?」
雷安深吸一口氣,她說的對,遊戲不到最後就退出,那以前的所有付出不就百費了嗎?所有的努力和犧牲,放棄的所有東西……一點意義也沒有了嗎?
「是的。」他喉頭發緊,必須用全身的力氣才說得出話,「我只是一時的不適,馬上就會好的,來吧,我們走吧。」
「好!」卡蘿乾脆地說,大大咧咧地拍拍小愛的肩膀,「有我們這些全場最亮麗的美女陪伴,絕對絕對不會令你丟臉的啦。」
雷安淡淡一笑:「嗯,我相信。」
他的臉色愈加蒼白,一雙眸子也越發明亮,像是有小小的火焰在蘭色的海洋深部靜靜地燃燒著。
必須要有個結局嗎?
所有的一切,必須要結束了嗎?。
那麼,就讓自己來親手毀滅一切吧……
縱然是在盧塔倫的社交界參加過無數的盛大慶典,但是,一看見黑暗帝王的派頭。雷安還是不由自主地驚歎了一聲:「好美……」
雖然寬大的牛皮帳篷很明顯只是為了今晚所設,但是,它的寬敞足可以和一座豪華的宮殿相比,內裡襯著從越洋的彼端國家來的絲綢,上面墜著各式各樣的裝飾,所有的裝飾都有一個相同的徽記:血紅色的倒十字架。
帳篷裡燈火通明,數不清多少根粗大的蠟燭熱切地燃燒著,把黑夜變成白晝,但是一點煙火之氣也聞不到,只是有一股淡雅的清香若有若無地飄來。
他們的座位靠著前面,全都是精美的小几,地上鋪著舒適的軟墊,已經準備好的典禮官走過來接待他們:「諸位是今天的優勝者,應該……是在這邊,請吧。」
雷安略顯疲憊地坐下,女孩子們圍坐在他身後,興奮地說笑著,眼睛彷彿不夠使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新鮮。
在帳篷的正中,擺放著一把精工雕刻的椅子,鋪在椅子背上的也是印有徽記的絲絹,等會兒,黑暗行會最高的首領就要坐在這裡了。
這就是自己一直在等著的時機吧……
雷安沉思的時候,已經有其餘的賓客陸陸續續地走了進來,每一個來頭都似乎不小,惹得卡蘿和小愛一陣陣地壓抑住自己的驚叫:「瞧!那不是誰誰誰……」
「能夠坐在今天優勝者的旁邊,真是榮幸極了。」旁邊座位的賓客慇勤地欠身打著招呼,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無害的笑容有幾分稚氣,只有臉上的一道醜惡的傷疤顯示著他到底也是黑暗行會的一員。
「幸會。」雷安淡淡地說。
他並不氣餒,俏皮地對一旁的少女組眨眨眼睛,「有那麼多的美人相伴,難怪你看起來不太熱衷於今晚的慶典的樣子。」
「她們只是我的同伴。」雷安厭煩地說。
「真的?」他促狹地笑。
「喂,」卡蘿擠了上來,「你不如回自己的位子去,也省得我們雙方都不愉快,我可不希望有著變態愛好的人在身邊。」
他爽朗地大笑:「你這樣說就太不客氣了,火焰鑽石,我的生活方式是我個人的事。」
卡蘿拉下臉:「在你想對我們的隊長動腦筋的時候就不是了。」
他聳聳肩,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典禮官吹起短促而響亮的號聲,頓時全場安靜下來,擁擠的帳中鴉雀無聲,一道黑色而修長的身影出現在當中的寶座前。
雷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目標:黑色的長袍籠罩著一個修長的身體,銀色的面具罩住了臉龐,只有眼部有著狹長的開口,用不著說話,只是掃過的目光就足以讓人不寒而慄。雖然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卻蘊涵著一觸即發的巨大力量。
所有的人都在這黑暗的帝王面前低下頭去,臣服於他的力量。
只有雷安例外,他從看到黑暗帝王的一剎那就覺得全身發熱,血液往臉上湧上來,不得不握緊拳頭來努力壓抑自己衝上前去的慾望。
就是現在了,所有的努力,犧牲,所有支撐著早該在十年前死去的自己活下去的力量,就為了眼前的這個人。
他輕易的舉動,毀了一個本來幸福的家,毀掉了自己的一生,就因為他是黑暗的統治者,因為他掌握著權力!
於是自己也去尋找著權力了,用自己的一切去換取……
可是,自己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來達到目的,所有的事情轉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原地。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來抗衡這個傳說有著魔鬼力量的可怕男人了。
「黑暗帝王羅剎帝瑟陛下,接見今次選拔賽的優勝團隊,由雷安,肯明斯率領的隊伍。」典禮官大聲宣佈。
雷安機械地起身,女孩們雀躍地跟在他後面,來到了寶座前,深深地鞠躬下 去。
「很好,今次的優勝者出乎意料的美麗呢。」從面具後面傳出的聲音有些模糊,語調溫和,「你們的成績不錯,會有好的發展的,今夜請盡情歡愉,明天開始有一個月的休養假期。「
典禮官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女孩子們轉過身,雷安卻抬起頭來,唇邊浮起一縷微笑,碧藍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向羅剎帝瑟。
他注意到了,身子略略前傾,燭光反射著銀色的面具:「有什麼要求提出來嗎?」
「有。」雷安的笑意更濃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挑逗的味道,「您想聽嗎?我的陛下?」
典禮官正要阻止,羅剎帝瑟卻溫和地說:「當然,你儘管說吧。」
雷安用柔柔的,輕輕的,像微風吹拂,卻每個人都能聽清楚的聲音慢慢地說:「事實上,我們參加選拔賽,並為之拚命,取得勝利的原因只有一個,我們想見你。」
羅剎帝瑟揮手示意典禮官不必插手,繼續興趣濃厚地問:「那麼,你們現在已經見到我了,接著呢?」
雷安的笑容嫵媚得連百花都會自慚形穢:「接著?接著就是殺了你呀。」
郎心如鐵最後部分郎心如鐵最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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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一片寂靜,在如同冰封般的寂靜中包含著無限的殺氣,雷安不用回頭就可以感覺得到幾乎有一千隻眼睛在盯著自己,只要一聲令下,自己就會被撕成碎片吧。
但是他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能下令的是他面前的這個男人,只有他,擁有著號令全場的權力,是他的意念,決定著自己的生死。
黑衣的帝王並沒有勃然大怒,更沒有緊張地召喚著侍衛,反而略歪著頭,不解地問:「好像很有趣,那麼,你的計劃是什麼呢?」
雷安知道成敗全在於自己的對答,他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取得優勝,然後得到接近你的機會,趁你沒有防備的時候,一舉擊殺!」
「嗯,是個好方法,」他讚賞地說,「那你為什麼不付諸實施呢?」
雷安的臉上依舊是嬌艷的笑容,微微歎著氣說:「因為見了你,我就知道,你不是這樣輕易就可以被暗殺的男人……」
他開始向羅剎帝瑟的寶座走近了一步,頓時,細小的金屬摩擦聲和緊張的精神波充滿了帳篷,就是有一千個雷安,也可以在眨眼間血肉橫飛!
但是黑暗帝王僅僅用了一個手指就使大家安靜了下來,他近乎愉快地笑著:「諸位對我的信任難道還比不上這個要來暗殺我的孩子?你們的帝王是這樣可以輕易被殺死的嗎?」
他俯身看著雷安:「說出你的想法吧。」
雷安天真而嫵媚地笑著:「所以我身後的同伴是帕爾瓦皇家安全保衛協會的秘密成員,她們為了除掉你已經花了很長時間了,我相信今天白天溫和的競賽並不能滿足黑暗之神的胃口,年輕美麗的處女之血會為你的十年一次的慶典畫上完美的結束。」
他那麼平靜地說出這些話,等待著身後傳來的責罵,憤怒,或是疑惑,悲傷……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等到,身後沒有絲毫聲音,靜得他都忍不住想回頭去看看到底有沒有人在他身後,有沒有正在看著他的,對他充滿信任的眼睛……
他終究沒有回頭,他無法面對那些眼睛,那些屬於女孩們的,對他無限信任的眼睛……
現在,那些眼睛裡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後悔吧,年輕的女孩們,我早就讓你們退出,是你們自己不願意,就那麼信任我嗎?如果你們能活下去,這就是最好的教訓,永遠,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因為遲早他會背叛你……
可是,你們還能活下去嗎?
不可能了……
我為了自己的目的,是不擇手段的,連自己都可以犧牲,還有什麼是我犧牲不了的呢?
諸如朋友,信賴之類的東西,在我心裡是一錢不值的啊!
他強迫自己不向後看,繼續向前走了一步,來到黑暗帝王的幾前,用只有他和羅剎帝瑟能聽見的耳語般的低聲說:「而我,把自己獻給你……」
他近得能看見面具上狹長的縫隙中透出的感興趣的光,受到鼓勵,他進一步地來到小几前,手放在胸前的繫帶上,然後輕輕一扯……
整件白色的長袍順著他的手臂翩然落地,雷安珍珠般白皙的肉體完全暴露在搖晃的燭光下,不同於少女的纖細,帶著妖冶的魅力,毫無遮擋地顯示給面前的男人。
他笑了,金色的秀髮映襯著他碧藍的明眸,純潔卻又邪惡,他對自己的身體有著充分的信心。
因為,他所有的,只剩下這個身體了……
沒有等多少時間,即使在他度秒如年的計算下也沒有多少時間,羅剎帝瑟霍然而起,手一揚,雷安只看見一團黑雲迎面撲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腰間一緊,已經被一件黑色的披風裹得嚴嚴實實,帶入了羅剎帝瑟的懷中。
下意識地仰頭看去,被面具遮到的臉龐仍然看不清楚,只看見男人的喉結迅速地上下移動了幾下。
已經夠了,
他滿意地笑了。
羅剎帝瑟一把抱起了他,轉過身去,命令道:「收拾完之後,就開始今晚的狂歡吧!」
在他身後,立刻響起了兵器出鞘的聲音,還有腳步聲,怒喝聲,法術的力量流動的聲音……
也許,還會有鮮血噴濺出的聲音,
和心碎的聲音吧……
雷安聽不見了,他柔順地依偎在羅剎帝瑟的懷裡,耳朵聽見的,只有男人響亮有力的心跳聲。
一切……都要結束了……
生命的結束,只是遲早而已……
幽暗的燭光下,是一張舒適柔軟的大床,儘管也是在帳篷裡,可佈置之豪華,就像在一個刻意經營了好久的家。
雷安被放開了,在他打量四周的時候,羅剎帝瑟轉身去取了一個水晶的大瓶子,裡面盛著鮮紅如血的液體,在光線的照射下,又如流動的紅寶石一般耀目。
他又取過兩隻黃金的酒杯,慢慢地注入血紅的液體,酒杯上同樣鑲嵌著鮮血滴般的紅寶石,在燭光下,閃著妖異的光。
他把其中一杯遞給了雷安,自己舉起了酒杯,把面具稍稍掀起一下,露出了嘴唇:「乾杯,為了盧塔倫最美的香花在黑暗之夜的綻放。」
雷安也舉起了酒杯,伸出粉紅的小舌輕輕舔著金盃的邊緣,然後,用夢幻一般的聲音說:「乾杯,黑夜的君王……」
他的另一隻手鬆開了,遮住身體的披風再一次滑落,閃著誘人光澤的軀體無遮無攔地出現了,他以一個優雅的手法將金盃緩緩傾斜,鮮紅的葡萄酒順著他纖細的脖頸流下,流過光滑的胸膛,淹沒了兩顆小巧的乳蕾,流過平坦的小腹,凝結在柔順的金絲上,像草葉上的晨露,然後,順著白皙修長的大腿流下去,直到秀美的腳踝……
鮮紅的葡萄酒在他身上肆意地流淌著,畫著魅惑的線條,他伸出食指在自己胸前慢慢劃過,然後再放入嘴中,吸吮著。
而他的雙眼,始終看著羅剎帝瑟,吐露著無聲的誘惑。
「酒的味道怎樣?」羅剎帝瑟問。
雷安的紅唇微啟,星眸迷離,喃喃地說:「你為何不親自嘗嘗看?我身體的君王……」
邀請的話,並不需要第二次,羅剎帝瑟粗魯地把雷安拽入懷中,狠狠地吸吮著他的雙唇,同時一隻手箍住雷安的細腰,像要把他揉進身體裡一樣擁抱著他。
雷安的大腦有那麼幾分鐘失去了思考能力,被男人狂風暴雨般的吻所淹沒了,任憑羅剎帝瑟掠奪著他的口腔,纏繞著他的舌頭,盡情品嚐著他口中的津液。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羅剎帝瑟的大手已熟練地在他身上遊走,點燃起無數情慾的火花,他情不自禁地攀住男人的脖子,戰抖著,從喉間溢出自己聽了都覺得羞恥的呻吟。
「我的……君王……啊……」他主動分開雙腿環繞著男人的下體,不停地摩擦著,等待那變硬的男體毫不留情的衝刺。
就在他情難自抑的時候,羅剎帝瑟忽然鬆開了手,緊接著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他臉上,雷安被打得重重地跌到床上,一時眼前金星亂冒。
(作者無責任插花:星星是美麗的,但在千分一秒中就會消失,伴隨著星星而來的痛苦消失卻要慢得多。)
雷安還沒從驚愕中反應過來,一隻大手拉過他纖細的手腕,用皮扣扣在了床頭,緊接著,是另一隻手,隨即,身下被塞入了一個枕頭,使得屁股高高翹起,後面一覽無餘。
「啊!」他驚叫出聲,羅剎帝瑟的手伸向他的後面,用力地掰開挺翹的雙丘,一陣涼風吹過,雷安感到自己的那個地方已經充分暴露了。
「您……您要幹什麼……」雷安結巴地說,拚命想回頭看去。
「你該受點教訓了。」羅剎帝瑟冷冷地說,同時用雙膝插入雷安的雙腿間,使其分得更開,「你認為我是那種可以在床上被暗殺的好色男人嗎?還是你對你的身體太有信心呢?」
「不……我不是……」強烈的恐懼使雷安說不出話來,拚命掙扎著,可是手上的束縛緊得讓他動彈不得。
「啊,不是嗎?」羅剎帝瑟慢條斯理地說,手也不閒著,細細地撫摩著雷安滑嫩的臀部,優美的背部曲線,「你不是來為你的父母報仇的嗎?是肯明斯家族吧?那還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般來說,墮天使的手下是很少有活口的,你能逃走,是不簡單的呢,當然,」他壞心眼地捏住雷安的下體用力一緊,滿意地聽著雷安發出的慘叫,「要不是留下了你,現在我哪裡會有這麼好的玩具呢?」
「不……」雷安微弱地說。
「送上門來的玩具,我就不客氣了,要是你好好地呆在你的國王情人身邊,我也不會去招惹你,但是,你是自己送上來的哪,」他惡意地套弄著雷安的下體,直到白濁的液體浸濕了他的手指。
羅剎帝瑟俯身把手上的液體抹在了雷安的臉上,在他耳邊低語:「你要報仇嗎?這是你最大的願望嗎?你利用了那麼多人,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嗎?好,現在我就在這裡,你能拿我怎麼辦呢?來殺了我啊,」
他的手指摸索著雷安身後的小穴,插了進去,雷安繃緊了全身的肌肉,不讓自己喊出聲來。
「像白天那個流浪劍士一樣,吃過你就被利用掉的有多少人?不說話嗎?是不是數不過來了?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我們的夜還長得很呢。」
有什麼粗硬的東西抵在他的後面,雷安心裡陡然升起一陣恐懼,他用力地向後看,只看見羅剎帝瑟的手上拿著那個水晶的酒瓶。
一陣寒意掠過全身,他盡力掙扎著:「求求你!不要!」
「你該喝點了。」羅剎帝瑟毫不動容地說,「這酒的味道可是相當不錯。」
冰涼的液體流入雷安的身體,他拚命扭動著身體,羅剎帝瑟卻隨著他的動作將酒瓶的口更深地塞進去,旋轉著,慢慢地深入。
越來越多的液體進入了雷安的體內,最初的冰冷逐漸轉為了灼熱,一種燒灼著嬌嫩的內壁,令人發狂的灼熱,他情不自禁地開始在床單上廝磨著自己的下體,發出淫蕩的嬌吟聲。
酒瓶被拔出來了,液體汩汩地流出來,突然空虛的內壁令他不滿地叫出聲來:「呀!」
羅剎帝瑟毫不憐惜地插入手指刮弄著他的後穴,引發了雷安一陣又一陣的顫抖,火焰從脊椎的底端衝上了全身,令他無法思考,只聽從於身體的本能。
「給我……給我呀……」他喘息著,白皙的皮膚泛起粉紅的光澤,不耐煩地要求著。
「這麼想要?」羅剎帝瑟從面具後發出的笑聲發出了迴響,「可是,今夜才剛剛開始,我還不打算要你呢。」
說著,他抽出了手指。
雷安咬住枕頭,努力不讓自己沉淪,可是沒有用,羅剎帝瑟是箇中高手,而且,他都是用最能挑逗雷安情慾的手法愛撫著雷安身上的敏感地帶,令他無處可逃。
「不要……」雷安終於發出了哭泣般的請求,再這樣下去,他幾乎認為這麼甜蜜地折磨著他的是別人了。
凱!凱啊,你有多久沒抱過我了?我渴求著你,連別的男人我也能錯認成是你,我真的無可救藥了嗎?我真的愛你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了嗎?
「你認得這個吧?」什麼冰涼的東西突然碰觸到雷安的面頰,他慌亂地睜開眼睛一看,竟然是自己賣掉的細劍!劍柄上的綠寶石發著熟悉的幽光。
「我的……劍……」他不敢相信地說。
「對了,是你的,要是你的國王情人知道他送你的禮物被你輕易地賣掉,一定會大發雷霆吧?他會怎麼處罰你呢?我很想知道,但有的時候,我還是喜歡自己的方式。」
雷安睜大被淚水淹沒的眸子,恐懼地看著他揮動細劍,狠狠地向自己的裸背上抽了下來!
「哇!」一半是疼痛,一半是害怕,他大叫了起來。細窄的劍身在他光滑的背上留下了一道紅色的痕跡。
「求求你……饒了我吧……」雷安違背意願地告饒著。
「這就不行了嗎?夜還長得很呢。」羅剎帝瑟又揮起了細劍,像使用一柄鞭子一樣抽打著雷安的後背,在雷安的叫聲和哀求聲中,很快的,雷安本來誘惑滑嫩的背部佈滿了血紅的傷痕,看上去觸目驚心又分外妖冶,帶著血腥的魅力。
他下手並不重,雷安清醒地接受著這樣的折磨,刺痛之後帶來的竟是又一輪的快感,他感覺到自己的下身又硬了起來,羞恥和惱怒使得他更加努力地掙扎著。
「迫不及待了嗎?」羅剎帝瑟的呼吸噴在他耳邊,接著,手指下去挖弄著他的後穴,雷安出於厭惡夾緊了肌肉,卻傳來了男人的嘲笑聲:「夾得那麼緊啊,想要男人的那個嗎?我可不想早早地就瀉了,不過你這個小妖精是會把男人搾得幹幹的,看來又必要做些處理。」
「嗚!」雷安的呼叫哽在了喉嚨裡,羅剎帝瑟粗暴地分開他的雙丘,使得那個地方做最大程度的擴張,一想到自己的那個隱秘的地方正被觀賞著,他就全身冒冷汗,屈辱得幾乎想去死!
陡然,一陣難以形容的痛苦排山倒海地襲來,什麼粗硬的東西硬塞了進來!被撐到不能擴張程度的菊穴本能地要排除異己,卻被強大的外力阻擋著不能如願。
他知道那是什麼了!天殺的男人竟然用劍柄來……
碩大的綠寶石刮弄著內壁,引發了痛苦之外的快感,雷安自己也不相信,在這樣的折磨下,他竟然逐漸有了感覺……
「你就當是你的國王情人在插你,不就好了?」羅剎帝瑟邪惡的聲音在雷安耳邊迴響,同時不疾不徐地轉動著劍柄。
凱!凱啊……雷安吐出甜美的喘息,迷離的目光出現了幻覺,身後的男人是凱嗎?
他伸出手,什麼也沒抓到,他仍不甘心地抓著。
凱……其實,我愛你……我不是要利用你才跟了你這麼久……我一直欺騙自己是為了報仇,為了利用你的權力,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實……是我愛你……連我自己也不想承認地愛你……
在痛苦與歡愉中,他的神智一點一滴地流失,順從地任憑羅剎帝瑟抽出體內的異物,把粗大灼熱的男體插入他的體內,引動著自己的情慾衝上一個又一個的高峰,不知什麼時候,男人放開了他的雙手,從正面,從上面,從下面,一次又一次地要著自己,而自己,也完全迎合著男人,熱情地攀附著他,享受著交合的快感,白濁的液體噴滿了他的下身,分不清是誰的,分不清是第幾次高潮……
最後,當他坐在男人身上近乎瘋狂地扭擺著腰肢,在男人手中噴發也讓男人把熱流瀉入自己體內後,他終於失去了知覺……
凱啊……讓我這麼瘋狂的只有你……只有你啊……
最後抱我一次吧……
我愛的人啊……
清晨的陽光透過帳篷的通氣窗溫柔地撒在一片狼籍的大床上,雷安身上只覆著一條小小的毛巾,勉強遮住下體,凌亂到不成樣子的床褥顯示出昨夜的慾望狂歡是多麼激烈,他身上青紫紅腫的痕跡更是說明了這一點。
他醒了,卻一動也不動地躺著,身體是碎裂成千萬片的癱軟,四肢骨節都像是再也不能動了,連精神都處在一種虛無的狀態中,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能想……
我死了嗎?
羅剎帝瑟早已不在了,整個帳篷裡死一般地靜,呼吸間充滿了精液和血液混合後的特殊臭味,身子下面的床單濕了,貼在皮膚上冷冷的,是血?是汗?還是淚?
他的淚,早已流乾了呵……
帳篷外傳來腳步聲,然後,簾子掀來了,一股清新的空氣湧了進來,一個溫和的聲音緩緩地說:「打擾了。」
雷安吃力地轉動著眼睛,看見一個身材修長,同樣是一件黑色長袍的男人,年紀有些大了,本來是很英俊的臉上添了細小的皺紋,鷹鼻深目,年輕時一定相當迷人,當他看清雷安的狀況時,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我的孩子啊,」他憐憫地看著雷安,那神態幾乎令雷安覺得他的下一個動作就是在胸口劃十字了,「願撒旦保佑你,」
雷安無動於衷地看著他,中年男子先展開一條還算乾淨的被單將他裹好,然後拍拍手,兩個侍衛從門口進來,必恭必敬地低頭:「盧法大人,有什麼指示?」
「我要帶這個孩子去我那裡療傷,把這裡收拾一下。」
「是。」
從侍衛的態度來看,他似乎是個重要的人,雷安的腦袋慢慢恢復著功能,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嗓子幹得什麼也說不出來。
被稱為盧法大人的男人轉身向他走來,臉上又恢復了慈祥的笑容,小心地把他抱了起來,像捧著一件珍貴的藝術品似的,慢慢摟在懷裡,輕聲地說:「再忍耐一下,我這就為你治療,嗯?」
他抱著雷安出了帳篷,刺眼的陽光令雷安一時不能適應,把臉埋入他的肩窩裡,他笑著安慰雷安:「就好了……乖孩子……」
雷安昏昏沉沉地在他懷裡,一路上只聽到不少人向他問候行禮,還有好奇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
終於,進到了另一個帳篷裡,迎面而來的竟是熟悉的熏衣草香味,雷安安心地舒了一口氣,被輕輕地放了下來。
「馬上準備熱水和藥劑,」盧法命令著,不一會兒,他親自抱著雷安進了裡間,小心地把雷安傷痕纍纍的身體放入一大盆散發著藥香的溫水中,雷安不適地輕哼一聲,他撫慰地揉磨著雷安疲倦的身體:「馬上就好了,乖孩子,乖乖忍著點……」
雷安睜大眼睛,透過溫熱的水霧看著他,一連串的疑問湧上心頭:他是誰?為什麼要救自己?在黑暗行會裡會有這麼善良的人嗎?
彷彿讀取了他的心思,盧法輕輕一笑,語氣和藹地說:「別害怕,孩子,什麼也不要想了,你現在要好好養傷,我不是你的敵人,在黑暗行會裡,我是個治療師,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你既然來了,就安心在這裡住下吧,帝王暫時不會想到你的,慶典結束了,他要準備撤回本部,要他忙的事多著呢。」
一邊說著,他一邊用柔軟的細布蘸水擦拭著雷安身上的血跡和污跡,動作溫柔細心,的確像一個治療師的手法。
也許是太舒服了,雷安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他強睜著眼睛,竭力要把眼前的事理出一個頭緒來。
「對不起,那個地方也要……」盧法道著歉,雷安明白他的意思,遲疑著分開了雙腿,盧法修長的手指伸了進去,動作輕柔得簡直感覺不到痛苦,他輕輕地旋轉著手指,白濁的精液混著紅紫的血塊流淌了出來,雷安閉上眼,不想再看。
「這就好了。」盧法把他用一塊大浴巾包好,抱回床上去,拿過不知是什麼藥膏塗抹著全身的傷口,一邊發出不忍的輕歎聲。
上好了藥之後,他又拿過放在一邊,已經不熱了的藥碗,湊到雷安嘴邊,哄著他:「這是安神的藥,喝了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你就會好了,乖孩子,喝吧。」
雷安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那麼善良和藹的笑容實在讓他無法拒絕,他默默地張開嘴,喝下了濃濃的藥汁。
盧法滿意地笑了,扶他躺下,為他蓋好溫軟的羽毛被,溫言哄勸著他:「這才是乖孩子,好好睡吧,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了……」
在他溫柔的聲音和熏衣草的香氣環繞下。雷安很快又沉入了睡鄉,只是,在藥物的作用下,他再也無夢……
等他再度醒來,又是黑夜降臨,整個帳篷裡沒有燈光,他靜靜地躺在原地,傾聽著周圍的動靜。
在遠遠的地方,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是盧法,和另外的一個人。
「陛下請問盧法大人,他身體如何?明晨能夠成行嗎?」
盧法悠然地說:「還真是性急的人,如果我說不的話,他是不是就要推遲行期了呢?」
「不,陛下說無論如何明天都要離開,因為時間不多了,他明天必須跟我們一起走。」那聲音很堅決。
「知道了。」盧法沉吟了一會兒,「你去轉告帝王,明天他可以和我們一起走。我會處理這一切。」
「有勞盧法大人,屬下告退了。」
腳步聲接近了。雷安無動於衷地睜著眼,直到盧法點亮了一盞燈,他才因為突如其來的光亮而微微閉上了眼睛。
似乎知道他醒了,盧法走到了床前,低頭看著他:「好點了嗎?我的孩子?」
雷安沙啞地開口:「反正明天可以走了,我的身體,還有我自主的餘地嗎?」
盧法不以為意地把手放在他額頭上試試溫度:「燒退了,是好現象,餓了嗎?吃點東西比較好啊。」
他轉身去桌上端來了一個深口的盤子,裡面的食物飄出誘人的香味:「吃吧,這樣才有體力趕路。」
雷安唇邊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你以為,我會乖乖地跟著你的話去做嗎?」
「當然,因為你別無選擇。」盧法很自然地說,伸手把他扶坐起來,用幾個靠枕墊高了些,把勺子放入他手中,「希望你能認清目前的處境,我相信,你聽我的話比較好。」
他沉靜的眼睛與雷安的碧眸對了個正著,最終還是雷安挫敗地低下頭,胡亂地攪動著盤中的食物。
滿意於自己的勝利,盧法的笑意更深了:「好好吃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接著他又輕聲地補了一句,「不過還足夠為一次小小的遠足做準備。」
雷安險些被食物嗆著,他睜大眼睛看著盧法變魔術似地取出一套合身的黑色短服,一個旅行必備的背囊,和一把再熟悉不過的細劍。
一看見那碩大的綠寶石,雷安就禁不住顫抖起來,昨夜的噩夢再一次地閃現在他腦海裡。
「這還是帝王今天派人送來的呢。」盧法把玩著細劍,「說什麼有它在身邊你就不會寂寞什麼的……製造工藝非常的精巧……你怎麼不吃呢?沒有體力是逃走的大忌啊。」
「你要放我走嗎?」雷安輕輕地,懷疑地問。
「當然,除非你想下半輩子就住在黑暗城堡裡,以吸吮男人的下體過活。」盧法坐了下來,交叉起雙腿,「我的孩子,在整個黑暗行會裡,我是唯一能幫助你的人,你下定決心的話,我們這就行動吧。」
雷安咬著下唇,點了點頭。
凌晨的夜色更為深沉,如墨染的天空雖然有群星閃耀,但是地面上狂歡的篝火大多熄滅,人們也疲勞得都睡下了。
在邊界巡邏的一隊人馬發現了兩個人影,為首的隊長叫道:「什麼人?!在我確認之前,站在那裡!」
盧法不慌不忙地揭開披風的帽兜,露出臉好讓他們看得更清楚:「是黑暗美少女騎士團的諸位啊,在巡邏嗎?」
「是盧法大人。」黑暗美少女騎士團的隊長鬆了一口氣,「這麼晚了,您還出來幹什麼?」她銳利的眼神掃向後面一動不動的人,「那一位……是誰呢?」
盧法笑著說:「可愛的孩子們,你們就多少給我這老前輩留點面子吧,人總是有些隱私的,我們又不是那些自命清高的人。」
「啊,原來如此。」面罩下的眼睛有恍然大悟的神色,「那我們當然不能打攪,請吧,是到星空下散步嗎?果然是盧法大人幹出來的風雅之事呢,請您多保重了。」
盧法重新拉上帽兜:「那麼謝謝了,願撒旦保佑你們。」
「也願撒旦保佑著您,盧法大人。」
離開了黑暗美少女的巡邏範圍,雷安緊張的雙手才微微放開,手心全是汗水。盧法迅速地向後看了一眼,拉起他的手,飛快地向遠處跑去。
他的手乾燥有力,不容雷安有反抗的餘地,身法也是一流的快捷,在星空下的影子像風一樣地飄逸。
一直跑到了看不見營地篝火的地方,他才停下來,鬆開了雷安的手,微笑著說:「好了,我的孩子,這樣明天起程的時候,我還可以替你隱瞞一陣子,帝王大概到了晚上才會發現你的失蹤,那時你就有多遠就逃得多遠吧,從這裡往北走,就是往你的國家的方向了。」
他修長的手指慈愛地理過雷安的金髮:「我們這就分手吧,你還要趕很長的路呢。願撒旦保佑你。」
雷安仰起臉,滿天的星星都落在他迷惑的眼睛裡:「你為什麼要救我?帝王不會放過你的。」
「啊,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在他面前多少也有一定的份量,為這點小事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盧法不以為意地說。
「是嗎?我想也是如此。」雷安低聲地說。
「你說什麼?我的孩子?」盧法沒有聽見他的話。
「沒--沒什麼。」雷安調整了一下情緒,「該告別了……」
「好的,我的孩子,」盧法順應著他的動作湊上前來。
就在兩人的身體接近的一剎那,雷安的目光忽然變得殘忍,散發著嗜血的光芒,右手閃電般地從斗篷裡抽出,一道比月光還亮的銀光閃過,毒蛇般刺向盧法的心臟!
毒蛇般的劍尖帶著一溜鮮紅的血珠從盧法的背後穿出,他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仍然機警地閃身躲開了致命之處,細劍從他的左肩穿出。
「為什麼?」他奇怪地保持著微笑,「你一直都是這樣過河拆橋的嗎?我的孩子?我救你也救錯了嗎?你是這樣地恨我,要我死嗎?」
雷安在近距離冷冷地看著他,碧藍的眼睛是毫無生命般的冷酷:「盧法大人,你自己很聰明的話,也沒必要把別人都當成傻瓜吧?或許在你眼中,我就是一個利用自己的肉體迷惑男人達到目的的人,可是,你不要忘了,我是憑自己的能力走到這裡來的,事先不可能一點功課也不做,更不可能憑著要報仇的一股血氣行動……所以,這次,你失算了……」
他把臉前傾,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你還要我說出來嗎?我也有話想問你呢,盧法大人,上一任的墮天使大人……」他的聲音輕得像在盧法耳邊吹氣,「你,又是為什麼要殺我的父母呢?」
盧法的神色絲毫沒變:「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啊,那是我認錯人了嗎?」雷安嘲弄地說,「可是,殺了我父母,燒了我的家,讓我一夜之間什麼都失去的人我是不會認錯的,而且,你也太不小心了,想殺我滅口的話,選擇一個簡單的方式比較好吧?例如說我傷重不治什麼的,非要用如此複雜的手段嗎?」
他的唇角譏誚地揚起:「你以為我連空氣中魔法元素的集中都感覺不出來嗎?給你這麼無用的形象,真是抱歉了。」
雷安殘忍地轉動手腕,細劍旋轉著快速地從盧法體內抽了出來,他不禁變了臉,痛苦地彎下了身子。
「我早就知道了,黑暗行會要滅門的原因只不過是我家裡藏著傳說中能增強魔力的魔幻寶石,」雷安注視著他,淡淡地說,「本來我還不能確定的,你下手也太快了些,你是怕我被羅剎帝瑟問出些什麼吧?才如此熱心地帶我回去療傷,可是你知道嗎?魔幻寶石被你提煉為己用之後,就會在你身上留下淡淡的熏衣草香,羅剎帝瑟身上沒有味道,所以他不是我要找的人,而你……墮天使大人,你私藏的東西不怕被你的帝王知道嗎?」
殷紅的血珠順著劍尖一滴一滴地滴落碧綠的草地上,他握劍的手暴出了青筋。
盧法抬起頭來,歎了口氣:「我知道有種動物是用鼻子認人的,可沒想到也有這麼漂亮的品種啊。」說完他笑了。
「住口!」雷安勃然大怒,「你不否認嗎?」
「我否認有用嗎?」盧法摀住肩頭流血的傷口,陰森森地笑著,「正好,明天我就對羅剎帝瑟說是你挾持我逃走,我在反抗時將你殺死,他就是再心疼可愛的寵物也不會降罪於我了。」
他用右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唸唸有詞,周圍的空氣頓時流動了起來。
雷安甩落劍上的血珠,冷冷地說:「真好笑!」說著,身形一動,敏捷地向盧法刺去!
強大的魔法旋風忽地裹住了他的身體,無數細小的風刃在他身上劃出了鮮血淋漓的傷痕,雷安彷彿沒有痛覺一樣,揮動著手中的細劍,不要命地向盧法攻擊,無論受到什麼阻擋,他都不在乎,在他眼裡只有面前的這個男人,這個殺了他父母,讓他恨了一生的男人。
風在怒吼著,銀色的閃電在四周炸響,雷安飛揚的金髮象狂舞的火焰,悍然無畏地攻擊著。
兩人一觸又分,雖然盧法受傷在先,但是雷安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反而身上又添了不少傷口。
「做功課的話,也該知道我從前就是黑暗行會裡首屈一指的魔法師,得到魔幻寶石後,就連羅剎帝瑟也不放在我的眼裡,你這樣的要來殺我,無異於以卵擊石。」盧法恢復了殘酷的面容,望著喘息不止的雷安,「好好地死了不是很好嗎?非要做困獸之鬥?本來我是可以讓你毫無痛苦地死去的。」
雷安一開口,鮮血不停地自唇角滑落:「在以為獲得自由的瞬間死去,在幸福的頂端被推入深淵,這真是你才幹得出來的事……不過,安分地死不是我的習慣!」
他一咬牙,連人帶劍,毫無章法地向盧法衝過去,對準著對方的心臟的位置,毫不顧身邊的一切!
盧法冷笑著凝聚魔力在手掌心,他有充分的時間與把握在下一秒讓雷安橫死當場。
再拖下去也太遲了呢,他想,就此把遊戲結束了吧。
就在他好整以暇準備發動最後一擊的時候,一道金色的閃電劈了下來!頓時,他全身的魔法力量潮水一樣地流失,而且四肢像是被什麼東西捆起來一樣,動彈不得!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驚懼地大叫!
時間不容他再考慮原因,雷安已經撞進他懷裡,手中的細劍狠狠地穿透了他的心臟!
盧法大睜著眼睛,臉上是全然的不信與恐懼,想說什麼,喉頭痙攣著發出『咯咯』的聲音。
雷安面無表情地抽出細劍,一道血水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飛濺開來,盧法的身體仰面倒下,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望著他那醜惡的面孔,雷安緩緩地鬆了手,任憑沾滿鮮血的劍落下,接著,茫然地看著四周。
結束了嗎?
就這麼結束了嗎?
本來以為會有的輕鬆呢?那種自己想過多久的,從身體到心靈上永遠的輕鬆呢?那種達成了目的的解放呢?
這種空虛是什麼?這種要把自己吞下去的,讓自己感到毫無所依的空虛是什麼?
這就是復仇以後的感覺嗎?那自己以為會有的滿足與輕鬆又在哪裡呢?
不好!這感覺一點也不好!難道自己放棄了一切,從盧塔倫來到這裡,做了那麼多的事,就為了現在淹沒全身的空虛嗎?
他犧牲了那麼多,那麼多啊!
卡蘿……小愛……愛麗絲……彩翎……還有那麼多的人……
還有凱……
不知不覺中,他的雙腿已經支持不住他的身體,坐倒在地上,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在意識到之前,他的淚水湧出了眼眶。
「凱……嗚……凱……」由嗚咽轉為嚎啕大哭,他痛痛快快地讓自己的淚水流淌著。
為什麼,為什麼要到這時候,要到再也無法挽回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是愛你的呢?以前的我被復仇蒙住了眼,再也看不見任何別的東西,對於你的愛只是計算著能為我利用的部分……可是,現在,等我復仇了,我才發現,這,並不好受啊,不是像我想像的那樣能夠獲得永遠的安寧與解脫,反而是更難過的空虛……只有在你身邊,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只有你抱著我的時候,我才能真正安心啊……
可是,現在,已經晚了……
我離開了你,
在我發現我愛你的時候,
也是我再也不能回頭的時候……
凱……我是愛你的呀……凱……
雷安流著淚,拖起疲累的,傷痕纍纍的身體,向著南方走去,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要回去!回到凱身邊去!即使他恨自己,會殺了自己,也要回去!
我還沒有告訴他,我愛他啊……
不是為了討好他,不是為了交換什麼東西,而是說出我的真心話,
說我愛他啊……
他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淚水模糊的雙眼被地平線上的什麼東西吸引住了,那是一條黑線似的奇怪的東西。
是軍隊嗎?
猛然,他的眼睛痙攣地眨了幾下,每一次都在他的心裡發出不能相信的信號,有個聲音反覆地說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是真的。
迎風飄舞的,是盧塔倫的王旗……
雷安再一次地跌坐回地上,閉上眼,淚水沖刷著他蒼白的面頰。
他來了!
他來了啊!
他來接我了……
他聽見我呼喚他的聲音,來接我了啊……

「真是驚心動魄的一天啊。」凱德弗裡克感歎地說。
今天拂曉,在『無意』的行動中偶遇失蹤多時的王家騎士團團長雷安,然後因為雷安騎士的身體情況欠佳,所以取消了所有國事活動,預定明日起程回國。
這就是向特裡亞官方提供的情況。
真實的情況呢?自己一馬當先發現雷安的時候,他正坐在地上哭成了淚娃娃,看見自己就不管不顧地撲上來,更加慘烈地放聲大哭,拚命地擠進自己的懷裡,泣不成聲地叫自己的名字。
本來以為安撫一下會好的,可是聽見自己的聲音就哭得更厲害。
想起雷安哭得像小花貓一樣又是血又是淚的臉,雙手害怕自己會突然消失一樣緊抓著自己的衣服,用哭得沙啞的嗓子一聲接一聲地叫著凱,凱,凱。和他平時截然不同的樣子,還真有趣呢。
當時的自己可是慌了手腳,連聲答應著,哄著,吻著,直到大隊人馬趕上來,安營紮寨,餵他喝下安神湯藥,雷安才精疲力盡地嗚咽著睡著了,把他身上的傷口重新包紮過後,已是黃昏。
現在,雷安就睡在他身邊,四肢攤開,發出均勻的鼾聲。安詳的神態讓凱德弗裡克悄悄地鬆了口氣。
他走出帳篷,呼吸著夜間的清涼空氣,士兵們井然有序地為明天的啟程準備著,他揮手,示意牽馬。
「陛下?」侍衛擔心地問,「您還要上哪裡去?」
好不容易把雷安找回來了,明天就可以回國,這時候他們的國王又想幹什麼了?
「朕出去散散心。」凱德弗裡克不在意地說。
「那屬下自當陪同。」
「不用了,你們留守在營地,防止黑暗行會的人捲土重來。朕一會兒就回來。」凱德弗裡克的話裡有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是。」
凱德弗裡克騎馬出了營地,確信無人跟蹤後,辨認了一下方向,策馬飛奔著向西南的方向而去。
夜間在草原上奔馳的感覺相當好,有一種御風而行的快感,碧綠的青草在馬蹄下整齊地分開,天上是無邊無際的星空,地上是無邊無際的草原,整個世界彷彿就剩下了你一個人。
隨著青草的香氣而遠遠飄來的,是年輕女孩子銀鈴般的笑聲。
轉過一個小山丘,就看見了他要找的人,幾個女孩子正圍坐在地上,擺出野餐的架勢,其中的一個正賣力地搖著金屬的筒子,衝他招呼道:「來晚的人沒有酒喝喲,來杯果汁吧!蜂蜜,薄荷草,胡蘿蔔,冰水!搖一搖!客官!您的兔不理果汁好了!」
凱德弗裡克笑了,偏身下馬,漫步走向她們:「看你們倒是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自然哪。」穿紅色法衣,褐色秀髮上結著大紅蝴蝶結的少女眨著眼說,「從那麼危險的情況下逃生,當然要慶祝一下,是不是?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吧?我說國王老大,你的小情人天生就是黑暗行會的人吧?」
「是啊。」穿著天藍色鑲滿蕾絲花邊的少女不緊不慢地搖著象牙小扇,「我們要不是閃得快,就不會在這裡了,該不會是你們串通好的吧,他倒是想替你省錢呢。」
凱德弗裡克微笑不語,在她們身邊停下。
「不喜歡?」戴著貓耳朵的少女失望地收回筒子,「怎麼會呢?我倒是覺得不錯嘛。(明星志願2中錢老闆的著名台詞)要不,來杯一桿進洞特調酒?」
「哎呀,小愛,你應該給這位當代羅密歐一杯濃情蜜意茶才對。」
「是了!檸檬,杏仁,煉乳,奶茶,冰水!搖一搖!搖一搖!客人!您的濃情蜜意茶好了!」
凱德弗裡克保持著微笑看了放到面前泛著泡沫的茶一眼,開了口:「還有一位呢?」
「她在遠處巡邏,這次我們可加了小心,防止被一網打盡,別說了,簽字吧。」卡蘿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到他鼻子底下。
凱德弗裡克看了看,慢條斯理地說:「我還得確認一下我的權利才行。」
「我就知道給錢的時候是不會這麼爽快的。」愛麗絲風涼地說。
「首先,我付過錢後,你們要有一段時間不得出現在盧塔倫國及其相鄰的國家,暫定為三年。」
「沒問題,我要回彥都裡希島,小愛接到任務出勤去萊貝,離你遠呢。愛麗絲要回去協助訓練新丁。放心了?我們不會出現在你的小貓身邊了。」
「第二,你們不准向任何人提起我們的交易,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行。」
卡蘿舉手發誓:「哪怕是我的臨終懺悔神甫也休想知道。」
「就是這樣了,總而言之,這是一個諸位要帶到墳墓裡的秘密。」凱德弗裡克收斂了笑容,「否則,我會採取行動。」
「得啦,交易上的事我們一向不馬虎,我們是信譽良好的委託者呢,簽字吧。」
凱德弗裡克有意掃過每人一眼,才慎重地簽了名。
「好啦!」卡蘿彈著手中的紙,「這下我們的力氣終究沒有白費,可以過一段舒服的日子了!大家!舉杯歡呼吧,你也跟我們乾一杯嘛!」
「不用了,謝謝。」凱德弗裡克無奈地說,一想到財政大臣兌付這張紙時會有怎樣的神情,等見到自己後又會有怎樣的嘮叨,他就渾身發冷。
「做為意外風險的賠償,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愛麗絲歪著頭問。
凱德弗裡克攤開手:「是什麼?」
「你為什麼不出手呢?你不是隨時可以幫雷安的嗎?為什麼要到那樣的時候才出手呢?你不是愛雷安的嗎?又為什麼看著他受傷而不幫他?到最後的時候,你才出手呢?」
「這好像不止一個問題吧?」凱德弗裡克啞然失笑,「不過,看在你們的確受到意外風險的情況下,我就告訴你吧。我愛雷安,不想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但是,我更尊重他的意願,如果他是要自己完成復仇的願望,我就會默默地看著他一步一步自己走下去,只有當他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才會出手,他要憑自己的力量殺掉仇人,我所做的,就是讓他以為他做到了。如果他不想,如果他早就對我說的話,我不惜與整個黑暗行會為敵也要為他達到目的,而不會讓他陷入絲毫的危險中去,只要他對我說就行了。」
他的聲音逐漸低下去,目光也變得柔和:「只要對我說一聲就好了嘛,什麼都自己藏在心裡……哎……我的傻雷安啊……」
卡蘿神情古怪地看著他:「我們還是慶祝我們的吧,那麼,客人,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下次還請多多惠顧!」
凱德弗裡克微笑著轉身:「只要大家都遵守合同,我想,是值得慶祝的時候了。」
他躍身上馬,輕舒一口氣,向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去,背後,女孩們開心的笑聲越來越遠……

回到營地,侍衛看見他的身影明顯鬆了一口氣,凱德弗裡克把馬交給侍衛,自己走進帳篷裡,打算在啟程前再躺一會。
他剛躺下,雷安就不安地動起來,嗚咽著,雙手亂抓,凱德弗裡克輕柔地把他抱進懷裡,小心不碰到傷口,在他耳邊吻著:「雷安,乖,不怕,朕在這裡,不怕……」
由於藥物的作用,雷安還不很清醒,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抓著凱德弗裡克的衣服,嗚咽著訴說:「凱……凱……我好冷,又餓又冷……你在那麼那麼遠的地方……我叫你,你都不理我……凱……不要走……凱……」
「朕在這裡,朕哪裡也沒去,來,朕抱著你,不怕,朕在這裡,誰敢害你。」
雷安看上去安心了不少,繼續抓著他:「我……經歷了可怕的事情……凱,怎麼辦……你不要我了……如果我說出來,你一定不會要我了……凱……是我不好……凱……我干了壞事……神會懲罰我……」
凱德弗裡克笑了:「雷安,無論是神是魔,是人是鬼,要傷害你,都要先問問朕!如果真有神的懲罰,朕會為你一力承擔!」
「可是……可是……」雷安抽噎著說,「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事……」
凱德弗裡克在他耳邊輕聲地說:「這句話朕只說一次,聽見聽不見,都只有一次,你給朕聽好了,寶貝,那是我,那都是我,那個叫帝的流浪劍士,還有那一夜的黑暗帝王,都是我,所以你可以安心了?」
雷安拚命和藥物與睡魔鬥爭著,他聽見了,但是,弄不懂話裡的意思,而這時睡魔正逐漸得勝,他只感覺自己應該是生氣的,卻又是如釋重負的輕鬆,還有莫名的歡喜……但是……好想睡啊……
他終於又沉入了睡夢中,完完全全地安心了。
凱德弗裡克在他的額頭印下一吻,溫柔地說:「睡吧,雷安,我們回家去,再也,不會分開了……我們回家了……「
縱然是郎心如鐵,也為你化做繞指般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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