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福謠 -neleta

文案
想他劉惜賜,含著金湯勺出生,
  上有皇爺爺、父皇、父王和王叔撐腰,下有太子哥哥,韻坊嵘親王當靠山,
  更別說他本身還是盡得萬千寵愛于一身的顯親王。
  當初父皇賜他名號時爲的就是想讓他一生福福安安,當個悠閑自在的閑散王爺。
  可以說當今天下除了一個人之外,哪怕是父皇,他也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可這個離堯卻引起了他的興趣,讓他不知不覺地陷入了他早已布好的陷阱,
  等他發覺時,他早已被對方克得死死的。
  他不幹!他才不要和爹爹,忻澈一樣呢。

1
  “主子!主子!”焦急的聲音傳來,接著王順兒慌張的跑過來在地上一跪道,“主子,國公暈倒了!”這話剛說完,正在院子裏逗狗的人手上的肉幹掉了一地。
  “馬上進宮!”被喚作主子的小公子臉色蒼白地提著下擺就往外跑。
  
  晌午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突然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街上的人一看爲首之人立刻退到兩邊。馬上之人根本不管自己的舉止引起了多大的騷動,心裏只想著馬上進宮,所以捨弃了寬敞的官道,挑了最近的民道。
  
  幾匹馬在揚起一陣塵烟後消失在街盡頭,見人跑遠了,人群喘口氣才立馬恢復了正常的秩序,好似對這一幕格外熟悉一般,沒有人抱怨,也沒有人咒駡,只聽隱約有人說:“這宮裏又出何事了?瞧小王爺急的。”
  “怕是國公又病了吧。”馬上有人介面。搖頭嘆息一聲,大家就各忙各的去了。
  
  此時,京城最大的酒樓福臨樓上,一人依在窗邊悠閑地喝著酒,俊美的臉上帶著幾分冷意,無波的眼中却閃過幾許邪佞,嘴角的那抹笑非但不讓人覺得親切,反而有種驚恐之感。他的身旁坐了幾個人,除了他在喝酒之外,這幾人却是毫無動作,就連面前的碗都是乾乾淨淨,雖然桌子上擺了許多的菜。
  
  “那個人是誰?”男子問了一句,聲音清雅悅耳,狀似隨意的一問却惹來其他人的側目。男子的口音有些奇特,聽起來幷不是京城人士。幾人同時搖頭,在見到男子嘴角的笑容明顯後,他們起身行禮後離開了酒樓。男子似是有些滿意,斟滿酒繼續啜飲,晶亮透明的指甲裏閃著微微的銀光。
  
  “給小王爺請安。”
  
  匆忙的脚步未因沿路給自己請安的人而有所停頓,劉惜賜三步幷作兩步向父皇的寢宮趕去,走到寢宮門口看到兩位兄長的奴才站在門口,劉惜賜沒來由地開始心慌。不等通報,他直接推門而入。
  
  “爹...”進到內間,看到床上的那個人,劉惜賜推開擋在前面的太醫跑過去半跪了下去,“爹,你沒事吧。你別嚇孩兒。”害怕的他話還沒說完眼泪就掉下來了。
  
  “你們也真是的,又不是什麽大事,幹嘛派人通知惜賜,瞧把他嚇的。”白桑韵把小兒子拉起來讓他坐到自己身邊,剛剛安撫完養子,現在又要安撫這個最難纏的小子。
  “爹,什麽叫不是大事,您都暈倒了。”白忻澈雙眼通紅,語帶鼻音的說,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王大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在白忻澈的心裏,爹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想到爹爹可能出什麽事...白忻澈的肩被人摟住,擡頭看去却是藍韵嶸。驚慌的心稍稍有些恢復,白忻澈感激的笑笑,想退出,却被人扣死了。
  
  “怎麽?診不出來?”劉淮燁一臉寒霜,藍闕陽則靠在床頭讓白桑韵躺在他懷裏,見王太醫臉色微癢,診了半天也不說話,直接把他的手掃開,自己探了上去。過了一會兒,藍闕陽却也是面色异樣,先是一臉的狂喜接著就變成怒容。
  
  “闕陽!”
  “父王!”
  “皇叔?”
  其他人等不及了。
  
  “闕陽?”白桑韵也覺得奇怪,他只是以爲自己中暑了,可瞧這樣子,自己怕是猜錯了,畢竟他現在的身子可比以前好多了。
  “桑韵!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們吃藥了?”藍闕陽生氣地質問,白桑韵一聽一時有些糊塗,“吃藥?吃什麽藥?不是默默給我開的那些藥麽?”白桑韵沒聽明白,劉淮燁却在一楞之後馬上聽出來了。
  
  “闕陽!你是說?”怎麽會!
  “嗯...”藍闕陽的手摸上白桑韵的腹部,“桑韵有喜了。”
  
  “什麽?!”
  “怎麽可能?”
  不只其他人不信,就連白桑韵自己都不信。
  
  “爹!”一直沒吭聲的太子劉韵崢責備地看著爹爹,“你是不是又和上官皇叔拿藥了?”
  白桑韵苦笑起來,“怎麽會,你們都這麽大了,我又何必多此一舉。”白桑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爹都不惑之年了,怎會想著再要個孩子?”
  
  “爹爹。”劉惜賜撲到爹的身上,“爹爹,惜賜不要弟弟或妹妹。”爹爹生他們的事父皇和父王早在他們懂事時就告訴了他們,所以他知道爹爹爲了生他們受的苦。
  “爹...”白忻澈却是不安地跪下拉住爹的手,“爹...澈兒不要你有事。”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這麽多年來,爹爹把他當親兒子般疼愛,對他甚至比對韵崢他們還好,更是處處維護他,他不敢想爹爹會有危險的可能。
  
  “桑韵...”劉淮燁剛開口就被白桑韵截了下來,“一會兒看默默進宮怎麽說吧,若不能要...這次我聽你們的。”他爲何會又有了身孕?白桑韵不舍地摸上肚子,他一直努力地活著,爲了就是和他們白頭到老,若這孩子真地留不下,他也只能妥協,擡頭看著深愛著自己的兩個男人,還有四個孩子,白桑韵决定把這一切都交給上天决定。
  
  “爹...我在宮裏陪你好不好。”劉惜賜帶點敬畏地看著爹的肚子,每想到他將要有個比自己小十五歲的弟弟或妹妹。
  “賜兒不是說宮裏悶麽?”劉淮燁捏了下愛子的臉頰,“是誰才十歲就天天和父皇嚷嚷著要出宮住,害得你父王每天都得抱著你出宮溜達一圈才行。”
  
  “父皇...”劉惜賜不滿地抗議一聲,“太子哥哥整日裏都在太傅那兒,要不就是和二哥一起欺負忻澈。二哥又是一天要睡六七個時辰,我當然覺得無趣了。不過...現在爹爹有了小寶寶,孩兒想看看自己當初是怎麽被爹爹生出來的嘛。”
  
  “想在宮裏就搬回來吧,你皇爺爺想你想得緊,他現在身子不好,你也好多陪陪他。”藍闕陽發話,自己又要做爹了,却仍和當年一樣激動,當初他們讓這人獨自忍了幾個月,現在終于有機會彌補當年的遺憾。
  
  “還是父王最好。”劉惜賜絲毫不怕惹父皇生氣。
  “賜兒?”劉淮燁却不幹,竟然敢說父皇不好。
  
  “父皇...”劉惜賜露出他的招牌笑臉,上前拽住父皇的胳膊,“父皇,你最疼賜兒了,賜兒怎麽會不知道,父皇、父王和爹爹一樣呢,所以賜兒說父王也就是說父皇,說父皇呢,就是說父王啦。”襲承了三人容貌中最俊美的一面,劉惜賜帶著幾分撒嬌的笑容讓劉淮燁瞬間沒了脾氣,“狠狠”刮了一下麽子的小鼻子,劉淮燁道,“真希望你爹不要再給父皇生個小霸王了。”
  
  “爹...”劉惜賜再次抗議,“父皇竟然說孩兒是霸王。”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說。
  “呵呵,你父皇哪里說錯了?”白桑韵道,“誰不知道京城的小霸王是顯親王劉惜賜啊。”
  “哼哼。”劉惜賜不再辯解,直接拉過一旁的人,“忻澈,陪我回去收拾一下,我要回宮住。”
  “好。”白忻澈垂眼不敢看身後的兩人,和劉惜賜一起走了。
  白桑韵看了眼長子和次子,沒說什麽,他們都還小,有些事不可操之過急。
  
  一出寢宮,劉惜賜對著王順兒就是一脚,雖不疼但還是把王順兒嚇壞了。“你個混賬東西,今後問清楚了再來告訴本王!被你這麽折騰兩次,本王不死也去半條命,再有下次,本王就把你送到二哥手下去!”
  
  “主子饒命!”王順兒一聽快哭出來了,“奴才今後一定問清楚了再告訴主子,主子可不要把奴才送到嶸王爺那兒去啊。”嶸王爺平日裏話雖不多,總是睡不醒的樣子,可宮裏宮外誰不知嶸王爺是個不能惹的主,訓練了許多死士不說,身邊的奴才們更是個個身手了得,把自己送過去才真是不死也去半條命。
  
  “行了行了,瞧你那熊樣兒。”劉惜賜却笑了,“起來吧,今後悠著點兒,做事別那麽莽撞,尤其是關于我爹的事,一定要打探清楚,否則本王定不饒你。”
  “是,主子,奴才知道了。”王順兒見主子不氣了,這才松了口氣,却是渾身發軟怎麽也站不起來。
  
  “忻澈,甭理他,我們先走。”拉著白忻澈,劉惜賜心情極好地準備回府,嘴上雖說不想要什麽弟妹,可心裏還是希望爹爹能給他生個妹妹。他什麽都不缺,就是少個妹妹。不只劉惜賜這麽想,就連他的兩個兄長,三個父親及皇叔、二叔都這麽想,原因無他,誰讓他們有的孩子都是帶把的。
2
  搬回宮住了半個月,劉惜賜呆不住了,到不是覺得無聊,而是皇爺爺天天說他瘦了,每天讓他吃下比平日多一倍的飯,還不說其他的湯湯水水,搞得他以爲有身孕的不是他爹,而是自己。爹爹自有了身孕,父皇和父王就把大部分的事交給了太子哥哥和二哥,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爹爹身邊,讓他看得有些羡慕。
  
  他知道他和哥哥們與其他人不同,他們的“娘”是個男子,而他們的爹有兩個。小時候不懂,還跑去問父皇他的娘親是誰,當時父皇告訴他爹爹就是他的娘親,那時候他不明白爹爹怎麽變成了娘親,待長大了,他才知自己真的是被爹爹生出來的。尤其在知道爹爹以前受過的苦,還有爲了生他們受過的苦之後,他和哥哥們就越發不敢惹爹爹生氣,怕爹爹氣病了。
  
  記憶中爹爹雖溫潤清雅,但對他們却非常嚴厲,除了對忻澈,也許是哥哥們常常“欺負”忻澈,所以爹爹最疼他。爹爹身子不好,有時會胸口痛,他知道爹爹那裏曾受過傷。不過他真的很好奇,爲何父皇願意和父王一起分享爹爹,可父皇不告訴他,父王也不說,爹爹却說他也不知道,這讓他更加奇怪。不過這一年,他却是慢慢看出些意思。
  
  帶著自己的隨身侍衛出宮,劉惜賜直奔白忻澈的藥房。“忻澈,忻澈。”人還未到,聲音已經到了。
  “惜賜?你出宮了?”白忻澈正在藥間弄草藥,身上帶著淡淡的藥香。他跟著二叔伍默學醫已經十年了,本想著可以在宮裏照顧爹爹,却沒想他們竟給他開了間藥房。想到那兩個人,白忻澈的心裏有些苦澀。
  
  “皇爺爺讓禦膳房燉藥膳,我不跑才怪。”爹爹有孕,不能吃,明擺著是給他弄的。劉惜賜自顧自的倒茶,翻點心。
  白忻澈洗乾淨手,臉上浮現擔憂,“二叔說爹爹上次生産時异常危險,我很害怕這次爹爹也有危險。”
  劉惜賜雖也擔心,但却安慰道:“別擔心,有二叔在爹爹才不會有事呢。父皇說我當初差些保不住,後來二叔還不是保住我了?你看,我現在身子壯得很。”誰像他一樣連吃十幾年補湯,都會壯的。“而且二叔也說了,爹爹這一胎可以生,那就是沒問題。”
  白忻澈點點頭,但他却仍是不放心,也許只有等到爹爹平安生産的那一天他才能放下心來。
  
  “好了好了,忻澈,別想這些我們沒辦法的事。我聽說‘求知書局’這幾日印了些新書,我們去瞧瞧,若有好的給爹爹挑兩本回去。”休息够的劉惜賜提議,他今天出來一是躲避皇爺爺的藥膳,二也是想拉忻澈出去散散心。
  
  “好,我去吩咐一下店裏的夥計。”一聽是給爹爹挑書,白忻澈馬上應到。
  
  劉惜賜翻看著新書,臉上却越來越不高興,“我說齊老頭,你是不是眼花了,這些書你都能印出來,依本王看你這書局別叫‘求知’了,叫‘知求’吧,這烏七八糟的東西你也印,信不信本王派人封了你的書局!”當他劉惜賜沒看過春宮圖啊,這書簡直就是春宮書。
  
  “王爺啊,您可別生氣,我這也是不得已的。”書局老闆齊文文哭喪著臉道,“誰不知道王爺就愛到這兒來挑書啊,就算是天大的膽兒小的也不敢印這些啊。”
  
  劉惜賜直接把書仍到了齊文文的臉上,“你已經是天大的膽兒了。本王當初就是覺得你這書局不錯,所以那些官家要印個什麽本王都讓他們來你這兒印,可你到好,掙了銀子是不是就不把本王放到眼裏了?我看你這書局也別開了,純粹是浪費本王的好心。”這時一名男子走了進來,劉惜賜瞟了他一眼繼續臭駡齊文文。
  
  齊文文也顧不得招呼客人,只想著怎麽平息這位王爺的火氣,否則他這書局就真得不保了。
  “王爺,這書小的怎敢亂印,王爺您器重小的,京城這麽多家書局,王爺您就愛到小的這裏挑書。只是這幾本書是嚴大人家的小公子寫的,小公子找到小的,讓小的給他印書,您也知道那小公子深得嚴大人的寵,小的一介草民,哪里敢不印啊。”齊文文沒想到,他這話還沒說完,這位小霸王直接把他桌上的書都砸到他臉上。白忻澈站在一旁不吭聲,劉惜賜生氣的時候除了爹爹誰都壓不下來,不讓他把火都發出來倒楣的人更多。
  
  “小公子...齊文文,你是真不想要你的腦袋了吧。怎麽著,本王還不如一個小公子的面子大?當初本王是怎麽和你說的?嗯?你都忘了是不是。”齊文文不說還好,一說劉惜賜聽著更是心頭火起,不就一男寵麽,敢把他“劉惜賜的書局”攪成這副樣子,“照你這意思,本王的手紙是不是也能印書?”
  
  聽到笑聲,劉惜賜瞪了過去,“本王現在心情不好,若不想掉腦袋,就滾出去。”劉惜賜的話讓來人微楞,但他只是笑了下,却沒動。那抹笑讓跟著他進來的兩人身子抖了一下,却讓劉惜賜笑了。
  
  “喂,你這人真奇怪,本王讓你滾你竟還笑得出來。”眼角看到縮在一旁的人,劉惜賜擡脚踹了過去,“把這些書都給本王燒了,一本不許賣!若讓旁人在你這兒買到這些書,本王的名聲都會被你毀了,人家還道本王喜歡看這種書所以才愛來你這‘知求書局’。”
  
  “是是,小的立刻把這些書都燒了。”齊文文見王爺踹他了,害怕之色消失,認識王爺的人都知道,他若不生氣了就會踹人,踹一脚就沒事了,而像之前那樣發脾氣,才是不得了。
  
  “還有,你去告訴那個男寵,這些東西他寫著和他的嚴老爺一起看好了,別拿出來污本王的眼!”在劉惜賜看來,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他出面。
  “是是,小的馬上派人去。”齊文文不管地上的其他書,忙派人把新印出的書拿去燒了。
  
  發泄完的劉惜賜這才滿意的笑起來,“行了行了,別一副本王要砍你的樣子。趕快給本王印幾本好書,本王要帶進宮。京城這幾日不是來了許多趕考的書生麽?你去查查,可有那些文筆好的文章,搜羅搜羅,別再弄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來糊弄本王。”受爹爹影響,他對書可是挑得緊。
  
  “是,小的也正有此意,本想和王爺商量一下,沒想王爺您早就想到了。”齊文文連忙拍馬屁。
  “哼,眼睛睜大點兒,你這書局是本王挑書的地方,可不是給別人印春宮書的。”掏出一張銀票,劉惜賜仍到桌上,“這些算你的損失。”不再看齊大大諂媚的臉,劉惜賜拉著白忻澈的手就往外走。
  “王爺慢走,大少爺慢走,恭送王爺,恭送大少爺。”拿過銀票,齊大大高興地在後面喊道。這小王爺霸王是霸王了點兒,可却是三個小主子裏最好說話的,若是那兩個,齊大大打了個哆嗦。
  
  走了兩步,劉惜賜停了下來,不悅地轉過身看著跟著他出來人,“你找本王有事麽?”身邊的侍衛挨得自己很近,讓他知道這人定是練家子,剛才懶得理他,現在他可有點不高興了。
  
  剛才書局裏的那人上前兩步:“離堯這裏有幾本書,不知能否入王爺的眼。”名喚離堯的男子從手下手中拿過一個包袱遞了出去。劉惜賜一見立刻走上去把包袱拿過來,很沈,估計有不少書,劉惜賜正想打開就聽離堯道:“王爺先看著,離堯就住在‘洪福客棧’天字三號房,若王爺喜歡可派人告知離堯。”
  
  劉惜賜打量了一番離堯,臉上的笑容加深,“好。”
  見劉惜賜答應了,離堯轉身回客棧,只是在他轉身的瞬間他嘴角的笑却變成了令人害怕的笑容。
  
  “惜賜。”白忻澈帶著疑惑,惜次可從來不會隨意收別人的書。劉惜賜臉上的笑也不見了,把書交給侍衛,“最近有些無聊,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啊,我又不像忻澈,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唉,太子哥哥和二哥怎麽就沒想著給我開間藥局呢?我才是天天不離藥的人嘛。”
  
  “惜賜...韵崢他們...”白忻澈想辯解,可腦子却開始發暈。
  “我知道我知道,忻澈不用解釋,忻澈可是神醫呢。”拉著神色焦急的白忻澈劉惜賜决定去吃飯,哎呀,他和哥哥們學壞了,也開始“欺負”忻澈了。
  
  吃著飯,劉惜賜想著那個離堯,那人的口音很怪,雖不難聽可他幷沒聽過,不知是哪兒的人。長得還算可以,當然沒自己好看。那個離堯爲什麽要給自己送書呢?他不像別人對自己那麽恭敬,也不算無理,劉惜賜第一次對一個人産生了興趣。
 
  推門進屋,白忻澈松了口氣,沒想到這一逛就是一天。他不像那三人從小就習武,除了學了幾招防身的功夫外,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學醫上。雖是爹爹的養子,但他的性子却是最像爹爹,想到爹爹...白忻澈有些難過。
  
  脫掉外衣,洗漱過後,白忻澈繞過屏風準備歇息,却被床上坐著的人嚇了一跳。
  
  “怎麽回來的這麽晚?”藍韵嶸犯困的雙眸却讓白忻澈看著有些害怕。
  “今天惜賜來找我,讓我陪他出去走走。”白忻澈走過去站在藍韵嶸的跟前,接著他被帶到床上,身上的衣服被剝掉。
  
  “我明日要去江北,大概要半個月。”藍韵嶸摸上白忻澈的身子,聽到白忻澈動情的喘息後他起身脫掉自己的衣服,“明日大哥會派人接你到東宮,等你身子養好了再回來。”白忻澈剛開口,就被堵住了。
  
  “半個月不能碰你,今晚我不會留情。”知道自己會讓白忻澈在床上躺好幾天,藍韵嶸却幷不準備心軟。
  “韵嶸...”被進入的霎那,白忻澈低喊一聲,眼角劃下一滴水珠。
  “忻澈...疼?”舔掉白忻澈的泪,藍韵嶸停了下來。
  
  白忻澈搖頭,摟住藍韵嶸,“韵嶸...早些回來...”
  “嗯。”見白忻澈適應了,藍韵嶸緩慢動了起來,深深吻上白忻澈,他讓自己陷入白忻澈的暖熱中。
3
  放下書,劉惜賜有些不高興,長這麽大還沒人敢這麽玩弄他,這書好看是好看,不然他也不會連著三日不出門一直呆在屋子裏,可那個人幷沒有把所有的書給他,讓他看了一半,就像吃飯時剛有了食欲飯却吃完了。
  “離堯...哼!”劉惜賜拍了下手,房內閃進一人,跪在他身邊。
  
  “今夜本王要去‘洪福客棧’。”
  “是。”
  來人應了一聲就不見了,劉惜賜這才心情好了些,準備去看爹爹。他的身邊除了平日跟著他的侍衛之外,還有一些暗衛,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是父皇和父王親自給他挑的,每次他晚上想出去做什麽時,就會只帶著暗衛出去,今夜,他要去看看那個離堯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到了禦花園,劉惜賜笑眯眯地跑上去,“皇爺爺、爹爹、父皇、父王、二叔。”一一叫完,劉惜賜就依在一位老人的身邊道,“皇爺爺,您今天可別再讓我喝補湯了,不然賜兒今後都不敢回宮住了。”
  “好好,今天不喝。”精神已大不如從前的劉宣拍著愛孫的手道,這個孫子最貼心。
  
  “賜兒,書看完了?”劉淮燁問。
  “嗯,看完了,本來想拿給爹爹看的,可惜那書人家沒全給我,現在吊著我胃口真難受。”劉惜賜一想就生氣。
  “給你書的人是誰?”藍闕陽狀似隨意的問,心裏却有著其他念頭。
  
  “父王,我明兒找人去問問他,興許他也只有這幾本。”劉惜賜幷不準備讓父王插手。
  “惜賜,書既是人家的,給與不給都是人家自己的事,你若想看下去就要對人家以禮相待,切莫拿你王爺的身份去壓人。”白桑韵很滿意兒子的作法,不讓他的父王出面。
  “爹,我知道。”劉惜賜受教的應下來。白桑韵握了下藍闕陽的手,示意他不要管這件事。
  
  劉惜賜左右看看好奇的問:“二叔,皇叔和默玄呢?沒和你一道進宮麽?”
  “你皇叔晚些時候過來,默玄陪韵嶸去江北了。”伍默回道,十幾年過去,他早已清楚了劉淮淵對自己的心,想到當初那人爲了打消他生子的念頭,弄了默玄回來,伍默更是明白自己在那人心裏的地位。所以他不氣淮淵當年那樣做,默玄就是他的親骨肉。
  
  “啊?二哥去江北了?我怎麽不知?”劉惜賜驚訝地問。
  “你知道什麽?除了你府上的那條狗,還有你的書。”不知何時過來的太子劉韵崢淡淡地諷刺道,手上却拿著給劉惜賜的點心,“剛才出宮,正好看到有賣的,就給你帶了回來,別吃太多。”劉惜賜非常喜歡“翠微樓”的點心,所以他們不管誰碰到都會給他買回來。
  
  “謝謝太子哥哥。”劉惜賜拿過來先分給幾個大人,然後開心地吃了起來,他就是對這家的點心沒轍。見爹爹吃了一口就給了父皇,劉惜賜道:“爹,是不是不合口味?”爹雖不愛吃甜食,可這“翠微樓”的點心却是能吃幾塊的,劉惜賜準備給爹爹換個口味。
  
  “最近一吃甜的就噁心。”白桑韵喝了點茶沖淡嘴裏的味道,看向長子,“忻澈這幾日是在你那兒吧。”
  “嗯。”劉韵崢不知爹爲何突然問這個,眼神變得深邃。而白桑韵却沒再問,而是轉向伍默,“默默,我給衛孟鑫去了封信,讓他留個心思,我怕上官也和我一樣。事隔多年突然又懷上孩子,默默,是不是那藥有何問題?”雖說有孩子是好事,但若這樣的話,他和那兩人歡愛就要極其小心了。
  
  “這藥是北邊傳過來的,我準備先從那邊查起,看人家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藥配著吃。”伍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北邊據惠耀十分遙遠,再加上那地方崇山峻嶺,人烟稀少,毒氣四散,很少有人去那邊,伍默也非常擔心大哥今後會不會再次懷孕。
  
  劉惜賜安靜的吃著,幷沒插話,却上了心,北邊...不知爲何劉惜賜想到了那個男人,從未聽過的口音...和北邊有關係麽?想到今晚的事,劉惜賜决定查查那個男人的底,他不是傻子,當然能瞧出那男人身上不同尋常的地方。反正自己無事可做,不如找些事情來做好了。
  
  用了晚膳,劉淮燁和藍闕陽陪白桑韵散步,劉韵崢要回東宮,劉惜賜拉著大哥說話。“太子哥哥,我想去看看忻澈。”劉惜賜不明白,爲何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兩位兄長要把忻澈藏起來。
  “過幾天忻澈就回去了。”劉韵崢委婉地拒絕。
  “太子哥哥,你說,你是不是又欺負忻澈了!”劉惜賜冷下臉,“上回我在惜賜的手腕上發現了瘀青,太子哥哥,你和二哥不是喜歡忻澈麽?爲何總欺負他?”劉惜賜的話讓劉韵崢的臉有些緊綳,他口氣强硬地說,“不懂就別瞎說,我們和忻澈的事你莫管。”
  
  “太子哥哥!”劉惜賜脾氣也上來了,“忻澈雖不是我的親兄長,但我從小和他長大,他又是爹爹的養子,怎麽說也算我半個哥,我不許你們打他!你和二哥若再讓忻澈身上帶傷,我就告訴爹爹去!”忻澈那麽弱,他才不會放著忻澈被欺負呢。
  
  “打他?!”劉韵崢被劉惜賜氣地想把自己的親弟掐死,“你覺得我們會打他?!”冷厲的語氣好似劉惜賜說是,他會立刻掐上他的脖子。
  “不打他,忻澈的手腕上怎麽會有瘀青!”看著太子哥哥的神情,劉惜賜生出幾分難道是他猜錯的念頭。
  “哼!”劉韵崢却不欲解釋,而是敲了一下弟弟的腦袋,“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不再理“年幼無知”的小弟,劉韵崢快速向東宮走去。
  捂著被打疼的頭頂,劉惜賜嘟起了嘴:“等我長大了...感情你們以爲自己比我大很多啊。”放下手,劉惜賜冷笑一聲,“你們不讓我看忻澈,我還偏去不可!”
  
  “桑韵,那三個孩子的事你準備怎麽做?”摸著白桑韵的肚子,劉淮燁低沈地問。藍闕陽則道:“韵崢和韵嶸會讓我們怎麽做麽?”自己的兒子他比誰都清楚。
  “韵崢和韵嶸...”白桑韵臉上閃過怒氣,“看來我是放心的太早。”
  
  “桑韵,你現在可不能動氣。”藍闕陽急忙安撫,生怕白桑韵肚子裏的孩子受影響。
  白桑韵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明日派人到東宮把忻澈接過來。”
  “好,我親自去。”劉淮燁道。
  
  “太子回宮...”
  “奴才恭迎太子...”
  聽到外面的聲音,白忻澈從床上坐了起來,蒼白的臉上帶著幾分疲憊。不一會兒,就見劉韵崢沈著臉走了進來。
  
  “韵崢?”白忻澈一看有些心慌,“宮裏出事了麽?”
  “不是。”劉韵崢讓跟進來的人爲他換衣服,白忻澈却假意拉高被子不看跟著進來的那兩個僕從。看出白忻澈的尷尬,劉韵崢讓人退出去,坐到了床上。
  擡起白忻澈的臉,劉韵崢更加不高興,“你可有吃飯?臉怎白成這樣?”他們一直想讓這人放開一些,却總是不知該怎麽讓他明白一切都有他們,越想越氣的劉韵崢直接把白忻澈按在床上,“忻澈,你可也覺得我們在欺負你?”
  
  白忻澈按住劉韵崢脫他衣服的手,搖頭道:“沒有。”
  “忻澈...我不後悔用那個法子得到你,若等你開口,我估計都要進棺材了。”覆上白忻澈赤裸的身子,劉韵崢的手上極爲用力,“惜賜說我和韵嶸欺負你,讓你身上帶傷。”劉韵崢啃咬上白忻澈的脖子。
  
  “韵崢,別...別在這裏...”白忻澈祈求到,不能,不能讓爹爹看到。
  “你以爲別人不知道麽?忻澈,別自欺欺人,我就是要讓別人知道。”劉韵崢却是不管,一邊在白忻澈的身上點火,一邊留下自己的痕迹。
  
  “韵崢...我求你...別...”白忻澈急得推劉韵崢,却被劉韵崢制住。
  “啊!”被猛然進入的身子發出抗議,白忻澈疼的泪掉了出來。
  “忻澈,你別想逃,這一輩子你都逃不了。”似是真的想把白忻澈吃入腹中,劉韵崢不等白忻澈適應就動了起來,“忻澈,哪怕是爹爹阻攔,我也不會放開你,你最好有這個準備。”停了下來,劉韵崢平息了一下,他幷不是真的想讓白忻澈受傷。
  
  “...”白忻澈等疼痛過去後,擡手抱住劉韵崢,“韵崢...能輕點兒麽...我疼...”他們從未讓他這般疼過。
  “忻澈...無論是什麽事都有我和韵嶸...忻澈...我要你...”放慢動作,劉韵崢讓白忻澈陷入自己挑起的瘋狂中。
  
  “韵崢...韵崢...”白忻澈的泪掉地越來越多,他知道這樣的自己早已無法出現在爹爹的面前。
4
  天黑了,劉惜賜和父王打了聲招呼,換了便服帶著暗衛就出了宮直奔“洪福客棧”。距客棧五百米處,劉惜賜躍上了屋頂,事先他已命人查過天字三號房在什麽方位,他幷不準備從正門進去。一行八人剛到客棧,就見幾人從窗口跳了出去,劉惜賜嘴角一彎帶著人就跟了上去,若他沒看錯的話,帶頭之人就是那個離堯,真是太有意思了。
  
  劉惜賜雖不如兩位兄長那般武藝高强,但自小由父王親自教導,最擅長的就是暗器和用毒。而爲了讓他遇險時能脫身,劉惜賜更是被父王逼著把輕功學到了九成。今夜,劉惜賜分外感激父王的先見之明,好幾次他都險些被前面的人甩脫。雖然可以讓暗衛帶著自己跑,可劉惜賜好歹也是個王爺,不想丟了面子。
  
  這一跟就是一個時辰,直直出了城門到了城外,從胎裏帶出的體弱讓劉惜賜的脚下越來越軟,就在他快跟不上時,前面的人停了下來,快虛脫的劉惜賜躲在一旁的草叢裏看著不遠處的幾人。
  
  離堯的嘴邊依舊帶著那抹笑,可他的眼裏却早被邪佞吞噬。周圍的草叢發出沙沙的聲音,不是因爲風,而是因爲從離堯身上散出的殺意。洗得極爲乾淨的雙手輕輕順了順頭髮,離堯左手抽出腰間的劍,他身邊的幾人則紛紛拿出武器。草叢又發出幾下“沙沙”聲後,幾十名黑衣人從旁邊的樹上躍了下來,二話不說向著離堯諸人就沖了過去。
  
  劉惜賜屏住呼吸,倒不是因爲害怕,而是第一次見到所謂的江湖爭鬥,讓他極爲興奮。若不是宮裏的幾位“老人家”不答應,他早就闖蕩江湖去了,既然闖到不成,看看也不錯。
  
  “離堯,交出‘幻霧’,主子饒你不死!”爲首的一人甩出手中的軟鏈邊說邊向離堯招呼過去,手上的鏈子似有生命般招招指向離堯的要害。
  身邊的人被其他人纏著,離堯一人同時面對五人,却見他手中的劍把自己的身子圍了個結實,無論對方的武器是何,都無法碰到他一分。嘴角的笑加深,離堯手中的劍越來越快。
  “主子?”離堯一個回手,劍尖直點到一人的額頭上,只見那人連叫都來不及就死了,等他倒下之時,他都未流下一滴的血。“離教何時換了主子,我這個教主怎麽不知呢?”話落,又兩人死在了他的劍上,而離堯的衣服却仍如他來時那般乾淨。
  
  “離堯,你殘殺老教主,奪取‘幻霧’,如今教主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願意饒你一命,只要你交出‘幻霧’,可你既然執迷不悟,那也修怪教主無情!”絲毫不在意死去的人,爲首之人一聲口哨,又有幾十名黑衣人竄了出來,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軟鏈,用奇怪的陣法把離堯等人圍在了中間,竟是準備用此等方法絞殺離堯。
  
  “教主...哈哈哈...”離堯却無一絲懼意,反而把劍收了回去,“不過是個給我暖床的婊子罷了,也只有你們這些上過她床的人會稱她爲教主。”笑容退去,離堯原本的黑眸變成了紫眸,“你們真以爲她有那麽大的能耐把我逼走麽?”鬼煞的聲音似從遠處傳來,就在衆人驚恐于離堯眼眸的變化時,周圍的風越來越大,突然“叮啷”幾聲,那些人手上的軟鏈竟斷成了幾截,就連原先同離堯說話的人都害怕地後退了幾步。而他却再也說不出話了,沒有人知道離堯何時出的手,知道時,那人的脖子已被離堯的指甲劃出一道血痕,很輕的一道血痕,也就是眨眼之間,那人的臉却成了黑色,在極度的痛苦中掙扎了一會兒之後斷了氣。
  
  離堯却不再動了,掏出一塊絲帕擦淨手對自己的人道:“留個活口回去傳話。”跟著他的人點了下頭,這才拿出全部的實力朝剩下的人竄去。頃刻間,餘下的幾十人僅有一人活著。離堯把擦過手的帕子丟到他臉上道:“回去告訴她,跟了我這麽多年竟還不知我的脾氣,趁我回去之前自行了斷吧。”剩下的人連滾帶爬地跑了,離堯却更加的生氣,只聽他冷冷地說了句,“出來。”其他人則安靜地站在離堯身邊,看向離堯的身後。
  
  看戲之餘吃了兩塊點心的劉惜賜一點都不害怕地從草叢中鑽出來,看到他,離堯身邊的幾人臉色有些怪异,而背對著劉惜賜的離堯却不知道剛才一直跟著自己的人是誰,當他轉身看到劉惜賜時,他嘴角的笑容不見了,眼中的紫色變深。
  
  劉惜賜却是一臉的喜色,鼓掌道:“精彩精彩,沒想到離教主武功如此之高,讓本王欣賞了一出好戲。”走上前,劉惜賜被暗衛攔住,這個離堯身份不明,他們不敢讓王爺有絲毫的損傷。
  “讓開讓開,本王又不是那些人。”劉惜賜推開擋著自己的暗衛,走到被殺死的那些人跟前,用袖子捂著鼻子察看了一番,邊看邊發出驚嘆聲,“看不出你功夫竟如此了得,若不是本王練不得武,本王定拜你爲師。”離堯眼中的异色退去,但嘴角的笑却一直未曾出現,他只是看著劉惜賜一句話不說。
  
  看完死人,劉惜賜看向活人,“離堯,本王不會追究你殺人之事,只不過這京都守衛是太子哥哥的人,你是不是應該把這些尸首處理乾淨,別給本王的兄長惹麻煩?”
  
  離堯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那幾人立刻上前從懷中掏出幾個紙包,抖開灑在了那些尸首上,那些尸首竟開始溶化,最終只剩下衣物,這些看得劉惜賜更是驚嘆不已,不過難聞的氣味讓劉惜賜退得老遠,僅僅捂著鼻子,一張小臉更是皺在了一起。“離堯,你這毒用得也不怎麽樣嘛,要不要本王幫你配點好聞的。”
  
  處理尸體的幾人一聽不約而同的震了一下,他們不敢看自己主人的臉,手上的動作却加快。離堯的目光一直停在劉惜賜的身上,他沒想到來人竟是這個惠耀最尊貴的小王爺,而他竟讓他見到了自己的這一面。
  
  劉惜賜見離堯一直看著自己,這才想起了今夜前來的目的,大步上前走到離堯跟前,劉惜賜根本不管對方剛剛殺完人,一脚就踢了上去,離堯也沒躲,硬生生挨了劉惜賜一脚。這一脚,離堯的手下却是緊張起來,心道,這小王爺可真是膽大。
  
  “離堯,你覺得本王很好糊弄麽?”劉惜賜忍著脚上的痛駡道,“你給本王的書只有一部份,這也就罷了,可好死不死的停在關鍵的地方,離堯...剩下的那部分。”劉惜賜直接伸手討。
  
  “在客棧。”離堯嘴角的笑又浮上,却聽劉惜賜道,“不想笑就別笑,瞧著真難看。”當他看不出這人的笑有多詭异麽?又不是爹爹,笑起來好看。劉惜賜說完,沖著離堯一笑,“瞧,本王這樣才是笑。”
  
  他這一笑,離堯竟低低笑出了聲,讓劉惜賜頗爲驚訝,突然他的腰被人摟上,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離堯帶著飛起來。
  “喂,離堯,你好大的膽!”劉惜賜掙扎地想讓離堯放開自己。
  
  “王爺還有力氣麽?”離堯淡淡的一句堵住了劉惜賜的嘴,他確實沒力氣了。不甘的劉惜賜越看離堯嘴邊的笑越氣,沖離堯甜甜的一笑,趁對方失神之際,劉惜賜一拐子拐在離堯的腹部。離堯慢了一下,却是摟緊劉惜賜更快地朝客棧奔去。
  
  看著桌上剩下的那部分書,劉惜賜翻了幾頁直接把書全部收好。“離堯,說吧,這麽費盡心思找到本王,是想本王幫你做什麽呢?”這麽明顯的算計,他若瞧不出就不是劉惜賜。
  
  離堯却像完全放鬆起來,嘴角的笑不再是令人害怕,而是帶著幾分愉悅。“離堯沒什麽需要王爺做的,只是前幾天在酒樓上喝酒見到王爺從下經過,想認識王爺而已。”
  劉惜賜坐下和離堯相對,想了想道:“離堯,你不是回耀的子民。”大膽的猜測在對方點頭時得到驗證。
  
  “游玩?”
  “四處走走。”
  “打算在京城呆多久?”
  “不知。”
  簡單的一問一答,劉惜賜做出决定。
  “既然這樣,你就住到本王府上吧,本王最近都在宮裏,府裏空著。無功不受祿,既然你不要求本王做什麽,拿這就算本王對你的答謝吧。”
  
  離堯的眼神閃了下,不過很快,劉惜賜幷沒看到。“既然王爺開口,離堯恭敬不如從命。”
  
  “那好,明日本王會派人領你們過去。”事情談妥,劉惜賜打了個哈欠,今夜可真够累的,“回宮。”對僅有兩人的房間說了聲,一人從外進來拿好劉惜賜的書。
  “王爺,馬車準備好了。”暗衛蒙著面道。
  
  “嗯。”踱著脚向外走,剛到門口劉惜賜又被人摟住了,擡眼,劉惜賜的眼中浮現怒意。離堯摟著劉惜賜從窗躍了下去把人放到了馬車上,接著就撤開了手。
  “離堯,看在書的份上本王這次不追究,若再有下次,本王就把化尸粉撒在你頭上。”大力的拉下車簾,“回宮!”
  
  馬車朝著宮門駛去,離堯輕輕開口:“去查。”他沒說查什麽,可却有一人消失在了客棧。
5
  “朕當初讓你們負責王爺的安全,你們就是這麽給朕負責的麽?!”屋內劉淮燁對跪在面前的幾個人大聲質問著,“王爺出去一會兒,你們就能讓他病著回來!”看著躺在床上發著高熱的人,劉淮燁是又氣又急。
  “屬下該死!請皇上責罰!”暗衛們跪在地上低著頭道。
  
  “淮燁。”在床邊幫兒子換布巾的白桑韵開口,“惜賜的性子你該知道,他想做什麽誰能攔得住?若真要怪也只能怪我這個當爹的身子不好,不然他的身子也不至比別人差。”
  “桑韵...”劉淮燁坐下摟住愛人,“怎能怪你?”他最怕這人亂想。
  
  “你們都下去吧。”白桑韵幷不想責罰任何人。暗衛們沒有起身,仍跪在地上,聽到皇上開口後這才退了出去。“別告訴父皇,就說惜賜這幾日出宮玩兒去了。”白桑韵再次吩咐,若讓父皇知道惜賜病了...恐怕又得倒下一人。
  
  “我已派人去查了那個離堯的底,今早那個人進了賜兒的府,聽說是賜兒讓他住進去的。”藍闕陽說這話時,透著明顯的怒火。
  白桑韵却沒有像劉淮燁及藍闕陽那般擔心,道:“想必那人引起了賜兒的興趣,否則依賜兒的性子怎會讓個生人住進去,哪怕真是想答謝人家。”他這個兒子答謝別人的手段只有一種,就是掏銀票。
  
  “究竟那人是何人,我想他應不會對賜兒抱有壞心,我們慢慢看著好了,也別弄得如此緊張。”白忻澈心裏很明白,以兒子的身份,沒有人會傻到去碰他,“畢竟賜兒的身份擺在這兒。”
  
  “不管怎麽說還是小心些的好,畢竟賜兒還小。”劉淮燁和藍闕陽的心思一樣,不過他們幷不會再當著白桑韵的面說,互相打了個眼色,劉淮燁道,“桑韵,我去東宮,你先回去歇著,你現在的身子可不比以往,惜賜這邊有奴才們伺候著。”看著昏睡中的愛子,劉淮燁又是一股怒火,惜賜從胎裏帶出的毛病,若他累得極了就會發熱,他們本以爲這麽多年的補湯已經把兒子的身子補了回來,沒想到還得繼續補下去。
  
  “也好,我正好有事和澈兒說。”白桑韵起身準備回去,想到養子,他的眉皺了起來。
  “桑韵...”藍闕陽摟住他,“別忘了你現在的身子。”白桑韵看了眼小兒子,跟著藍闕陽回到他們的寢宮。
  
  白忻澈面無血色的跟在皇上的身後,他沒想到皇伯會親自來找他,想到可能發生的事,白忻澈的身子都凉了。走到門口,就聽皇伯開口:“忻澈,你爹找你有事,你進去吧。”
  “是,皇伯。”白忻澈努力壓下心中的驚慌與不安。
  
  “忻澈,你要記住,你爹身子不好,不要讓他生氣。”丟下一句話,劉淮燁就走了。白忻澈站在門口,揪著衣襟,緊緊咬著唇,閉上眼深呼吸幾下,白忻澈走了進去。
  
  “爹...”進到屋內,白忻澈低低叫了聲。
  “洪三,我們父子兩個有話要談,不要讓人打擾我們,包括太子。”白桑韵對身邊的人道。
  “是,主子。”洪三退了出去,臨出去前他擔心地看了眼白忻澈。
  “爹...”上前兩步,白忻澈跪了下去,他知道這一天總會到的。
  
  看著白忻澈單薄的身子,蒼白的臉及脖子上的點點紅印,白桑韵拍了拍軟塌:“澈兒,到爹爹身邊來。”聽到爹爹的口氣仍和以往一般溫潤,白忻澈跪著踱到爹爹的榻邊,拉住爹爹的手道,“爹...對不起...”
  
  摸著養子的頭,白桑韵心疼地開口:“澈兒,出京吧,爹爹知道你一直想出去,爹爹給你安排好了,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等你想回來了再回來。”
  “爹!”白忻澈一聽,臉上更是一絲血色都無,爹爹...不要他了麽?
  
  白桑韵把養子拉起來讓他坐到自己的身邊,把他按在身上摟著:“澈兒...自你長大後爹爹就沒抱過你了。”
  “爹?”白忻澈被爹爹的舉動弄得有些無措。
  
  “澈兒,你雖是爹爹的養子,但爹爹一直把你當成親生兒子看待。澈兒,你不開心,若再待下去,終有一日你會被那兩個兔崽子毀了。澈兒,你才十六歲,爹爹不想你這一輩子就這麽過去,你該出去走走看看,你該有自己的生活。”白桑韵慢慢地安撫著害怕的孩子,在心裏說:澈兒,等韵崢和韵嶸學會了如何對待心愛之人時,爹爹才會把你交給他們,在這之前,做你想做的事去吧。
  
  聽到爹爹的話,白忻澈終于忍不住地痛哭起來,“爹爹...唔嗚...爹...”他沒想到,他沒想到爹爹竟然這麽輕易地原諒了自己。
  
  “澈兒,不要覺得自己對不起爹爹,你沒有任何的錯。”拍著養子,白桑韵讓他在自己的身上盡情的發泄出心裏的委屈及痛苦,“澈兒想什麽時候走?”
  白忻澈抱緊爹爹道:“韵嶸...回來之前...”
  “好...”見養子答應了,白桑韵擦掉他臉上的泪,“爹爹記得澈兒小時候很怕生,只喜歡跟在爹爹身邊,這次你一個人出去,爹爹還真有些不放心。”
  
  “爹...”白忻澈聽到爹爹的話擡起頭,想到自己這麽大還在爹爹的懷裏哭,他馬上坐了起來。
  “呵...澈兒真是長大了,竟敢一個人出門了。”白忻澈繼續打趣養子。
  
  “主子,太子殿下在外頭要進來...奴才...”洪三面帶爲難的進來禀報。白忻澈一聽,有些害怕地看著爹爹。白桑韵則慢慢嚼了顆酸梅,不吭聲,見到他的樣子,洪三又退了出去。
  “澈兒,今晚你和爹爹一起住吧,明日爹爹派人送你出城。”白桑韵笑笑,讓忻澈放心。看來,他要馬上把忻澈送走了。
  “爹...韵崢和韵嶸...”想到那兩個他不知該怎麽辦的人,白忻澈有些猶豫,有些擔心,有些...不知名的難過。
  
  “澈兒...不相信爹爹能爲你做得了主麽?”對這個最像自己的養子,白桑韵最是喜歡,所以在兒子和養子之間,他很快選擇了養子。
  “...澈兒一切聽爹爹的...”終于可以離開了麽?白忻澈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般容易。
  
  “父皇、父王!”劉韵崢跪在地上,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焦急,“幫幫孩兒!孩兒要見爹一面。”
  劉淮燁和藍闕陽却是第一次對兒子表現出了淡漠。沒有讓長子起來,劉淮燁道:“韵崢...你們自小父皇就告誡過你們,你們做什麽都成,只要不毀了惠耀,父皇絕不會過問,可唯獨不能惹爹爹生氣,更不能讓他操心。但你和韵嶸這次却叫父皇及父王十分失望。”
  
  “父皇?!”劉韵崢從未有過的驚慌,“父皇!孩兒喜歡忻澈,既然父皇能和父王一起擁有爹爹,爲何孩兒不能和韵嶸一起擁有忻澈!還是你們忌諱忻澈的身世,忌諱他是爹的養子,爲了顧全皇家的面子,所以才不同意!”
  
  “啪!”從未打過兒子的藍闕陽直接揮出一掌,掌風打偏了長子的臉,“父王是不是真的太過寵你們,讓你們到了爲所欲爲的地步!”
  
  “父皇!父王!”劉韵崢不顧禮法地站起來,有些瘋狂地喊道,“孩兒不管你們同意與否,孩兒都要忻澈!”劉韵崢全無平日的內斂嚴謹,內心的焦慮讓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把太子關入內宮,沒朕的命令誰都不得探望。”
  “父皇!”
  不理會太子的憤怒,劉淮燁直接點了他的穴道,讓人把他帶了出去。
  
  “韵嶸回來了,你看好他,不許他去桑韵那兒鬧。”還有一個兒子,劉淮燁對藍闕陽道。
  “我知道。”看到長子剛才的樣子,藍闕陽體會到了桑韵的用心。
  
  劉惜賜燒得暈忽忽的,額上不知誰的手放了上來,很凉,讓他覺得舒服了些。口渴,劉惜賜想讓人拿水,却說不出話,不一會兒有人喂他喝水。劉惜賜喝完後努力睜開眼,當他看到喂他喝水的人是誰後,先是看了看四周,接著道:“你怎麽進來的?”他在宮裏,這人竟能躲過宮裏的侍衛和自己的暗衛,劉惜賜想著是不是該跟父皇提醒一下。
  
  “還喝麽?”放下碗離堯問,又摸了下劉惜賜的額,因那高熱而不悅。
  “喝。”舔舔唇,劉惜賜也不客氣,見躺在地上的三名暗衛,他拉拉離堯,“你用了什麽?”生病的人說話都异常的虛弱,讓離堯聽著臉更是透著寒意。
  
  “把這藥吃了。”離堯拿出一顆晶瑩剔透的丸子遞到劉惜賜的嘴邊。
  劉惜賜盯著離堯的手,“你是要治本王,還是要毒死本王?”
  “你不會中毒。”離堯直接把藥丸塞進劉惜賜的嘴裏。
  “離堯,你真的很大膽...”吃了藥丸,劉惜賜又沒了精神,昏昏欲睡之際,他低聲道,“離堯...走的時候動靜別太大。”不再管不該出現的人,劉惜賜睡了。
  
  在劉惜賜睡著後,離堯食指輕輕劃過劉惜賜的五官...“爲何...”
6
  睡了一覺,劉惜賜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回來了,燒也不知何時褪了下去,看見跪在床邊的三個人,劉惜賜抓過一個枕頭就扔了過去,“別讓本王一起床就生氣,起來!本王還沒死呢,跪什麽跪。”
  “王爺,屬下昨夜護主不力!”三名暗衛磕頭請罪。
  
  “得了得了,什麽護主不力,本王受傷了麽?”劉惜賜下了床先喝了一大杯水,“那個離堯的功夫你們也清楚,他要來要去,宮裏除了父皇和父王誰又能攔得了?別本王剛病好,你們就給我惹氣。派人送熱水和早膳過來,本王用了膳要沐浴一下,然後去請安。”
  “是,王爺!”
  
  收拾妥當的劉惜賜先去給皇爺爺請了安,陪了皇爺爺一個時辰,又立刻前往爹爹的寢宮。
  “爹...”進門看到白忻澈抱著爹爹在哭,劉惜賜脚軟了下,“爹!”
  
  “賜兒...怎跑出來了?”劉淮燁上前摸摸兒子的額,發現熱退了下去,生氣地說,“賜兒,醒了怎不在床上好好躺著!”
  “父皇,我好了。倒是忻澈,你哭什麽呀。”見爹爹好好地站在那裏,劉惜賜急忙問。
  
  “忻澈今日出京,捨不得爹爹。”藍闕陽把小兒子拉到一邊讓他坐下,給他號脉。
  “出京?!”劉惜賜怎麽也想不到睡了一覺起來竟聽到這個消息,劉惜賜直覺地問,“太子哥哥和二哥同意?”剛說完他就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急忙住了嘴。
  
  “澈兒要出京,只要經過爹爹同意即可,何時需要經過那兩個人同意?”白桑韵淡淡的說了句,劉惜賜立刻聞出了幾分不對。
  “澈兒,今後獨自在外,要照顧好自己。爹爹給你上官皇叔寫了封信,若你去澤湮的話,就帶給他。雖說路上有人護著你,可萬事仍要小心,若銀子不够了,記得到韵坊的商號裏去拿錢。”白桑韵一一交代著,白忻澈則拉著爹爹的手全部應下。
  
  “爹...您現在身子不適,孩兒却不能在爹爹身邊伺候。”白忻澈异常自責。
  “爹爹有你皇伯和皇叔這兩個人就已吃不消了,若再加上你,爹爹到真的別想出門了。”見時辰不早,白桑韵催促道,“澈兒,該走了,記得給爹爹來信。”
  “嗯。”抱了爹爹一會兒,白忻澈轉向劉惜賜,“惜賜,替我照顧好爹爹...還有...韵崢和韵嶸...代我向他們說聲‘對不住’。”
  
  “啊...哦...”仍在雲裏霧裏的劉惜賜點點頭,雖是應著,可心裏却急壞了,忻澈要走,太子哥哥怎麽不來?!還有,忻澈爲何要走?!
  
  “皇伯...皇叔...”白忻澈跪下給二人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拿過自己的包裹轉身走了。
  “忻澈...你爹生産之前,你回來一趟...”就在白忻澈走到門口時,劉淮燁突然開口。白忻澈回頭道,“我一定會回來。”不舍的看了幾眼爹爹,白忻澈終于向外邁出了一步,前方是他今後的新生活。
  
  “爹...這是怎麽回事?!”人一走,劉惜賜就憋不住了。
  “爹爹只不過是想讓忻澈活得舒心些,也給那兩個人些教訓。”白桑韵的話讓劉惜賜有些糊塗,那兩個人...不會是太子哥哥和二哥吧。
  
  見兒子不懂地看著自己,白桑韵問:“賜兒,你覺得忻澈過得開心麽?”
  劉惜賜想都未想的回到:“不開心。”誰天天被人欺負會開心啊。
  “爹爹想讓他開心,所以,爹爹讓他出京。”兒子的回答,讓白桑韵更加認爲自己的决定是正確的。
  “......”劉惜賜壞心的在心裏笑起來,“孩兒知道了。”哼!他都說了,不要欺負忻澈,瞧,不用他出面,自有人爲忻澈出頭。
  
  “惜賜...”劉惜賜見父王叫他,急忙脫了鞋上床,“父王,我今日在爹爹這兒躺著成麽?”
  “當然成,再養兩天,這兩天你就好好陪陪你爹。”劉惜賜如此乖巧的舉動讓藍闕陽沈下的臉恢復了過來,還是小兒子乖...藍闕陽和劉淮燁同時想著。
  
  “爹...忻澈走了,太子哥哥會答應?”
  “不答應也得答應。”
  床上,父子兩個交談起來。
  
  “唉...其實啊,我也覺得忻澈應該出去走走,他又不像我,整日悶在京裏多無趣。”劉惜賜有些羡慕,何時他才能闖蕩江湖呢。
  “爹爹本想等兩年的,誰知你那兩個兄長越來越過分,不然爹爹也不會讓忻澈這麽早就出去。”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白桑韵就笑不出來。
  
  劉惜賜聽著不是很明白爹爹的心思,思索了一會兒他問:“爹爹,您不同意太子哥哥,二哥和忻澈的事麽?”在劉惜賜看來,忻澈雖然很可憐,但他更不想見自己的兄長痛苦。
  白桑韵回到:“那兩人從小就愛纏著忻澈,爹爹又怎會看不出,本想他們會把事情處理好,誰知爹爹仍是放心地太早了。”
  
  “爹,您不介意忻澈的身世麽?”劉惜賜一聽很是詫异,他原以爲爹爹會顧慮忻澈的身份。
  “身世?什麽身世。”白桑韵却是淡然地開口,“忻澈沒什麽身世,他是爹爹的養子,這就是他的身世。自他跟了爹爹的姓後,他就只有這一個身世,爹爹希望你們都能記住。”
  “是,我知道了,爹爹。”劉惜賜立刻應到,然後吐吐舌,“爹爹,我怕二哥回來會把他的屋子砸了。”二哥那種深藏不露的人,脾氣上來可是最可怕的。
  
  “那是他的屋子,砸不砸,是他的事。”白桑韵好似真的很氣自己的兒子,說起那兩個孩子口氣一點都不同對養子的溫和。劉惜賜不敢再問,怕真地惹爹爹生氣。
  
  果然如劉惜賜所猜的那般,得到消息的藍韵嶸提前回了京,剛進宮就被父王攔了下來。無法見到爹,太子仍被關著,又沒有白忻澈的消息,藍韵嶸急得把自己的府上砸了個稀巴爛。藍闕陽和劉淮燁任他砸,却不許他進宮打擾白桑韵,幷派人看著他。藍韵嶸這才知道平日裏三位父親對他的放任,也才知道與自己的父親相比,他和太子的實力竟是如此的懸殊。
  
  宮裏的氣氛因藍韵嶸的回來而更加緊張,知道是怎麽回事的劉惜賜這幾日也是分外的乖巧,讓他喝什麽就喝什麽,讓他呆在屋裏他就呆在屋裏。
  
  白桑韵也是鐵了心的要懲治兩個兒子,命人給二人帶了句話,讓他們好好反省,竟也不準備見二人。每日不是在宮裏散步,和麽子下下棋,看看書,就是陪著劉宣。這一整,竟又過了五天。
  
  這一日,白桑韵又命人傳話,他終于肯見長子和次子,仍如他同白忻澈談話那次,他單獨地在寢宮裏召見了劉韵崢和藍韵嶸。可這次談話却是極爲的不愉快,當門外的人聽到屋裏的喊聲沖進去時,只見白桑韵的衣擺上全是血,兩位小主子更是嚇得不停地喊人,白桑韵小産了!
  
  這次的事越鬧越大,得知白桑韵被兩個逆子氣地可能小産,劉淮夜和藍闕陽讓兩個兒子跪在門外不許他們出現在白桑韵的面前。好在伍默自白桑韵有孕後就每日呆在宮裏,孩子是保住了,但白桑韵却是動了胎氣,隨時都有流産的可能。
  
  “皇上,大哥這次恐怕真是氣壞了,這幾日皇上和王爺最好多陪陪大哥,大哥有些心思鬱結,若這樣下去,孩子不僅保不住,恐怕大哥的身子又要損傷一次。”伍默的口氣更是生氣,沒想到最該懂事的兩個孩子竟做出這種事。
  
  “闕陽,你在這兒陪著桑韵,朕出去下。”劉淮燁臉上的表情已不是憤怒可以形容。吻上白桑韵含著水光的眼角,劉淮燁在他耳邊道,“桑韵,莫氣...你就當自己沒生那兩個孽畜,桑韵...爲了我和闕陽,不氣了好麽?”劉淮燁不停地輕吻白桑韵的臉,讓他不要難過。
  
  白桑韵睜眼,心裏的悲傷讓他的泪止不住地滑下來,他沒想到自己在孩子們的心裏竟是如此的不堪。藍闕陽和劉淮燁不停地幫他擦泪,在他耳邊細語安慰。劉惜賜站在一邊捂著嘴小聲地哭著,爲今日之事,爲虛弱的爹爹,爲父皇和父王對爹爹的深情,他終于知道爹爹爲何要送走忻澈,終于知道忻澈爲何不開心。
  
  喂白桑韵喝了藥,劉淮燁和藍闕陽直等他睡了才站起來。“賜兒,你守著爹爹,父王一會兒回來。伍默,這幾日你住在宮裏,我派人去告訴淮淵。”藍闕陽吩咐了一下,轉身出了內間,劉淮燁把白桑韵冰凉的手放入錦被中,吻了下白桑韵後也出去了。
  
  劉惜賜從未有過的害怕,他不知道父皇和父王會怎麽處置兄長,他想出去替兄長們求饒,又不敢違抗父皇和父王的命令,他這時才知道,爹爹在父皇和父王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重要到一旦他們真地惹爹爹動氣,父皇和父王絕對不會輕饒他們。
7
  屋子內,劉惜賜雙手抱膝地坐在床上,房間裏的暗衛都被他趕了出去,紅腫的雙眸看得出他剛哭過。一人出現在他的房內,劉惜賜沒擡頭,甚至在對方走到他旁邊坐下時,他也沒辦點的反應。
  
  離堯嘴角的笑在看到劉惜賜之後就不見了,他伸手把劉惜賜放在腿上的手拉下來,把人轉向自己。劉惜賜打了離堯的手一下,不怎麽有氣勢地說:“離堯,你真當本王不敢治你的罪麽?”
  滑落的泪,嗚咽的語調,讓離堯眼中出現殘意,“出了何事?”
  
  “沒事!”擦掉臉上的泪,劉惜賜指指窗戶,“出去,本王今日心情不好,誰都不想見。”接著,他就被人按到了床上,離堯的雙眸開始變色,冷寒地又問道:“何事?”
  “離堯,你真的不怕死是不是?”嘴上雖說著生氣的話,可劉惜賜却是哭出聲來。
  
  “何事?!”離堯抓著劉惜賜的手逐漸用力,劉惜賜的泪越流越多,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離堯...我好怕...唔嗚...太子哥哥和二哥...今天把爹爹氣得差些小産...若不是...若不是皇叔和二叔攔著...若不是我哭著求父皇和父王...太子哥哥和二哥...就真地被打死了...離堯...從小到大...父皇和父王一根指頭都沒動過我們呢...可今天...今天...唔...我好怕...父皇說要廢了太子哥哥...說...如果爹爹有什麽萬一...他...他就殺了太子哥哥和二哥...太子哥哥和二哥...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我怕...我怕他們會死...”
  
  他沒想到哥哥們會對爹爹說那樣的話,沒想到爹爹的身子真得經不起刺激,沒想到爹爹在父皇和父王的心中竟是那般的重要,重要到...如果他們不是爹爹的孩子,父皇和父王根本就不會如此疼愛他們...第一次見到暴怒中的父皇和父王是何樣,第一次知道父皇和父王對爹爹的感情有多深...第一次知道他們真得不能惹爹爹生氣,第一次知道...父皇和父王會那樣打他們。一天的擔心和害怕,讓劉惜賜在離堯的面前全發泄了出來,他也不知爲什麽,對這個每天晚上都會來宮裏看他的離堯,他就是想說出來。
  
  離堯放開了劉惜賜,離開了劉惜賜的房間,劉惜賜拿開手,看著開著的窗,泪流得更快。
  哭累也疲倦到極點的劉惜賜就那麽躺在床上合衣睡著了,他甚至連被子都沒蓋,夜晚的凉風從外吹進,劉惜賜怕冷地縮成一團。走開的離堯再次出現在劉惜賜的房內,他脫掉劉惜賜的外袍,給他蓋上被子,又給昏昏沈沈的他喂了顆藥,就這麽坐在床邊看著劉惜賜直到月亮和星子的光全部消失。
  
  “嗯...”翻個身,劉惜賜想遮住刺眼的光,朝被褥裏鑽了鑽,劉惜賜迷糊的腦袋才發覺了不對。睜開眼睛看見自己僅穿著裏衣,劉惜賜眯起了眼,昨夜...他記得自己幷未脫外衫。掀開被子,劉惜賜發現床頭多了幾樣東西。
  
  不管那幾個瓶子,劉惜賜先拿過信打開來看,看完之後劉惜賜眼裏滑過什麽,接著他喃喃道:“離堯,本王一定會治你的罪!”把信小心的收好,放到床頭的暗格內,劉惜賜下床喚人端水進來,快速的洗漱過後,顧不得吃早飯,劉惜賜直奔爹爹的寢宮。
  
  走到寢宮門口,劉惜賜就被張正攔了下來。“小主子,白主子還未醒,昨夜白主子又有出血的症狀,皇上吩咐了,除了二爺,沒有皇上和王爺的手諭,誰都不得打擾白主子。”張正非常憔悴,看得出一夜未闔眼。張正恭著身,連說話都很小聲,不只是他,這幾個時辰裏能睡下的又有幾人?
  
  “張公公,我不打擾爹爹,我想見父皇或父王,我有位朋友送了藥過來,對爹爹的身子有好處。”對張正,劉惜賜幾人都很尊敬,張正也從不和別的太監那般稱他王爺,都是叫他小主子。
  
  張正一聽,小聲推開門讓劉惜賜進去,“小主子,奴才這就去禀報皇上和王爺,您稍等一下。”
  劉惜賜坐在外間的椅子上等裏面的人出來,無論何時,若爹爹未醒,他們都不能進去打擾,想著爹爹,劉惜賜又想到了白忻澈,若太子哥哥和二哥對忻澈有父皇和父王對爹爹一半的體貼,爹爹也不會送忻澈走吧。
  
  “賜兒。”聽到叫聲,劉惜賜急忙收回心思,“父皇。”見父皇的臉色不是很好,劉惜賜突生出幾分害怕。
  見小兒子不同于以往的神色,劉淮燁知道昨晚嚇到了他,上前把兒子摟入懷中劉淮燁滿含歉意地說:“賜兒,昨晚父皇和父王是不是讓你害怕了?”背上溫柔的輕拍,劉惜賜埋入父皇的胸前,有些委屈地點點頭,眼圈也紅了。
  
  “對不起,昨晚父皇嚇著你了。”劉淮燁嘆息一聲道,“賜兒,別害怕,若不是你那兩個哥哥對你爹說出那種話,害你爹傷心,父皇和父王也不會出手那麽重。這麽多年,父皇和父王哪里捨得打你們?你們三個是父皇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孩子,父皇答應過你爹,要把你們寵上天的。”
  
  “父皇...我知道...我知道都是哥哥的錯,哥哥不該那麽說爹爹。”劉惜賜擡起頭對父皇露出一個笑,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交給父皇,“父皇,這是孩兒的一個朋友給孩兒的藥,說是對爹爹的身子有用。孩兒也不知是真是假,您讓二叔瞧瞧,若真的對爹爹有好處,就給爹爹服下。”他雖查過一遍,可對離堯他還是不放心。
  
  “你們三個,就你最懂事。”拿過藥,劉淮燁吩咐張正去叫伍默,“賜兒,進去陪你爹爹再睡會兒吧。”摸著兒子眼底的青色,劉淮燁知道他昨夜沒睡好。
  “父皇,孩兒...想去看看太子哥哥和二哥...”劉惜賜小心地觀察著父皇的神色,見父皇沒了昨日的震怒,他稍稍松了口氣。
  
  劉淮燁看了會兒小兒子,道,“去吧,看完了你回宮好好歇著,這個時候你可不能生病。”畢竟是自己與白桑韵的孩子,過了一夜,劉淮燁心中的怒火已是去了一大半,但對兩個長子,他依然决定要好好懲治他們一番。
  
  看了眼仍在睡的爹爹,劉惜賜去了寧和宮,太子哥哥和二哥被打之後就被送到了這裏。跟著伺候的奴才進去,看著渾身帶傷的二人,劉惜賜擦去眼裏的泪。
  
  “王爺,您莫擔心,皇上和闕王雖下了重手,可畢竟太子和嶸王爺打小習武,身子骨硬,而且皇上和闕王哪里會下死手,這要害之處都沒什麽損傷,調養兩個月就好了。”聽到太醫的話,劉惜賜這才真的放下心來,想來父皇和父王也不願爹爹傷心。把藥拿出來,劉惜賜交給太醫,“這紅瓶的內服,藍瓶的外用。”
  
  太醫接過藥,打開先是聞了聞,接著取出一點看了看,面露喜色的道:“王爺,這藥可是异常珍貴的,宮裏都沒這藥呢,王爺是哪弄來的?”邊問,太醫邊忙著給傷重的兩人服藥、上藥。
  “啊...是本王托宮外的朋友送來的...”劉惜賜一聽心中有了計較,這個離堯可真不簡單。他雖跟父王學用毒,可離堯給他的藥,却是讓他吃驚不已。
  
  劉惜賜在寧和宮用了早膳,陪在兩位兄長的身邊,心裏亂亂的,爲了這兩天的事情,爲了那個神秘的,每晚都會出現的離堯,還有他送來的藥。
  
  離堯給的藥確實很神奇,過了約一個時辰,原本昏迷的劉韵崢和藍韵嶸就醒了過來。見劉惜賜在屋內,劉韵崢讓人把他扶坐起來,幷讓屋裏的人都出去。
  “爹爹怎麽樣?”醒來的第一句話,劉韵崢問的不是父皇準備如何處置他。
  
  “父皇說爹爹昨晚又有些出血,二叔一直在宮裏,現下無事了,二叔說要特別小心。”劉惜賜擰了塊布巾幫無法擡手的兩人擦臉,他也很氣哥哥,但他不想哥哥和爹爹之間有什麽疙瘩,“我的一個朋友給爹爹送了藥,聽說那藥很管用,相信爹爹該會沒事。”
  
  “惜賜,你知道爹爹送忻澈走的事麽?”劉韵崢的雙眸讓劉惜賜看不出他在想什麽,藍韵嶸雖醒了,却閉著眼不說話。
  
  劉惜賜坐下來,有些疲累地說:“我知道的時候,是忻澈走的時候。爹爹問我,覺得忻澈過得開心麽?我說不開心。爹爹說,他想讓忻澈開心,所以,他要送忻澈走。大哥、二哥,爹爹的話我原本不明白是何意,可這兩天我有些明白了。哥,這世上有幾個男子願意跟著兩個男人?還爲他們生下孩子?爹爹那樣的人,一定也痛苦過,不然爹爹也不會離開父皇和父王,到那個什麽七霞鎮呆了一年。”
  
  “哥,莫說父皇和父王了,就連我,都覺得你們很過分。我雖不知男人怎樣産子,可想想都覺得很可怕,爹爹身子不好,爲了生我們差些連命都沒了,你們...你們怎能那樣說爹爹!”
  
  “惜賜!够了!”劉韵崢低吼道,他又何嘗不知他們該死,當時氣急的他只知道爹爹送走了忻澈,根本聽不進去爹爹的話,還說出那種大逆不道,差些害死爹爹的混帳話。劉韵崢擡起手,使出所有的力氣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又一聲響起,却是不知何時睜開眼的藍韵嶸。
  
  “哥,”劉惜賜哭了起來,“去給爹爹賠個不是,爹爹不氣了,身子就好了。我想爹爹也知道你們是氣急了亂說的。哥,我不想這樣...我想咱們一家還跟以前一樣。”他只想做以前那個什麽都不怕的小霸王,他不想再看到生氣的父親和父王,不想看到傷心的爹爹,不想看到被打成這樣的兄長。
  
  “唉,你瞧瞧你們兩個,平日裏多穩重,怎做出如此糊塗之事?”在外面聽到談話的劉淮淵走進來坐到劉惜賜身邊,責備地看著兩個侄子,“這次,你們不僅把你爹氣壞了,更是把惜賜嚇死了,今後做事多考慮一些,別性子一上來就不管不顧的,哪里像是太子和王爺該做的事?”同樣滿臉倦容的劉淮淵把傷心不已的劉惜賜摟到懷裏,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侄子,比他自己的兒子還喜歡。
  
  “皇叔,我要去見爹爹。”藍韵嶸掙扎的起來,準備下床。
  
  “先別去。”劉淮淵把兩個要下床的人按住,“你們現在這樣子過去,不是讓你爹更傷心麽。知道錯了就好,別再惹你爹生氣了。”劉淮淵嘆口氣道,“有很多事,皇兄和闕陽都沒告訴過你們,不是不想說,而是那些事是你們爹爹的傷心事,所以一直瞞著,也覺著沒必要讓你們知道。昨夜你們說的那番話雖是氣話,可皇叔想了想,也許你們心裏什麽時候也這般想過,不然哪能說得出口?所以,哪怕皇兄會怪罪下來,皇叔還是决定讓你們知道的好,今後對著你們爹爹,你們也知道該如何孝敬他。”
  
  劉淮淵的臉色因回憶而變得很差,在三個孩子不解的神色中,劉淮燁緩緩道出當年的一切,包括白桑韵曾被强暴一事。
8
  屋子裏异常安靜,除了不時的抽泣聲和痛苦的喘息聲,在劉淮淵說出當年的一切之後,劉惜賜覺得這兩天自己把一輩子的眼泪都流出來了。他這才知道爹爹受過的苦比從父皇那裏聽到的多了太多,他也才知道自己竟是這般被生出來的。劉韵崢和藍韵嶸更是痛苦的想在自己身上扎幾刀,原來,爹的頭髮是那樣白的,原來...爹爹是被皇爺爺“殺”的...原來...父王是被爹爹撿回來的,父皇是爹爹拿自己的命換來的...原來,他們竟真如父皇駡得那般,是孽子!
  
  “他這人是個悶葫蘆,有什麽事都放在心裏。無名山莊是桑韵在出事前就命人買下的,爲的就是離開皇兄和闕陽,若不是出了那件事,桑韵會隱居一輩子,也不會有你們。他是男子,愛上男子已讓他萬分的痛苦,更何况還是兩個人,他比任何人都苦,又不能讓別人知道。在宮裏住的那一年,四處都傳他是皇兄的男寵,幸虧皇兄管得嚴,桑韵又失了記憶,才沒出什麽亂子。可等他想起來了,他仍是走了,闕陽找了他一年才找到,回了宮,仍有人說他,一個男人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心甘情願的呆在宮裏陪著兩個男人。更別說,以男人之體爲他們懷上孩子。若不是愛的深了,誰能不顧風言風語地堅持下來。默默也是過了好些年,才習慣的。”
  
  把兩個悔恨交加的孩子摟進懷裏,劉淮淵道:“韵崢、韵嶸,什麽‘爹爹能心甘情願的伺候父皇和父王,爲何忻澈不能?’‘就因爲爹爹能接受兩個男人,我們才會那樣對忻澈’ ‘我們都是因爲爹爹和父皇父王,才會變成這樣’‘爹爹是爲了面子才不讓忻澈和我們在一起’...這些混話,能說麽?!”劉淮淵拍了兩人的臉一下,嚴肅地說,“今後這些話,想都不能想!這不是讓你們的爹爹心碎麽!”
  
  “皇叔...我們錯了,我們只想著爹爹把忻澈送走了,口無遮攔,傷了爹爹的心。”劉韵崢推開皇叔掙扎地下了床,藍韵嶸鞋都未穿就向外走,“我要見爹爹,爹爹一天不原諒我,我就跪在爹爹床頭一天不起來。”擦掉眼中的泪,藍韵嶸由僕從扶著去爹爹的寢宮。劉惜賜和劉淮淵扶著劉韵崢一同過去,劉淮淵知道現在不讓他們見白桑韵一面,下面就別想讓他們好好養傷。
  
  “桑韵,再吃些...”藍闕陽端著碗,想讓白桑韵多吃一點。白桑韵却是把碗推開,靠在劉淮燁身上,“過一會兒再吃,現在實在沒胃口。”心裏雖然還爲孩子的話而難過,不過現在想來,那兩個孩子也是氣急了,畢竟是自己生的,白桑韵努力讓自己放寬心,他沒問劉淮燁和藍闕陽做了什麽,想也知道一定是打了那兩個孩子一頓。
  
  “桑韵,賜兒送來的藥你吃了可覺得舒服點?”劉淮燁揉著白桑韵的胃,今日他沒去上朝,把政事暫時交給了劉淮淵,伍默說了,桑韵仍有小産的迹象。
  “好像是有些管用,昨夜腹部一直微微作痛,現在到是不疼了。”白桑韵有些自責,他竟忘了自己的身子,讓這兩人擔心。
  
  “皇上,這藥配得極妙,真不知賜兒從哪結識的朋友。”伍默在一旁道。白桑韵却是淡淡一笑,“怕是賜兒前陣子認識的那個人吧,聽說賜兒讓那人住進他府裏了。爲此闕陽和淮燁著實不滿了幾日。”見白桑韵的精神好了些,屋內的幾人放下心來。
  
  “皇上...”張正小跑地進來道,“太子殿下和嶸親王跪在門口,說...說要見白主子。” 
  “不見!派人把他們送回去。”藍闕陽直接拒絕,那兩個孽子!
  
  “讓他們進來吧。”白桑韵的胸口有些酸痛,再生氣也不能一輩子不見,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桑韵!那兩個混帳東西,見他們做甚!”劉淮燁也是不允,“你這身子還沒好呢,別再讓他們把你氣著。”
  
  對張正揮了下手,白桑韵讓他去帶人,“能一輩子不見麽?若能的話,就讓他們回去吧。”拉住二人的手,白桑韵把手放到腹部,“若他們再來氣我,也就不是我白桑韵的兒子了。”
  
  看到兩個鼻青臉腫,讓人攙著進來的兒子,白桑韵僅僅驚訝了一下,就再未有其他的表情,自己的男人他自然清楚,所以不奇怪。
  “爹。”進來的兩人跪在白桑韵的跟前磕頭道,“孩兒大逆不道,惹爹爹生氣,請爹爹處置。”
  
  “起來吧。”白桑韵深吸幾口氣,壓下胸口的窒悶,“爹也知道你們是急了,今後說話注意些就行了。”讓人把兩個兒子扶起來,白桑韵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不要太過波動。
  “爹,你打孩兒吧,孩兒不孝,竟惹爹爹傷心。”爬到床邊,劉韵崢拉起爹爹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扇,藍韵嶸推開扶著他的人也爬過去,拉起爹爹的另一隻手。
  
  白桑韵摸著兒子的臉,怎麽也打不下去,“爹是很生氣,可事情既然已經過了,爹不想再去記著。”擦掉兒子臉上的泪,白桑韵知道,他的兒子經過這一次是真正的長大了。
  
  “韵崢、韵嶸,爹爹不反對你們和忻澈的事,爹爹送忻澈走是因爲你們的做法太過份,只想著自己,却沒有考慮到忻澈的意思。若說强勢、霸道,比起你們的父皇和父王,你們還差得遠,可你們何時見過他們强迫爹爹做什麽了?等你們知道該如何對待忻澈時,爹爹才會把忻澈交給你們。若你們真喜歡忻澈,就該讓他開心,而不是讓他越來越瘦,越來越憔悴。”
  
  劉韵崢和藍韵嶸悔恨的握著爹爹的手,說不出話來。劉淮燁把兩個兒子拉起來仍到軟塌上,“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再對你們爹爹胡言亂語,父皇絕不輕饒!”
  “父皇,父王,孩兒知道,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看著摟著爹的父皇,看著一手端著藥,喂爹吃藥的父王,劉韵崢和藍韵嶸發現,他們從未親自喂忻澈吃過東西。
  
  見兩個兒子聽進去了,白桑韵開始趕人,只留下了眼睛紅腫的劉惜賜。
  
  “賜兒,和爹爹睡會兒吧。”最小的兒子,也成熟了一些。
  “爹...”劉惜賜上了床,抱著爹爹,在父皇和父王離開後問,“如果賜兒惹您生氣,父皇和父王也會這麽打賜兒麽?”
  “怎麽會?你父皇身上本應傳給太子的金龍駕雲在你身上,你父皇和父王怎捨得打你。”白桑韵想著兩個兒子被揍的場面定是嚇壞了小兒子,他自然清楚那兩個男人的脾氣。
  “爹...賜兒絕不惹你生氣。”劉惜賜小心摸著爹爹的肚子,“爹...謝謝你把賜兒生下來。”爹爹看似柔弱,却比任何人都堅强。
  
  “爹爹也很感謝上蒼,讓爹爹有了你。”藥性上來的白桑韵摟著小兒子睡了,劉惜賜看著面色蒼白的爹爹,爲爹爹的過去而傷心,抓住爹爹的一小撮白髮,劉惜賜在心中發誓,今後,他一定不會讓自己喜歡的人受苦。
9
  “恭迎王爺回府~~”
  哼著小曲,劉惜賜心情極好地回到王爺府,剛進門,他就問:“王順兒,離堯呢?
  “回王爺,那個離堯每日都在竹軒看書,除了睡覺之外,不曾踏出過竹軒。”王順兒對王爺請回來的那個人是萬分的害怕,“王爺,那個離堯小的看著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的,王爺,您看...”
  
  “看什麽看!”劉惜賜一掌拍在王順兒的頭上,“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你又沒做什麽對不起人家的地方,怕什麽。”在劉惜賜看來,那離堯不管做什麽,只要不來找自己麻煩,那就與他無關。
  
  “離堯。”到了竹軒,劉惜賜喊了聲,而早已知道他來的離堯則坐在軟椅上一動不動,只不過眼睛從書上移到了劉惜賜身上,他身邊仍是跟著他的那幾個人。
  
  “喏,嘗嘗,這是翠微樓的點心,比皇宮的禦厨做的還好吃呢。”解開紙繩,劉惜賜把點心攤開,給離堯拿了一塊,接著自己拿起一塊津津有味的吃起來,“要吃自己拿,還讓本王喂你們不成?”見王順兒拿了一塊之後其他幾個人都沒動靜,劉惜賜把紙包推了推,不悅地說,真是不懂他的規矩。
  
  離堯的隨從看了自己主子一眼,見主子沒反應,他們搖了搖頭,心裏都對劉惜賜感到幾分意外。沒想劉惜賜把嘴裏的咽下後,生氣道:“喂,這是本王的府邸,到了本王這裏你們就得聽本王的,讓你們吃就吃,不吃就滾出去。”真是不識擡舉。
  
  其中一人又看了眼離堯,伸手探向點心,就聽劉惜賜道:“有三個紅點的不許拿,那個是紅豆味的,其他隨便。”
  
  “謝王爺。”拿了一塊點了四個紅點的點心,這人慢慢吃了起來,劉惜賜很滿意,在宮裏的時候每次吃東西都是好多人一起吃,所以搬出宮後,心情好時他就讓身邊的人和自己一起吃東西,這樣他覺得有胃口。其他幾人也各自拿了塊點心,王順兒吃完後,又拿了一塊,劉惜賜也不心疼,反正還有兩包呢。
  
  “離堯,本王這兩天回來住,聽說你一直在府裏呆著,本王這兩日帶你出去轉轉吧,別來京城一趟,啥也沒看著。”吃著紅豆味的點心,劉惜賜一點一點舔著裏面的紅豆餡,沒看到離堯極爲深沈的眼神。
  “好。”合上書,離堯做好了準備。
  “等本王吃完。”劉惜賜腦中想著一定要把這翠微樓的師傅弄到府裏來。
  
  大街上,劉惜賜極有興致地爲離堯介紹京城的風土人情,他更是把離堯請到他停在瀟湘湖的船舫上。這船舫是劉惜賜最喜歡來的地方之一,除了父兄之外,離堯是第一個被他請來的外人。
  
  船舫裏鋪著厚厚的毯子,堆滿了軟枕,人坐在地上好似會陷進毯子裏,周圍的窗欄挂著深色的厚重簾子,若想看外頭的景致,拉開簾子即可,若覺得外頭吵,只要關上窗,放下簾子,船舫就和外界隔絕了,變成了極爲私密的地方。船舫上層是劉惜賜休息的地方,沒有床,仍是厚厚的毯子,上面鋪著被褥,薄薄的紗帳把劉惜賜睡覺的地方和周圍分開,充分顯示出劉惜賜愛享受的一面。不過這也難怪,他的父皇和父王就有這樣的一艘船舫,平日裏經常帶著白桑韵到船舫上呆一天,劉惜賜只知道父皇的那艘比他的這艘船舫舒適百倍,不過他沒見過,那是禁地,父皇和父王從不讓其他人上去,包括他。
  
  劉惜賜靠著十幾個軟枕,懶洋洋的躺著,身邊的桌子上放著飯菜,吹著湖風,劉惜賜是極爲的愜意。
  “離堯,怎麽樣,本王的這艘船舫不錯吧。”
  “很舒適。”
  離堯也是側躺在地毯上,二人都沒穿鞋,劉惜賜更是脫了布襪,把脚埋進小被中。
  
  “有時候呆著悶了,本王就在這船舫上住幾天,這湖裏的魚極爲美味,一會兒等他們弄好了你嘗嘗。”喝著桂花釀,劉惜賜心聲感嘆,“離堯,上回多謝你,你的藥很有效,本王這兩天做陪,就當是答謝你如何?”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欠別人人情,想到自己曾當著這人的面大哭一場,劉惜賜就分外覺得沒有面子。
  
  可離堯却幷未劉惜賜的話而高興,嘴角的笑却沒了,臉也冷了下來,這下劉惜賜不高興了。“喂,離堯,怎麽,瞧不上?本王長這麽大可還是第一次陪著別人呢,本王不喜歡欠別人人情,若你不喜歡,那你說,讓本王如何答謝你。”劉惜賜心道:你真當本王脾氣好是吧。
  
  “離堯以爲已經是王爺的朋友了。”離堯冷冷地吐出一句。
  “是啊。”劉惜賜不懂了,“不是朋友,本王會帶你來這兒?除了那幾個老人家,和三位兄長,你可是第一個到這裏的人了。”
  這話讓離堯的臉色變了變,却仍是帶著怒意。“既是朋友,又何來人情之說?還是說王爺根本不願與離堯相交?若王爺執意要還什麽,離堯明日就離開京城。”
  
  劉惜賜有些啞口無言,他是好意却讓離堯動了怒,轉念一想,劉惜賜笑了,“你這人,真真奇怪,這京城多少人想讓本王買他們的面子,可你,非但不領本王的好意還敢出言威脅本王。”
  離堯却是嘴角一挑,臉上浮現狂肆:“王爺認爲離堯是那些人?王爺可真是看輕了離堯。”
  “哈,”劉惜賜拿起桌上的一個桃子扔向了離堯,“喏,既然你不領本王的情,本王賞你個桃子吃。”對離堯,劉惜賜是越來越感興趣了,爲他的狂傲不羈,爲他的膽大妄爲。
  
  離堯接住桃子,放下,指指劉惜賜面前的點心道:“我對王爺的紅豆點心比較感興趣。”
  “離堯,”劉惜賜收起笑,板起臉道,“你是不是真以爲本王不敢罰你?”
  “哦?離堯還真覺得王爺不會罰我。”離堯却是笑出了聲,嘴角的笑讓他看起來更加的放肆。
  “哼!”劉惜賜沒了脾氣,他原本就沒生氣,拿起一塊點心,劉惜賜朝離堯露出一抹挑釁的笑,“你想吃?”張嘴咬了一口,“可本王...不給。”有本事你就來搶。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手中的點心到了別人的手裏,在劉惜賜不敢相信的眼神下,離堯把剩了一半的點心吃到了自己的嘴裏。
  
  “離!堯!”劉惜賜咬牙切齒的盯著離堯動著的嘴,一掌拍向他,而離堯却是無所覺地承受了劉惜賜用了十分力度的一掌,眼中帶著無畏之色。
  “王爺要如何罰離堯呢?”在劉惜賜的耳邊有些惡劣地問了一句,離堯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劉惜賜張口正想叫人進來把離堯抓起來,剛喊了聲“來...”就住了嘴,這離堯的功夫他自是清楚。怒容不在,劉惜賜起身走到離堯身邊坐了下來,一手搭在離堯的肩上,身子前傾,兩人的唇似要碰到了一起。離堯面色不變,劉惜賜却是笑中帶了幾絲魅惑,“離堯,點心好吃麽?”帶著詢問的雙眸無辜而清純。
  
  “還不錯。”嘴中發出的氣流被阻,劉惜賜嘴裏的紅豆香縈繞在鼻尖,離堯嘴邊的笑也加深。接著,離堯身體一晃向後仰去,竟是昏了過去。劉惜賜的笑容立刻不見,站起來對著離堯的身體踢了兩脚,“哼!真當本王是軟柿子麽。”拍拍手,劉惜賜把外面的侍衛叫了進來,讓他們當著離堯手下的面把人擡了出去。
  “丟到河裏喂魚。”站在船邊,劉惜賜下令。
  “是!”侍衛二話不說把離堯扔到了水裏。
  
  “撲通!”兩聲,離堯下水後他的兩個人跳進了湖裏去救人。劉惜賜却是看也不看,進了船艙,“開船,本王要游湖!”
  “是!”
  
  在離堯的手下把離堯救起來之際,劉惜賜的船已開出了好遠,而原本應被迷昏的離堯却是睜開了雙眸,推開了手下,眼中的光亮帶著獵取。
10
  迎歡樓內熱鬧非常,作爲京城第一大青樓,還未入夜,樓前已是車水馬龍。迎歡樓裏不僅有風騷嫵媚的花魁,更有溫軟如玉的俊俏公子,只要你出得起銀子,就沒有你挑不上的人,更別說每晚歌舞現唱,姑娘公子們的搔首弄姿,讓那些沒錢到樓裏春風一夜的人也能過過幹癮,讓眼珠子滿足一番,回頭興許能在夢裏銷魂一把。
  
  一輛馬車停在門口,車上下來的人讓門口負責招待的龜公們急忙名人去喊老鴇,接著極爲恭敬惶恐地彎著身把人往裏頭領,樓內的客人們見著來人雖是吃驚不已,却也是匆忙讓道。有些正摟著姑娘公子親熱的大老爺們,則是尷尬地放下不規矩的手,恨不得找個地縫藏以來,生怕明日早朝時在皇上面前擡不起頭來。
  
  “喲,嚴大人,”劉惜賜優哉游哉地走到一人面前用扇子挑起他旁邊一公子的臉仔細瞧著,“您府上不是有個極得寵的公子麽?怎麽今日又跑到這迎歡樓裏了?怎麽著,是不是你那小公子寫的春宮書讓你火氣太旺,到摟裏才能瀉完火啊。”劉惜賜的話剛說完,就引來了旁人的笑聲。顯親王在“求知書局”裏的那通火早在京城傳開了,至于發火的原因在某位書局老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屈聲中,更是家喻戶曉。
  
  “王爺,您瞧您說的,那賤人竟敢惹得王爺您生那麽大的氣,下官哪里還能把他留在府上,更別說他竟寫些那種污穢不堪的東西弄髒了王爺您的書局,下官當然要懲治一番,給王爺個交待才是。”嚴瑞擦擦頭上的虛汗急忙解釋,心裏是叫苦連天,這小王爺什麽時候也喜歡到這種地方了,他千怕萬怕就怕碰到他。
  
  “惜賜,看在嚴大人如此誠心的份上,你也別生氣了,咱今日可是來高興的,這時辰可差不多了。”跟著劉惜賜一同來的劉默玄給嚴瑞找了個臺階下。這嚴瑞雖好色,但頭腦一向精明,什麽該做什麽能做,這分寸他把握的極好,所以在朝中也算是個人物,因此劉默玄才幫他說話。
  
  “哼!”劉惜賜聽進去了,可還是有幾分不滿,眼神動了動,劉惜賜的神色馬上變得愉悅,看得嚴瑞心裏直撲騰。
  
  “嚴大人,本王和玄王爺今日也是頭回來,聽說這裏的歌舞不錯,遂想來瞧瞧,不知...看一晚得多少銀子?本王怕...”劉惜賜話還沒說完,嚴瑞就馬上開口,“王爺您儘管放心地玩,下官會爲王爺安排妥當。”
  
  “這怎麽成,若讓我爹知道了,本王還不得挨板子?”劉惜賜一臉的“爲難”之色。
  “下官本應向王爺賠罪,國公又豈會怪罪?”嚴瑞巴不得能花錢免灾。
  
  “那本王也不好推辭。”劉惜賜笑著打開扇子再也不看嚴瑞跟著老鴇向二樓走去,嚴瑞吃鱉的樣子讓他不那麽生氣了。
  見劉惜賜終于走了,嚴瑞才松了口氣,他身邊的小公子靠了過去,好奇的問:“大人?這是哪個王爺?長得好俊。”
  
  嚴瑞大力地捏了他的臉一下,“那是顯親王,怎麽,想去伺候?”他雖好色,但不貪色,該丟時他自會丟。
  那人“咯咯”笑著任嚴瑞在他身上摸,道:“斯君豈敢?斯君可是大人的人呢。”那人看自己的眼神沒一點兒的喜色,他才不會去自討苦吃。這句話讓嚴瑞很受用,招來龜公讓他們小心伺候著那位貴人,嚴瑞則揣摩著劉惜賜和劉默玄出現在這裏的緣由。
  
  “惜賜,怎麽想到來這種地方?不怕那幾個老人家生氣?”劉默玄雖也是第一次來,但他和惜賜不同,就算爹爹和父王知道了,也頂多是讓他小心一些,再給他些防範的藥,以免染上不乾淨的病。倒不是爹爹和父王不疼他,只是放心而已,但惜賜...估計連自己家的那兩位元知道了都會引起軒然大波。
  
  “我出宮時已經和父皇父王禀告過了,我又不是你,會亂來,他們怎麽可能生氣。”劉惜賜讓人給他倒上專門從宮裏帶出來的酒,細細品著,他貪玩但有分寸,只要事先告訴幾位老人家就行。
  
  “什麽叫你又不是我?好像我有多亂似的。”劉默玄嘴上說著不滿的話,眼睛却盯在臺上跳舞的那些女子的胸脯上。他可是開過葷的人,這聲色之地雖第一次來却幷無不適。
  “惜賜,你今日怎麽好好地想著到這種地方來了。”劉默玄勾勾手指,讓龜公把臺上的一名异常年輕的女子帶上來。
  
  劉惜賜喝著美酒,吃著帶來的點心興致勃勃地看著台下的歌舞,“我爹自上次被太子哥哥和二哥氣壞之後,父皇和父王沒事就陪著爹爹,我想和爹爹下下棋都鑽不到空子,皇爺爺成天逼著我喝補藥,今夜父皇和父王帶爹爹到船舫去了,我總得給自己找些樂子啊,京城最大的青樓本王怎能沒來瞧過。”對身旁親熱的兩人視若無睹,劉惜賜對樓下那幾個穿著暴露,描著淡妝的男子來了興趣。京城裏養男寵、包小倌的事他雖清楚,可還是頭一回親見這些專門伺候男人的小倌。瞧來看去,還是爹爹最美,怪不得父皇和父王那麽緊張爹爹。
  
  “惜賜,你來這兒可不是光養眼的吧。”劉默玄對他這個最得寵的表哥最是清楚,既是找樂子,怎可能光看著不動,“若嫌髒,這兒乾淨的也不少,讓老鴇挑幾個漂亮的過來給你瞧瞧?”一名龜公一聽急忙下樓去挑人。
  
  劉惜賜也沒反對,開葷一事父皇和父王早就準備幫他安排了,只不過他一直沒心思在上頭,不過最近確實無聊的緊,書看完了,爹爹又沒空理他,忻澈走了,剛認識的離堯自他把他丟下水後就再未見過,不過他也懶得理,想來想去,也許開開葷也不錯。
  
  不一會兒,七八個人上樓在劉惜賜的跟前一字排開,有男有女,劉惜賜挑了半天也沒挑到合適的,急壞了跟著上樓的老鴇。
  “王爺啊,這幾個可是樓裏最乾淨的,奴才原本準備下個月給他們翻牌子的,這姿色也是最好的,王爺難道一個都瞧不上?”
  
  劉惜賜瞪了老鴇一眼道:“你當本王是孩子?把你樓裏的花魁紅牌叫來,當本王沒見過世面是吧。”
  
  “王爺,是奴才該死,奴才這就去喊人。”老鴇笑吟吟的對一人使了個眼色,讓那幾個人全都下去。
  
  劉惜賜剛喝完一杯酒,一陣香風飄來,擡眼看去,三男二女走了進來,無論是身段還是容貌,都是之前的那幾個無法比擬的,而這五人幷未在臺上出現過。這五人一進來,連劉默玄都放開了身邊的女子,盯著一人臉色微變。
  
  劉惜賜好似這才滿意了,臉上的笑連老鴇看著都臉紅。“你這奴才,在本王面前還藏著掖著,若不是本王開口,你是不是壓根不打算讓本王見他們啊。”
  
  “王爺啊,這您可冤枉奴才了。”老鴇站到劉惜賜身後給他捶背,“王爺,這幾人您喜歡奴才當然高興,奴才本是想叫他們伺候王爺來著,可嚴大人讓奴才給王爺送幾個乾淨的,乖巧的,這不,奴才就給王爺挑了那幾個。奴才哪里知道王爺您喜歡什麽,王爺第一次來樓裏,奴才歡喜都來不及,哪還敢對王爺您耍心思啊。”
  
  劉惜賜拿扇子拍開老鴇的手,目光在幾個人的身上逗留一番之後,扇子指向一人,“這個。”被他指中的人,笑稍稍有些僵硬,眼睫更是微微顫抖,走到劉惜賜身邊的空位上坐下,他給劉惜賜倒了杯酒,遞到劉惜賜的嘴邊,“王爺...”溫溫的嗓音,聽得劉惜賜更是心情極好,如老手一般,就著這人的手張口喝下酒。劉默玄則是笑看著這一幕,但若仔細瞧的話,他的眼裏竟冒著寒意。
  
  “王爺,您眼光可真准,竹蕊可是清倌,這個月剛挂了牌子,下個月就準備破身了,沒想竟被王爺看中。”老鴇的話,讓竹蕊的手抖了一下,劉惜賜却笑得更加開心。
  “那本王可真凑巧,是吧,默玄。”劉惜賜轉向身邊一直未開口的人道,“怎麽樣,要不要重新挑個,這幾個真不錯。”太不錯,不錯到讓他直想大笑。
  
  “是不錯。”劉默玄對著竹蕊笑了笑,然後手一勾把另一個男倌叫了過來,幷推開之前叫的那名女子,手指摸上那人的臉問,“叫什麽?”
  “王爺,奴家名喚綠芯。”喚作綠芯的男子剛想給劉默玄倒酒,就被劉默玄按住了手,“用嘴。”綠蕊立刻會意,倒了杯酒喝下後,對著劉默玄的嘴喂了進去,這讓劉惜賜極其驚訝。
  
  “哈...原來這酒還可以這般喝。”劉惜賜來了興致,那扇子點了一下竹蕊的唇,“來,本王也嘗嘗這種喝法是何滋味。”劉默玄臉沈了下,也僅是一下,竹蕊的頭却是低垂著,遲疑地把酒倒進嘴裏,雙手按在劉惜賜的兩肩,嘴靠了過去。
  
  就在劉惜賜準備接酒之時,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王爺可真不够朋友,來尋歡竟不告訴離堯一聲,如此佳人在懷,也難怪王爺會忘了。”

11
  看到離堯,劉惜賜不笑了,對離堯那令人害怕的神色毫無所覺,一手扣住竹蕊的頭,竟是準備繼續喝酒,就在他的唇快碰到竹蕊時,竹蕊被人拉開,身子如斷綫的風箏向後飛去,一人縱身飛過去在竹蕊落地前把他救了下來。樓上頓時安靜了下來,除了劉惜賜、劉默玄和竹蕊,其他人都站到了一起,害怕地看著離堯和劉惜賜。
  
  “!當!”劉惜賜手邊的酒壺落在離堯的身後,離堯的身上有著酒水。
  “離堯!本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你,你就當本王怕了你是吧。”劉惜賜生氣了,從未有過的生氣。
  離堯的嘴邊雖帶著笑,可眼眸却有些變色,他幾步走到劉惜賜面前,道:“王爺想知道那樣喝酒有何樂趣?”
  “是又怎樣!”劉惜賜仰頭,眼中冒火,嘲諷地說,“難不成還要經你同意?”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當他劉惜賜是誰!
  
  “那到不至于,”離堯坐到了原先竹蕊坐的位置上,取過另一壺酒,倒了一杯,“那讓離堯來伺候王爺,如何?”
  “你?”劉惜賜帶著挑剔的眼神在離堯身上轉了一圈,像對待小倌一般拿扇子擡起離堯的臉,“這容貌倒是勉强可入眼,可你這身段...不及竹蕊的三分,你說...本王會選誰?”又被扯進來的竹蕊驚恐地看著離堯沒了笑的臉。
  
  “王爺,出了何事?”得到消息的嚴瑞衣服有些不整的跑上樓問,身後是幾名官兵,“下官聽說有人找王爺麻煩。”
  “是有人找本王的麻煩。”劉惜賜退後兩步,“把他抓起來,送進大牢,一個月後再放他出來,讓他今後小心些,別以爲本王脾氣好。”
  
  “是,王爺。”官兵上前扣住離堯,劉惜賜以爲他會反抗,可離堯只是站起來看了他一眼就跟著官兵走了,只是路過竹蕊的時候,嘴角又揚起一抹笑,劉惜賜看到了,還未等他說什麽,就聽劉默玄道,“惜賜,竹蕊的初夜我要了,你另選別人吧。”
  
  “哼!”劉惜賜坐下氣悶地喝酒,直到離堯被帶走後,他才又笑了起來,“默玄,你把我的人的搶了,你該怎麽賠我?”真以爲他不知道那兩個人之間有猫膩麽。
  “賠你?好說,這樓裏你看上誰了,我幫你包了他,直到你膩了爲止,如何?”劉默玄從懷裏掏出一沓銀票擱到桌上等著劉惜賜挑人。
  
  “王爺,您這不是搶下官的飯碗麽?這銀子要掏也該是下官來掏。”嚴瑞正準備把劉默玄的銀票幫他收回去,却聽劉惜賜道,“你的銀子本王自會讓你出,可他的,誰都不能幫他出。”拿起劉默玄的銀票,劉惜賜扇了扇風,“默玄,你哪來的這麽多銀子?我很好奇吶。”
  
  “我在韵坊裏忙得要死要活的時候你還在宮裏睡覺呢,你怎會知道。”劉默玄感嘆劉惜賜的好命,他的身子怎沒惜賜那般弱。
  “既然你這麽有錢,我也不客氣了。”勾下手指,劉惜賜對凑過來的老鴇道,“給本王找三個樓裏最紅的小爺,本王要包一個月,記著,要乾淨的。”
  
  “咳咳...”被劉惜賜嚇到的劉默玄被自己的唾沫嗆到了,“惜賜,你行麽你。”三個...他當自己是太子和韵嶸啊。
  “你管我行不行。”踹了劉默玄一脚,劉惜賜準備走,“把人送到本王府上,本王先回去了。算算要多少銀子,直接找玄王爺討。”
  
  “是,王爺,人我馬上送到。”老鴇眉開眼笑地應下。
  “喂,惜賜,我銀票都給你了,怎麽還和我討。”劉默玄不幹了,他有錢也不能這麽花,被他爹知道了,還不被駡死。
  “哼,這銀子是本王把竹蕊讓與你的錢,至于包人的錢,你當然要另出。”裝起銀票,劉惜賜扇著扇子下了樓,劉默玄被哽地說不出話來。
  
  “王爺,這銀子下官替王爺掏了,今兒小王爺的銀子原本就該是下官掏的。”嚴瑞再次搭話。劉默玄笑起來,這眼神交彙之間,一些事心照不宣。不過兩人都明白,銀子是銀子,官是官,該怎麽的還是怎麽的。
  
  臥房內,一人在劉惜賜面前緩慢地脫下衣服,原本不多的衣物很快地全部落在了地上。羞怯地捂著下身,被迎歡樓送過來的漣漪垂著眼,雙頰緋紅地站著。
  
  劉惜賜僅著裏衣,頭髮也放了下來,“過來。”眼中閃著不知名的光,劉惜賜沈聲道。漣漪走到床邊坐下,接著他被劉惜賜拉到床上。
  “叫什麽?”撫摸著漣漪的身體,劉惜賜問。
  “回王爺...奴家名喚漣漪...”漣漪的語氣稍稍有些不穩。
  
  “多大了?”對漣漪挺立起來的分身,劉惜賜眼裏有著沈思。
  “16。”輕柔的撫摸讓漣漪喘息加重,分身更加挺翹。
  
  “16...比本王還大一歲呢。”劉惜賜好像突然沒了興致,收回了手,漣漪却是驚恐地坐了起來,“王爺...奴家...”出來時他可是被人吩咐過了,一定要服侍好王爺。
  “何時進的樓?”扯過被子蓋上漣漪,劉惜賜下床給自己倒了杯酒。
  “11。”漣漪低著頭,不讓劉惜賜看到自己的神色。
  
  “可服侍過別人?”喝著酒,劉惜賜的眼神在漣漪的身上,心思却不知到了哪里。
  “沒有,”漣漪急忙擡頭,“王爺如此尊貴之人,爹爹豈會送不乾淨的人過來服侍王爺。”
  “和本王說說,你們是如何服侍男人的?本王還沒開過葷,好奇地緊。”劉惜賜也不怕被人笑話,直接道。
  漣漪的臉紅了紅,側過頭過了半晌才解釋起來,劉惜賜也不尷尬,聽得很仔細,不時會問幾個問題,倒是漣漪越來越不自在。
  
  “這麽說,來之前你已洗乾淨了?”劉惜賜指的自然是漣漪的承受之處,他到是不知這些人每日要清洗。
  “自然,否則會弄髒了王爺。”漣漪猜不透這小王爺的心思,不敢大意。
  劉惜賜應了聲算是瞭解,拍手,一名暗衛出現,“老一,你開過葷沒。”
  “...沒有...”暗衛的聲音及其不自然。而漣漪却是在暗衛近來時就白了臉,這小王爺想如何玩他。
  
  “切,你可真給本王丟臉。”劉惜賜的話讓暗衛的身子綳了一下。
  “本王累了,老一,把漣漪送到瀾居。”劉惜賜的話讓兩人同時看向他。劉惜賜却是踢了老一一脚,駡道,“想什麽呢,本王讓你送人,不是讓你要人,漣漪可是清倌,你別想占人家便宜。”
  “...是,王爺...”老一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日有些不同,起身,把漣漪身上的被子一裹,老一抱著人走了。
  
  “老二,你說老一會不會出手。”
  “......” 
  “本王問你話呢。”
  “...不知...”
  “哼!老二,要不要本王也賞你一個?迎歡樓可送了三個人呢,還有兩個本王在考慮送誰,你若想要可得早些開口。”
  “......”
  
  把人趕走,劉惜賜重新拿了床被子,剛睡下他的床邊就多了一個人,看見來人,劉惜賜却沒有驚訝之色。
  “離堯,你不去做偷兒可真是可惜了。”他就知道關不住這人。
  離堯進來時的冷意在看到床上單獨躺著的劉惜賜時不見了,坐下,離堯靠在床頭道,“王爺不是叫了三個人來服侍麽?怎還孤單在此?”
  
  “本王何時要他們是本王的事,何必急于一時?”劉惜賜的話讓離堯又變了臉,而劉惜賜却好似沒看到,打個哈欠一手指向窗戶,“本王要睡了,出去。”
  離堯却是起身脫掉外袍,鑽進了劉惜賜的被子中,劉惜賜想都未想地從枕頭下抽出匕首朝著離堯就刺去,而在匕首戳進離堯的肩膀時劉惜賜撤掉了力道。
  
  “爲什麽不躲!”劉惜賜眼中冒火地看著離堯身上的血。
  “可消氣了?”拔出匕首,離堯在肩部點穴止了血,好似被刺的不是自己般一臉的平靜。
  “消氣?!”劉惜賜拿起匕首抵在離堯的胸口處,“好...好...你想讓本王消氣是吧。”他也不知自己氣什麽,總之,他體內的怒火是越來越旺,那血讓他看得刺眼。哪知離堯竟向前傾,眼瞅著匕首要扎進去了,劉惜賜鬆開了手,匕首掉到了被子上。
  
  “離堯!”劉惜賜怒喊一聲,這個人讓他不知該怎麽辦。
  “王爺爲何如此生氣?要殺的是王爺,不殺的也是王爺,王爺能否告訴離堯,離堯究竟該怎麽做?”離堯淡淡的問,嘴角沒了笑,眼中沒了冰。
  把匕首扔下床,劉惜賜拉上被子翻身躺下,他要知道自己想怎麽做也不會生氣,被子中進來一人,劉惜賜開口:“你身上臭死了。”
  
  “離堯剛從牢房出來,怎可能香?”躺下,沒再做什麽逾矩的事,離堯顯得有些疲憊的閉上眼。
  “別把本王的床弄髒了。”劉惜賜又開口。離堯這才起身下了床,就在劉惜賜左等右等等不到,快睡著時,離堯才重新回來,身上帶著沐浴後的氣味。
  
  “你把迎歡樓送來的小倌賞人了?”
  “嗯?”
  劉惜賜一時沒反應過來,今天心情起伏頗大,讓他的精神有些不好。
  
  “沒什麽。”離堯也不再說,躺了回去,見劉惜賜臉色不好,喂他吃了顆藥。
  “離堯,只此一次,別把本王的床當成你自己的床,想睡便睡。”告訴自己這只是內疚,劉惜賜向裏躺了躺,讓出了自己一半的床。不過,直到他睡著後,他也沒有聽到離堯的答應。在他睡著沒多久,離堯轉身看向劉惜賜。
第十二章
  “哈...”伸個懶腰,劉惜賜從床上坐起來,身邊早就沒人了,他也不在意,對離堯他覺得自己有些放縱,想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這可不像他,會允許別人爬到自己的頭上。
  天熱,床帳沒放下,劉惜賜看到了跪在床邊的人,沒理會,自顧自的下床,命人端來水洗漱。慢慢地吃了早飯,喝了杯茶,又逗了會兒狗,劉惜賜才重新回到臥房,躺在軟塌上踢踢跪在地上的人。
  “老一,你怎麽就學不乖?本王說過,別一大早地跪在本王床邊,本王還沒死呢,你這一跪是何意?巴不得本王早死是麽。”
  
  “屬下不敢。”穿著便裝的老一磕頭道,“屬下犯下大錯,請王爺責罰。”
  “錯?你做了什麽?”劉惜賜眼中閃過算計,不過很快的收回。
  
  “屬下...屬下昨夜失控...碰了...王爺的人。”老一的話中帶著憤憤,究竟昨夜他是何時被下的藥。
  “什麽?!你...你這個混蛋,你碰了漣漪?!”劉惜賜的憤怒引來老一的詫异,難道不是王爺給他下的藥?
  “...是,屬下該死!”老一又磕了個響頭。
  
  “老一啊老一,看不出啊,平日裏你們幾個就你最穩重,不然本王也不會叫你老一,沒想到本王只是讓你去送個人,你竟...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漣漪可是清倌,本王都還沒嘗過,你就出手了。若不是本王昨夜身子不適,哪會讓你送人!”劉惜賜“氣”地猛踹老一。
  “屬下該死,請王爺責罰!”老一也糊塗了,就算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會碰王爺的人。
  
  “哼!算了,”劉惜賜坐下,“起來吧,漣漪也不過是個小倌,本王再換個人就是,他既已不潔,本王也不會碰他了。我問你,你昨夜傷了人家沒有。”
  老一雙拳緊握,憋了半晌才道:“屬下昨夜孟浪...傷了。”究竟是何種春藥,會讓他失了控,不是王爺又會是誰?
  
  “你傷了人家就這麽跑了?雖說那漣漪是樓子的人,可你這樣也是丟本王的臉,不知道的人家還以爲本王府上的人都是沒心沒肺的混蛋呢。去,派人送些藥過去,等他傷好了再送他回去。”這話劉惜賜說地漫不經心,似是對老一的態度幷不生氣。但他這話說完,老一却沒回應,臉色第一次浮現出幾分猶豫。
  
  “怎麽著,難不成你讓本王親自去?”這回劉惜賜不樂意了。
  “是,王爺。”老一終于領命。
  “還有,”在老一要走之時,劉惜賜道,“你的身份特殊,漣漪...本王不想讓宮裏的人知道,你把他接到你那兒去,等他好了,你親自送他回去。”
  “...是...”王爺的話合情合理,即使不願,老一還是答應了...
  
  老一一走,劉惜賜笑了起來,拍了下掌,一名黑衣人出現在他身旁,“老二,怎麽樣,本王說對了吧,老一果真會出手,你輸了。”劉惜賜向後伸手。
  老二却是不客氣地說:“王爺,要不是你給老一下藥,他怎麽可能會對漣漪出手,這次不算。”刻意壓低的聲音中却透出幾分女聲。
  
  “什麽下藥,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下藥了?”劉惜賜不耐煩地催促,“快點兒快點兒,你輸了,乾脆些,不然本王直接動手了啊。”
  老二眼裏透著不甘,咬咬牙,摘掉了臉上從未取下過的蒙面,一張清麗的臉露了出來。
  
  “唉,老二啊,你哪根筋不對了,明明是個女娃,偏要成日躲在那黑漆漆的布裏,又不是長了麻子落了疤,遮什麽呀。”指指旁邊的椅子,劉惜賜讓老二坐下。
  老二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拿起一塊點心開始吃:“我和我爹打賭了,若我能躲過他兩年,他就允許我進朝天監。”誰說女子就不能進朝天監的,她偏要。
  
  “老二,進朝天監做什麽?我倒瞧不出你喜歡殺人。”劉惜賜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老二,長得這麽漂亮,心却如此狠辣,果然是蛇蝎美人啊。
  
  “誰說我愛殺人,”老二瞪了劉惜賜一眼,“我就是討厭我爹成日讓我學什麽女紅,詩詞歌賦,說我怎麽怎麽就嫁不出去了。女子就一定要嫁人麽?嫁人有什麽好?娶了你,還要娶一堆小妾,這還不打緊,更是包幾個小爺,娶老婆不過就是爲了生孩子,我何必跟那些男男女女們去爭寵,若這樣我寧願不嫁。”
  
  “啪啪啪。”劉惜賜鼓掌,眼中帶著賞識,“不錯不錯,不愧是本王的人,這想法如此脫俗,也不枉本王平日裏帶你們出去見世面。”也因爲如此,他才能讓老二跟了他兩年。
  
  “不過,這朝天監本王却不認爲你合適去。”劉惜賜的話引來老二的不滿。“王爺這還不是瞧不起女子?”
  “你錯了,你想與男子一爭高下,這沒什麽錯,可朝天監是什麽地方?那是爲朝廷殺人,賣命的地方。你別以爲到了裏頭做些查探消息的任務就完了,在那裏不會因爲你是女子就對你另眼相待,也不會因爲你爹的關係就處處讓著你,你要知,你爹的主子可是本王的二哥,嶸親王是何許人,你該清楚,你覺得本王的二哥是憐香惜玉的主麽?”
  
  老二咬住唇,反駁不出來,她只想擺脫嫁人的命運,想躲開這世道加注在女子身上的一切。
  “翠翠。”劉惜賜喊了老二的小名,給她遞了塊帕子,“本王有件事要交給你,這事有些危險,不過如果你把這事做成了,你爹自然就清楚了你的能力。届時,本王出面,讓你到宮裏做女官。”
  
  “王爺!您說話算數?”蘇籬翠擦幹眼泪驚喜地問。
  “那當然,本王何時說話不算數了?”敲了老二一下,劉惜賜道,“翠翠,我讓你去北邊,你可敢去?”
  “敢!”蘇籬翠立刻收回混亂的心神。劉惜賜在她的耳邊說了一會兒,蘇籬翠微驚的點頭。
  
  “王爺,屬下明日就走!”蘇籬翠站起來,堅定的說,她一定要完成王爺交給她的事。
  “嗯,記住,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務必做到隱秘。”劉惜賜的臉上是很少出現的嚴厲及謹慎,“這些藥你帶著,興許會用到。”
  “是,王爺。”蘇籬翠收好藥,戴起蒙面,離開了。劉惜賜慢慢地喝著茶,心裏想著什麽。
  
  ..........
  
  “王爺,下官失職,竟讓那人跑了,請王爺贖罪。”一大早,嚴瑞就跑到劉惜賜的府上請罪,他哪里想到竟會有人如此大膽。
  
  “起來吧,”劉惜賜逗著他的狗,懶懶地說,“既然知道有罪,就該想著怎麽彌補,來本王這請罪有何用?今日能跑掉一個離堯,明兒說不定就能跑掉一個堯離。京城是什麽地方,是皇上皇子、王公貴族呆的地方,連牢內的犯人都能跑出來,若逃出的是朝廷重犯,這京城豈不是要不安寧了?本王到是無所謂,反正朝廷的事本王一向不管,也不會治你的罪,可其他人...本王可不敢保證。”
  
  “是是,王爺教訓的是。”看著前方的人,嚴瑞暗自心驚,這小王爺...他們平日裏是不是看走了眼。
  逗完了狗,劉惜賜拿布巾擦著手,繞過嚴瑞走到凉亭內坐下,嚴瑞急忙跟了過去。
  
  “王爺,下官已派人去搜那離堯了,只要他還在京城,下官就定會把他抓住。只是...”嚴瑞爲難的開口,“只是聽說...那離堯是王爺的座上賓...下官...”嚴瑞摸不清這小王爺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抓,爲何不抓。”劉惜賜顯得心情很不好,“他惹了本王,本王能讓他好過麽?他逃一次,你就抓他一次,直到本王收回命令爲止。”
  “是,王爺,下官知道了。”嚴瑞不再問,心知那人是真惹怒了這位脾性最多變的王爺。
  
  “好了,你回去吧。”劉惜賜不耐的揮揮手,開始趕人,嚴瑞立刻領命走了。他剛走,一人就坐在了劉惜賜身旁。
  
  “離堯以爲王爺的氣已經消了。”離堯的眼中有著探究,這個人,越與他相處,越看不透他,這讓他著實有些疑惑,爲這從未有過的情况而迷惑。
  “你哪只眼睛看出本王的氣消了?”劉惜賜冷哼一聲,“你昨日擾了本王的雅興,更讓本王見了血。而你,更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當本王如無物。更別說你一開始只給了本王一半的書,故意挑起本王的胃口...離堯,本王是個記仇的人,這一件件,一樁樁...你覺得本王會消氣麽?”
  
  “噢?那離堯該如何做,王爺才會消氣?”離堯嘴角的笑透著興味,眼中的光閃著馴服。
  “那本王可得好好想想...”站起身,劉惜賜喊道,“王順兒,本王要進宮,備車。”
  
  “離堯剛來,王爺就要走,是不想看到離堯麽?”離堯的眼神變了。
  “何不猜猜?”劉惜賜心情極好的走了,留下了透著冷意的離堯。

13

  看臺上,劉惜賜翹著二郎腿隨著戲臺上的戲曲哼著,也不管自己的坐相多麽難看,他索性讓人擡了張軟塌直接躺在上面看。爲了讓他爹爹高興,父皇專門請來了戲班子在宮裏唱三天戲,他當然要來凑熱鬧了。
  
  “賜兒,你說你爹這胎是男是女?”劉宣的心思全然不在戲臺上,自從知道白桑韵又有了身孕後,他就四處找人來算白桑韵肚子裏的這一個是王爺還是公主。
  “皇爺爺,賜兒也不知道,不過賜兒希望爹爹生個妹妹,自小到大這身邊的來來去去的都是男人,一點意思都沒有。”他們兄弟幾個就不說了,默玄、上官皇叔生的雲錦、雲岫都是男娃,讓他懷疑那生子藥果真是只能生出“子”。
  
  “唉...”劉宣嘆口氣,期盼地盯著白桑韵的肚子,“皇爺爺也希望你爹這胎能生個女娃,皇爺爺這輩子有了你們這三個乖孫,就差個乖孫女,本來皇爺爺到也不指望了,如今你爹又有了...皇爺爺日日想著若是個女娃,多好。”
  
  劉惜賜靠在皇爺爺身上撒嬌道:“皇爺爺,若爹爹真的生個妹妹,皇爺爺可不能有了孫女就不疼賜兒了。”得知了爹爹的一切之後,劉惜賜一度對皇爺爺有種陌生的感覺,但想到爹爹能與皇爺爺做到這一步,他們這些做小輩的還有什麽可多想的,因此,他也就不介意了,畢竟從小最疼他的就是皇爺爺。
  
  “怎麽會。”劉宣疼愛地抱住孫子,“你可是皇爺爺的心肝,賜兒最貼心了,皇爺爺怎麽可能不疼你,只是你們都大了,韵崢和韵嶸雖有心,可國事太多,不能和以前那樣天天來陪我,你也出宮了,皇爺爺整日在宮裏悶得慌。你們終究要結交些朋友,皇爺爺也不想讓你們總在宮裏陪著我這個老頭子,雖說想要個孫女,不過你爹這胎不管是男是女皇爺爺都喜歡,又會有個小賜兒來陪皇爺爺了。”身子大不如以前,劉宣也知道自己已是油盡燈枯,只想在有生之年多享受幾天天倫之樂。
  
  劉惜賜聽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抓著皇爺爺的鬍子假裝生氣地說:“誰說皇爺爺是老頭子了?將來賜兒的孩子,賜兒孩子的孩子,皇爺爺還得抱呢。賜兒喜歡來宮裏陪皇爺爺,就怕皇爺爺今後不需要賜兒陪。”說著說著,嘴就嘟起來了,就像他小時候一樣。
  
  “是是...皇爺爺錯了,”劉宣聽了是心花怒放,他這個孫子沒白疼,“皇爺爺怎麽會不需要賜兒陪,皇爺爺巴不得賜兒天天在宮裏,皇爺爺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到賜兒。”
  “嘻...皇爺爺,今晚賜兒陪您睡成不?太子哥哥他們老說賜兒睡覺踹人,只有皇爺爺願意和賜兒睡。”劉惜賜决定每天都到宮裏來陪皇爺爺,今日一細看,皇爺爺真的老了。
  
  “他和韵嶸睡覺才不老實呢,誰說我們賜兒睡覺喜歡踹人,今晚賜兒和皇爺爺睡,你給皇爺爺講講這段日子你又做了什麽?”
  “好,賜兒還真有些事要和皇爺爺說呢。”
  
  這一老一少聊得甚歡,劉韵崢和藍韵嶸才忙完了趕過來,依照以往的慣例陪坐在劉宣身邊。
  “最近忙什麽呢?怎麽連進宮看皇爺爺的時間都沒有?”白桑韵語帶責備地問。
  
  劉韵崢急忙解釋:“爹,科舉要到了,孩兒這幾日再忙這個,忘了給皇爺爺請安,是孩兒的錯。”
  “爹,我想從那些趕考的人中挑選幾個合適的人進韵坊,所以沒進宮,明日孩兒會每天進宮給皇爺爺請安。”藍韵嶸也馬上道。
  
  “桑韵,莫怪他們,你和賜兒天天陪著我就够了,韵崢和韵嶸這幾日雖沒進宮,可派人給我送了好些東西,他們心裏挂念著我呢。”劉宣却是一點都不生氣地給兩個孫子說情,心裏也爲白桑韵的孝順而高興。
  
  “韵崢,韵嶸,你們忙爹爹知道,可進宮給皇爺爺請安也花不了你們多少功夫,哪怕和皇爺爺喝杯茶,也是好的。”劉宣的身體大不如前,白桑韵非常希望兒子能每天進宮看看劉宣。劉韵崢和藍韵嶸馬上稱是,爹爹是最重孝道之人,更何况是對他們極爲疼愛的皇爺爺。
  劉宣一邊勸著白桑韵,一邊却是笑得合不攏嘴,他這三個孫子...幾個月後的孫女...是他的寶。
  
  “賜兒,有何事想和皇爺爺說?”躺在床上,沒什麽睡意的劉宣問旁邊的愛孫。
  劉惜賜翻個身看著皇爺爺道:“皇爺爺,賜兒遇著一個人。那人很奇怪,賜兒看不懂他。”
  “哦?”劉宣慈祥的面容帶出幾分謹慎,“是男是女?”
  “男,聽口音不知是何處之人,他說是四處游玩的。”劉惜賜想找個人說說,想來想去只有皇爺爺了。
  
  “男子?”劉宣露出了身爲帝王的精明,道,“和皇爺爺說說,你是怎麽遇著他的?又哪里覺著他奇怪了?”
  “嗯...怎麽說呢?”劉惜賜理了理頭緒,“他武功很高,當初賜兒去‘求知書局’找書,他贈了賜兒幾本書,可誰知竟只有一半,後來賜兒又去找他討...”劉惜賜把這幾日與離堯的事說了出來,不過幷未說出離堯殺人、住在他府上以及在他房裏過夜之事。
  
  劉宣越聽眉頭越皺,到最後却是有些生氣了。“賜兒,今後不許再與那離堯見面,哼,那個人,肯定對賜兒不懷好意!越是深藏不露之人,心思越多,哪怕是朋友,那種人也要少碰。要與人結交,得找和你爹爹那樣或和你二叔一樣的人,沒那麽多花花腸子,不會背後陰你。賜兒,你是王爺,多少人想從你這兒得到好處,無論是錢財還是權勢,甚至是人...所以在宮外,你要特別小心,尤其是那種自動找上門來的人,更是要格外留心。”他的孫子他當然清楚,那是萬里挑一,極討人喜歡的寶貝。那人不求財,不求權,肯定就是求人了!他怎麽會答應把他的乖孫送給一個心懷鬼胎之人。
  
  “哈,皇爺爺...您不愧是賜兒的皇爺爺呢。”劉惜賜眨眨眼,半真半假地說,“賜兒也覺得他心懷不軌,賜兒聽皇爺爺的,今後再不見他。”
  
  “嗯,賜兒最聽話,今後不許再見他,若他不知趣,你就告訴你父皇和父王,或者告訴你太子哥哥和二哥,再不然,皇爺爺出面幫你解决。”劉宣對孫子的聽話很滿意,但對離堯却是不放心。
  
  “皇爺爺,我知道,賜兒才不會讓人從我身上討便宜呢。皇爺爺放心,若有何不對,賜兒會去找父皇和父王。”劉惜賜帶著安撫的笑讓劉宣稍稍放心,不過他還是决定把這事告訴兒子。
  
  過了一會兒,兩人都睡著了,劉惜賜却突然睜開眼睛輕輕笑起來,他好壞啊,這下父皇和父王一定會知道吧...離堯...你會如何做呢?

  
  接連幾天,劉惜賜都在劉宣的宮中過夜,劉宣的宮殿離永懷宮不遠,戒備極爲森嚴,所以這幾日劉惜賜睡得格外香,沒有人打擾一覺到天明。而劉宣不僅沒有因爲孫子愛踹人的毛病休息不好,反而精神好了許多,讓擔心不已的白桑韵松了口氣。
  
  在宮裏又悶了的劉惜賜和幾位老人家打了聲招呼,帶著侍衛出宮放風。沒回府上,也沒去平日愛去的書局和酒樓,而是直奔皇叔劉淮淵的府邸。劉淮淵因伍默這幾日在宮裏,幷未回府,不過劉惜賜不介意,他本來也就不是來找皇叔的。
  
  “我說,惜賜,無事一身輕,我可是剛睡了兩個時辰,這麽一大早就來,你是不是嫌我不够累啊。”劉默玄打著哈欠,一臉憔悴地喝著濃茶。
  “被你那竹蕊吸幹了?這麽不中用?”劉惜賜絲毫不愧疚地指示下人端茶拿點心。
  
  “什麽竹蕊...不過是個小倌,我還不至于那麽把持不住。”劉默玄臉色極爲不好地說,聽到那個人,他就生氣,無法抑制的生氣。
  “聽你這口氣...我怎麽不覺得你僅僅把他當個小倌?”劉惜賜嘲笑道,“死要面子,喜歡就是喜歡,弄得自己跟個被休的女人一樣,真無趣。”
  
  “誰說我喜歡他!”劉默玄一聽大喊到,“我堂堂一個王爺,怎會喜歡那種人!”好似怕劉惜賜不信,他說地極重。
  “我說的!怎麽著,你是王爺,可你就是喜歡那種人,我說錯了?”劉惜賜根本不怕劉默玄那種憤怒的臉,“若你不喜歡他,爲什麽要和我搶他的初夜?要知道,那晚可是我先看上他的。好,既然你不喜歡他,也看不上他,那把他給我。”
  
  “迎歡樓不是給你送了三個過去麽,還不够?惜賜,你才剛十五吧,莫過早的把身子弄虧了,你可不像太子和二哥,身子健壯。”劉默玄却是彆扭地回絕。
  
  “你管我,”劉惜賜瞪了劉默玄一眼,“虧不虧是我的事,再說,我可以留著慢慢要啊,反正你不喜歡,那個竹蕊我要了。”不等劉默玄開口,劉惜賜直接對手下道,“去迎歡樓把那個竹蕊給本王贖出來,本王看上他了,今後他就是本王的小公子,接出來先送府上,本王今晚回府。告訴老鴇,多少銀子去韵坊找嶸親王討,本王今晚要見到人。”
  
  “是,王爺。”一名侍衛在劉默玄來不及阻止前就消失不見了。
  劉默玄臉色慘白,不敢相信地問:“惜賜,你來真的?”
  
  “那還能是假的?”劉惜賜冷笑一聲,“默玄,這人我贖了,今後可就是我的人,咱倆是兄弟,我也不介意你碰過他,不過既然他以後是我劉惜賜的人了,你可不能再動他,否則,我和你翻臉啊。”滿意地看到劉默玄震驚,後悔的神色,劉惜賜站了起來準備走,臨了丟下一句話:“默玄,本王雖剛過十五,可你還比本王小半歲呢,本王就是再不濟,也比你强。”模棱兩可的話,聽在劉默玄耳中却是無法挽回的結局。
  
  出了門,劉惜賜直接上了馬車,看到車裏不該有的人,劉惜賜的笑不見了,“離堯,你可真是不請自入啊。”
  “好說。”

14
對車裏突然出現的人,心中雖惱火,不過劉惜賜面子上却僅是冷笑了幾聲,坐了下來,命馬車回府。坐在車上,劉惜賜掀開車簾,頗有興致地看著街旁的景致,離堯在他眼裏却似不存在般。
  
  “王爺能告知離堯對離堯有何不滿麽?離堯想了幾日,却實在想不出究竟何處惹王爺不高興。”離堯拉下被劉惜賜掀起的車簾,讓劉惜賜看著自己。
  劉惜賜立刻又拉開車簾,扭頭,“離堯,本王可以忍你一次兩次,却不能一直忍你。你對本王不敬,又常不顧本王的意願礙本王的事,這些還不够本王生氣?”
  
  “離堯以爲那一刀已經讓王爺消氣了。”嘴角挂起一抹笑,離堯口吻極輕,眼中却帶著邪佞地問,“還是王爺對離堯攪了王爺的好事一直耿耿于懷?”
  “本王何必?”府邸到了,劉惜賜不等侍衛停穩就跳下了車。看到從車上下來的離堯,其他人緊張地白了臉。
  
  “竹蕊給本王贖回來沒有?”一下車,劉惜賜就問,離堯一聽,嘴角的笑加深,劉惜賜的侍衛把他圍在了中間,小心地看著離堯。
  “回王爺,已經贖回來了,小的...讓他...在王爺的臥房裏侯著。”王順兒膽戰心驚地回到,這個離堯,太可怕了。而當劉惜賜剛邁出一步,他就被人鎖在了身前,脚離開了地面。
  
  “王爺!”
  “離堯!”
  
  劉惜賜被離堯抓著飛身進王府,侍衛及暗衛則立刻拔劍朝離堯而去,王爺在府中被劫,這是何等的大事!劉惜賜却天生好像多了顆膽,非但不怕,使出渾身解數要從離堯身上下來,奈何却如螳臂當車,離堯扣著他的手是紋絲不動。
  
  離堯幷沒把劉惜賜帶到什麽其他的地方,而是直接進了他的竹軒居,在侍衛上來之前把門鎖上,帶著怒氣地把劉惜賜甩到了床上,還沒坐穩的劉惜賜手上多了個東西,一看,竟是把造型奇特的短劍。
  
  “嘶!”的一聲,離堯撕開自己的衣襟,露出他受傷的地方,早應該結痂的傷口却仍沒有愈合,劉惜賜給他的那幾拳讓傷口再度流血。“王爺若不滿,盡可在離堯身上多刺幾劍消氣,離堯只不過是想和王爺交個朋友,沒想王爺對離堯竟有這麽多的不滿。離堯不濟,惹惱了王爺,既然王爺不喜,離堯就此別過,但離堯不想心存遺憾而走,既然王爺如此生氣,那等王爺氣消,離堯自不會在王爺面前出現。”
  
  劉惜賜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麽的,喘著粗氣,“都不許進來!”對門外吼一聲,劉惜賜拔出劍對著離堯的身上就砍了過去,離堯却是動也不動,就真地準備任他砍了。衣物碎裂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內顯得有些刺耳,劉惜賜手中的短劍沒在離堯身上留下新的傷口,却把離堯的衣服劃了個稀巴爛。
  
  把劍扔到地上,劉惜賜擡腿就是一脚踢在離堯的腿上,“好啊,你走啊,就這樣出去!”見離堯不動,劉惜賜怒笑道,“好,你不走,我走!”竟是連“本王”都不說了,轉身就走,剛走沒兩步就被人從後緊摟到懷裏,鼻端是讓他厭煩的血腥氣。
  
  “你到底讓我怎麽做!劉惜賜,是死是活你痛快一些。把別人吊在半空中,就像逗你的狗一般,心情好了摸一摸,不高興了就踹到一旁,若你真討厭我,大可叫我滾。”離堯也不笑了,對劉惜賜的口吻是更加地不敬。
  
  “逗狗?!”劉惜賜艱難地轉過身面朝著離堯,咬牙切齒地駡道,“你還不如我的狗!我的狗對我是何態度,我是一清二楚,可你呢?在我面前每天挂著你的假笑,讓我看了想吐,對你自己的來歷、身份,你可曾和我說過一句?我的地方,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可曾和我說過你要去哪兒?你當我是什麽?你當我的王爺府是什麽地方,你先沒把我當回事,我何必把你放在心上!那迎歡樓裏的小倌,就算心裏不喜歡我,但在我面前還不是想著法子的逗我高興?你呢?你知道京城裏有多少人看著我!多少人等著算計我,從我這裏討些好處。迎歡樓裏,當著那麽多人的面你那麽做,若被有心人看到傳到我爹、我父皇、我父王耳朵裏,不是害他們爲我操心麽?以爲我在宮外,竟連個江湖人都擺不平。你功夫高,用毒厲害,我是不如你,可我絕不會讓人說我劉惜賜被你離堯管著,做何事還要看你的臉色,還要經你的同意,我不會讓別人看我劉惜賜的笑話!”
  
  “對不起。”離堯放開了劉惜賜退後兩步,“我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傷了你。”臉上再無劉惜賜討厭的假笑,離堯沈默了一會兒道,“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我現在不稀得聽。”劉惜賜不解氣地對著離堯又是兩脚,結果身子又被摟住,“離堯!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看上你的意思。”離堯却笑出了聲,和剛才的神色判若兩人。這句話讓劉惜賜傻眼了,他沒想到離堯竟這般直接,呆呆地任離堯抱著忘記了反抗。
  “那天你從酒樓下邊過,引起了我的好奇,本想給自己找點趣事,可越跟你相處,越想獨占你...京城有名的霸道王爺...若能歸我所有...讓我想著都興奮。”舌尖舔上劉惜賜的耳垂,離堯的手不規矩地在劉惜賜身上點火,“劉惜賜...要怪,就怪你那晚不怕我...怪你當著我的面吃紅豆點心...”
  
  肩膀的傷口處傳來劇痛,離堯知道懷裏的人不能再逗弄,放開了手。劉惜賜大力擦著耳邊的濕潤,可臉上的紅潮,急喘的氣息却出賣了他。
  “哼!看上本王?本王最討厭你!”劉惜賜轉身就向外跑,在繞過屏風時,他擦擦臉上的血漬,氣憤地說了句,“還有,本王最討厭血!”然後似逃命般逃離了竹軒居,在他出去的那刻,他聽到房裏傳出的低笑聲,劉惜賜恨恨地駡了幾句,不理會手下擔心的神色,奔回了他的青柳居。
  
  一進屋,看到房裏的人,劉惜賜心中再度咒駡,該死的,該死的離堯,該死的劉默玄,該死的...劉惜賜憤怒的神色讓跪在地上的竹蕊臉白了一下,可他幷未起來,只是不停地磕著頭:“王爺,竹蕊這輩子做牛做馬服侍王爺,可竹蕊心裏已經有了人,無法...無法服侍王爺...”他的手上,臉上都有傷,微顫的身體顯示出他在强撑著。
  
  “來人!”劉惜賜上前把竹蕊拉起來丟到椅子上,對匆忙近來的王順兒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本王讓你們去贖人,沒讓你們打人!”
  
  “王爺,這不是小的打的,易大哥把他贖回來的時候他身上就帶著傷,小的原本要告訴王爺的,可王爺您...您被離堯帶走了...小的...”
  “誰打的!”劉惜賜只覺得心裏的火越聚越旺。
  
  “他不肯接客,被樓裏的老鴇打的。”換了衣服的離堯進來帶王順兒回答到,看到他,劉惜賜臉上閃過幾分不自然,不過馬上他就無暇再去理會占了自己便宜的離堯。
  
  “好啊,很好...太好了...”好你個劉默玄,我若把竹蕊還你,我就不姓劉!
  
  “來人,去把那個迎歡樓給本王封了,本王既是小霸王,這理由也不用找了,就說本王看他不順眼。”其他人見他是真的生氣了,立刻領命帶了人去封樓。劉惜賜的舉動讓離堯又冷下了臉,看著柔弱的竹蕊,離堯的手動了動,他...很想殺人。
  
  “去,先把他帶下去養傷。”打了離堯一下,劉惜賜威脅地看著離堯,離堯收回手坐到一旁。竹蕊被帶下去了,劉惜賜這才冷笑幾聲對王順兒道,“從今日起,本王的府邸不許劉默玄進入,若他敢來,就給本王轟出去!”
  “王爺...這...”王順兒急了,王爺何時同玄王爺鬧僵了,這可如何是好。
  
  “照本王的話去辦!”
  “是...是王爺...”
  王順兒領命出去,心想這事要不要告訴太子或嶸親王。
  
  房間裏頓時只剩下劉惜賜和離堯,給自己倒了杯茶,順了順氣,劉惜賜才道:“明明心裏介意的緊,却死要面子不肯承認,那好,今後他都別想見到竹蕊。”雖沒說他是誰,離堯却聽明白了,眼神放軟却是等著劉惜賜解釋,依他看來,這人幷不是這種會管閑事之人。
  
  “你以爲本王願意。”劉惜賜瞪了離堯一眼,“還不是二叔找我,說默玄前陣子心神不寧的,讓我問問出了何事。那次去迎歡樓,看他那樣兒我就猜出個七八分,後來找人查,才知這竹蕊之前和他認識,可他不清楚竹蕊的身份,竹蕊也瞞了他,兩人好像有了親密之舉,後來竹蕊怕他嫌弃自己就再未去找過他。哪知,兩人竟在迎歡樓裏遇著了,不過我却沒想到劉默玄是個孬種,要我是竹蕊我也會瞞著他,小倌的身份是能說出口的麽?”
  
  “既然他不願意要竹蕊,你又何必再去管?”離堯也不稱呼劉惜賜王爺了,既然話說開,他就要讓這人接受他。
  
  劉惜賜又不滿地瞪了離堯一眼,不過此時的心情却有些不同,懶得理離堯的稱呼,他道:“劉默玄我還不清楚?將來有他後悔的時候。我把竹蕊贖出來雖說有部分是因爲他,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因爲二叔,將來若二叔知道這件事,我又沒管竹蕊,他肯定生氣。不過這竹蕊也算沒讓我看走眼,爲了默玄不接客,算了,送佛送上西,就讓他在我這兒住著吧,反正幾個月內我是不會在府上住了。”
  
  “那我呢?”對劉惜賜成日住在皇宮裏,離堯甚爲苦惱。
  “你?”劉惜賜露出奸詐的笑容,“皇爺爺告訴我要離你遠些,說你對我不懷好意,你知道的,皇爺爺那麽疼我,我怎麽能不聽他的話。”嘴凑到離堯的唇前,在離堯靠近時劉惜賜閃到一旁,壞笑著喊道:“回宮!”
  
  離堯也笑著,在劉惜賜要走時,輕聲道:“王爺晚上莫太早就寢。”
  “本王爲何要聽你的?”愉悅的笑聲響起,劉惜賜心情極好地出門,想要他,那得看你的本事够不够。

15
京城最大的迎歡樓被小王爺劉惜賜封了,一時間街頭巷尾紛紛議論此事。劉惜賜一句“瞧著不順眼”,就讓京城裏有錢的大老爺們失去了玩樂之地。而樓裏的上百號公子姑娘的,這眼瞅著不能接客,往後的生活沒了著落。藍韵嶸是從來不管這種事的,劉惜賜想做什麽,通常有他的道理,所以藍韵嶸根本沒把這事當成什麽大事,不過是個妓院,封就封了。可劉惜賜進了宮,想給迎歡樓說情的人找不到他,只能來煩藍韵嶸,而被劉惜賜避不見面的劉默玄也找上他,求他從劉惜賜手裏幫他討一個人,藍韵嶸難得對劉惜賜的舉動起了好奇。
  
  “惜賜,默玄說你把他的人關在你府上,這是怎麽回事?”剛給皇爺爺請安回來的藍韵嶸找到在禦花園裏喂魚的劉惜賜。
  “太子哥哥呢?怎地好幾日沒見著了?”劉惜賜假裝沒聽見,專心逗著魚兒。
  “他去彙川了。”回答之際,藍韵嶸的眼神微閃。
  
  “彙川?忻澈在彙川麽?”劉惜賜聰明地想到了。
  “嗯。”藍韵嶸也不掩飾。
  
  “二哥,我問你,如果忻澈出身青樓,可礙于身份瞞了你,事後你知曉了,會如何做?”若二哥的回答與劉默玄一樣,他就把人還回去,今後不再管,若不是,他就要想想怎麽讓劉默玄再吃些苦頭了。
  “如何做?”藍韵嶸顯然不大適合想象,過了一會兒他答到,“把他贖出來,綁到床上做到他下不了床。”
  “咳...咳...”劉惜賜被口水嗆到了,忙拿過茶來順氣,“二哥,我可還沒開葷呢,你別在我面前說得這麽露。”不愧是自己的兄長,對忻澈只有一個念頭。
  “你不是問我如何做?我答了。”藍韵嶸是一點都不臉紅。
  
  “那...若你贖忻澈之前,他爲了你不接客,被人打,你又會如何做?”劉惜賜繼續問。
  這回藍韵嶸却是想都未想地就回道:“誰動了他,用身子哪個部位動了,我就把他哪兒卸了,那樓子...自是不會再讓他留著。”說這話的時候,藍韵嶸眼裏帶著狠厲,可想,若白忻澈真被人欺負了去,那人的下場會有多慘。答完,藍韵嶸聽出些道道,“你府上那個是不是讓人打了?”
  
  “是啊...”劉惜賜繼續喂魚,語調拖得很慢,好似說著什麽無聊閑事,“不過是個有點傻氣的小公子,喜歡上默玄,瞞了自個兒的身份,這不,被默玄知道後就打入了冷宮,要了人家的身子不說,還任他被老鴇打,那竹蕊却是爲了替默玄守身才被打的。我瞧著他可憐,默玄又不管他的死活,就給贖了出來,怕今後二叔知曉了氣我。二哥,雖說是個小倌,可自小爹爹就告誡我們,莫以身份壓人,莫輕賤他人,我可是最聽爹爹的話,這人我是斷不會交給莫玄了,別這頭我人交了出去,那頭就得給他收尸,届時,就不單是二叔氣我了,爹爹非打死我不可。”劉惜賜是一臉的無奈與哀嘆,可那語氣怎麽聽怎麽覺著帶了些許的捉弄與不滿。
  
  “隨你,莫玄若來找我,我就推了。”藍韵嶸一聽前因後果,把劉默玄的懇求丟到了一邊,伸個懶腰道,“我回府了,迎歡摟的生意一向不錯,韵坊到還沒有這方面的生意,回頭我跟太子商量一下,把迎歡摟接過來得了,省得那些人來煩我。原來的老鴇和龜公你若不喜,找個名目關了或充軍。”
  
  “趕出京城算了,別讓人家說咱們以權壓人。”明明就是以權壓人,劉惜賜說得臉不紅氣不喘,“找管事的說一聲,就說他們逼良爲娼,虐打我的人。”
  “嗯。”似是倦了,藍韵嶸上了軟轎,讓人擡出了宮,可宮裏的人都清楚,他們這位愛睡覺的主子,却是和太子不相上下的厲害人物。
  
  ...........
  
  入夜,劉惜賜躺在床上垂著眸,要睡將睡,窗開了下,又關上了,他却轉個身好似沒察覺屋裏多了個人。床動了下,劉惜賜伸在被子外的脚,一脚就向後踹去,緊接著就被人捉住,好好地放回被子裏,劉惜賜還是面朝裏,不吭聲。
  
  來人坐到他枕邊,一顆血紅的石頭在劉惜賜的眼前晃來晃去,劉惜賜伸手握住,舉著的人放開手裏的紅綫,喉間是低低沈沈的輕笑。
  “還氣?”離堯此時的神情若讓他那幾個手下看見了,非得去跳瀟湘湖,不爲別的,只因他們的主子瘋了,他們自然要以死謝罪。
  
  “氣啊,你惹了本王那麽多,本王怎能輕易饒你?”對著燭火看著手裏的血石,劉惜賜的臉上是欣喜的笑,“這石頭有什麽說道?”
  “這是我的命。”這話離堯說地輕佻,可劉惜賜却看得明白,任離堯把石頭拿過去,把紅繩挂在他的脖子上,“我把我的命給了王爺,王爺可還氣?”
  
  “那要看你往後還惹不惹我生氣,若還不悔改,這氣,怕要十幾二十年才能生完了。”坐起來,劉惜賜冷笑起來,扯開離堯的衣襟,指著仍沒好轉的傷問,“這傷是怎麽回事?就是頭猪,也該好了。何况是你離教主,手邊那麽多藥,自己的傷却治不好?”
  
  “王爺這是在關心離堯麽?”離堯雙手環上劉惜賜的腰,神態却由輕佻轉爲專注。
  “若本王說不是呢?”劉惜賜拍開離堯的手,臉上再無笑容。
  
  “王爺可真嘴硬...”離堯眼中帶上一抹瘋狂,猛然傾身,捕獲了劉惜賜的唇。預想中的拳脚沒有出現,劉惜賜却是張口任離堯的舌進入,用比離堯多了百倍的熱情與他纏吻在一起。似乎要把對方咬死,兩人的粗喘伴隨著越來越激情的吻、啃,散發出濃濃的熱氣。就在離堯肆無忌憚地蹂躪著劉惜賜的唇時,他的舌被人狠狠的咬住,沒出血,但却讓他不得不停了下來。眼裏透著情欲的劉惜賜放開離堯,向後退去,離堯的眼中也是能把劉惜賜燒起來的炙熱。
  
  “你的...可是第一次?”劉惜賜就如調戲青樓的小倌,手指擦著離堯的唇問,“本王是第一次,若你不是...本王就當被狗咬了口,今後不再讓瘋狗靠近。”
  “惜賜...我有過不少女人...”離堯也摸上劉惜賜的唇,在劉惜賜變臉前道,“可這裏,除了你,沒人有那個膽來碰,而我...也不會給他們這個膽。”
  “噢?那還是本王的榮幸了?”劉惜賜終于又有了笑,更輕佻地擡告離堯的下巴。
  “不...”離堯再度把唇壓下,“是離某的榮幸。”
  “這話我愛聽。”劉惜賜仰頭,啓唇。
  
  在兩人失控前,劉惜賜推開離堯,躺到了床上,笑地异常嫵媚地說:“本王雖親了你,可不表示本王就接受了你,你可莫自作多情啊。”對離堯,劉惜賜絕不會讓他占了自己的上風。
  “離堯不敢。”和劉惜賜一樣的口不對心,離堯掀開劉惜賜的被子就準備進去,却被劉惜賜把被子抓了回去。
  “你這傷可還沒解釋清楚呢。”劉惜賜向裏躺了躺,明白的告訴離堯,說清楚了,就能進來。
  “體質如此,”離堯拿出藥抹了抹,用從劉惜賜的房間裏找出白布重新包扎,“惜賜,我若受傷就不易好,今後我若哪里惹你生氣了,你要解氣,就弄傷我。”鑽進被子裏,離堯在劉惜賜耳邊道,“這事除了我那幾個手下,就王爺知道了,王爺若想報復,只需在離堯身上下個重手,離堯必定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那你還真要小心了...”劉惜賜惱了,轉過身背對著離堯,離堯的手却在他腰上一用力,把他扯到了自己的懷裏,劉惜賜想掙脫,又怕弄到離堯的傷,抓過離堯的手就是一口,離堯却笑出聲。
  “瘋子!”耳邊的熱氣,讓劉惜賜把頭埋進被子裏,“沒法子醫好麽?”這是什麽毛病,受了傷,却不容易好,連用藥都不成。劉惜賜沒看到離堯的臉變得有多可怕,就如地府裏的無常,他以劉惜賜聽不出的平淡口吻答到:“沒法子...從娘胎裏帶出來的...”
  
  “既是這樣,那你可要小心些,別沒死在別人手裏,却死在了自己身上。”劉惜賜不似關心却是關心的話讓離堯的臉色好了些,他咬了口劉惜賜的脖子,在劉惜賜翻臉前立刻離開,道,“離堯不會死在別人手上,要死,也只能死在王爺手裏了。”
  
  “哼!”不讓離堯再弄自己的脖頸,劉惜賜轉過身,兩人的唇只有一指的距離,他媚眼一笑,在離堯微微失神之際,一拳打在離堯的肚子上,“離堯,你這嘴可真甜,不去樓裏做小爺真真可惜。”以他的功夫,打到離堯絕無可能,若離堯任著他打,就是十分的勝算,所以這一拳,劉惜賜是出氣了,他讓離堯親自己,不表示離堯就能對他胡來。
  
  “若王爺不嫌弃,離堯到不介意做王爺您的小爺。”這話說完,外頭好像有人從房頂掉了下去,劉惜賜“呵呵”笑了起來,打個哈欠,泪眼朦朧地說,“你太老了,本王瞧不上。本王明早要去給皇爺爺請安,你記著天亮前離開,別驚擾了宮裏的老人家,給本王惹麻煩。”也不管離堯聽沒聽進去,劉惜賜又翻過身,竟是真的打算睡了。
  
  身子被人摟上、摟緊,劉惜賜沒動,靠著有些熱的胸膛呼吸漸漸平穩,只是在他睡著前,他的手和另一人的手交叠在了一起。
  
  離堯的眼始終未闔上,不是因爲劉惜賜愛踹人的毛病,相反劉惜賜睡地很安穩,整個人埋在他懷裏,原本背對著的他的姿勢在他睡著後不久就翻進了他的懷中。離堯聞著劉惜賜身上的體香,是那種常年在宮裏的熏香氣混合著自身乾淨的氣味。他給劉惜賜帶上的那塊血玉,在燭火滅掉之後,發出淡淡的紅光,裏面隱約可見有什麽在轉動著。離堯把那塊血玉放進劉惜賜的衣襟內...就如他說的那樣,他把自己的命親手交在了劉惜賜的手上。

16
天未亮,離堯離開了劉惜賜的寢宮,在屋頂上沒走兩步就被一圈暗衛圍了起來,一人對他道:“離堯,我們主子有請。”說是請,離堯却不得不去。離堯心裏清楚誰要見自己,也不做抵抗,任頭被黑布蒙上,被帶走。
  
  眼睛恢復光亮,離堯一看,他竟是在地牢裏,暗衛門守著他,要見他的人却不在。離堯也不急,坐在勞內唯一的椅子上慢慢等著,這一等,就是三個時辰。
  
  下了早朝,劉淮燁和藍闕陽處理了些政事才去了地牢,見到他們兩人,閉眼練功的離堯收功,站起,行禮,“離堯拜見皇上、拜見闕王。”
  坐在奴才們端來的軟椅上,劉淮燁和藍闕陽把離堯從頭到脚細細打量了個遍,離堯站在那兒,臉上沒了平日裏的殘笑,一臉的平靜,他一直在等這兩人召見自己。
  
  “離堯,你好大的膽子,朕的皇宮你到是天天來去自如吶,看來,朕得把那些侍衛都換了,這樣下去,難保哪日就會有人的刀架在了朕的脖子上。”劉淮燁的口吻帶著怒氣,看離堯的眼神也是極爲的不滿。
  離堯却笑著道:“離堯能在宮內來去自如,怎會逃得過皇上和闕王的眼?離堯也頗爲好奇,爲何皇上和闕王未曾阻止過離堯?”
  
  “哦?這麽說,是朕助長了你的氣焰?給了你是朕放你入宮的誤導?”劉淮燁的聲音低了幾度,藍闕陽仍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離堯。
  “非也,皇上和闕王不過是知曉離堯幷無害處,離堯每日進宮不過是爲了見惜賜。”離堯的話說地曖昧,對劉惜賜的稱呼更顯兩人關心的親密。
  
  “大膽!顯親王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劉淮燁怒喝,而離堯嘴邊的笑露出來了,他淡淡的問,“難道皇上和闕王從不允許國公喊您二人的名諱?”
  掌風撲面而來,離堯閃身躲過,那邊坐著的藍闕陽却已到了他跟前,離堯彎身避開藍闕陽的手刀,幷不還手,只是不停的躲避,藍闕陽的攻勢却越來越猛,似乎想把離堯置于死地。
  
  離堯的功夫了得,藍闕陽的功夫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却傷不了他半分,就在離堯以爲劉淮燁也會出手時,藍闕陽却退了回去,對劉淮燁道:“他功夫還行。”
  “哼,功夫行頂何用?這脾性不行,將來賜兒跟了他還不被欺負?”劉淮燁臉色一邊,話音一轉,像看准女婿一般看著離堯,連連搖頭。
  
  “也是,若賜兒將來要跟他在一起的話,這脾性還得磨礪磨礪。”藍闕陽點頭贊成,劉淮燁却反駁道,“賜兒怎會看上他,陰陽怪氣的。朕看賜兒也頂多把他當成個談得來的朋友,朕還是中意劉丞相家的閨女,鬼靈精怪的,和賜兒的性子合得來,年紀也相仿,跟賜兒也談得來。”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賜兒還小,這婚姻大事,還是再過兩年吧,說不准過陣子他又看上別人了。”藍闕陽和劉淮燁兩人一唱一和,根本不將離堯的冷臉看在眼裏。
  
  “皇上、闕王,不知離堯如何做,你們才願把惜賜交給我。”打斷二人的對話,離堯道,“對惜賜,離堯不會放手,無論皇上和闕王同意與否。”這後半句,竟帶了幾分危險。這人,你們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哦?你以爲若朕和他父王不同意,惜賜會同你在一起麽?”劉淮燁的話說完,離堯跪了下來,不卑不亢地說,“請皇上和闕王將惜賜交予離堯。”
  
  劉淮燁和藍闕陽深思地看著離堯,二人的眼中皆閃過欣賞。藍闕陽說話了,“離堯,賜兒他爹生他時,太醫說,他可能保不住,後來雖保了下來,這十幾年却是靠著湯藥補起來的。韵崢和韵嶸,本王不會過問他們的事,可賜兒,是上天賜與我們的孩子,你可明白把他交予你,對我們意味著什麽?”
  
  “離堯知道皇上與闕王對惜賜的疼惜,離堯不會離開京城,不會把他帶離皇上與王爺身邊,而離堯的命早已交給了他,這是離堯對惜賜的承諾。”
  
  劉淮燁滿意地笑了,招手讓離堯站起來,“離堯,朕現在不會應允你什麽,若賜兒真看上了你,朕不會反對,但他若不喜歡你,你就不能再纏著他。要得到賜兒的心,那還看你自己的本事。”
  
  見皇上同意了,離堯不解地問:“皇上爲何不問離堯的來歷?”
  藍闕陽爲他解了惑:“賜兒第一次提起你之時,本王就派人去查了,你以爲本王和皇上會放著一個不清不楚的人在賜兒身邊?”
  離堯點頭,他果然低估了這些人對惜賜的重視程度,但對于得到惜賜的心,離堯幷不擔心。
  
  “你是從北邊來的,自然該聽過‘生子藥’吧。”藍闕陽開始問第二件事。
  “這藥是北邊的‘關子族’所有,因族內女性無法生育,爲保證血統,故配了這種藥。”離堯半垂的眸遮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殘獰。
  藍闕陽和劉淮燁都聽出了離堯說“關子族”時,聲音中透出的冷凝,但知曉離堯身世的他們幷沒點破,只是繼續問:“賜兒他爹當初就是吃了那藥,才有了他及他的兩位兄長,可前兩月,他又有了,朕想問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孕生藥一次只能服一粒,若一次服用兩粒以上,則會在若干年後再次有孕,國公當初應是服用了兩粒以上,這次生産之後若不避孕,則仍會有孕。”
  
  “可有法解?”兩人一聽,忙問,若服用避孕的藥汁,那桑韵的身子會受不住的。
  “有,”離堯擡眼,“國公生産後,服用‘關子族’的秘藥,再配以離堯的血,就可斷了藥性。”
  “你的血?”藍闕陽謹慎地問,“需要多少?可會對你有何影響?”
  
  “不多,半碗足以,不會有何影響。待國公生産完後,離堯就爲他解了藥性。”離堯的雙眸幽深如井,在那井中,劉淮燁和藍闕陽看到了波紋。
  劉淮燁和藍闕陽知道一定還有內情,但他們選擇了沈默,在愛人和離堯之間,他們只能選擇自私。
  
  ...........
  
  “王爺回府~~~”
  聽到這聲喊,離堯轉身看去,眼中帶著詢問。
  
  “離堯,從今日起你晚上不用進宮了。”放下自己愛吃的點心,劉惜賜道。
  “怎麽說?”離堯的眼睛微亮。
  “因爲本王决定搬回來住了。”劉惜賜拿走離堯手裏的書,笑著凑過去,“離堯...本王聽說你今早走時,被人召見了?”
  “是有這麽一回事。”拿起一塊紅豆點心,離堯咬了一口,接著點心就被搶走,“離堯,不許吃紅豆味兒的,其他的你隨便拿。”好似怕離堯再搶,劉惜賜把離堯吃過的點心放進嘴裏,吃了起來。
  
  “怎突然决定搬回來住了?你不在宮裏陪國公了?”離堯心情極好的輕啄了下劉惜賜沾著碎屑的唇,換來對方的怒瞪。
  “本王後悔了,本王現在就回宮。”劉惜賜轉身就走,被離堯扯進了懷裏,張口咬去,劉惜賜却在咬上的瞬間撤了力道,只在離堯的手背上留下幾個壓印。
  
  “惜賜,是不喜歡被親,還是不喜歡被我親?”那一口沒讓離堯放手,反而讓他更摟緊了劉惜賜,絲毫不管周圍看的人有多震驚。
  “不喜歡被你親!”掰開離堯的手,劉惜賜拿上點心就走,走了幾步,回頭對表情冷然的人露出甜美的笑,“....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施展輕功,劉惜賜向自己的青柳居狂奔而去,可還沒進到院子裏,就被人抱了滿懷帶進了屋內。
  
  “我的點心...”當劉惜賜被吻上的霎那,他只來得及提醒。離堯一手脫著劉惜賜最愛吃的點心,一手摟著劉惜賜的腰,盡情地吻上他總是倔强、總是喜歡捉弄自己的紅唇。
  
  ...........
  
  “怎决定搬回來住了?”中飯時,離堯又問。
  
  嘴唇紅腫的劉惜賜讓離堯伺候自己吃飯,以罰他把他的點心掉在了地上,他則逗著狗。“總不能讓你天天往宮裏頭跑吧,可讓你白天進宮也不好,我不想皇爺爺和我爹知道,他們兩個,一個身子不好,一個身子不方便,還是少爲我操點心的好。而且,皇爺爺天天逼我喝那些補藥,我也想出來躲躲。我已經和爹爹說了,我每天前晌到宮裏陪皇爺爺,用了中飯就回府。現在爹爹有孕,皇爺爺也不愁沒事做,朝中的老臣們父皇也准了他們進宮陪皇爺爺說話。”
  
  對離堯指指桌上的蠶豆,劉惜賜張嘴。離堯舀了一勺,却是喂進自己的嘴裏,也不嚼,就那麽看著劉惜賜,劉惜賜笑著把嘴凑過去,正準備接時,却舀了一勺自己吃了起來。愉悅的笑聲從劉惜賜嘴裏發出,“離堯,都說了你太老了,做不了小爺。”
  
  離堯挑挑眉,嘴角是真心的笑,又舀了一勺放進自己嘴裏,等著劉惜賜。揮手讓周圍的人下去,劉惜賜凑上前,“離堯,你還欠我一包點心呢。”接著,吻上離堯,含上他嘴裏的豆子。

17
晚上沐浴過後,劉惜賜剛進屋,就把手中的布巾扔了出去,氣惱地說:“離堯,你不在你的竹軒裏呆著,跑到我這裏做甚!”
  
  對離堯,劉惜賜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讓他親,可劉惜賜却無法忍受自己總是被離堯壓著。他功夫不如離堯、用毒不如離堯,若其他事情上還處處讓離堯占上風,早晚有一日他會被離堯吃的死死的,現在他已經有了一些感覺,他才不要像爹爹和忻澈一般,沒了自由。
  
  “惜賜,你是真不願我陪你?”離堯半躺在劉惜賜的床上,放下的長髮讓他的邪獰中透出幾分慵懶,看得劉惜賜却是怒火中燒。
  “不願!我喜歡一個人睡!”上前,掀開被子,劉惜賜想把人拽起來,反而被離堯拉進了懷中,耳邊是誘惑的話語,“惜賜,你心裏明明有我,爲何要像劉默玄一般,不肯承認?而且,你既已决定搬回來住,也該想到我不會乖乖在竹軒裏呆著。”離堯輕咬劉惜賜的耳垂,惹得劉惜賜開始微喘。
  
  “離堯...我喜歡你又怎樣?我今兒可以喜歡你,明兒醒來我就能喜歡上別人。你若真以爲我讓你親了,你就能對我爲所欲爲,那我明日就進宮,你別想再見到我!”大力推開離堯,劉惜賜根本不管離堯變得發紫的眼眸,轉身欲走。
  
  可離堯哪里能放他走,又把他拉回了床上,這次離堯沒有用强,而是在劉惜賜真正生氣前,放軟聲音道:“惜賜,我想讓你陪...也不成?”在劉惜賜面前,離堯再一次地放下身段,放下以往二十多年從不對人低頭的驕傲,因爲他知道,若想真正得到劉惜賜,他就必須放下某些堅持。
  
  “離堯,忻澈走了...”劉惜賜突然來了一句,離堯擡起身子,看著難得嚴肅的劉惜賜。
  “太子哥哥和二哥喜歡忻澈,却逼走了忻澈,因爲他們總想著自己,傷了忻澈。離堯,若你和太子哥哥他們一樣,只想著你自己,不懂尊重我的意願,我也會和忻澈一樣,離得你遠遠的,哪怕我再喜歡你,我也不會爲了你丟掉我自己。”
  
  “我明白...”從劉惜賜的脖子處拉出血玉,離堯握緊,問,“想知道,爲何這玉是我的命麽?”
  “不想。”劉惜賜把玉扯回來塞進衣衫內,“離堯,你莫跟我裝糊塗,你我現在說的是你擅自進我房的事!”
  
  離堯的雙眸轉成了黑色,笑裏是邪魅,冰凉的指腹摸上劉惜賜的嘴唇,“惜賜,我以爲你回府就默許了我住進你的青柳居,而我是你的小爺,王爺回府,豈有不來伺候的道理?”屋外,又有東西跌落的聲響。
  
  “小爺?”劉惜賜露出輕佻的眼神,挑剔到,“性子不够溫順,模樣也不及竹蕊,這身型麽...比本王還壯,本王沒糊塗,怎會選了你這麽個小爺?”
  
  這話却逗笑了離堯,他頭抵在劉惜賜的胸前低低笑著,背後,一雙手環上了他。
  
  “離堯,我不想和忻澈那樣。被喜歡著,該是幸福的事,而他,却那般痛苦。我羡慕爹爹,羡慕爹爹被父皇和父王那樣寵著,愛著...離堯,你能給我麽?你若不能,就不要再來招惹我,我不是忻澈,也不是爹爹,若今後,你的喜歡讓我痛苦,哪怕會傷了自己,我也會把你丟得遠遠的,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我劉惜賜就是這樣。”
  第一次對離堯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劉惜賜看著離堯的雙眸,告訴他,自己是認真的。
  
  “惜賜,看上了你,我就不會放手,若你想要如你爹那般的歡喜,我就給你那般的歡喜,若今後,你又愛上了別種,我就給你別種的歡喜。惜賜,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除了你的心裏只能有我,只能一直有我──我離堯,是這樣。”
  離堯的神情,是劉惜賜從未見過的嚴肅及堅定,那種絕不放手的堅定。
  
  手指繞上離堯的頭髮,劉惜賜甜甜一笑,“那你現在該如何做?”
  “不知王爺今晚可需人陪?”離堯低問。
  “你睡姿可好?”
  “王爺何不試試?”
  “...那就試試,不好的話,本王可會把你踹下床...”
  “隨王爺喜歡。”
  離得越來越近的雙唇,貼在了一起,掌風揮動,燭火熄滅,床帳放下,只留下帳內唇齒相連的喘息聲。
  
  ........
  ..............
  
  回府沒兩天,府裏的人都知道他們的王爺把離堯“收房”了,面對手下驚駭的神情,離堯却是無所謂的搬進了劉惜賜的青柳居,與劉惜賜開始同塌而眠,同桌而食。劉惜賜却像是真的把離堯當成了小爺,不但經常吃飯讓對方服侍,甚至連沐浴更衣之事,都要離堯伺候,這讓離堯的手下每每在劉惜賜面前露出爲他們主子不值的眼神,劉惜賜是笑得滿足,而離堯則選擇了沈默。
  
  “惜賜,迎歡摟上回給你送來的三個小倌,你打算如何處置,我雖不介意做你的小爺,可介意做其中之一。”喂劉惜賜吃葡萄,離堯問。在旁人看來是離堯日日服侍劉惜賜,而真正的原因却是離堯容不得別人碰劉惜賜,在他見過劉惜賜的身體後。
  
  劉惜賜把葡萄皮吐在離堯手心裏,臉色頗爲懊惱,“你要不說,我還真忘了。”起身把遠遠站著的王順兒叫過來,劉惜賜問:“那三個迎春樓送來的小倌,現在何處?”
  “回王爺,迎歡摟被封,小的也不知該送回何處,小的把他們三人安排在閉月樓裏了。”
  
  “閉月樓?”劉惜賜瞄了眼樹上,嘴角是一抹深笑,“那就先別送出府了,過幾日太子哥哥宮裏有宴,讓他們準備準備,過去助興,若有人看上了,就送過去,若沒人看上,就放在太子哥哥那兒,等迎歡摟開張再送回去。”
  “是,王爺。”
  
  “又想到什麽捉弄人的法子了?”離堯在劉惜賜耳邊低問,劉惜賜含笑不答,只道,“有好戲看了。”
  
  這時,有人通報,劉惜賜的二叔伍默來了,劉惜賜急忙從離堯身上下來,整理了下衣物,“我二叔來了,定是爲了默玄的事,呆會你可別失了禮數。”
  “你二叔,就是我二叔,我怎會失了禮數?”離堯趁機占劉惜賜的便宜,換來劉惜賜的一脚,“想進我的門,你還早呢。”
  
  見到二叔,劉惜賜上前抱著人就開始撒嬌:“二叔,您怎麽來了?若想賜兒了,找人帶個信兒不就好了,賜兒會過去的嘛。”
  “你天天宮裏宮外的跑,够累了,二叔又沒老,那用得著你親自過去。”伍默看看劉惜賜身後,問,“這位是...”
  “二叔,這是賜兒剛結識的朋友,爹爹的藥就是他給的,叫離堯。”
  
  “離堯見過伍大人。”離堯很有禮地作揖。
  “不用多禮,上回你的藥幫了大忙,我還要替大哥謝謝你呢。”伍默和藹地看著離堯,想到今日前來之事,他露出幾分爲難,劉惜賜看出來了,對伍默說,“二叔,有什麽話您直說就是,離堯不是外人,他算是賜兒的知己了。”劉惜賜的話讓離堯很高興,伍默見兩人的關係確實不一般,嘆口氣說出來意。
  
  “賜兒,你和默玄究竟是怎麽了?你們幾個兄弟自小一起長大,還從未紅過臉呢,怎突然就不來往了?是不是默玄做了什麽事惹你不高興?你告訴二叔,二叔回去說他,你別與他計較。”伍默擔憂地問,惜賜突然不讓默玄進府,這太不尋常了。
  
  劉默玄也是嘆口氣,嘟著嘴道:“二叔,我和默玄長這麽大,何時跟他生過氣了。這次不讓他進府,不見他,是賜兒有件事不知該如何做,只能先避開他,等賜兒知道了再見他。”
  
  “何事讓賜兒如此爲難?”伍默放下一半的心。
  離堯是頭回見劉惜賜與親人在一起的時的樣子,此時的劉惜賜沒了往日的“驕橫”,有的只是在親人面前的嬌態及可愛。
  
  “二叔,您上回不是讓我幫忙查默玄出了何事麽?賜兒查到了,可却難住了賜兒,賜兒也不敢同您講,怕您回頭生默玄的氣。”劉惜賜整個人偎在伍默身上,嘴上是嬌甜地說著,心裏却想著怎麽讓默玄回家少挨點駡。
  “賜兒,別瞞著二叔,默玄到底出了何事?”伍默心中的焦急被劉惜賜的軟言甜笑給弄沒了,只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二叔,賜兒告訴您就是,不過您答應賜兒,別怪默玄,他也是怕您生氣,才沒同您講。”見伍默點頭了,劉惜賜才道,“二叔,前陣子默玄喜歡上一人,還和人家有了肌膚之親,可那人却突然不見了,後來默玄才知那人是迎歡摟裏的紅牌小倌,叫竹蕊。那竹蕊是真心喜歡默玄,可礙于身份瞞了默玄,和默玄做了那事,也是想趁自己還乾淨時,把身子給了默玄,也算是留個念想。默玄知道後,自是异常生氣,二叔,您也知道,身爲皇室中人,哪能容人欺瞞,更何况對方還是賣身的小倌?默玄買下竹蕊幾天,可又氣竹蕊沒和自己說真話,就沒把人贖出來,後來默玄忙,冷落了竹蕊,樓裏的老鴇以爲默玄過勁了,就逼著竹蕊接客。竹蕊爲了給默玄守身,被老鴇差些打死,若不是我派人去贖,那竹蕊怕就是具尸首了。我瞧默玄著急的樣子,也不敢讓他知道竹蕊被打,現下竹蕊雖好了,可他畢竟出身不好,若默玄把他帶回府,萬一惹二叔和皇叔生氣,那不是賜兒的罪過了麽?賜兒就想著等默玄十五一過,有了自己的府邸後,再把人給他送過去,這樣二叔和皇叔那裏也好說,默玄也不至于臉上無光。”
  
  劉惜賜睜眼說著瞎話,可伍默瞧不出來,不過劉惜賜的話也不全是瞎話,竹蕊的身份是劉默玄必須要考慮的,他不過是趁機整整劉默玄。
  
  “賜兒,勞你爲默玄費心了。”伍默聽完一臉的嚴肅,眼中隱隱有些傷感,他讓劉惜賜好好照顧竹蕊,就離開了。
  劉惜賜捂著嘴笑起來,對身邊的人道,“唉...默玄啊,我可是盡力了,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18
傍晚,劉默玄來了,這回劉惜賜沒把人拒之門外,而是讓人請了進來,王府花園中劉惜賜也讓人早早備好了酒菜,似乎早就知道劉默玄會來。
  劉惜賜見到劉默玄的第一句話就是:“默玄,想明白了?”
  
  劉默玄坐下,直直地盯著劉惜賜,透著疲憊的面容與劉惜賜愉悅的神態形成反差。劉惜賜也不怕劉默玄責怪他,自顧自地喝酒吃菜。
  
  “竹蕊他...可好?”過了一會兒,劉默玄低問。
  “還成吧,死不了就是了。”劉惜賜不痛不癢地回到。
  
  “惜賜,我不明白,我以爲你看上了竹蕊,我以爲你不打算認我這個皇弟了。”
  劉默玄一直以爲他這個堂兄除了吃喝玩樂,就不會操心其他事,可這次的事却讓他第一回覺得,自己從未認識過他這個堂兄。
  
  劉惜賜不再笑,臉色却是比劉默玄還嚴肅,帶著幾分冷意,對劉默玄道:“默玄,你可知我最討厭哪種人麽?”
  劉默玄眼神詢問。
  “就是心口不一之人。”劉惜賜拿筷子指了指劉默玄的心窩,“對那些個朝廷官員、市井小民,或是宮裏的奴才,或是你府上的下人,你要如何,隨你喜歡,反正你我是王爺,這擺弄心眼之事也是爲王之道,不得不學。可你心裏明明喜歡竹蕊,却愛嘴硬,既然這樣,我又何必理會你?劉默玄,你還別不高興,是你親口對我說你不喜歡竹蕊,他不過是個小倌,這話是你說的吧,你若反悔,我叫其他人來作證。”
  
  劉默玄難堪地移開眼,手緊緊地握著。
  
  “哼!瞧你這樣,既然有本事說了這話,就別來沖我要人,竹蕊的賣身契可是在我手裏,我一日不交,竹蕊一日就是我的人。劉默玄,別當你是王爺這世上的事你就能擺布。你在韵坊做了一年,別的沒學到,這要面子可學了個十成十。管不准哪日誰給你灌些迷魂湯,你就找不著北,把韵坊給賣了。”
  
  劉惜賜這話却如當頭棒喝,劉默玄震動地看向劉惜賜,他以爲他這個皇兄不過是找個法子整自己,不然,也不會告訴爹爹這件事,可如今看來,却是另有隱情。
  
  “默玄,皇兄給你提個醒,這京城裏,除了太子、二哥、我還有那幾位老人家,其他人你當點心,別以爲人人都甘願拿你當王爺供著你,你若不能給他們好處,誰會來供你?你以爲那些官員爲何去巴結你,你以爲咱那幾個落沒王叔爲何有事沒事邀你到他們府上,不是給你送這個就是給你送那個。因爲他們知道,太子和二哥根本不會理他們,而我又不管事,剩下的只有你了,只有你能給他們帶來好處,給他們帶來榮華富貴!可默玄,你要清楚,更要明白,你只能對皇上忠心、對太子忠心,走錯一步,不僅你父王保不了你,就連我爹都保不了你。你可知,已經有人在太子哥哥那裏說你了,你却還傻傻地讓人家牽著鼻子走,說你呆,你還不願聽。”
  
  劉默玄心中先前的氣惱早已變成了驚濤駭浪,涉世不深的他聽著劉惜賜的那段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難怪他去哪都有人給他送好處,難怪那些人會時不時讓他幫幾個“小忙”。現在想來,那些小忙,却一點都不小。
  
  “惜賜...我...”劉默玄緊張了。
  
  “所以我說你呆,想明白了沒?”劉惜賜好似喝多了,半靠在離堯身上,一點都不覺得他的舉止有多不妥。
  “明白了...”
  
  “行了行了,別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今後多個心眼,別你想什麽人家一眼就能瞧出來。你啊,跟在二哥身邊,還不多學學?何時你有他一半地功力,就不會像如今這樣被人耍了。”滿意劉默玄的態度,劉惜賜再次變得愜意起來,可劉默玄却是又憤怒又懊惱,他竟然連“游手好閑”的惜賜都不如。
  
  “怎麽,不服啊,我可是你皇兄,比你聰明也是應該的。”劉惜賜落井下石。
  “你哪里像皇兄了。”劉默玄被劉惜賜的話說的輕鬆了一些。
  
  “哪不像皇兄了?”劉惜賜不滿地站起來,斜眼看去。
  “哪里像了?”劉默玄站起來,嘲笑地看看劉惜賜比他矮半頭的身高,“個頭沒我高,功夫沒我好,銀子也沒我會掙,怎麽看,都不像做兄長的。”
  
  “劉默玄,你好樣的。”劉惜賜“和藹”地拍拍劉默玄的肩,即刻就見劉默玄癱到了地上,“今晚,你就地當床,天做被,在這兒睡一晚吧。”拍拍手,劉惜賜毫不猶豫地拉起離堯就走,竟敢在他劉惜賜的嘴上拔毛!
  
  劉默玄躺在地上悲哀地看著遠走的皇兄,心中哀嘆,他竟然忘了皇兄善使毒...臉上雖可憐,可劉默玄心裏却是充滿了對皇兄的感激。
  
  入夜,陣陣寒意侵入,劉默玄運功驅寒,却有人來到他身邊,把他背了起來。把他放倒床上後,背他的人準備走,劉默玄說了句:“我冷...”
  
  竹蕊的身形頓了一下,他把劉默玄的被子蓋好,却聽劉默玄還說冷,竹蕊擔心地想去探劉默玄的額,手還未放上去,就停下了。
  “王爺,奴家...去請大夫。”收回手,竹蕊却被劉默玄拖到了床上。
  “王爺!”竹蕊想起身,劉默玄身上的被子竟把兩人裹在了一起,竹蕊全身僵直。
  
  “竹蕊...我冷,你給我暖暖。”一進屋就恢復過來的劉默玄抱著竹蕊,央求著。
  “王爺...”劉默玄話中的溫柔,讓竹蕊眼中立刻聚集了泪水。
  
  “竹蕊,讓你受委屈了。”這句話說完,竹蕊抱住劉默玄哭出了聲,劉默玄摟緊他道,“竹蕊,別氣我,可好?我被惜賜教訓了一番,更被爹爹責駡了一通。我早想來接你了,可惜賜不讓我見你,把我關在門外,看在我如此可憐的份上,你別氣我了,成不?”
  
  竹蕊壓抑地哭聲讓劉默玄知道自己做錯了,想到在瀟湘湖上第一次見到竹蕊,想到與竹蕊談詩論畫、琴簫合奏,想到月下二人纏綿悱惻...往昔的一切是多麽的美好。
  
  “王爺...竹蕊...不配...不配王爺如此相待...”
  “配不配,我說了算...我還是喜歡你原來的名字,‘文卿’,比這竹蕊好聽多了。想來,當初我也瞞了你,也未告知你,我真正的身份,現下,你我就當扯平了,可好?”
  
  “王爺?”竹蕊不敢相信地擡起頭,那段日子,不過是他從老天爺那裏偷來的。
  “王爺?這我可不愛聽,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玄’,文卿,叫我‘玄’。”劉默玄拉拉竹蕊,讓他叫。
  竹蕊嘴唇顫抖...過了半晌,才輕輕喊了聲“玄”。腰帶被抽開,他聽到劉默玄帶著情欲的言語:“文卿...我冷...幫我暖暖身子...”
  “...嗯...”
  
  .........
  
  “呵呵...哈哈哈...哎呀,想不到這媒婆做起來也很有趣吶。”偷窺完了劉惜賜讓離堯把自己帶走,他是懶得運功。
  “惜賜,你屋裏現在還跪著一個呢,你打算如何做?”離堯寵溺地問,惜賜總是會給他帶來驚喜。
  
  “唉...去哪找我這麽好的主子啊,連手下的婚姻大事都要操心,”劉惜賜“無奈”地誇著自己,話鋒却一轉,“讓他跪著吧,對這種口是心非之人,本王一向喜歡讓他們多吃些苦。”摟上離堯的脖子,劉惜賜指指竹軒,“今夜去你那兒。”
  “遵命。”
  離堯抱著人飛身至竹軒,脚剛落地,一隻大雕就沖著劉惜賜飛了下來,劉惜賜推開離堯,大雕落在了劉惜賜的肩上。
  
  “紅紅,你很沈,到桌上去。”劉惜賜拍拍大雕,大雕很乖地飛到石桌上。
  “這是你養的?”離堯對突然出現的大鳥很是詫异,這鳥與劉惜賜這種愛鬧之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嗯,”劉惜賜從大雕的脚上解下一根竹管,道,“我自己養著幫我傳信的。”離堯一聽,退後兩步,幷不打算看劉惜賜取出的信上寫著什麽。
  
  劉惜賜進了竹軒,離堯沒跟進,過了好半天劉惜賜才出來,把竹管重新綁到大雕的腿上,幷喂他吃肉幹。
  “紅紅,辛苦你了,吃飽了,把信傳回去。”劉惜賜的臉在燭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猶如他的心情。
  大雕吃飽了,蹭了蹭劉惜賜的臉,叫了一聲,又飛上了天空。
  
  劉惜賜回身走向離堯,沒對自己剛才的舉止做何解釋,也沒說任何關于信的事,而是抱住了離堯。
  “離堯,我累,你抱我進屋。”
  
  “出事了?”離堯終究沒忍住,問道。
  “我在別處養的一頭馬老死了...”劉惜賜的話中透著傷心,離堯抱起他,進了屋。
  離堯沒想到劉惜賜是如此念舊之人,他想不到安慰的話,只能靜靜地摟著劉惜賜,劉惜賜埋在離堯的身前,哭得很傷心。

19
一早醒來,劉惜賜的身邊却沒有離堯,昨夜哭過的雙眸很腫,劉惜賜沒理,梳洗過後隨意吃了些東西就出了府。讓管家告訴離堯他去太子哥哥那兒了。
  
  到了東宮,劉惜賜讓人去通知太子,他則有些無神的看著離堯送給他的血玉。過了一會兒,劉惜賜沒等到太子,却等到了二哥。
  
  “出了何事?”藍韵嶸困倦的雙眸在看到劉惜賜哭腫的雙眼後,變得淩厲。
  “二哥...”劉惜賜撇撇嘴,從袖袋中掏出昨夜他收到的那封信遞過去,口氣有些哽咽的說,“你看看,昨夜我的人給我寄來的。”
  藍韵嶸打開信,看完後,臉上却幷無詫异之色,劉惜賜見狀不滿地叫起來:“你早知道了,是不是?不只你,太子哥哥,父皇和父王,都知道了,是不是?!”
  
  “是。”藍韵嶸把信放進火盆中燒掉,平靜地回答。
  
  “爲何不告訴我?爲何要瞞著我?!若不是...若不是我派了人,你們還想瞞到我何時?”劉惜賜情緒激動地走到二哥跟前,拍打藍韵嶸。
  藍韵嶸任他發泄,打累的劉惜賜蹲在地上,哭起來:“爲何要瞞著我?”
  
  一隻手把劉惜賜拉起來,摟著他走到軟椅前,竟是太子劉韵崢,見他回來了,藍韵嶸打了個哈欠躺在了榻上。
  “惜賜,告訴了你又如何?那離堯不過是你一時貪圖新鮮之人,還是你真的喜歡上他了?”太子劉韵崢的眼中透著犀利,口氣冷硬,聽著劉惜賜一脚踢過去。
  “誰說我是貪圖新鮮的?我喜歡他!”
  
  劉韵崢難得地笑了,擦掉劉惜賜臉上的泪道:“惜賜,這就要怪你了,你從未告之過我,你喜歡他,我當然不會對他的事上心。”
  “太子哥哥,你何時變得跟我一樣奸詐了?”劉惜賜不滿的把自己的眼泪擦在大哥身上,還故意把手上的汗也擦上去,以報復大哥欺負自己。
  
  “哼!還不知是誰在忻澈被爹爹送走後,不幫我說話。”劉韵崢在親兄弟面前多了幾分的人氣。
  “誰讓你和二哥天天欺負忻澈,我當然要幫忻澈了。”劉惜賜深吸幾口氣,“這事兒,你們何時知道的?”
  
  “也就比你早了一個月。”劉韵崢把髒了的太子服換下來,神態也恢復了往日的嚴厲,“惜賜,爹爹有孕,皇爺爺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離堯的事已經是這樣了,就算你哭你鬧,也于事無補。如今,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京裏,別讓宮裏的老人家爲你操心。”
  
  “沒有法子麽?難道,真讓他被塊玉牽著?”劉惜賜傷心地問。
  
  藍韵嶸搖頭,倦倦地說:“北邊離惠耀頗遠,又是荒蠻之地,這次若不是爲了你,父皇也不會讓我去查他的身世。他在北邊也算是個人物,母親是‘關子族’的巫女,父親離天,是離教上一任教主,據說是被離堯殺的。這之中的因果,我的人也查不出,只知他給你的那塊血玉是離教教主的信物,不只對身子大有好處,更是練功之人難得的寶物。離堯出生後,離天就把這玉給了他,離教的人都清楚,玉碎,離堯也活不長,至于究竟是爲何,這恐怕就得問離堯本人了。這還是當初離堯殺離天時,離天臨終前說出的秘密。不過離堯殺死離天沒過多久就離開了離教。”
  
  “爲何不親自去問離堯?”劉韵崢問。
  劉惜賜小心地摸著手中的血玉,低聲道:“我不問,他每次想告訴我時,我都覺得他的心在淌血,所以我不問,我會弄清楚的。”
  
  “惜賜,這隨便你,我和韵嶸會幫著你查,可你要切記,不可亂來,不可讓自己陷入危險之地。”劉韵崢嚴肅地叮囑。
  劉惜賜瞪他一眼,嘟起嘴:“我可是最乖的,哪會亂來,到是太子哥哥和二哥,才是亂來呢。”說著俏皮的話,劉惜賜的眼泪却又往下掉。
  
  “聽聞那離堯功夫不俗,人也邪氣,你這副樣子,他就不起疑?”劉韵崢繼續幫劉惜賜擦泪,看到劉惜賜的眼泪,劉韵崢的眼神有些飄忽,他想到了另一人的泪,那泪,讓他疼。
  
  “我告訴他我養的馬老死了。”
  
  劉韵崢喝茶的手停下,問,“他信?”
  “爲何不信?”劉惜賜把血玉收好,“我的話,他從來都信。”說這句時,劉惜賜的話中帶著他都未察覺的甜蜜。
  
  “依我看那離堯也不是什麽聰明之人。”藍韵嶸打著哈欠說了句,馬上得到劉韵崢的點頭附和。
  “切,你們兩個就聰明了?忻澈和你們說什麽,你們還不是信?”劉惜賜一步不讓的頂回去,滿意地看到兩人變了臉。
  
  不再鬥嘴,劉惜賜認真的說:“太子哥哥,我手下近日有人辦喜事,我要給他選些東西,我那兒沒合適的,你的庫房給我挑挑。”
  “隨你便,喜歡什麽就拿走吧。”見劉惜賜沒事了,劉韵崢和藍韵嶸也不管他,出了東宮。劉惜賜足足挑了兩個時辰,才挑到自己滿意的。
  
  ..........
  
  回府,得知離堯已經回來了,劉惜賜把挑好的東西交給王順兒,幷囑咐了幾句,回了青柳居。離堯已在門口等著他,見到他的樣子,離堯顯得很不高興。
  “又哭了?”自然的把人摟住,離堯摸著劉惜賜仍腫著的雙眸。
  
  “你去哪兒了?怎一大早就不見人?”再見離堯,劉惜賜却有了許多其他的情感。
  離堯摟著劉惜賜向馬厩走去,“今早到集市上給你挑了匹馬,你瞧瞧,可還喜歡?”
  
  劉惜賜聞言驚訝地看向離堯,雙眸又濕了,“若不好看,我可不要。”
  “成。”
  
  當劉惜賜看到馬厩裏的那匹通體黝黑,額上有一撮白毛的馬時,拉下離堯的脖子當著衆人的面給了離堯一個深吻,離堯不客氣的接受劉惜賜難得一見的主動。
  
  “離堯,你可用這招討過其他人的歡心?”明知對方沒有,劉惜賜還是問了。
  “除了顯親王,我還用去討誰的歡心?”離堯的話讓劉惜賜極爲受用,也讓劉惜賜下了某種决定。
  
  .........
  ................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劉惜賜却是絲毫不在乎地吃著瓜子瓤,不時和離堯聊幾句,看時辰差不多了,劉惜賜才開口:“老一,你這是何意?本王最討厭別人有事沒事就跪在本王面前,還一跪跪一宿的,本王還沒死呢,這麽急著拜啊。”
  
  “屬下不敢,請王爺成全。”老一磕頭,却還是不起來。
  “成全什麽?可是看上哪家的丫頭,不敢開口,讓本王去給你提親?”劉惜賜頗有難色的道,“老一,你可是本王的暗衛,這成家之事你是莫想了,除非你今後不做本王的暗衛,或有人替你的位子。但這事本王不能做主,你得去找嶸王爺,畢竟你是他送到本王這兒來的。”
  
  老一低著頭,沒瞧見劉惜賜的笑快憋不住了,離堯則是心情放鬆地陪著劉惜賜看戲。
  “王爺...屬下...想給漣漪贖身。”
  
  “你說什麽?本王沒聽清。”劉惜賜很“驚訝”。
  “屬下...想給漣漪贖身。”老一再次磕頭。
  “哦,本王當什麽大事呢,這好辦,漣漪的賣身契正好在本王手裏。”當著老一的面,劉惜賜竟掏出了漣漪的賣身契,老一露在黑布外的雙眸眯了起來,感覺自己被人下了套。
  
  “你那是什麽眼神,”劉惜賜瞪一眼,“反悔了就直說,反正漣漪若被旁人看上了,這筆銀子還是本王賺,本王還想自己的人嘛,這價錢就適當低些,可看你這樣,本王還不賣了。”說完,劉惜賜就想收回去,結果老一躥起,搶過賣身契收回身上,又跪在了地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到是把劉惜賜嚇了一跳。
  
  “王爺既然答應了,斷不能反悔。”老一絲毫不怕劉惜賜降罪,而他也肯定自己被王爺耍了。
  “哼,本王真是脾氣好,讓你們一個個都爬到本王的頭上。”劉惜賜憤憤的說,還瞟了眼離堯,對老一伸手道,“一千兩銀子。”這真是獅子大開口了。
  
  老一楞了下,冷著眼從懷裏取出幾張銀票交給了劉惜賜,待劉惜賜接過後,老一取出賣身契手上運功,那張禁錮著漣漪的紙變成了片片紙屑。
  
  “哈哈,老一啊,老一,這一千兩可算是你所有的家當了吧。”劉惜賜笑得愉悅,老一的眼神却顯得平靜,道,“一千兩,買他的自由,值了。”
  
  “唉,可惜啊...那漣漪就算今日被你贖了,往後恐怕還得被別人賣了吧。除了服侍男人的本事,他還會什麽?你把他贖了,可有想過他今後該如何生活?”拿銀票當紙扇,劉惜賜又是惋惜又是幸灾樂禍。
  
  “不勞王爺費心。”靜默了一陣,老一回道,接著,人一閃離開了劉惜賜的院落。
  劉惜賜笑倒在離堯懷裏,問,“你說這一千兩銀子...漣漪可會傻傻地再給老一還回去?”
  “他們既要在一起,這身外之物又豈會再分什麽彼此?”離堯幷不關心,他感覺地出來劉惜賜對他的態度變了,他想不出是爲什麽,但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離堯...明兒我要在宮裏呆一天,晚飯時回來,你直接到船坊去,晚上我們在那兒過夜,我想吃鮮魚了。”
  “好。”

20
依約來到湖邊,離堯一眼就看到了劉惜賜的船坊,不過船坊除了邊上的幾盞燈籠外,船內却無一絲光亮,離堯看了眼四周,握緊腰間的劍帶著手下踩著水面上了船。一上船,就有位離堯沒見過的人走到他面前道:“離公子,王爺交代,除了公子外,其他人不得入內。”
  這人離堯認得,是迎歡樓送來的三位男倌之一。看了看船上,周圍站著一些侍衛,有劉惜賜身邊的人,也有幾個是生面孔,不過離堯却放下了心,留下手下,他脫了鞋進了船。
  “離公子,請先沐浴。”一進船,又有兩人上前要幫他脫衣,離堯換上薄衣跟著人進到浴間。引他進來的人爲他擺好布巾後就退了出去,離堯撥了撥木桶中的熱水,想著劉惜賜又想到了什麽好玩的法子,來捉弄自己。
  
  脫衣,入桶,離堯慢慢清洗著自己,他和劉惜賜雖然已同塌而眠,但除了親吻之外,他們幷未做到更深的一步。劉惜賜沒有那個心,他也不急,他希望兩人的結合能在自然而然的情况下發生。離堯清楚,依劉惜賜的性子,斷不會屈于他身下,但若自己做承受的那方,依他的狀况,怕會有些麻煩。不過離堯不介意被劉惜賜抱,畢竟,他喜歡上的是個叫劉惜賜的小霸王。
  
  洗乾淨的離堯穿著白色單衣出了浴間,却還是沒見到劉惜賜,而是被人帶了到另一間隔間,裏面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放滿了吃食。
  
  “請離公子用飯。”服侍他的兩人說完,就退了出去。離堯笑了一聲,坐下安靜地吃了起來,吃了八分飽後,那兩人又給他送上漱口水、淨手水。一切弄完後,離堯喝了一刻中的茶,才聽到那兩人說:“離公子,王爺要見您,請這邊走。”
  
  離堯下到船艙底部,繞過一塊巨大的屏風後,帶他來的兩人沒跟進來,只是擺了個讓他進去的手勢。眼前是一層層的紗簾,地上的毯子是上面的兩倍後,還扔著一些軟枕。很暗,離堯只能看到最裏面有亮光,船艙很大,離堯掀開一層層的紗簾走了進去,厚厚的地毯,聽不到一點的聲響,當離堯距光亮越來越近時,他眼中的驚艶及火苗也越來越旺。
  
  三顆很大的夜明珠鑲嵌在被挂毯遮住的船壁上,離堯掀開最後一層紗簾後,他站在那裏俯視著半依在軟枕上的劉惜賜,目光掃過僅穿著紗衣、裏面未著寸縷的劉惜賜,而劉惜賜最隱秘的部位,却被一條薄毯隨意地蓋著,只要劉惜賜動一下腿,那幽暗隱秘之地就會暴露在離堯的面前。
  
  “你可真慢,我等地都快睡著了。”黑色的長髮披瀉在床上,讓劉惜賜看上去慵懶却又魅惑。而隨著手臂的擡高而落下的紗袖,露出了劉惜賜潔白的藕臂。離堯露出抹邪笑,拉開自己的腰帶,褪去衣袍,赤裸地趴在劉惜賜的身邊,接著拉開劉惜賜身上的薄毯。
  
  劉惜賜幷不羞怯,任離堯肆無忌憚地看著他的身體,甚至用手撫摸,他點上離堯的肩窩,不滿地說:“你這傷...好的可真慢...”
  “王爺很不滿?”扯開劉惜賜的腰帶,離堯讓他同自己一樣赤裸。
  “當然。”劉惜賜微喘起來,爲離堯在他身上游移的手。
  
  “那王爺準備如何罰離堯?”半支起劉惜賜,離堯顯得有些急躁地把劉惜賜的紗衣抽掉,仍到一邊。
  “這本王得好好考慮考慮...”劉惜賜仰頭,讓離堯能更方便地親吻他的脖子,“不如...罰你伺候本王吧,若你讓本王不舒服,本王就把你仍到河裏喂魚...唔...”
  
  胸前的紅蕊被擒獲,劉惜賜發出嬌媚的呻吟,離堯却放開他,在他耳邊問:“惜賜...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緊接著,離堯就悶哼一聲,原來劉惜賜竟用大腿蹭他的硬挺。
  “離堯...你若不濟,怕本王笑話就早說...外頭,本王還有其他人呢...”劉惜賜故意激怒離堯,他的唇被堵住,離堯的動作變得凶猛,撫摸他的手更帶著懲罰的殘忍。
  
  “離堯...我怕疼...你輕些...”玩够的劉惜賜軟軟地說,來到他股間的手,小心地揉按他嬌嫩的地方,濕潤清香的蜜洞,帶著清洗過的痕迹。離堯的身子綳地很緊,雙眸紫色翻騰,擡起劉惜賜的下半身,他溫柔而激動地舔上劉惜賜的穴口。
  
  “嗯...離堯...別...別這樣...啊...”莫名的情潮弄劉惜賜异常無措,即使他再大膽,第一次總歸有些害怕與緊張。
  舌尖進入,劉惜賜整個人如水般,癱軟在毯子上,紅潤的唇中哼著討饒的話,離堯的進入更加的凶猛。
  
  “離堯...別舔了...啊...別...”
  “離堯...離堯...”
  
  劉惜賜開始踢離堯,奈何他早已全身無力,踢到離堯身上的力道如猫抓一般,見劉惜賜真的快不行了,離堯終于鬆口。指尖替代了舌,雖有著先前的潤滑,離堯仍是困難地深入了一指,劉惜賜的身體害怕地抵抗著异物的侵入,可他却急喘著放鬆自己。
  
  “離堯...若...若你對別人...也這樣做...我會殺了你...”已經兩指了,劉惜賜終是有些羞赧,大開的雙腿,讓他側過臉,不去看離堯。
  離堯吻上劉惜賜側開的脖子,手下的動作輕柔而執著,“惜賜...可喜歡我...”離堯的聲音中帶著壓抑,不知是因爲急于宣泄的欲望,還是其他。
  
  “明知故問...”氣惱地咬住離堯的肩,劉惜賜忍下出口的喊聲,“離堯...不許弄疼我...”
  “不會讓你疼...我的王爺...”
  
  ..........
  
  “啊啊...離堯...離堯...”
  “惜賜...惜賜...”
  
  吻掉劉惜賜的泪,離堯抽動著,把劉惜賜的每一聲喊叫,每一個神態都記在心裏。情動中的劉惜賜,是那樣的嬌媚,那樣的讓他沈迷。驕傲的劉惜賜,却以這樣的方式向他獻出了他的初次。多少年來,自他懂事之後就再未哭過,哪怕是被刀子在身上留下一個個血口時,他都用笑來掩飾心裏的恨,即使殺掉自己的親生父親,他都是笑著。可今夜,久違的酸痛感,却出現在他的心裏,讓他想一次次占有身下的這副柔弱而美艶的身軀,占有劉惜賜甜美的一切。
  
  舔過劉惜賜胸前因自己的律動而變得嬌艶欲滴的七顆紅痣,離堯把自己的愛意宣泄在劉惜賜柔軟的緊窒中。
  
  ...........
  
  疲憊的劉惜賜趴在離堯的身上,平靜下來的離堯爲他清洗乾淨後,就把他摟在胸前,輕輕撫摸他的背部,舒適之感讓劉惜賜昏昏欲睡。但劉惜賜却依舊有些激動,兩人的歡愛超乎他預料的難以承受。先前問漣漪他們幾個,都說頭幾回會疼,所以雖做好了準備,可當離堯碰他時,他還是怕。不過,離堯雖讓他感覺到了一些痛,可那痛與其後的愉悅相比,那幾乎可不必在意。
  
  “離堯...你當真是頭一回?”劉惜賜不禁有些懷疑,不過他問的自然是與男子。
  “惜賜的第一次,我怎能讓你疼?”探上劉惜賜的脉,離堯查看他的身子,怕剛才激烈的歡愛對劉惜賜會有影響。
  
  擡眼見劉惜賜一副不信的模樣,離堯吻上他,“我指尖裏有麻藥,所以開始不會讓你覺得太疼,等麻藥散了之後,你也就感覺不到疼了。”劉惜賜這才滿意,嘴角揚了起來,“我就說怎一點都不覺著疼,還當你騙我。”
  
  “惜賜,我不會騙你。”看到劉惜賜身上青青紫紫的瘀痕後,離堯眼中是自責,“但我還是沒控制住自己,傷了你。”
  
  劉惜賜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舉著自己的胳膊道:“怪不得我說太子哥哥欺負忻澈時,他一副嘲笑我的模樣,說等我長大了就知曉了。原來,忻澈身上的傷是這樣留下的。”越想,劉惜賜越覺得太子哥哥可憐,竟被自己這般誤會,還無法解釋。
  
  離堯揉按上劉惜賜身上的淤青,低問:“惜賜,爲何今日要這般做?依你的性子,你怎會甘心承于我身下?”
  劉惜賜今日的舉動,確實大大超出了離堯的預料。顯親王劉惜賜主動獻身,想來都讓他覺得匪夷所思。離堯猜不透劉惜賜這般做的原因是何。
  
  “我也該開葷了吧,默玄都不是童男了。再說,依我的性子怎麽了?我可是王爺,自然得旁人來伺候我,哪有我伺候旁人的道理。若你是女子,我自然不會承于你身下。可你我皆爲男子,這歡愛之事,我也不是全然不懂,自然知道上面那個吃力不討好,我才不會做這種賠本的買賣。你若讓我疼,我可以把你踹下床,重新換一個,若伺候得我舒服,那就留下你,這才是我劉惜賜的性子。”
  
  劉惜賜知道自己最後的話定會讓離堯生氣,可他就是喜歡撩撥離堯。如他所猜,這話剛說完,他就被離堯吻得差些窒息,不過劉惜賜也不惱,待離堯放開他時,他气喘吁吁地說:“離堯...你今後若無法讓我滿足...我真的會換人...”
  
  離堯邪佞地看著劉惜賜,手指在劉惜賜的玉莖上繞圈,“那離堯...可不能疏忽了...”
  “那是自然...”脚尖在離堯的腿上磨蹭,劉惜賜大方地讓離堯再次進攻自己的身軀。

21
深夜,除了湖水流動的響聲及微弱的蟲鳴,船艙內極爲安靜。累壞的劉惜賜睡地很沈,躺在離堯的懷裏,連翻身的力氣都沒了。夜明珠被收進了暗格內,以免打擾劉惜賜的好夢,離堯却借著眼力細細地看著劉惜賜的睡顔。今夜的惜賜美的讓他移不開眼,而他帶給自己的感覺,更是讓他就想這麽一直看著他。
  
  盯著劉惜賜的離堯突然小心地把劉惜賜從身上放下,迅速起身穿衣幷飛快的跑到船上。
  從手下的手中接過劍,離堯對著水面揮出一掌,水底竟跳出幾十個黑衣人。離堯的手下護在離堯周圍,而劉惜賜的護衛也不見慌亂,瞬間把船護了個嚴實。
  
  “保護王爺!”對手下喊了一聲,離堯從船上跳了出去,點著水面向岸邊飛去,他不想打鬥聲吵醒劉惜賜。離堯的手下僅跟去一人,其他人則聽從他的命令,留在船上。在離堯離開船時,不遠處有幾個身影朝著離堯而去。
  
  快速地奔進蘆葦地裏,離堯放慢速度,馬上他就被黑衣人圍了起來。明顯黑衣人是沖著離堯來的,在他離開船後,潜藏在水底的黑衣人全部追著他過來。
  黑衣人二話不說地舉起刀劍就向離堯刺去,刀劍上是毒物的腥臭。離堯幷不閃躲,手中的劍揮動著劍氣破開黑衣人的身體。
  
  打鬥很激烈,這次的黑衣人武功比上一次的更加厲害,招式也更加的淩厲。他們好似幷不想把離堯殺死,刀刀對著離堯身體最易出血的地方砍去。跟著離堯來的手下,一邊不讓自己被傷到,一邊防止有人偷襲離堯。
  
  離堯的雙眸已是深紫,晶亮的指甲在一劍刺來之時沿著劍身劃過去,擦過刺客的脖子,接著一個旋身躲過刺向他肩窩的劍峰。離堯知道這些人是誰派來的,也知道他們爲何想讓自己流血,但他不能也不會讓自己身上有傷。
  
  一聲哨響,更多的黑衣人從蘆葦叢中躥了出來,離堯嘴邊却帶著深深的笑,他整個人猶如一把利刃,撕碎上來的刺客。
  
  就在離堯的身上濺滿了血時,四周突然飛出無數的箭,刺殺離堯的黑衣人躲避不急,成爲了箭靶。離堯看向四周,眼中的殘虐沒有因突來的變故而消散。而當他聽到脚步聲,回頭看去時,眼中的血色褪去了。
  
  睡眼朦朧的劉惜賜裹著單子走到一塊石頭上,脚上竟穿著拖鞋,皺眉看著地上的尸體,道:“去看看還沒有活口,敢打擾本王清夢,殺無赦!”
  “是!”看不到是誰答應,只知道人很多,而不一會兒,輕微的脚步聲就沒有了,似是走遠。
  
  離堯收回劍,走向劉惜賜,却見劉惜賜退後兩步,捂著鼻子。“離堯,你臭死了...”還未說完,他就被離堯抱了個滿懷。劉惜賜拳打脚踢地駡道:“放開我,離堯,你臭死了!”
  
  “惜賜...”離堯抱起劉惜賜向船坊奔去,劉惜賜嘴上雖駡著,却還是乖乖地抱住離堯的脖子,只說了句,“回去給我洗乾淨了。”
  
  .........
  
  再次回到船艙裏,離堯不僅把自己洗乾淨了,也把劉惜賜洗乾淨了。抱著劉惜賜重新躺下,離堯還沒想好該怎麽開口,劉惜賜却開口了。
  
  “離堯,我可不是救你,若你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就不配做我劉惜賜的人。但我劉惜賜最討厭有人碰我的東西,既然有人不長眼,我當然要教訓他們一番了。”劉惜賜的前後矛盾,又有他的道理。
  
  “你在我身邊...派了人?”離堯的感覺很複雜。
  “不是我在你身邊派了人,是我身邊一直都有人。你和我在一起,你有何事,我當然是一清二楚。”劉惜賜的話語透著嘲笑,好似笑話離堯的孤陋寡聞。依他的身份,身邊怎可能沒人保護。
  
  “你不信我?”劉惜賜的出手,或多或少讓離堯覺得不快。
  劉惜賜斜眼瞟向他,道:“我問你,你可能一招把他們全都殺了?”
  “不能。”就算是宮裏那兩位高手,也不可能把做到這一步。
  
  “既然不能我爲何要委屈自己在這裏等你?”劉惜賜的話讓離堯有瞬間的不解,接著他就明白過來,臉上的陰鬱也不見了。
  “何時醒的?”
  
  “抱枕沒了,我豈能不醒?”躺到離堯的肩上,劉惜賜拉過離堯的手讓他給自己揉按腰部,“等了你半天,也不見你回來,我當然要親自去抓人了。”
  
  劉惜賜的話不過是藉口,離堯的身邊他確實安排了人,不是爲了監視離堯,而是離堯在他面前第一次殺人後他就知道,那些人一定還會來。他不怕離堯死,但他既然喜歡離堯,就不會讓離堯一人去面對。他會弄清楚離堯身上的謎團,也會用自己的方式保護離堯,就如當初他對自己說過的那樣,他不會讓自己喜歡的人受委屈。但劉惜賜知道,若直接告訴離堯,離堯肯定會不高興,所以,他只有找其他藉口了。劉惜賜很不滿,想他長這麽大,何時會爲別人考慮如此之多,想來這世上除了親人之外,也就只有離堯能讓他如此費心了。
  
  抱枕又回來了,劉惜賜滿足地哼了幾聲,再次睡去,畢竟身子經過了一番折騰,剛才走的那幾步已經讓他十分吃力。揉著劉惜賜困乏的腰,離堯抱緊他,在劉惜賜睡著後,離堯輕吻上劉惜賜的唇...這人在這種時候,還考慮著自己的面子...劉惜賜...遇上你...是我離堯的福分。
  
  ..........
  ....................
  
  自劉惜賜與離堯在船坊上春宵一度之後,兩人不時在船坊中過夜。劉惜賜仿佛也忘了那晚的事,之後從未提過。離堯一直在等劉惜賜問自己他的身世,但劉惜賜一次也沒問過,哪怕是自己想提的時候他都不讓說,還嫌他煩,離堯也就不再說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離堯和劉惜賜相識已經半年。劉惜賜依然任性愛鬧,自老一之後,其他的幾個暗衛也被他整得苦不堪言。依舊有人來殺離堯,可每次離堯把人引開之後,劉惜賜都會好巧不巧的冒出來,給離堯的藉口也是千奇百怪,不是怪刺客擾了他逗狗的雅興,就是怪刺客打攪了他和離堯的溫存。離堯也不點破,只是每次都儘快地解决敵人,陪劉惜賜回府。而第二天,劉惜賜就會忘了前一晚的殺戮,繼續和他鬧,和別人鬧。
  
  迎歡摟又開張了,不過這次的老闆却變成了藍韵嶸的手下。劉惜賜不管離堯同不同意,經常往迎歡樓跑,怕他亂來的離堯雖不喜歡那種地方,也只能陪著劉惜賜去。而劉惜賜每次都會找幾個小倌相陪,也不管離堯的臉有多冷,調戲、摟抱樣樣來。人前,離堯給劉惜賜面子,但回去之後,劉惜賜常常兩三天下不來床。但劉惜賜不長記性,好了之後繼續到迎歡摟裏逍遙...周而復始...劉惜賜却是樂此不疲,好像喜歡上了看離堯變臉。
  
  兩人就這麽打鬧著,而離劉惜賜的爹爹──白桑韵的生産期僅有一個多月的日子。


22
惠耀的初冬陰雨綿綿,太皇劉宣染了風寒,白桑韵因肚子越來越大,不適的症狀也越發明顯,就如他第一次有孕一樣,越到生産前越難受。劉惜賜、藍韵嶸搬回了宮,太子劉韵崢也從東宮搬進了永懷宮裏。陰沈的天似乎預示著宮中的不平靜,連愛鬧的劉惜賜都安靜的許多。
  
  “爹爹,您再喝些吧,二叔說您這幾日瘦了。”劉惜賜端著碗,親自服侍爹爹喝湯。奈何白桑韵孕吐得厲害,這頭喝下那頭就吐了出來。頭幾日的時候劉惜賜是見一回哭一回,劉韵崢和藍韵嶸的臉更是冷得讓宮裏宮外的人都退避三舍。
  
  “爹不過是沒胃口,瞧你們一個個的 ,好似我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一樣。”
  “爹!”
  白桑韵見三個兒子急了,嘆口氣,頭疼地說:“當初爹懷你們的時候,吐得比現在更厲害,這不過是正常的反應,別和你們父皇、父王一樣。現在有事,你們就去忙,無事就去陪皇爺爺。”
  
  “爹爹,賜兒不管事,賜兒剛從皇爺爺那裏回來,現在當然要陪著爹爹了。”劉惜賜很難想象,若他是爹爹,定會受不了。
  
  “賜兒,爹爹聽說你交了位朋友,你天天在宮裏,豈不是冷落了人家?”見劉惜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白桑韵示意兩個兒子出去,趁那兩人回來之前,他要和麽子聊聊。
  
  “賜兒,雖說你們的事爹爹很少過問,你們也不喜歡爹爹管得太多,可有些事,爹爹還是怕你們犯下錯,就好比韵崢和韵嶸他們兩個...”
  
  白桑韵很早就知道了離堯的存在,他雖深居宮中,許多事他不說不表示他不清楚。他習慣讓兒子自己處理他們的事,在他們出現偏差時,他在出面。所以養子在承受不住之前,他會果斷地送養子出宮。而麽子這幾日人是在宮裏,可心却有一半不知去了哪里。
  
  “賜兒,有何心事不妨說與爹爹聽聽,我知道你不想爹爹操心,不過爹爹很想跟你好好聊聊。”
  
  劉惜賜低著頭不說話。進宮陪皇爺爺和爹爹一半是不放心,另一半却是因爲想避開離堯。劉惜賜很煩,想到離堯他更煩,所以他索性搬回宮裏,離開那個處處都有離堯影子的府邸,來個眼前乾淨。他想找人說說,可忻澈不在,自己的兩個兄長──還是算了,父皇和父王,說不定他話還沒說完,離堯的命就沒了,也只有爹爹最合適,可爹爹現在的身子...劉惜賜更加地怨恨離堯,若不是他,他也不會如現在這般放不開。
  
  “賜兒,可是與人家吵架了?”見兒子不願說,白桑韵只能猜。
  劉惜賜撇撇嘴:“若能吵起來,還好。那人悶起來和二哥有得比,再說,我現在才不屑和他吵。”
  “爹爹整日在宮裏也悶,和爹爹說說,就當給爹爹解悶吧。”白桑韵給兒子找個臺階。
  
  劉惜賜斟酌了一下,也不再顧慮,把他和離堯的事說了出來,當然隱瞞了一些爹爹不能知道的事。
  “爹爹,一開始遇著他,賜兒只覺得好奇,他爲何只借賜兒一半的書,爲何不愛笑臉上却總挂著笑,他想從賜兒這裏得到些什麽好處...可後來相處久了,賜兒也喜歡跟他在一起。爹爹,賜兒自小見多了那些個阿諛奉承之人,那離堯嘴上‘王爺王爺’的叫著,可心裏頭壓根兒沒把我當王爺,跟他在一起,我覺得舒心...而他要的,也說的明明白白...”
  
  “既然知道他要什麽,賜兒又爲何不滿?”
  白桑韵對離堯有了興趣,想看看能讓惜賜牽腸挂肚的人是何等模樣。
  
  劉惜賜的臉少見的冷了下來,隱隱透著他父皇劉淮燁動怒時的神態。
  “他要什麽...不過是要個新鮮,能得到顯親王劉惜賜,這是極有面子之事,說出去誰不羡慕!”
  
  “惜賜,雖不知你二人指尖發生了什麽,但聽你說了與他相處的事後,爹爹倒覺得他是真心喜愛你,不是爲了圖個新鮮...賜兒,你的身份就如你說的那般,別人巴結討好還來不及,怎會去冒著風險故意捉弄你。這其中定有什麽誤會,你要想清楚、問明白,別走爹爹的老路。”
  白桑韵語重心長的勸說,當他第一次聽到麽子和一男子交往過密時,他就有些說不清的滋味,自己的三個兒子喜歡上的仍是男子...是天意還是他的緣故。
  
  聽爹爹這麽一說,劉惜賜這幾日的怒火去了一半,不過他才不會輕饒離堯。“爹爹,您該歇著了,若呆會兒父皇他們過來,瞧您還沒睡,定會罰賜兒的。”
  
  白桑韵知道兒子聽進去了,也不再擔心,躺下後問了句:“看來賜兒是很喜歡那個離堯了?”
  “喜歡是喜歡,不然賜兒也不會把自己給了他,不過,現在不喜歡了。”
  劉惜賜說完,才發覺自己失言,吐吐舌,對怔住的爹爹道:“爹爹,賜兒年幼無知,上了奸人的當,您可別生賜兒的氣。”
  
  除了嘆氣,白桑韵還是嘆氣。“賜兒,既然你們已到了這一步,就更不能當兒戲。爹爹清楚你,若不是認定了他,你也不會把自己給他。”
  “爹爹,賜兒知道了,賜兒會聽爹爹的話,您快睡吧,爹爹一定要給賜兒生個妹妹。”
  
  看到兒子笑了,白桑韵也不再多說,放心地睡下。劉惜賜凝視爹爹的睡臉,目光移到爹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爹爹,您一定是愛極了父皇和父王,才會甘願承受這麽大的痛苦爲他們生下孩子...皇叔曾告訴過他,父王差些跟爹爹一起走了,爹爹是父王的一切吧...他相信對父皇來說,爹爹也是全部。
  
  而離堯...他喜歡離堯,這是毋庸置疑的。和離堯在一起,他常忘了自己是王爺,想做什麽想說什麽,都沒什麽顧慮。也不知是何時起,離堯就鑽進了他的心,也許是他臉上的假笑,也是是他指尖裏的毒粉,也許是他殺人時的手段,也可能是那塊與他性命相關的血玉...離堯和他認識的所有人都不同,帶著點兒書上說的那種滄桑,又帶著絲邪氣,總之...離堯讓他覺得新奇。收到翠翠的信,他知道了離堯的一些事,他沒來由地特別傷心。在他看來,離堯是那種快意江湖之人,可這樣的人却被塊玉牽絆著,他頭一回想爲一個外人哭,也在那晚,他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歡離堯,所以他把自己給了離堯,不是因爲可憐他,而是覺得那一晚是遲早要發生的,儘管他現在很氣離堯,但他不後悔自己的决定,他劉惜賜從不會爲做過的事而後悔。
  
  但...若離堯真騙了他,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這是他要付出的代價;若是誤會,他也不會輕易原諒離堯。如果今後,離堯比他早死...他會哭,會把所有的傷心都哭出來,然後他就把離堯甩得遠遠的,他會找許多人來服侍自己,還會娶幾個美艶的王妃...讓離堯在地下也不得安生!所以,離堯,你最好別惹我生氣。
  
  ..........
  ...............
  
  “惜賜,這麽連著十來天都沒見你那位小爺?你把他休了?”進宮探望皇爺爺和大伯的劉默玄,心情極好地問,和劉惜賜惱怒的神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怎麽瘦了這麽多?竹蕊可還在我府上呢,小心我告訴他你有了新歡。”劉惜賜火大的看著劉默玄春風得意的臉,信不信他把竹蕊藏起來。
  
  “別別,惜賜,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哪里有什麽新歡了?你別害文卿誤會我,還有,惜賜,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別叫他竹蕊。”
  劉默玄不敢笑了,急忙討饒,自上回之後,他可再不敢小看他這個堂兄了。
  
  “哼!你若再敢惹我,我就天天當你的面叫他竹蕊。”見劉默玄直喊不敢,劉惜賜才罷休,“我問你,怎還不把竹...你那個文卿接走,我的府邸都快變成你的了。”
  劉默玄眼睛一亮,神秘地說:“惜賜,下個月是文卿的生辰,我要給他個驚喜,而且我也快要成人了,等我有了自己的府邸,我就把他接走。”
  
  “隨你的便,反正我打算在宮裏長住了。”
  
  聽劉惜賜這麽一說,劉默玄嗅到了幾分异狀。“惜賜,你那個離堯呢?你把他休了?”
  
  劉惜賜緩和的臉又沈了下去,他咬牙切齒的說:“我正考慮休書要如何寫!”離堯,我再給你一天,若你今天還不回來,就永遠別再回來了!

23
劉惜賜的指尖在桌上一下一下敲著,服侍在側的太監宮女大氣不敢出的站在一邊。門大敞著,劉惜賜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看著門外,愛笑的臉上冰寒一片,他心裏的憤怒隨著敲擊聲向外傳去。
  
  要問劉惜賜爲何這般生氣,得從十天前劉惜賜進宮那天說起。自他與離堯的關係成定局之後,離堯就搬進了他的青柳居。兩人雖說不上是如膠似漆,但也是極爲親密,往往看得府裏的一干人面紅心跳。
  
  那晚,兩人溫存過後,劉惜賜還未從歡情中回過神來,離堯的手下就在外頭給離堯打了個暗哨。離堯丟下去“我去去就回”,人就再沒回來。劉惜賜當時雖惱,但他想著離堯不會去太久,再加上他在離堯身邊安排著人,他也就沒太著急。可離堯這一去,竟直直出了京,不僅出了京,更帶著他的手下離開了京城,還甩開了朝天監的人,只留下一個口信,讓劉惜賜等他。
  
  當劉惜賜接到這消息時,心裏的震驚可想而知。但他不想懷疑離堯,一方面派人繼續查探離堯的消息,一方面聯絡翠翠,讓她注意離堯是否回了北邊。劉惜賜就這樣在府上等了幾天,而離堯却遲遲不見人影,更是沒了消息。劉惜賜一怒之下搬回了宮。今日是劉惜賜給離堯的最後期限,若離堯還不回來,劉惜賜這頭怕就要出事了。
  
  “王爺,屬下查到那晚與離堯在京郊會合的那名女子的下落。”一名暗衛禀報。
  “人在哪兒?”劉惜賜的指尖敲擊加快。
  
  “回王爺,離堯把她安置在京郊的一位獵戶家中,同那名女子在一起的還有名年約五歲的男童。”
  “把人給本王帶回來!”
  “是!”
  
  隨著劉惜賜凍人心寒的話出口,幾十名侍衛騎著馬直奔京郊。透著凉意的秋雨,在傍晚的顯親王府中更顯寒冷。
  
  .........
  
  “跪下!”
  
  看著被侍衛甩在地上的女人,劉惜賜砸碎了手中的青瓷茶碗。那晚,跟著離堯的人看到離堯摟著一名女子,及其親密,劉惜賜聽到時差些吐血。
  
  “離堯呢?”
  面對衣衫淩亂、瑟瑟發抖的女人,劉惜賜沒有絲毫的憐惜。另一個被那女人摟在懷裏的孩子比劃著兩手,帶著憤怒地想說什麽,可發不出聲的喉嚨只能讓人聽到“嘶嘶”的氣息。
  
  “離堯呢?”劉惜賜又問了一遍,他帶著殺意的口吻讓女人打了個寒戰,却沒回答,只是問:“您...您可是顯親王?”
  “本王再問你一遍,離堯呢?”劉惜賜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王爺?”女人似乎明白劉惜賜就是那個顯親王,慌亂的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呈上,看到這把匕首,劉惜賜沖上前把匕首奪了過來。這是他枕下的那把匕首,後來他送給了離堯,如今,却在另一個女人的身上,劉惜賜氣地手都開始發抖。
  
  “王...王爺,離大哥說若杏兒遇到顯親王,就告訴他,他半月之內一定回來,待他回來以後,任顯親王處置。”
  杏兒的口音和離堯相似,可她的話非但沒讓劉惜賜冷靜一些,反倒更讓劉惜賜火冒三丈。
  “他人呢?”
  
  杏兒搖頭,咬著唇道:“王爺,離大哥說他會親口和王爺解釋,杏兒不知...杏兒只是來找離大哥的...”杏兒閃躲的眼神告訴劉惜賜,她知道離堯去了哪兒,可離堯不讓她說。
  
  “好...很好...好你個親口解釋...好你個離大哥...看來,你和離堯的關係不一般吶...”劉惜賜怒極反笑,掃開杏兒的胳膊把那個男童提了起來。杏兒拽著劉惜賜的腿哭求起來:“王爺,您要罰就罰杏兒,殤兒年幼不懂事,他不會說話,求王爺饒了他。”
  
  “殤兒?他可叫離殤?”看著男童神似離堯的五官,劉惜賜的嘴裏有了血味。見杏兒點頭,劉惜賜把人摔在了地上幷尖聲喊道:“來人!把他們給本王壓下去,在離堯回來之前不許給他們一口水一口飯!”
  
  杏兒和離殤被帶了下去,劉惜賜舉起桌上的花瓶就砸到了地上,最後凡事屋內能砸的東西劉惜賜都砸了。“離堯啊,離堯,本王真是錯看了你...離殤...是你裝得太像,還是本王太傻!”原本聽了爹爹的話,他還願意給離堯一個解釋的機會,可現在...離堯,本王會讓你挑個死法!
  
  劉惜賜發泄够以後,青柳居已是面目全非,他和離堯睡在一起的大床,被劉惜賜拿刀砍了個稀巴爛。床帳、被褥變成了散落在四周的布條和棉絮,蹲在地上,劉惜賜捂著臉,不讓自己的泪流下來。
  
  當晚劉惜賜搬回了宮,一個時辰之後,聖旨下,顯親王府重新選址修建,地點選在了離東宮不遠的平安巷內,劉惜賜要把離堯的一切全部抹去。當晚,一人趕回了宮,却不是劉惜賜等的人。
  
  ..........
  
  “爹爹,孩兒不孝,孩兒不該離開您的。”離京大半年的白忻澈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到了京城。未作歇息,他直接進了宮。看到臨産的白桑韵難受的樣子,白忻澈跪在白桑韵的床邊怎麽也不肯起。
  
  “澈兒,你這不是讓爹爹心疼麽?快起來。”讓兒子把忻澈拉起來,白桑韵仔細瞧著養子,看了一會兒,高興地說,“澈兒長高了不少,還胖了,看來在外頭過得不錯,爹爹沒白把你送出京。”這話,白桑韵明著是和養子說,可實際上却是警告兩個兒子。劉韵崢和藍韵嶸的臉上是掩不住的喜悅,聽到爹爹的話,自是拼命點頭。
  
  “爹爹,孩兒再也不走了,孩兒在宮裏陪您。”這半年多時間裏,白忻澈最想念的就是异常疼他的爹爹,回到宮中,他的心才落了根。
  
  “忻澈,我現在也搬回宮住了,你跟我住吧,順便給我說說你都去了哪兒,見到什麽好玩的沒。”劉惜賜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他之前的暴怒,但這裏的每個人除了剛回來的白忻澈以外,都知道了劉惜賜晚上砸王府的事,也知道了其中的原由。
  
  “惜賜,你倒什麽亂。”劉韵崢低吼一聲,順便瞪了劉惜賜一眼,不許他跟自己搶人。
  “我倒什麽亂了?我想和忻澈說說話不成麽?”劉惜賜一點不怕地瞪回去,更是看向爹爹,“爹爹,今晚讓忻澈住我那兒吧,賜兒這麽久沒見忻澈,想死了。”
  
  “賜兒,讓你太子哥哥和二哥陪忻澈下去梳洗熟悉,再吃些東西,爹爹有話和你說。”白桑韵給兩個兒子解了圍。一聽爹爹開口了,劉韵崢和藍韵嶸拉著白忻澈就跑,生怕劉惜賜和他們搶人。白忻澈面有難色,但到爹爹安撫的眼神後,這才紅著臉走了。
  
  “賜兒,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在心裏。”白桑韵摸著麽子的頭,他怕孩子過不了這一關。雖然不相信那個離堯真的騙了惜賜,可眼前的事白桑韵能做的就是安慰孩子。
  
  “爹爹,賜兒才不哭,只有賜兒讓別人哭的份兒,哪有別人讓賜兒哭的道理。不過是個騙子,哪值得賜兒爲他哭。爹爹,您別擔心,賜兒是爹爹的兒子,不會放不下。賜兒就當被狗咬了口,今後注意些就成。”劉惜賜沒有說謊,當青柳居被他徹底毀了之後,他就不會再爲離堯掉一滴眼泪。
  
  “你能想開是最好。萬事莫强求,該是你的終究會是你的。爹爹希望你還是那個小霸王,你突然安靜起來,爹爹還真不適應。”
  “爹爹,您就放心吧。”
  
  白桑韵雖勸著兒子,劉淮燁和藍闕陽却不幹,劉淮燁道:“賜兒,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一切有父皇給你擔著。”
  藍闕陽更絕,他直接把手下的兩名影子給了劉惜賜,讓他隨意差遣,也就是說,若劉惜賜想殺了離堯,只要他下令,離堯就絕對活不到第二天。
  
  劉惜賜沒要父王的影子,身爲王爺,他的帳他自己去算,離堯騙了他,那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
  
  “澈兒是沒事了,可賜兒...希望他真的能想開。”孩子們都走了,白桑韵才露出擔憂的神色。
  “桑韵,你現在什麽都莫想,只要想著給我生個女兒。”劉淮燁給白桑韵放寬心,他和藍闕陽已經派了人埋伏在路上等著離堯。
  
  “若又是個兒子呢?”白桑韵也想生個女兒,可惜,這事他做不了主。
  “不可能,我猜這一胎十之八九是個女兒。”劉淮燁摸著白桑韵的肚子,祈禱上蒼給自己一個公主。
  “我猜也是個女兒。”藍闕陽也摸上去,希望這麽一摸,白桑韵肚子裏的孩子就真的是個女兒。
  
  “凡事莫强求。”靠在劉淮燁的懷中,白桑韵說道。他隱隱有種感覺,那個離堯對賜兒是真心相待,這其中必定有何誤會...肚子動了一下,白桑韵和同樣感受到胎動的兩個男人一起笑了,握上他們的手,他勸道,“賜兒的事,你們別干涉過多,我相信那離堯不是騙子。我知道你們定派了人,撤回來吧,賜兒也該長大了,讓他學著該如何去做,對他今後有好處。關心則亂,別讓賜兒做下後悔一生的事。若他遇到了麻煩,你們再出面也不遲。”
  
  “......”劉淮燁嘆口氣,“好,我聽你的就是。”

24
第二日,劉惜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像個沒事人一樣陪幾位老人家用了膳,隨後和白忻澈一起服侍爹爹午睡後,兩人回到劉惜賜的寢宮裏喝茶閑聊。
  
  “忻澈,快和我說說,你都去了些什麽地方?”一進屋,劉惜賜就迫不及待地問。
  
  “出了京,我就一直向南走,後來又朝西,走到哪兒算哪兒。這次出去,我才知道惠耀有多大,這大半年,我連三成的地方都沒走完呢。”回來的白忻澈沒有了往昔的憂慮與苦悶,整個人脫胎換骨。他和劉惜賜說著一路的所見所聞,讓劉惜賜羡慕不已。
  
  “等爹爹生了之後,我也要和父皇、父王要求,出去看看。想我長這麽大,除了京城和獵場,竟是哪都沒去過呢,想來心裏真是不甘,太子哥哥和二哥還去過不少地方呢。”劉惜賜嘟起嘴,充分表現出他的不滿。
  
  聽聞了劉惜賜與離堯的事,白忻澈見他還跟平時一樣,不放心地問:“忻澈,你還好吧。”小時候的惜賜,生氣會邊哭邊駡人,可此時的惜賜却平靜地嚇人。
  
  “我爲何不好?”劉惜賜笑起來,“忻澈,你從小就被太子哥哥和二哥欺負,可你何時見過我被欺負了?不過是個外人,豈能讓我生氣。我好的很,到是你,你這次回來,怕要被那兩個欺負死了。”劉惜賜意有所指地上下看看白忻澈,弄地白忻澈是面紅耳赤。
  
  “惜賜,你學壞了。”脾性更像白桑韵的白忻澈無法招架劉惜賜的口無遮攔。
  
  “哈哈,忻澈,我說的可是實話,你瞧你剛回來,太子哥哥和二哥也不讓你歇息幾天,就對你出手,我還當忻澈出去一圈回來能厲害些呢。”劉惜賜這話指地自然是白忻澈今日走路時的异樣,及自己的兩位兄長春風得意的臉。白忻澈的臉都快埋進茶碗裏了,耳尖都紅了起來。
  
  “惜賜...”
  聽白忻澈討饒,劉惜賜也不在逗他,正色道:“忻澈,我一向拿得起放得下,你放心好了。”
  
  白忻澈這才擡起頭,放心地說:“惜賜,你能這般想就是最好不過的了。就像爹爹說的,也許經歷些事情對我們來說是好的。”
  “是啊,爹爹不就是這麽走過來的麽。”劉惜賜舒口氣,他的事和爹爹遇過的那些事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他又何必去傷神。
  
  .........
  
  送走白忻澈,劉惜賜坐在門口看著天發呆。昨晚,他想了一夜,從那個杏兒的嘴裏,他知道離堯會回來。可回來了又怎樣?不說一聲就沒了踪影,留下一句等他回來,他劉惜賜何時成了要苦等良人的可憐女子?他氣離堯的不告而別,氣離堯不相信他,氣離堯竟允許別的女人近身,還竄通別人來瞞他...氣到極點,他反倒不起了。所以今天起來他就讓手下把那兩人放了出來,給他們找了另外的住處幷留下了銀子。何苦爲了個離堯失了他王爺的身份,去爲難不相干的人?把人送出府,他與離堯也算是斷得乾乾淨淨。取下頭上的核桃木簪,劉惜賜扔進了浴缸,連同自己的感情。
  
  “來人!本王要出宮!”拍拍衣擺,劉惜賜决定出去找樂子,悶了這麽久,他也該變回原來的劉惜賜了。
  
  出宮,去看了看自己正修建的新府邸,提了些要求,劉惜賜就叫上劉默玄一起去了迎歡樓。劉默玄自和竹蕊在一起後,收了不少的心,劉惜賜原本也不想找他,可自己的兩個兄長是絕不去那種地方的,找來找去,也只有劉默玄能陪他去了。劉默玄也清楚這一點,不過去之前沒忘和竹蕊說一聲。
  
  到了迎歡摟,劉惜賜點了剛挂牌的花魁,劉默玄只叫了人陪坐,幷沒和劉惜賜一般摟著人又是抱又是摸的。劉惜賜的興致很高,不僅讓花魁春蕾親自服侍他,更是要了春蕾的初夜,準備好好享受一番。劉惜賜從未表現過的放浪,讓劉默玄捏了把汗,心想若那離堯回來知道後,劉惜賜這頭怕不會好過,畢竟離堯不是個能容忍劉惜賜這麽做的主,可劉惜賜現在一副休了離堯的架勢,劉默玄也不知該如何勸。派人去通知了聲藍韵嶸,讓他來勸勸劉惜賜,別讓他做出什麽後悔的事,結果藍韵嶸只來了句:“事後讓人盯著春蕾喝下避孕的藥汁,別弄出麻煩。”這讓劉默玄知道,劉惜賜和離堯之間怕是回不去了。
  
  “惜賜,夜深了,你喝了不少,我送你回宮。”劉默玄最後想再勸說一次,而劉惜賜却是摟了人直接上了樓。
  
  “默玄,今晚我不回宮,你回去吧。”醉暈暈地由春蕾扶著,劉惜賜進了春蕾的厢房。把人帶上床,劉惜賜解開了春蕾的紗衣,眼神迷離地吻上春蕾半露的酥胸。手下溫軟的玉體,幽香的體味,讓劉惜賜撫摸的手漸漸用力,不一會兒春蕾就全身赤裸嬌吟連連了。
  
  “春蕾,本王這可是第一次,若弄疼了你,本王會好好補償于你。”脫掉自己的衣袍,劉惜賜打開春蕾的雙腿,看著那濕潤的幽谷,身下的硬挺顯示出他的蓄勢待發。劉惜賜雙手摸上春蕾的下身,似要看清女子與男子究竟有何差別。他知道所有人都以爲他因離堯而性情大變,其實,這才是他劉惜賜的本性,除了那幾個老人家和幾位兄弟,他不會對任何人上心。原本,心裏多了個離堯,可離堯明明知道他最介意什麽,却沒記在心上,既然如此,他不會再爲了他克制自己的脾氣。
  
  “王爺...”嬌喘連連的春蕾,滿身紅潮地祈求,祈求劉惜賜停下他的折磨,給予她撫慰。
  
  劉惜賜邪魅地笑起來,把春蕾的雙腿架在自己的身上,扶著自己的欲望對準那渴求他進入的幽谷刺了進去。在春蕾因疼痛而叫出來的時候,劉惜賜却不帶憐惜地動了起來,酒醉的眼中却是一片的清明,一切都回不去了。
  
  ..........
  
  厢房內,劉惜賜僅著中衣,剛剛破處的春蕾則嬌羞的被他摟在懷裏。一名侍衛領著一人走了進來,看到那人,劉惜賜的臉冷了下來,而那人却被屋內的情景驚住了。
  
  “王爺...屬下奉主上之命,前來送信,請王爺您過目。”進來的人竟是離堯的一位手下,劉惜賜的樣子讓他有了不詳之感。
  “主上?”劉惜賜冷笑一聲,“你家主上是誰?這麽跑到本王面前,一副本王應該知道的樣子,你可真大膽。”
  
  來人面露慌亂,急忙道:“我家主上是離堯,王爺...”話還未說完,就被劉惜賜截了去。“離堯?本王不認識,來人,把這人哄出去,今後誰要見本王,給本王問清楚了,再隨意帶人進來打擾本王,休怪本王無情!”
  
  “是!”侍衛上前就要把人帶走,那人掙脫開來,跪下道,“王爺!主上兩日後就回京,主上心知這回王爺必定生氣,可主上是不想王爺您擔心才瞞了王爺,請王爺看在主上對王爺的一片深情,看在主上爲了早日回京不顧傷重往回趕,求王爺原諒主上!”
  
  “把他給本王哄出去!”劉惜賜把手邊的東西朝著那人就揮了出去,暴怒的神情讓春蕾嚇地摔到了地上。
  
  “再胡言亂語,本王就割了你的舌頭,還不把他哄出去?!”自那日在府中發泄之時,這是劉惜賜第二次發怒。侍衛沖上前把離堯的手下拖了出去,劉惜賜舉起房間裏的瓷瓶就砸到了地上。
  
  “回宮!”看也不看被嚇哭的春蕾,劉惜賜套上外衫就走。
  
  “傳令下去,從即刻起,本王不見任何人!誰若放了人進來,就給本王自行了斷!”上了轎子,劉惜賜怒聲下令,憤怒的聲音讓周圍聽到的人都打了個寒站。在轎子走遠後,被哄出來的人急速向京外奔去。
  
  回到宮的劉惜賜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停傳出的響聲讓宮裏的人急忙去通知皇上和闕王。無法壓抑的憤怒讓劉惜賜控制不住地再次把他的寢宮砸了個稀巴爛。聞訊而來的劉淮燁和藍闕陽只是站在門口聽裏面的劉惜賜發泄。
  
  “啊!!”隨著瓷器落地的聲音之後,傳來劉惜賜帶著憤怒及傷心的喊叫。劉淮燁和藍闕陽這才推門進去,把蹲在地上的人拉起來摟到懷裏。
  
  “這算什麽,算什麽?苦肉計?!想看我爲他傷心,爲他難過?我才不哭,我才不會心疼,他就算死了都和我無關...”第一次,當著父皇和父王的面,劉惜賜哭了,像個找不到方向的孩子。
  
  “賜兒,既然不心疼,又爲何要哭?”不知何時來的白桑韵在白忻澈的攙扶下站在門口說。
  
  劉惜賜看著爹爹,沖了過去,“爹爹...您告訴賜兒,賜兒該怎麽辦?賜兒...賜兒...我恨他,我恨他...都是他,都是他,讓我哭...”他傷重...他不能流血...爲何會受傷,他不是最厲害了麽。
  
  “賜兒,你累了,先睡一覺,等你睡醒了,爹爹就告訴你該如何做。”拍著兒子,白桑韵看向自己的兩個男人。藍闕陽出手,劉惜賜暈倒在父王的懷中。
  “把賜兒抱過去吧,這幾日讓他跟我一起住。”看了眼破敗不堪的房間,白桑韵對太子道,“若離堯回來,帶他來見我。”
  
  “爹...”
  “桑韵...”
  其他人都不贊同。
  
  白桑韵却是慈愛地擦掉劉惜賜的泪,道:“我這個當爹的還未見過離堯呢,也該見見了,讓我看看,是誰讓我這小霸王如此傷心?”丟下安撫的眼神,白桑韵讓劉淮燁扶著他回宮,在這樣下去,兩個人都會痛苦。

25
清晨,兩匹馬快速地向京城奔去,剛到城門口就被一大隊人馬攔了下來,領頭的却是太子劉韵崢。劉韵崢幷不怎麽客氣的看著臉色不大好的離堯,而離堯雖有些氣弱,却顯得异常焦躁。
  
  “帶走。”說了兩字,劉韵崢掉轉馬頭,離堯在身後道,“離堯要見惜賜。”
  “有人要見你。”劉韵崢回頭丟下句話就走了,離堯被圍起來,不得不跟上。
  
  離堯以爲皇上和闕王要見他,可當他被太子帶進了崇陽宮──皇帝的寢宮後,離堯升出了异樣。他幷沒有立刻見到要見他的人,而是先被人帶到與崇陽宮相連的永懷宮中梳洗用飯,接著還有太醫爲他重新包扎傷口,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才進了崇陽宮。
  
  當他在偏殿看到半躺在榻上的男子後,離堯雙膝下跪,行禮道:“離堯叩見護國宮。”
  “快起來,聽說你身上有傷,坐下吧。”白桑韵溫和地說,侯著的宮女立刻搬來軟椅,後背還放著軟墊,像是特意爲離堯準備的。
  
  離堯站起來,凝視了白桑韵一眼,坐了下來。他想過很多種自己入京後可能遇到的事情,唯一沒想到的就是這個人會見他。
  
  “澈兒,你下去吧,若有事,爹爹會叫人喊你。”拍拍養子的手,白桑韵讓他先下去歇息,幷對站在屏風旁的人道,“韵崢,你也別守著了,都下去吧。”
  “是,爹爹。”兩人回了聲,白忻澈好奇地看了幾眼離堯,才出去了,結果剛出去就被劉韵崢生氣地拉回了永懷宮。白忻澈在被吻到險些窒息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劉韵崢生氣了。
  
  屋內飄著淡淡的燃香,暖和的室內,面色溫和的人讓離堯放鬆了下來。喝著熱茶,離堯等著對面的人開口。
  細細觀察了一番離堯,白桑韵道:“早就聽說過你,可我整日在宮裏,加上身子不方便所以就一直拖到現在,這次若不是惜賜,怕還要再拖一陣子才會見你。”
  
  離堯沒開口,他知道自己這次的做法會把那人氣壞,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他和劉惜賜竟會走到這一步。離堯其實也沒主意,他唯一想的就是見到劉惜賜,見到之後該怎麽辦,他也很茫然。
  
  “離堯,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四...”
  “...那比賜兒大了九歲呢...”
  
  看著面前這個神態間透著疲憊的人,白桑韵嘆口氣,情之一字,是最傷人傷神的。
  
  “離堯,賜兒毀了他的王府,到青樓裏尋歡之事,你該是已經知道了吧。”
  “嗯,我知道...這次,是我的錯...”
  回答的時候,離堯手中的杯子險些被他捏碎。
  
  白桑韵搖頭:“這件事,你們二人都有錯,也都無錯,有些事不單單是個對錯就能說得清的...唉...惜賜他自小被寵大,性子嬌縱,想要做什麽誰都攔不住,但他却從未讓我這個做爹的操過心,除了這次...別人都說他是個小霸王,但在我這個當爹的眼裏,他是很懂事的孩子。”
  
  “小時候,韵崢和韵嶸惹了他,他最多是跑到我這裏哭訴一番,讓我給他出氣,然後再讓他皇爺爺哄他一會兒,隔日就沒事了,我還真沒見他跟兄長鬧彆扭超過一天的。雖愛纏著他父王要這要那,却從不會爲難他父王。宮裏沒女娃,可賜兒貼心起來不比女娃差,他愛鬧,却從不失分寸...所以我對賜兒很放心,但這回我才發覺,他再怎麽懂事也是個半大不大的孩子,也會有找不到他自己的時候...”
  
  “離堯想見惜賜一面。”離堯的心犯疼,也許是這幾日聽到的事太多,也許是白桑韵溫溫的話語讓他有些感觸,他非常非常想見到那個人。
  
  可白桑韵却仍是搖頭,道:“離堯,惜賜雖已過了十五,但在感情面前他還太小...依我的意思,你還是不要再和他見面了...不然,今後你與他仍會痛苦。我雖是頭一回見你,可從惜賜那兒聽了不少你的事,知道這次惜賜做的事無論你如何大肚,心裏都會有個疙瘩,而惜賜那邊也恐難放下,即使你們再相愛,但這個疙瘩也會讓你們之間的感情消磨殆盡,所以...你和惜賜就到此爲止吧。”
  
  白桑韵的話讓離堯的雙眸冷了下來,他問道:“國公若是不同意惜賜跟我在一起,不必找這些藉口。”
  這話很無禮,但白桑韵却是淡淡一笑,“賜兒他們幾個的事,只要不太過偏差,我從不過問,只是你的性子和惜賜的性子幷不合適在一起。離堯,你能忍受惜賜碰過別的女人麽?”
  
  “不能,”離堯回答的很乾脆,但他接著道,“我知道,若我走之前跟他說清楚,惜賜會等我,不會亂來,是我太相信自己...我剛得知的時候,恨不得殺了那個女人,可既是我種的因,這果我就得自己吃下...我把惜賜當成了我的女人,所以才會沒有解釋只讓他等我...惜賜最氣的怕也是這個吧...惜賜他不僅是男子,更是王爺...我氣過,怒過...但若我是惜賜,是否能等下去...也許會比他做的更過...國公...在惜賜之前我有過很多女人...這次,就算扯平了吧,今後我不會再犯這個錯。”
  
  在進來這裏之前,離堯還因劉惜賜與那個女人的事而心傷憤怒,可此時,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在這樣的一個人面前,離堯却平靜了很多,也冷靜了很多。
  
  白桑韵贊賞的笑了笑,却依舊搖頭道:“離堯,兩人在一起,不是僅僅相愛就够了...人活一輩子,會遇到很多的事,可謂是各種滋味...賜兒雖懂事,可他畢竟有些嬌縱,難免會有隨性而爲的時候...而你的性子與他父王有些相似...說起來,其實我的養子忻澈的性子到還挺合適你,賜兒的話...估計得找個能和他一起鬧的。”
  
  “離堯不認爲,”面對當今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離堯却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對方的話,“是,正如國公說的那樣,兩人在一起,不是相愛就那麽簡單...可我不會放手,哪怕我與惜賜的性子不合,我也不會放手...水能滴石...日子長了,我們兩個的性子定能磨合在一起。”
  
  “那要多久?一年?五年還是十年...這段時間也許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或許比這個還要嚴重,你又能忍幾次?又如何保證賜兒不會後悔?”白桑韵淡定的臉上却是全然的拒絕,“賜兒太小了...他根本不懂該如何處理這種感情,就如他這次,他會把事情搞到無法收拾的地步,然後不知該如何解决,他會把他,把你,逼進一條絕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我不想看著你們今後痛苦...這也是爲了你好。”
  
  “謝國公的好意...可離堯不能答應。”離堯跪了下去,就像那天他跪在那兩人的面前一樣,磕頭道,“離堯既已把自己的性命交在了惜賜的手上,離堯就不可能會放手。”
  
  “你這又是何苦?”白桑韵皺眉,讓離堯起來,“與其今後痛苦,也不願放手?”
  
  離堯自嘲一笑,“離堯的命本就不在自己的手裏...惜賜雖任性嬌縱,却是第一個見我殺人也不怕的人,他甚至敢踢我打我...在他眼裏我和他身邊的人沒什麽兩樣。國公...也許您無法理解...但這却是我以前想都未曾想過的生活...跟他在一起,我常忘了以前的日子,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他天天嚷嚷著要殺我...可他却連用力咬我一口都不敢...怕我出血...在別人看來他是小霸王,在我看來,他比任何人都有心...我可以肯定惜賜心中有我,哪怕他真的和別的女人做了那種事,他心裏也不會比我好受,惜賜他...太好懂。”
  
  “既然懂他,又爲何要瞞著他?”白桑韵的眉皺緊了,在離堯看來,他是生氣了。
  “這次...離堯不知能否活著回來...”微微的泣聲傳來,離堯向後看去,却見劉惜賜站在那裏早已哭成了泪人。
  
  “惜賜...”離堯站起來,爲面前這個臉上沒一絲血色的人心驚。
  
  “離堯...你...你這個混蛋!”劉惜賜上前舉手就要打離堯,却馬上換成了脚踢,“混蛋!混蛋!你不是很厲害麽!怎會受傷的?!混蛋!混蛋!”劉惜賜邊哭別扯開離堯的衣襟查看他的傷勢,已經被浸紅的布,讓劉惜賜倒抽口冷氣。
  
  “怎麽辦?怎麽辦?血還止不住麽?來人!去找伍大人!”劉惜賜忙著喊人,離堯忙著安撫他,“惜賜,我沒事...我死不了,你別哭...”
  
  兩個亂做一團的人聽到一聲微弱的帶著痛苦的聲音:“賜兒...快...爹爹...爹爹怕是要生了...”
  
  “爹!”劉惜賜一看爹爹面色慘白地捂著肚子,當即傻了。
  
  “惜賜,快去叫太醫!”離堯上前把白桑韵扶起來,給白桑韵輸入真氣,對劉惜賜大喊一聲。劉惜賜這才回過神,沖出去叫起來,“快來人,國公要生了!父皇、父王...嗚嗚...爹爹要生了...”劉惜賜害怕的哭聲越穿越遠。
  
  白桑韵捂著肚子,苦笑一聲:“這孩子來的...還真是...時候...”

26
“快!快!”
  “熱水端來了沒有!?”
  “別嚷嚷!多準備些白布!”
  
  白桑韵要生了,離堯把他抱進寢宮的床上後就被人趕了出去。站在外間,離堯的心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剛才還對自己那般和藹的人,現在却一臉痛苦的躺在裏面。身邊閃進去兩個人,離堯沒看清楚他們的長相,可那一黃一黑的兩個身影讓他知道進去的人是皇上和闕王。
  
  “皇上,您不能進來!”一位太監在裏面喊道,劉淮燁冷怒的聲音傳出,“朕能不能進來難不成還要聽你的?”
  “奴才不敢...”
  
  “皇上,大哥現在只是陣痛,孩子出來還要一陣,您和王爺先護住大哥的心脉,我怕大哥和上回那樣撑不住。”
  “朕知道,桑韵,咬住這個,別咬傷你自己。”
  “桑韵,若疼你就抓我,別忍著...”
  
  劉淮燁和藍闕陽在里間不停地和白桑韵說著話,幷照著伍默的指示幫白桑韵揉按肚子,給他護住心脉。兩人的話和白桑韵痛苦的喘息和呻吟傳了出來,屋外的幾個孩子個個面色慘白的探頭看向里間。白忻澈和劉惜賜想進去被攔了下來,兩人害怕地直哭,可又不敢違抗劉淮燁的命令。
  
  “惜賜,莫怕,國公不會有事的。”回過神的離堯把手上的濕濡洗掉,上前摟住劉惜賜。同樣害怕的劉韵崢和藍韵嶸則一左一右的拉著白忻澈。
  
  “桑韵可是要生了!”劉宣被劉淮淵攙扶著走進來,劉惜賜一見就撲了上去,“皇爺爺,皇叔,爹爹要生了,父皇不讓我進去,我想進去陪爹爹。”爹爹疼痛的聲音讓劉惜賜聽地是六神無主。
  
  “賜兒,別哭,你爹不會有事的,當初你爹可是生了你們三個呢。你爹有你父皇和父王陪著,你就別進去了,他們也是怕嚇著你。”劉淮淵摟住劉惜賜安撫他,劉宣對出現在屋子裏的陌生人皺了下眉,可眼下有更要緊的事,他坐下陪著幾個孫兒一起等消息。
  
  “男娃女娃都行,只要桑韵能平安生下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這孩子無論是男是女都叫天賜,都是我的乖孫...”劉宣敲著拐杖,同樣心急地等著,想想,十五年了,又有一個肉呼呼的小娃娃給他抱,他能不急麽,他迫不及待地想抱抱這個孫子。
  
  “啊!”房內突然傳出白桑韵的痛喊,劉惜賜和白忻澈幾乎是同時地跑了進去。
  “你們進來做什麽!”藍闕陽怒斥道,他護著白桑韵的心脉,劉淮燁則不停地揉著白桑韵的肚子。
  
  “孩兒要陪著爹爹!”兩人又是同時跪下,看著白桑韵冷汗直冒,痛苦不堪,兩個人腿下一軟坐到了地上。
  “韵崢,韵嶸,把他們兩個拉出去!”劉淮燁騰不出手,喊道。劉韵嶸和藍韵崢進來看到白桑韵的樣子後,也驚在了原地。白桑韵大大的肚子在動,被遮住的下身紅色的血水流了出來。
  
  “崢嶸,你們帶賜兒和澈兒出去。”伍默急喊道,他知道這幾個孩子想陪著自己的爹爹,可待會的情境會嚇到他們的,而自己的大哥怕也不希望孩子們看到吧。
  
  “還楞著幹什麽?還不出去?!”藍韵嶸直接揮掌打醒老大,白桑韵咬著軟木看著自己的四個孩子,眼裏也透著讓他們出去的意思。
  
  “嗯...”白桑韵身子一挺,悶哼一聲。伍默摸上他的肚子,臉色不佳地說:“大哥上回險些小産,所以胎位有些不正,皇上,大哥這回會很辛苦,別讓大哥暈過去。”伍默也揉上白桑韵的肚子,回頭見幾個孩子還沒走,他氣急地說,“你們還杵在這兒幹什麽,快出去,想讓你們爹爹難堪麽?!”
  
  “爹爹,別趕孩兒走,孩兒懂醫術,孩兒能幫上手。”白忻澈的面色已然發青了,他跪走上前握住白桑韵的手,幫著二叔揉爹爹的肚子。不走,他要陪著爹爹,他怕爹爹丟下他。
  
  藍韵嶸一個大步上前把白忻澈拉進自己的懷裏,不顧白忻澈的掙扎把人帶了出去,幷順手把嚇呆的劉惜賜也拖了出去,扔給離堯。
  
  “忻澈,放心,你這個樣子不是讓爹爹更爲你擔心麽,這個時候我們誰都不能再讓爹爹操心了。”也不管旁邊站著很多人,藍韵嶸親吻著白忻澈,安撫他,他知道這人一直怕自己被爹爹丟下,一直怕他們不要他。
  
  “離堯,二叔說爹爹這次會很辛苦...離堯,我怕...”劉惜賜軟弱地抱著離堯,爹爹剛才的樣子好痛苦,孩子,孩子會如何生出來?
  
  “不怕,國公會平安生下孩子...惜賜...別再離開我了。”絲毫未察覺劉宣不悅的眼神,離堯也親吻著劉惜賜讓他冷靜下來,如果不是這裏隨處可見的明黃,他根本不相信這裏是皇宮,是皇帝的寢宮,是天下最冰冷的地方。
  
  若按十月懷胎,只懷了八個多月的白桑韵算是早産了,胎位不正,再加上産道一直未打開,白桑韵的陣痛足足挨了兩個時辰。原本身子就有隱患的他,體力流失的厲害,畢竟白桑韵已經四十多歲,這一胎比第一次更讓他痛苦。
  
  當産道終于打開,伍默一刀劃下去時,白桑韵疼暈了過去。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來,白忻澈終于忍不住地吐了,暈倒在劉韵崢和藍韵嶸的懷裏。
  
  “太醫!太醫!”
  
  此時的崇陽宮,早已亂作了一團。

27

一根根銀針扎在白桑韵的手上,讓他從疼痛中醒過來,藍闕陽給他喂下催生的藥,劉淮燁從白桑韵手腕上捏碎一顆晶瑩剔透的有一個指甲大小的珠子讓人混了水又給白桑韵喂下,這是在白桑韵懷孕後劉惜賜不惜重金爲他求來的十枚丹果,就是等在白桑韵有危險的時候救他一命。這丹果百年才能孕育一顆,若如飾品般戴在身上則能護心肺,養身,而緊急的時候弄碎混著水吃下一顆則能救人一命。在白桑韵小産之後,劉惜賜和藍闕陽就命人去找了這十顆也許是天下僅有的丹果。
  
  屋內,清醒過來的白桑韵用力要把孩子生下來,屋外,也剛醒來的白忻澈却對周圍人又驚又喜的模樣給弄糊塗了。
  
  “爹爹生了?”白忻澈問。
  “忻澈...”劉韵崢難掩激動地吻上白忻澈的唇,“你可真糊塗...連自己有孕了都不知道?虧你還學了那麽多年的醫術。”忻澈有孕了,一個多月的身孕,算算日子正是他和韵嶸上回去看他的那幾日,劉韵崢此時終于能體會屋內父皇和父王的心情。
  
  “皇曾孫...我要有皇曾孫了...”劉宣是老泪縱橫,沒想到他在快入土的時候能抱上曾孫。劉宣是又甜又急,屋裏那個還沒生下來,這個又懷上了,幸福的甜蜜啊。
  
  “忻澈...你...你...”劉惜賜張張嘴,說不出話來,他覺得自己的眼前在晃。
  
  “忻澈,等爹爹生了,你再給我好好解釋。”藍韵嶸把白桑韵抱到腿上,眼中是難掩的喜色,可臉上仍爲屋內的爹爹而擔心,這種心焦與喜悅幷存的感覺,藍韵嶸不想再經歷一次。
  
  “哇...”隨著屋內白桑韵好似用盡全力的一叫,嬰兒的哭聲也隨之響起。
  “恭喜大哥,是個男孩,看來這生子藥只能生子了。”伍默終于松了口氣。
  
  “生了...”劉惜賜說了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崇陽宮內再次騷亂起來。
  
  ............
  
  “離堯...離堯...混蛋...”昏迷中的劉惜賜邊叫邊哭,已經燒了兩日的他尤不見好轉。屋內不停有人進出,離堯恍若未見的守在劉惜賜的身旁。又氣又急又驚又喜,心情大爲起伏的劉惜賜再也扛不住了。
  
  離堯擦著劉惜賜眼角就沒斷過的泪,心中懊悔。被劉惜賜緊緊握著的手,還有劉惜賜不停的喊叫讓他知道自己在這人心裏有多重要,也許就是因爲如此,他的不告而別才會讓他的反應那麽激烈。喂劉惜賜吃了自己特製的藥,却仍不見他好轉,離堯身上的寒意讓看他不順眼的劉宣都不敢再給他臉色看。
  
  “離堯...不許死...不許...”
  “惜賜,我不會死...”離堯吻著劉惜賜因高熱而乾裂的唇,直到那唇有些濕潤後離堯才離開,“惜賜...我的命在你手上呢...你不答應,我豈能死...”
  他們二人,兜這麽個圈子終究是離不開彼此,早知如此,當初走之時他就不會瞞著劉惜賜。離堯再次自責,都是他把事情搞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離堯...”劉惜賜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看到旁邊躺著的人後,眼泪掉得更凶。
  “惜賜...別哭,我不會死...”劉惜賜身上傳來的熱氣,讓離堯更是心疼。
  
  “離堯...若你身上再有傷...我就休了你,再也不見你...”劉惜賜摸上離堯受傷的地方,哭著說。
  “嗯,若我再有傷,你休了我就是。”離堯想把劉惜賜摟到懷裏,劉惜賜却不幹,“會弄疼你,萬一傷口再裂了怎麽辦。”
  
  “不會...”離堯靠近劉惜賜,讓他枕在自己的肩膀處,“惜賜...你還燒著,我陪你睡會兒,別說話了。”
  
  劉惜賜閉上眼,手拉住離堯,在不碰到離堯傷口的情况下讓自己貼緊離堯。
  
  “對不起...”就在離堯以爲劉惜賜已經睡著的時候,劉惜賜在他耳邊低低說道。離堯沒說話,只是握緊了劉惜賜的手,把他的手凑到嘴邊吻了下,劉惜賜這才睡下,在他睡著後,離堯輕聲說,“是我才對。”
  
  ...........
  
  “爹爹,您看太子哥哥,抱著天賜都不放手,你讓他給我抱抱。”在床上躺了三日的劉惜賜燒剛退就急著跑到了崇陽宮。見到自己剛出世的弟弟第一眼,劉惜賜就和其他人一樣,捨不得放手了。
  
  “你病剛好,別傳上天賜。”劉韵崢小心翼翼地抱著劉天賜,剛出生的孩子渾身都是軟軟的,他生怕一個不小心弄傷了懷裏這個小肉球。
  
  “太子哥哥,你馬上要當爹了,要抱抱你兒子去,天賜你給我抱抱。”劉惜賜氣地直跺脚,肉嘟嘟的小球球不能抱,讓他難過死了。
  “兒子要抱,天賜也要抱。”劉韵崢才不管劉惜賜,抱著不願放手。
  
  “好了,誰都別搶,把天賜放到爹爹身邊來,你們老這麽抱著他不好,長大了他就只愛在人身上呆著了。”白桑韵側躺著,拍拍床邊,劉韵崢不怎麽甘願的把孩子放過去。
  
  “忻澈,等孩子出世後,你要小心些,看韵崢和韵嶸的樣子,今後怕會把孩子寵到沒邊,你要當個嚴父。”白桑韵對床邊給他弄藥的白忻澈道,兩個長子這麽喜歡孩子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但最讓白桑韵意外的是白忻澈竟會有孕,而且還是他自己甘願,白桑韵的心中生出許多的疼愛,這個孩子,雖不是自己親生,可却最像他。
  
  “爹爹,澈兒記下了。”白忻澈也很想抱天賜,奈何他根本沒有機會。
  
  “爹爹,您讓太子哥哥回他的東宮吧,還有,讓二哥回他的府邸去,別在宮裏跟我搶天賜。”劉惜賜摸著天賜的小手,跟個小芋頭一樣,軟軟的胖胖的,真想咬一口。
  
  “你怎麽不回府?”劉韵崢是半步不讓。
  “我的府邸在整修,起碼要一個月後才能搬進去。”離堯回來了,劉惜賜也不要新府了,只讓人把被自己砸壞的房間重新整修。
  
  “小賜兒可醒了?”劉淮燁一進屋就忙著看兒子,藍闕陽更是上前準備把剛醒的兒子抱起來。
  “小賜兒...皇爺爺的小賜兒...”藍闕陽剛放下的手頓住了,接著以極快的速度要把兒子抱起來,結果被一雙枯瘦的手搶了先。
  
  “哎呦喂...皇爺爺的小賜兒啊...可終于醒了,是不是餓了?”劉宣抱著孫子坐下,洗乾淨的手指蹭著天賜的小嘴,剛碰到就被含進去了,惹得他是心花怒放,“小賜兒啊...皇爺爺今天可是想死你了...小賜兒...”無數道嫉妒的眼神看向被劉天賜含住的那根手指。
  
  “嗯嗯...”劉天賜哼哼幾聲,好像是餓了,吐出指頭。早就等好的藍闕陽把孩子小心的抱過來,“父皇,小賜兒該喝奶了。”藍闕陽沒把孩子抱給乳母,而是用個小小的竹勺從擠滿了人奶的小碗裏舀出來喂他。劉天賜的嘴太小,含不住乳頭,所以只能這麽喂,但這可是幾個大人每天都要爭著做的事。
  
  “爹爹...我也要抱天賜,我還沒抱過他呢。”劉惜賜急了,對著劉天賜繞來繞去。
  “你剛才不是抱了過麽?”劉韵崢不滿地瞪他一眼。
  
  “抱了一柱香不到的時候就被你搶走了,哪里算抱。”劉惜賜同樣不滿的瞪過去。
  
  “都別搶了,今日你們誰也別想抱,朕還沒抱呢。”劉淮燁的一句話讓其他人氣餒起來,劉宣接著說,“我這個皇爺爺也還沒抱呢。”
  
  “孩子還未滿月,總這麽抱著對他身子骨不好,等滿月過後他的骨架長結實了,再抱吧。”爲了天賜的今後,伍默發話,藍闕陽喂飽了天賜之後捨不得地把他放到小床上。劉天賜咂咂小嘴,黑白分明的大眼轉了轉,小嘴一張,打個哈欠,又咂咂嘴,這才睡了。殊不知,他這一連串的表情讓屋內的所有人心都化了,只有白桑韵無奈地嘆口氣,看來,今後又要多一個小霸王了。
  
  “嗚嗚...爹爹怎麽能生出天賜這麽可愛的孩子...我要抱回府。”劉惜賜也咂咂嘴,想想幾個胖嘟嘟的小芋頭,軟綿綿的,白呼呼...嗚...天賜是他的孩子多好。
  
  “你既然喜歡就自己生一個去。”藍韵嶸的視綫牢牢鎖在天賜的小臉上。他不知道別人家的孩子一出生是不是這般可愛,但他這個皇弟,却讓他連覺都不想睡了。
  
  “哼!”劉惜賜撇撇嘴,道,“兒子也要抱,天賜也要抱。”他把劉韵崢的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劉惜賜沒看到的是,離堯在聽到他的話時,眼中複雜難解的神色。
  
28
瞪著離堯身上的傷口,劉惜賜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但上藥的手却一點都不敢用力。“你不是很厲害麽?怎麽還能讓人傷了你?”劉惜賜不明白,如此厲害的離堯竟能讓在在他胸前來一刀,直直從肩膀劃到腰腹,可以想見當時有多凶險。想到這,劉惜賜下去的火又上來了。
  
  “既知危險,爲何要甩掉我的人?二哥的手下雖不如你厲害,但也是能以一敵百之人,跟了你去,你也不會帶著傷回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狀况。”
  傷口還是流著血,劉惜賜找遍了宮中最名貴的藥材給離堯止血,但效果却甚微。
  
  “你若知我有危險,可會去?”離堯的一句話道明瞭他爲何要甩開劉惜賜的人,“而且,北邊不比京城,你的人跟去怕也會被那毒瘴害死。”
  
  劉惜賜給離堯包好傷口,不安的問:“可你這傷怎麽辦?血一直止不住...難道讓我眼睜睜看著你血流光了?!若這樣的話,你還不如不回來的好,我也不必爲你難受。”
  氣離堯的隱瞞,氣離堯身上的傷,氣自己...劉惜賜氣的眼睛紅了。
  
  離堯笑了,在劉惜賜如此生氣的時候笑了,而且是真心的笑了。看到他的笑,劉惜賜更加的生氣。
  “惜賜,見你爲我這般擔心,我很高興。”頭抵在劉惜賜的肩上,離堯輕輕摟住劉惜賜,道,“惜賜,若是以前,這樣的傷我怕是只能等死了,但現在傷口雖還在出血,可比以前輕多了,我不會有事,每日多喝些補血益氣的藥,最多兩個月就能好了。”
  
  “你可不許騙我,若騙我,我就把那個杏兒還有那個孩子丟到大牢裏面去。”聽到離堯的保證,劉惜賜放下了心,只要離堯不死,哪怕一年才能好都行。但劉惜賜沒忘了那兩個人,那個和離堯有親密之舉的女人。
  
  “惜賜...你去迎歡樓是不是因爲吃杏兒的醋?”離堯擡頭,問,他一直以爲劉惜賜是氣他的隱瞞,但現在想來也許是他想錯了。
  
  “是!”劉惜賜不避諱的回道,“離教主...你以前有過多少女人,我不管,可你有了我,還和別的女子親親我我的,你把我置于何地?我的人可是親眼看到你摟她了!這事,你給我解釋清楚了。”
  
  離堯的嘴都咧開了,誠實的劉惜賜讓他極爲滿意,也讓他對劉惜賜與那青樓女子的事稍稍釋懷。
  
  “惜賜,你可知北邊的‘關子族’?”問這話的時候,離堯的笑沒有了。
  “聽過。”劉惜賜模棱兩可的回答,他還不想讓離堯知道自己派人去查他。
  
  “族內的女子很難生育,所以由男子來負責傳續香火,這也就有了生子藥...其實這藥一開始是爲女子備的,可女子吃了這藥後,孩子不足月就流了,而男子却能平安生下,時間久了,關子族內負責生子的就成了男人。而這藥生下男孩兒的居多,女孩兒越來越少。到後來,女孩兒自小就成了族內的巫女...而我的母親就是關子族的巫女。”
  
  “離堯...若不想說就別說了,對你的身世我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那個杏兒還有那個孩子跟你什麽關係。”打斷離堯的話,劉惜賜吻上離堯變紫的雙眸。他聽出來離堯的身世非常蹊蹺,既然關子族的女子不能生育,爲何離堯能生下來。可是,離堯眼底的仇恨讓劉惜賜不想再聽下去了。
  
  摟著劉惜賜平靜了一會兒,離堯才繼續開口:“杏兒的爺爺賀長老是我的外伯公,他和我外公是雙生兄弟。殤兒是外伯公的孫子,天生是個啞兒,他阿爸早年被人騙,有了他,死之前把他過繼給了我,所以跟我的姓。”
  
  “哼,那杏兒既是你的親戚,你也不用抱著她啊,而且,你把她安置在別處,也不讓我知道,心裏沒鬼誰會相信。”劉惜賜的話裏是濃濃的酸意,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毀了自己的府邸。
  
  離堯苦笑起來,“外伯公被離教的人抓了,我急著趕回去,杏兒也是路上遇到那獵戶才把她留下的,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到她,所以讓她給你帶了話...之所以讓她瞞著你,也是怕你一個性急跟過來...你身子不比太子他們,也許還未到北邊你就累倒了。”
  
  誤會是說開了,可劉惜賜就覺得心裏還是不痛快,“那你幹嘛把我給你的匕首給了她?”這種表啊堂啊的親戚,最容易出問題。
  
  離堯沒想到劉惜賜的醋意會這麽大,不過轉念一想也清楚了劉惜賜有多在乎他,怕劉惜賜再多想,離堯急忙解釋清楚。“我知道你一定氣我不告而別,也做好了回來讓你出氣的準備,那匕首既是你給的,當然留下來給你今後出氣用,只是我沒想到你竟誤會那麽多,也不問清楚杏兒,就亂發脾氣。”
  
  “你讓我怎麽問?”劉惜賜瞪過去,“你先是在外頭抱著一女人,又把她安置在別處,那孩子長得又和你想象,還姓離,誰都會想歪了。”
  
  “那個春蕾呢?”離堯問的同時臉就陰沈下來了,“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知你就算再氣我,也不會隨便跟個女人...聽說,你還包了她一個月...惜賜...你說實話,碰過女人的滋味如何?是不是食髓知味...嗯?”
  兩人開始秋後算賬。
  
  “食髓知味雖說不上,不過感覺還真不賴,本王連你這兒是何滋味都記不清了。”劉惜賜不怕死的撩鬍鬚,更是一手按上離堯的軟軟的地方,開始揉搓。
  “那離堯得讓王爺記起來了,讓你根本不想再去償女人的滋味兒。”離堯把劉惜賜拉到身下,有些急躁地撕開劉惜賜的衣裳。可劉惜賜抓住離堯的手,不讓他繼續。
  
  “你傷好之前不許碰我,讓你再這般氣我。”劉惜賜不打算給,可離堯哪里是那種聽話的人,翻身讓劉惜賜坐到自己身上,離堯下令,“惜賜,坐上來。”
  “本王爲何要聽你的?”劉惜賜準備下床。
  
  “嘶...”衣衫變成了破布,離堯把劉惜賜按到身上,“惜賜...我等不及了。”離堯帶些軟的話,讓劉惜賜却是無法拒絕。怕離堯弄裂傷口,劉惜賜脫掉離堯的衣服和自己僅存的長褲。
  
  看著離堯已然挺立的雄偉,劉惜賜恨恨的彈了下,“都快死了,這裏還不老實。”然後懷疑地看著離堯,“你之前可是有過不少女人呢,離大教主...這次回去...就沒找個人紓解紓解?”
  
  離堯却是摸上劉惜賜的後穴,道:“再多的女人也比不上這裏...我的兄弟只喜歡這個洞。”
  “離堯,你這個混蛋!”聽著離堯如此露骨的話,劉惜賜全身都紅了,帶著幾分報復的意味,劉惜賜坐到旁邊,自己摸上自己的玉莖,挑逗的舔舔唇,“離堯...有本事你就自己來拿...”
  
  離堯的雙眼變得幽暗,坐起來剛想去碰劉惜賜,結果一個不查,被劉惜賜點了穴。劉惜賜邪笑起來,竟當著離堯的面撫摸起自己的身體,還抓過離堯的手指碰觸他的小口,看得離堯是血脉噴張。
  
  “離堯...這看得著吃不著的滋味如何?”牽引著離堯的手指進入自己的身體,劉惜賜半坐著在離堯面前放肆而淫蕩。
  “別有一番風味。”離堯突然開口,讓劉惜賜嚇了一跳,一個天暈地旋,劉惜賜被離堯壓到了身下。
  
  “你!”
  “王爺的功夫雖不錯,可惜,比離堯還差了那麽一點...”手指肆無忌憚的在劉惜賜的體內衝撞,離堯讓劉惜賜說不出話來,“不過,王爺既然想多些情趣,離某自然要配合了?”
  
  “嗯...你的傷...”劉惜賜仰著頭,爲體內傳來的戰栗,沒忘記離堯的傷口。
  “死不了...”離堯忍耐不下去了,分開劉惜賜的雙腿,暗啞的說,“惜賜,這回可能會弄傷你,這可是你自找的。”不等劉惜賜回應,離堯扶著自己要爆的欲望一點點的刺進劉惜賜還未放鬆的穴口。
  
  “離堯...我想你...想死你了...”劉惜賜疼地臉都白了,但他幷沒駡人,而是輕輕按著離堯身上的白布,說著他心中的思念。
  “僅此一次。”離堯低頭與劉惜賜纏聞,僅此一次傷了你,僅此一次不告而別。
  
  身上的白布漸漸透出血紅,離堯不顧劉惜賜的阻攔在他的身上大力的律動,似乎想把劉惜賜腦中留下的那些女人的滋味趕走,離堯在劉惜賜身上宣告著自己的所有。劉惜賜撫著離堯出血的地方,喊出自己的喜悅和情動。
  
  “離堯...我喜歡你...”在攀上頂點的那一刻,劉惜賜大聲告訴離堯。
  “我也是。”吻上劉惜賜,離堯把自己注入了劉惜賜的體內...惜賜...若能的話...我真想你爲我生個孩子...可是...

29
迎歡樓內歌舞升平,而春蕾的厢房內却是冷如地窖。春蕾坐立難安地看著面前這個點了她牌子的男子。按理,她已被顯親王包了一個月,本不用接客,可這個男子却拿著王爺的權杖,讓她不接都不行。
  
  離堯打量著素顔的春蕾,不塗脂粉的臉也是極爲漂亮,也難怪會成爲頭牌,不過離堯却沒有任何驚艶的神情,他的眼神似條蛇般在春蕾的身上劃過,惹得春蕾起了一身的鶏皮疙瘩。
  
  看够了,離堯從身上拿出一張紙,擺在春蕾的面前。春蕾一看,臉上又驚又喜,竟是她的賣身契。剛伸手過去,就被離堯拿了回去。春蕾惴惴不安得看著離堯,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她知道這個男人,京城跟著顯親王出入迎歡樓,有人說是顯親王的小爺,她猜不透離堯到底要對自己做什麽。
  
  “惜賜要了你幾晚?”離堯開口。
  春蕾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離堯說的惜賜是誰。春蕾有些害怕地看著離堯道:“只有一夜...”
  
  “處子?”離堯的問話讓春蕾即使是妓院的頭牌,也不免异常的難爲情。輕輕點了下頭,算是回答。
  
  揚揚手裏的賣身契,離堯道:“你的賣身契我從嶸親王那裏要來了,我會給你些銀子,明日你必須離開京城,永遠不再回來,若能做到我就把你的賣身契還你,若你做不到...從今後你就是我的人,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若你反悔的話,我會讓你知道何爲求死不能。”
  
  離堯的話讓春蕾先是極爲欣喜,而他後面的話却讓春蕾嚇得發抖,直覺告訴她這人這麽做的真正原因是她與劉惜賜的那一晚。
  
  “這是...王爺的意思麽?”咬著唇,春蕾低低地問,心中有些酸澀。
  “是我的意思。”離堯有些厭惡地看著春蕾眼中欲滴的眼泪,“王爺今後不會再來樓裏,你也斷了今後會進王府的念頭。”
  
  春蕾擡頭,有些惱怒的說:“春蕾豈敢有入王府的念頭,只是...春蕾該不該走,也該由王爺來說。就算你是王爺的小爺,你也不能代王爺處事。”
  
  離堯的眼更冷了,春蕾鼓足勇氣看著他,她不想這麽莫名其妙的被趕出京城。雖說恢復自由身一直是她的願望,可...她一個柔弱女子,離開了京城又能去哪里。
  
  “若不是惜賜攔著,我更樂意送你進軍妓營去。”
  這句話,讓春蕾的花容失色。
  
  “你究竟是王爺的什麽人...”這個人一口一個王爺的名諱,春蕾忍不住地問,平常的小爺哪里能這般囂張。
  “你這般聰明,怎會猜不到?”離堯把幾張銀票放到桌上,道,“若不是前陣子我和賜惜有了誤會,你以爲,他會碰你麽?”
  春蕾驚訝地看著離堯,聽出了離堯話中的意思。
  
  “你...可叫離堯?”春蕾大著膽子問。離堯嘴角挑氣一抹笑,那笑看得春蕾險些叫出來。
  “王爺...王爺夢裏曾喊過你的名字...”深怕自己被離堯殺了,春蕾急忙道,“第二天...有人來我這裏找王爺,提了你。所以...奴家大膽猜測,王爺什麽都沒跟奴家說過。”
  
  春蕾的話讓離堯嘴角的笑收了起來,把春蕾的賣身契也放到了桌上。“害他生氣,是我的錯,所以,我不殺你。但你在京城一天,我就會有一天忍不住殺了碰過他的人。你若不想死,就拿著你的賣身契和銀子走。”
  
  這回,春蕾收起了銀子和賣身契。離堯見她收下了,起身就走,在他經過春蕾時,聽到春蕾的一句話。離堯低頭,神色莫測地看了春蕾一會兒,才開門走了出去。他一走,春蕾雙腿發軟地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說了那件事,今後即使回京,也不會被離堯殺了。
  
  ...........
  
  回了王府,離堯沒在床上看到劉惜賜。出了屋,離堯問自己的手下,“王爺呢?”
  
  “主子,王爺派人把杏兒和少爺接回來了,正給他們布置屋子呢。”
  
  離堯眼裏閃過不解,問了在哪兒之後,他走了過去。一進院子,就聽到劉惜賜的聲音,離堯進屋,摟住正在揉腰的人。
  “怎麽起來了?”今天的情事讓劉惜賜吃足了苦頭,離堯把他抱起,看著屋子裏剛剛裝好的床,也不管杏兒和離殤瞪大的雙眼,走了出去。
  
  “怎麽把他們接進府了?”離堯非常不解,他以爲劉惜賜不願意看到杏兒,畢竟他很介意,他也給杏兒他們找好了地方。
  
  “你的家人自然也就是我的家人。把他們安置在外頭,你時不時的去看看,我更不放心,還不如放在眼皮子地下,你要做什麽我也能知道。”
  離堯一聽,果然劉惜賜還是介意。不過劉惜賜的第一句話讓他極爲受用。
  
  “我能做什麽事?應付你一人我都很勉强了,那還有心思做別的?杏兒不過是妹妹,我看著她長大的,若真要有些什麽也不會等到現在。”
  
  劉惜賜一眼瞪過去,“還說呢,剛才醒過來你人又去哪兒了?我最恨醒來的時候床上只有我一個人,有什麽事不能等我醒了再去做?”
  離堯沈默了一會兒,道:“我去了迎歡樓,給了那個女人賣身契和銀子,讓她離開京城。”
  
  “你的心眼兒比針尖還小。”劉惜賜雖是埋怨,但也沒有責怪什麽,“我對她雖沒什麽情意,不過讓她離開京城也好,省得你哪天看她不順眼,把她殺了。”
  “你很擔心她?”離堯又吃醋了。
  
  “我是擔心你,到時候被太子哥哥抓進大牢,我可不管。”憤憤地踢了離堯一脚,劉惜賜下地,對下人道,“那春蕾怎麽說也是個可憐人,要不是我,她也不用離京。你找人給她安置安置,若讓我爹知道了,我少不得一頓說。”
  
  “聽你的就是。”見劉惜賜沒什麽生氣的,離堯才終于不再介意那件事。
  
  “離大哥...”杏兒拉著離殤,面上爲難地走出來,“要不,我還是出去住吧。”對劉惜賜,杏兒還是心有餘悸。
  
  “怎麽著,本王這裏住不得人?”見劉惜賜生氣了,杏兒急忙搖頭道,“不是...過幾天我阿公就要來了...住在外頭,杏兒也好照顧他。”杏兒不知道離堯在這裏是什麽,離堯在劉惜賜面前的樣子讓她從未見過,她以爲離堯是爲了他們才甘願受委屈。
  
  “杏兒,安心住下吧。惜賜脾氣雖不好,但你們既是我的家人,也是他的家人。阿公到了,讓他住在這裏就行,惜賜不會介意的。”摟住劉惜賜,離堯不僅是爲了安撫杏兒,更是爲了安撫懷裏的這個霸王。
  
  杏兒看了看兩人,眼裏是了然,接著她又有些擔心地看向離堯,離堯對她露出一個放心的眼神,杏兒沒再說什麽,只是拉緊了離殤。
  
  “別在我面前眉目傳情的,有什麽話直說。”劉惜賜不高興了,杏兒一見又急忙搖頭道,“王爺您別誤會...我和離大哥只是兄妹。”接著又把離殤拉上前道,“殤兒只是離大哥的義子。”
  
  明顯感受到劉惜賜身上的醋意,杏兒先前的擔心才稍稍去了些,畢竟離大哥不比常人。
  
  “他叫你什麽?”劉惜賜拉拉離堯。
  “阿爸...不過殤兒不能說話...”離堯不明所以地看著劉惜賜。
  
  劉惜賜拍拍離堯,讓他坐下,然後坐到離堯腿上對離殤勾勾手。離殤看看離堯,再看看杏兒,才鼓足勇氣地走了過去。
  
  “你叫他阿爸?”
  見離殤點頭,劉惜賜問:“你怎麽叫?”離殤隨即做了個手勢。
  
  “那你要叫我爹,記住沒?”劉惜賜話剛說完,包括離堯在內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還有咳嗽聲。
  不管其他人如何詫异,劉惜賜摸摸離殤的腦袋道:“記住了,今後叫我爹,不然我就欺負你阿爸。”
  得意地笑笑,劉惜賜拍拍離堯,“抱我回去吧,我走不動。”
  
  離堯摸摸離殤的腦袋,讓他聽劉惜賜的話,臉上帶笑地抱著劉惜賜走了,留下一干回不過神的人。
  
  “怎不說我是你的小爺?”路上,離堯問。
  “那本王要不要八擡大轎把你擡進府,給你個身份?”劉惜賜眼一挑,問。
  “那倒不必。”終于扶正的離堯小心翼翼抱著劉惜賜進了屋,給他換了鞋,再伺候他洗漱上床。
  
  “離堯,你可沒退路了。今後啊,你生是我劉惜賜人,死是我劉惜賜的鬼。”劉惜賜用脚指頭蹭蹭離堯的脖子,下令。
  “這話是我要對你說的,竟被你搶了先。”
  
  燭火一熄,劉惜賜鑽進離堯的懷裏,小心不碰到他的傷口。
  
  “咱倆是誰也離不開誰了...今後必定有什麽事你瞞著我,我也瞞著你。但無論是什麽事,別一聲不吭的人就不見了。誤會可以說開,但人沒了,去哪兒說?”
  
  “我聽你的就是。”
  
  是啊,若多說一句話,也許他們也不會兜這麽大的圈子,也不會搞得兩個人如此狼狽,還險些弄得無法挽回。吃一塹長一智,今後,他們都會小心地守護他們之前的感情,在所有的事都結束之後。


30
離堯的阿公在離堯回京五日之後才進了京,劉惜賜把他安排到府中離杏兒的院落不遠的柏翠居裏。見到那個老人,劉惜賜也知道了離堯爲何會受那麽重的傷。爲了把腿脚不便的賀長老救出來,離堯是背著他從離教的大牢裏殺出來的。那些人碰不到離堯,就想著法子去砍他背上的人,所以離堯才會前胸受傷。劉惜賜不免又心疼一回,但他沒問賀松一句關于離堯的事,只是從宮裏拿了許多上等的藥材,又讓二叔親自來給賀松看腿。
  
  “堯兒,你真的不準備去找那人了麽?”屋內,沒有旁人,賀松慈愛而又心疼的問。離堯應了一聲,在賀松的面前,離堯的臉上是他原本的默然。
  
  “外伯公,您就在這兒安心呆著吧。惜賜脾氣不好,有時候說話可能不中聽,但他心腸好,對我是一心一意。您和杏兒、殤兒也是他的家人。”
  
  賀松嘆了口氣,痛苦的說:“堯兒...外公知道你喜歡那個王爺,可你...難道真就打算放弃了麽?一輩子都得栓在‘幻霧’上...爲了活下來,你受了那麽多的苦...這次出來,你也是爲了找那個人,可現在你却要放弃了...萬一那‘幻霧’有個什麽損傷,或者落在那些人手裏,你可怎麽辦?”
  
  離堯的眼裏却無一絲的遲疑,他搖頭道:“外公...誰知道那個人在哪兒?也許等我找到他之前我就已經死了。我遇到了惜賜,喜歡上了他,那我就要在這裏陪著他。外公...我和母親一樣,得不到的,我就會毀去,所以既然我愛上了惜賜,那他就得和我糾纏生生世世。”
  
  賀松痛苦的閉上眼,拍拍離堯的手:“堯兒,外公老了...杏兒和殤兒現在出來了,今後...也別讓他們回去了...離教的事,你也莫再去管。那個女人瘋了,她不想殺你,她想看你痛苦。現在她跑了,你也找不到她。現在我、杏兒和殤兒都在你身邊了,若那個女人想對付你,我們都是她的籌碼,還有那個王爺...你要小心啊。尤其是‘幻霧’,一定要保護好,那可是你的命。”
  
  “外公,您放心,‘幻霧’我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她不會找到的。”說這句話的時候,離堯的眼裏閃過疑惑,不過很快,賀松沒發現。
  
  賀松年紀大了,又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囚禁和奔波,吃了藥就睡下了。離堯在床邊守了一會兒,才輕聲走了。自母親自殺後,真正對他好的也就是這個外伯公,所以哪怕知道回去會很凶險,他也不能讓外伯公因他而死。
  
  離堯剛想出府去接劉惜賜,却見一群人亂哄哄的沖進了府。當離堯看到劉惜賜耷拉的手時,他疾奔過去揮開那些侍衛把滿身是血的劉惜賜抱在了懷裏。
  
  “惜賜!”看到劉惜賜的腹部插著一把匕首,離堯的眼睛變成了深紫色。耳邊根本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離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的屋。
  
  “王爺!王爺你挺住啊,伍大人馬上就到!”王順兒滿臉是泪的喊著,其他人拿布的拿布,拿藥的拿藥。
  離堯的手開始打顫,他不敢去碰劉惜賜腹部的那把匕首。眼紅的抓起一位侍衛他吼道:“你們是怎麽護的他!”極度恐懼的離堯,生生捏碎了侍衛的衣襟。
  
  “王爺...去給小王爺挑好玩兒的...後來進來一個人,那個人看王爺手上的東西,突然...就摟住王爺刺了王爺,當時太快了...王爺只帶我了進去,侍衛都留在外頭...”王順哭訴著,那些陪同劉惜賜出去的侍衛全部跪在地上。
  
  “惜賜...惜賜...你說過的不會再離開我...”離堯臉色刷白,連聲音都帶著顫,他想給劉惜賜喂藥,可怎麽喂都喂不進去。不知道是誰從他手裏把藥拿走,喂進了劉惜賜的嘴裏。
  
  “惜賜!”聞訊從宮裏趕過來的伍默、劉韵崢、藍韵嶸和劉默玄一見劉惜賜滿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當即臉都變了。
  
  “先得把匕首拔出來,不相干的人統統都出去!”伍默忍住心裏的害怕,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讓自己冷靜下來。
  
  “韵嶸,馬上進宮從爹爹那裏要一枚丹果,不要讓爹爹知道惜賜受傷了;默玄,去查究竟是何人,現在京城宵禁,任何人不得出城;通知皇上和王爺,讓他們速速過來;忻澈和皇爺爺一定要瞞著,誰若漏了口風,拔舌!”
  
  作爲太子,劉韵崢一見到劉惜賜的樣子後就馬上下令。接到令的人迅速出了劉惜賜的府邸。
  
  “我已經喂惜賜吃了藥,二叔,求您...”離堯緊緊摟著劉惜賜,不斷給他輸入真氣,他想說求伍默救活惜賜,可他却說不出一個字...早上還在床上和自己鬧的人,現在却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懷裏...離堯的眼角流出一滴血泪。
  
  “韵崢,按著惜賜,二叔要把匕首拔出來。你們幾個,匕首拔出來之後把白布緊緊按上去!”伍默吩咐完,看了劉韵崢一眼,見他按好了劉惜賜,咬著牙握上匕首,“一,二,三!”匕首拔了出來,劉惜賜身子挺了一下,嘴裏冒出了血。其他人趕快拿布按住他的傷口,伍默不敢停下來,撕開劉惜賜的衣裳,在他受傷的地方先是扎針止血,然後眉頭緊鎖地看著傷口上的毒。
  
  離堯也看到了,他的身上冒出了淡淡的白烟,那是他暴怒的徵兆。
  
  “惜賜的穴道被及時點住了,所以毒只在傷口上。但我們現在沒時間去找解藥,惜賜也等不及了,韵崢,二叔要把惜賜的毒吸出一部分,剩下的再慢慢解。”
  
  “我來。”離堯開口正準備起却被劉韵崢按了回去。
  
  “惜賜這事兒太蹊蹺,若是針對你來的,這毒你還是別碰的好。”劉韵崢喝了口水,趴在劉惜賜的身上,“我是他的兄長,我來給他吸毒。”
  伍默根本來不及勸,劉韵崢就把頭低下去了。
  
  把劉惜賜體內的毒吸出來,伍默連忙給劉韵崢吃下解毒丸。這時,劉惜賜却開始不停的吐血。
  離堯從劉惜賜的脖子上拉出“幻霧”,交給劉韵崢:“派人把這個弄碎,配以我的血,惜賜的毒就能解。”
  
  劉韵崢把“幻霧”拿了過來,却收進了自己的袖子裏。“你的命要惜賜說了算,他是有福之人,不會有事的。”
  脫鞋上床,劉韵崢把劉惜賜抱到自己懷裏,“你功力不弱,我二人先幫他逼毒,少一點是一點。等韵嶸把丹果拿回來,惜賜的命就保住了。”說完,劉韵崢就把手貼在了劉惜賜的後腰上。
  
  這一日的顯親王府極度的緊張,劉惜賜在京城遇刺,而凶手却是嚴瑞嚴大人家被趕出府的小公子。可那小公子被抓住後,却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醒來後竟什麽都不記得了。整個事情顯得撲朔迷離。
  
  劉惜賜腹部的那一刀刺的極深,雖然劉惜賜避開了,沒刺到要害,但也是極爲凶險,而且刀上還帶著毒。他的手下在他被刺之時,就封了他的七筋八脉,也給他服了解毒丸,可劉惜賜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弱根,這麽一折騰顯出了不利。
  
  “幻霧”不能用,離堯想直接喂劉惜賜自己的血也被劉韵崢攔下了。劉惜賜和劉韵崢他們說過,離堯不能出血,所以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劉韵崢不想再多添亂。他也很擔心自己的弟弟,但他相信他的弟弟會和自己的爹爹一樣,在“七星滴紅”的保佑下,平安躲過此劫。
  
  劉韵崢和離堯爲劉惜賜逼出了一些毒,可劉惜賜受傷的地方必須儘快縫合。伍默一邊安排,一邊等待宮裏的“丹果”,若劉惜賜服了“丹果”,這命就回來了一半。可問題是,怎麽才能從白桑韵的手腕上取到丹果,又不讓剛生産沒幾天的白桑韵起疑。
  
  宮裏宮外...人人焦慮。

31
劉淮燁和藍闕陽進到寢宮裏,兩人掩住心中的慌亂,走到剛喝完藥的白桑韵身邊。藍闕陽拉著白桑韵的手道:“桑韵,小芋頭今天有沒有鬧?”
  
  “父王,芋頭今天乖得很,尿了都沒哭。一醒過來就笑,皇爺爺看得都不肯回去歇著了。”一直在宮裏陪著白桑韵的白忻澈道。由于他有了身孕,白桑韵乾脆讓他搬進了宮,也好有個照應。
  
  “忻澈,你也注意身子,你現在可不比旁人。”劉淮燁囑咐一聲,接著對白桑韵道,“桑韵,最近地方官員要回京訴職,我和闕陽會比較忙,白日裏沒辦法陪你,你和小芋頭可要老老實實地在屋裏呆著。忻澈,看好你爹...韵崢和韵嶸也要忙一些,你就在宮裏安心養胎,陪你爹爹和皇爺爺說說話。”
  
  “父皇,您放心,宮裏有孩兒在,國事要緊。”白忻澈回到。白桑韵僅是笑著點點頭,告訴兩人他知道了。藍闕陽看了劉淮燁一眼,兩人放開白桑韵。親了親兒子,兩人匆忙出了寢宮。
  
  一出寢宮,劉淮燁和藍闕陽就下了許多道命令。宮中的管事嬤嬤和太監都得了旨意,一些人趕到顯親王府去候著,等待隨時差遣;一些人則管好宮裏人的嘴,要瞞著幾個人。
  
  藍闕陽和劉淮燁直接騎馬出了宮。趁劉淮燁說話那會兒,藍闕陽偷偷從白桑韵的手腕上捏下一顆丹果。他們盼著白桑韵糊塗些,不要發現那短短的時間內,他手腕上的鏈子有何變化。
  
  京城顯得异常緊張,皇上和闕陽的馬一停在王府門口,衆多的侍衛太監就擁了上去,禀報劉惜賜目前的傷勢。帶著救命的丹果,藍闕陽極快地奔進青柳居內。看到劉惜賜的樣子後,劉淮燁和藍闕陽的怒火携帶著無法抑制的真氣把劉惜賜房內的桌椅毀了個乾淨。
  
  把丹果弄碎,藍闕陽親自喂劉惜賜喝下,更用自己强大的內息把劉惜賜體內的淤血逼了出來。藍闕陽已經多年未出過手了,除了他與離堯過招的那次。可這次出手,却是爲了救他的愛子,藍闕陽心中的憤怒及心疼可想而知。
  
  給劉惜賜上了麻藥,伍默一針一針的縫合劉惜賜腹部的洞。那一針針不僅扎在了離堯的身上,更是扎在了劉淮燁和藍闕陽的身上。
  
  “查到背後主使是誰了沒?”當伍默最後一針縫上後,劉淮燁問。
  
  “傷了惜賜的是嚴瑞府上被趕出去的小公子。那人當初在‘求知書局’印淫書,惹惱了惜賜,嚴瑞就把他趕出去了。但兒臣審問他的時候,他却說什麽都不記得。兒臣看定是有人找他當了替死鬼。兒臣派人查過,他身上帶著蠱毒,應是被人控制。”藍韵嶸回宮告知父皇和父王后,就提審了人犯。
  
  離堯默不作聲,青筋暴露的雙手裏是早已變成粉末的布料。劉惜賜身上的毒他見過,而且非常的熟悉...他已經猜到劉惜賜是爲何受得傷,也猜到了背後那人是誰。阮香...這就是你對我的報復...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傷了他...
  
  站起來,離堯用手背輕輕摸了摸劉惜賜的臉,“若惜賜醒了,告訴他,我去找人,很快就回來。”
  
  “惜賜遇刺和你有關?”劉淮燁聽出來了。離堯點了下頭,吻了下劉惜賜慘白的唇,轉身走了。沒有人攔離堯,不是攔不下,是知道攔不了。離堯已然瘋狂的樣子,讓他們清楚攔下來情况只會更糟。
  
  “跟上他,這個時候別再添亂。”藍闕陽說了句,兩道影子閃了出去。把昏迷的劉惜賜放平,藍闕陽眉頭緊鎖地說:“務必封鎖惜賜受傷的消息。韵崢韵嶸負責搜查京城裏的可疑之人。既然這事和離堯有關,派人到北邊去。伍默,你還跟平日一樣每天進宮,見桑韵,惜賜這邊我和皇上會陪著。晚上就辛苦你一些,這幾日你就在惜賜這裏住下。告訴下面的人,凡是口音不是京城的,全部盤問。小小一個離教...本王還真要會會。”
  
  “給上官去封信,澤湮離北邊近,那些離教的黨羽,讓他派兵前去清剿。還有,若宮裏那幾個問起惜賜,就說他跟離堯去京郊禮佛了,其他的話不許多說。”
  
  “是,父皇。”
  
  ...........
  
  白桑韵看著麽兒,心神有些不寧。算算日子...他問:“忻澈,惜賜是不是已經三日沒進宮了?”
  “聽韵崢他們說惜賜和離堯去京郊禮佛了,好像要待個幾天。”白忻澈回道,見白桑韵面色嚴肅,白忻澈問,“爹爹,怎麽了?”
  
  白桑韵搖著天賜的小手,心中納悶。記得惜賜前幾天入宮的時候說過要天天進宮來看天賜,還說給天賜訂了一些好玩的東西,過兩天就去拿。可怎麽又突然出京禮佛了...
  
  “韵崢和韵嶸這幾日很忙?”
  “嗯,常常半夜才回來,隔日一大早就出去了。”白忻澈也感到了幾分异樣,問,“爹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沒有,可能是惜賜天天往宮裏跑,我都習慣了,突然見不到他有些不適應。”白桑韵立刻笑著說,然後感嘆一聲,“當初惜賜出生的時候,你父皇、父王還有皇爺爺他們就天天抱著不願撒手,現在小芋頭...比惜賜是有過之而不不及...唉,真希望小芋頭別跟惜賜一樣,成個霸王。”
  
  白忻澈小心的抱起劉天賜,喜愛的親親。“爹爹,小芋頭這麽可愛,誰能不喜歡?您不知道,韵崢和韵嶸每日回來第一句就是問芋頭。要不是他們最近忙,我怕是根本沒機會抱芋頭呢。”
  
  白桑韵擡手去拉劉天賜的小手,目光在掃過手上的丹果時停下了。收回手,白桑韵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丹果...好像少了一顆。
  
  “爹爹?”白忻澈小聲喊道。白桑韵收回心思,道,“忻澈,最近韵崢他們忙,你也別累壞了。把芋頭放下吧,你回去歇著。”
  
  “也好,晚點我過來陪爹爹用膳。”有些困意的白忻澈放下天賜,跟著服侍他的太監走了。白桑韵數了數手腕上的丹果,眼中浮現疑慮。細細回想這幾日宮裏的動靜,白桑韵越想越覺得哪里不對。
  
  “洪三。”
  “奴才在。”
  “去喊伍大人過來。”
  
  白桑韵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也許生産那天他吃了兩顆丹果。不過白桑韵不放心,還是想親自問問二弟。可等了半天,洪三却說伍默不在太醫院。白桑韵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這個時候伍默不在宮裏,讓他不解。想到這幾日偶爾從那兩個人臉上察覺到的心有所思,白桑韵拍著兒子的手越來越慢。
  
  “皇上可在宮裏?”
  洪三支支吾吾地看著白桑韵,跪下道:“奴才不知。奴才只負責伺候國公,皇上那邊奴才不能隨意走動。”
  
  白桑韵想看清洪三的臉,可洪三却拼命低下頭不敢看白桑韵。白桑韵眼沈了下,道:“好了,沒什麽事,你下去吧。”
  讓嬤嬤把劉天賜抱走,白桑韵起身忍著身上的疼痛穿戴整齊,出了崇陽宮。一看白桑韵出來了,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喊著讓白桑韵回屋。
  
  “備轎,我要去顯親王府。”白桑韵扶著人,道。他有預感,惜賜出事了。
  “國公,王爺去京郊禮佛了,您現在去也看不到王爺啊。國公,這一個月還沒過去呢,您現在可不能出去。”洪三等仍擋在白桑韵的面前,求著。
  
  “怎麽你們都知道惜賜去禮佛了,我這個當爹的反而不知?”白桑韵立刻聽出了不對,沈下臉道,“你們不願給我準備轎子,那我就走著去。”
  
  “國公,皇上說了,您要臥床歇息,奴才這就去請皇上,請國公莫動怒。”洪三起身就去叫人,却被白桑韵制止。
  “別請皇上了,備轎,我要去顯親王府。”見其他人沒動作,白桑韵竟不顧傷口開裂向外走。下面的人沒法子,趕忙命人擡轎。

32
“皇上,王爺,不好了,國公來了!”一太監跑進青柳居慌張的禀報。
  
  劉淮燁和藍闕陽一聽急忙朝外走,幷質問道:“是誰走漏了風聲?!”
  
  “奴才不知,剛才宮裏傳話過來,說國公命人備轎,要來王爺府。宮裏的奴才們攔都攔不住。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讓國公察覺了。”
  
  劉淮燁和藍闕陽心知要糟。這三天白桑韵都沒察覺手腕上的丹果有何變化,也沒問惜賜怎麽沒進宮,他們剛鬆口氣,沒想竟被那人察覺了。白桑韵生産才不過半月,此時突然出宮,不僅對他的身體不好,若讓他知道劉惜賜出事了...劉淮燁和藍闕陽的步子加快。上馬趕在白桑韵的轎子到達之前,劉淮燁和藍闕陽就把白桑韵攔下了。
  
  “桑韵,不是說讓你在屋裏老老實實地躺著麽?怎麽出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受不得風?”劉淮燁拿披風把白桑韵裹了個嚴實,抱上馬車。
  “回宮。”
  “去顯親王府。”
  
  兩道不同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白桑韵撥開頭上的披風,對劉淮燁和藍闕陽道:“今日我要見到惜賜,到他府上去。若惜賜不在,我就在他府上等,等到他回來。”
  劉淮燁和藍闕陽兩人竟同時出現,而前來的方向就是劉惜賜府邸的方向,讓白桑韵心中的疑團更大。
  
  “桑韵!”藍闕陽加重語氣責備道,“你剛生産完,就算不爲你自己考慮,也得爲我們和小芋頭考慮。萬一受了風,或傷口又裂了,怎麽辦?惜賜去京郊禮佛了,說要給你和小芋頭祈福。他也是臨時决定的,所以事先沒告訴你。你回宮去等著,我馬上命人去傳他回來。”
  
  白桑韵閉上眼嘆聲道:“淮燁,闕陽...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有什麽事你們覺得能瞞得過我?說吧,賜兒出什麽事了。放心,無論是什麽事,我都挺得住。”
  白桑韵此時已經肯定惜賜出事了,劉淮燁和藍闕陽身上淡淡的藥味,讓白桑韵證實了心中的猜測。
  
  “桑韵,賜兒能出什麽事。你別多想。到是你,先回宮去。你就這麽跑出來,傷口肯定裂了。趕快回宮,讓伍默給你瞧瞧。”劉淮燁給白桑韵寬心,希望他能聽自己的話乖乖回宮。可是白桑韵平時很好說話,可一旦有什麽事,那種固執就連他最愛的兩個男人都沒有辦法。
  
  按住劉淮燁的手,白桑韵堅定的說:“去惜賜那兒,淮燁,你現在把我送進宮,我就會再出來。你若不想我一直好不了,現在就帶我去惜賜那兒。”
  劉淮燁看向藍闕陽,心中焦急。藍闕陽鑽進馬車,把白桑韵抱進懷裏,道:“去王爺府。”
  
  馬車動了,藍闕陽揉上白桑韵的心口,輕聲道:“桑韵...你別急。賜兒...是遇到些麻煩,不過幷不嚴重...我和皇上瞞著你...也是想你安心養身。等滿月過了,再告訴你。”
  
  白桑韵的眼中浮現擔憂,他握上兩人的手問:“出了什麽事?”
  劉淮燁略一沈默,然後道:“賜兒三日前被人捅了一刀,”接著他馬上安撫白桑韵,“桑韵,你千萬別急,賜兒沒有生命之憂,只是喝了藥,再加上受了驚,所以一直沒醒。伍默說了,最遲明天,賜兒就醒了。傷口也不嚴重,受傷的當天伍默就給他縫合了。這兩天賜兒的傷口恢復的很好,你可千萬別急。”
  
  白桑韵一聽劉惜賜受傷了,腦袋裏就“哄”地一聲,眼前一陣發白。雖然劉淮燁和藍闕陽一直和他說不嚴重,但白桑韵却知道一定傷得很重,不然他們不會從自己這裏拿丹果,那少掉的丹果一定是給惜賜的。
  
  “桑韵,桑韵,真的,我們沒騙你。賜兒剛受傷那天,情况確實危險,爲了安全起見,所以我從你那兒拿了顆丹果。但賜兒現在情况很好,你千萬別著急。”
  劉淮燁和藍闕陽見白桑韵臉上的血色一下就沒了,急得拼命給白桑韵揉心口,幷不停的安撫他。
  
  “我不急...既然賜兒受傷了...那我這個做爹的怎麽也要親眼看看他,陪陪他。”握緊二人的手,白桑韵定了定心,低啞的說:“賜兒身上有‘七星滴紅’呢...他爹既然能九死一生活下來,他也能。”
  
  “是啊是啊,賜兒是有福之人,桑韵你一定要放寬心。”
  
  馬車到了,藍闕陽把白桑韵抱下來。快走到劉惜賜屋前的時候,藍闕陽和劉淮燁又和白桑韵說了好多讓他莫擔心的話,才把人抱了進去。
  
  “大哥...”伍默見到白桑韵,急忙上前。“大哥,賜兒沒事,您別著急。”
  “讓我看看賜兒。”看到沈睡在床上,氣息微弱的兒子,白桑韵的心揪起來了。
  
  白桑韵不能坐,劉淮燁把軟榻放到床邊,讓白桑韵躺上去。摸著兒子冰凉的臉,蒼白的唇,白桑韵心疼的閉上眼,壓下心中的酸痛。白桑韵就那麽閉著眼,緊緊握著劉惜賜的手,一言不發,看的周圍的幾個人是暗自擔憂,生怕他急壞。過了許久,白桑韵吐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睛,眼中不復剛才的悲傷與心痛。
  
  “讓韵崢和韵嶸帶忻澈到船坊去。這幾日他天天守著我也累,讓他出宮散散心,對他和孩子都好。我身子不方便,把賜兒接到宮裏。父皇那邊就按你們的說辭,說賜兒出去禮佛了。”
  
  “桑韵,只要你安下心來,怎麽樣都成。”劉淮燁對其他人示意,讓他們準備。“去把韵崢叫回來,讓他帶忻澈出宮。”
  
  “離堯呢?”白桑韵問,聽到離堯在劉惜賜受傷後人就不見了,他嚴肅的說:“派人把他也叫回來。就說我要見他。”
  
  “桑韵。”藍闕陽不贊成地看著白桑韵。
  白桑韵却是盯著昏睡的劉惜賜道:“若賜兒現在能開口,他一定會讓離堯回來。他們剛和好,別再爲了這事鬧彆扭。而且離堯那孩子...還是把他叫回來吧,我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麽偏激的事。”
  
  白桑韵雖然只見過離堯一面。可離堯在一些地方很想藍闕陽,白桑韵瞭解藍闕陽,所以他也能猜到劉惜賜受傷的這件事會讓離堯做出什麽來。白桑韵的一生經歷過太多,所以他能聽到昏迷的兒子心中在叫著離堯,所以他要幫兒子把離堯找回來。
  
  “賜兒...睡飽了就醒過來吧。不然天賜可認不得你這個哥哥了。”在兒子耳邊說了一句,白桑韵靜靜地躺在惜賜身邊守著他。這個從自己肚子中出來的孩子,他疼,他這個做爹的也疼。
  
  ...........
  
  下午,劉韵崢和藍韵嶸就帶著不知情的白忻澈出宮了。在白忻澈出宮後,藍闕陽先帶著白桑韵回宮,接著一大隊人馬護送著劉惜賜進了宮,選在太上皇劉宣午睡還未起身之前。
  
  受傷加中毒,劉惜賜一直昏昏沈沈,高熱不斷。到了晚上,熱退了些,劉惜賜又開始囈語,不停喊著離堯。離堯沒有回來,劉淮燁直接下令,派人把離堯抓回來。一個時辰後,離堯被藍闕陽抓了回來,不僅是抓了回來,而且還是被打暈了扛回來的。離堯之前身上的傷口裂地一塌糊塗,血流不止,還好被藍闕陽及時抓了回來,沒鬧出人命。爲了讓他好好休息,藍闕陽直接點了他的身上的十八處穴位,讓他老實一些,又給他强灌了一堆湯湯水水。劉惜賜和離堯,一個比一個傷得重,一個比一個讓人操心。
  
  同時,京城裏在這三天一共死了一百三十二人,其中有八十多人的脖子被劃開了一半。劉惜賜遇刺這事,讓京城的大牢裏瞬間多了幾百號犯人。大部分都是在這次京城清剿中被抓到的那些小偷小盜們,還有些作奸犯科結果藏匿起來的人,也被抓了回去。一時間,京城的治安好了許多。
  
  昏睡了三日多的劉惜賜深夜突然醒了過來。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離堯呢?”聽說離堯被藍闕陽點了穴,在睡著。劉惜賜笑了一聲,在陷入沈睡前告訴守著的人:“告訴父王,把離堯丟我身邊...”

33
劉惜賜的床邊,醒來的離堯在知道昨夜劉惜賜清醒過一次後就一動不動地看著劉惜賜,盼著他再睜開眼。離堯眼裏的深紫一直沒有褪去,他的眼前不停出現著那一日劉惜賜渾身是血的情景。等了許久,劉惜賜一直沒醒。離堯細細地吻了吻劉惜賜的臉和手,留下一封信就走了。阮香一天沒有找到,劉惜賜就多一天的危險。他必須暫時離開就惜賜,在他殺掉阮香之前。
  
  可當離堯還沒走出宮門口,他就被人攔了下來。攔下離堯的人,沒給他開口的機會,三下五除二把他綁了個結實,點了啞穴返回了宮裏。不過這次,這人沒把他丟在劉惜賜的床邊,而是把他丟在了自己的床邊。
  
  “闕陽,我讓你把離堯喊過來,沒讓你把他綁過來。”床上的白桑韵見離堯被五花大綁著,急忙讓人給他松綁。
  
  穴道被解開的離堯,跪在白桑韵面前道:“國公,對不起,都是離堯的錯,才害惜賜受傷。”
  “快起來快起來。”白惜賜讓離堯起身,抱著自己寶貝芋頭的劉淮燁則不悅地問了句:“你覺得自己保護不了賜兒?”不過好似是怕打擾愛子睡覺,劉惜賜生氣的話却不自覺地帶著幾分軟。
  
  離堯全身綳得緊緊的,他本是可以保護好惜賜的,可,他的惜賜却因爲他的疏忽而在鬼門關上走了一趟。
  
  “你以爲離開惜賜他就安全了?”藍闕陽把離堯拉起來,讓他坐下,“若想他安全,就寸步不離地守著他。不過是個女人,能掀起多大的浪。你若再讓她得逞一次,你就趁早回你的離教去,我不會把賜兒交給你這種無能之人。”
  
  “闕陽…”白桑韵責備地喊了聲,覺得藍闕陽的話說得太過了。離堯則是任藍闕陽數落自己,他知道自己的事絕對瞞不過這幾個人,也知道對待自己,他們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離堯,說到那個阮香,朕不得不說你兩句。朕以前也有不少女人,可朕從未讓那些女人爬到過朕的頭上,甚至傷害到桑韵。你一個堂堂的教主,竟叫個女人奪了你的位置,還把你逼到這個地步,朕很懷疑...你這個男人是怎麽當的。”
  
  “淮燁...”白桑韵再度出聲,這兩個人說話怎的一個比一個過分。
  
  “她當初偷偷懷了我的孩子,我知道後孩子已經五個月了...我不能有孩子,那孩子生下來會跟我一樣,一旦有傷口就會血流不止而死。我的命續在了‘幻霧’上,難道讓那孩子也跟我一樣?我知道阮香恨我,可若能重來,我還會那麽做。後來我殺了離天,離開了離教,阮香當時差些血崩而亡,我把她交給別人看護,也沒多問。我出來一年後才得知她成了教主。”
  
  室內出現了短暫的沈默,離堯說的很輕,可他話中帶出的沈重却讓幾位長者心裏不是個滋味。離堯只是微微提到了自己的身世,不過其他幾個人誰都沒有再往下問。他們都看出了離堯的痛苦,他們不願在離堯的傷口上撒鹽。
  
  “也難怪她會恨你...孩子是娘的心頭肉,就那麽沒了,不恨你也說不過去。”白桑韵打破了室內的靜默,是是非非...有時真的說不清楚。
  “沒有法子麽?”
  離堯搖頭。白桑韵招招手讓離堯到自己身邊來。
  
  “苦了你了。”白桑韵慈愛地拍拍離堯。離堯低頭,忍著被這句話引出的酸痛。
  
  “賜兒的事,你也莫過于自責。若命中注定他有這麽一劫,我們誰都攔不住。賜兒受了傷,這個時候他最想看到的就是你。至于阮香...你父皇和父王會派人去找,你身上有傷,還是注意些的好,就在宮裏養著吧。雖說你有‘幻霧’,可爹聽說你的傷口還再流血,爹讓你二叔給你配了藥膳,你多吃些。”
  
  白桑韵淡淡的對離堯叮囑著,而離堯的眼却是越睜越大,眼中的深紫都因怕自己聽錯而消散不見。
  
  白桑韵溫溫一笑,拉過離堯的手把一塊虎形的玉牌放進去。代表著皇親國戚的虎牌,代表著這一刻離堯成了“劉家的人”。
  
  “你和惜賜已經定了終生,算是夫妻了。但你們都是男子,爹也無法下聘迎娶或是把賜兒嫁給你。當初,爹就是搬到宮裏住下來,旁人也就心照不宣了。你和賜兒誰都離不了誰,我把賜兒交給你,今後你就跟著賜兒喊吧。”
  
  離堯的眉越皺越緊,好似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呼吸也開始受阻,握著玉牌的手更是開開合合。
  “成了家,做事就要更加的穩妥,考慮事情也要周全一些,不能再和以前那樣不顧後果。賜兒是個心性不定的人,你要看著他,管好他,別讓他隨性胡來。阮香...既是你中的因,這果你要處理好,她也是個可憐人,若她能想通,你也別再計較以前的事了。”白桑韵像對待親生兒子一般,對離堯提出教誨。
  
  離堯跪在地上,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
  “是...父皇...父王...爹...”
  
  “回去吧,別待會賜兒醒過來看你不在又發脾氣。你既然知道他,就別隨處亂跑。”見話說完了,劉淮燁開始趕人。離堯站起來,想到他留的那封信,急急行禮退了出去。
  
  離堯一走,劉淮燁臉上的嚴肅就不見了。“闕陽,小芋頭要醒了,好像是尿了,你去拿尿布。”
  藍闕陽熟練的把尿布放好,劉淮燁不假他人的手,親自把兒子濕掉的尿布抽掉,再拿濕巾擦乾淨兒子的小屁屁,才交給藍闕陽。
  
  “醒了醒了...”藍闕陽和劉淮燁此時全副身心都在兒子身上,看得白桑韵是愈發的擔心。
  
  ..........
  
  回到劉惜賜那兒去的離堯,見劉惜賜還沒醒,松了口氣。馬上把桌上他留下的那封信毀了個一乾二淨。聞著自己身上的味道實在不怎麽好聞,他又讓人擡了水,清理了一下。在離堯剛換上衣服,轉過身來的時候,竟發現劉惜賜不知何時睜開眼正看著他。
  
  “惜賜...你可醒了。”離堯不敢隨意動劉惜賜,蘸了點水,潤濕劉惜賜發幹的唇。
  “昨夜我醒了...你沒在...若今天你還沒在,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劉惜賜開口就是責怪。
  離堯急忙道:“惜賜,你不能喝水,少說話...我怎會不在你身邊?你受了傷,我總要去把傷你的人抓住,不然,我不會原諒自己。昨夜,人抓的差不多了,我就回來了。”
  
  劉惜賜瞪一眼,“我怎麽聽說...是父王把你抓回來的?”他就怕這人一根筋轉不過來,又跑個沒影。
  “...父王以爲我不回來,才去抓我的...”對于離堯的稱呼,劉惜賜驚訝不已,倒忘了問離堯昨夜做什麽去了,眼神催促他快快說是怎麽回事。
  
  離堯掏出白桑韵給他的玉牌,劉惜賜一看,就明白了。見離堯眼中有著明顯的激動,劉惜賜把離堯的手放在自己受傷的地方,道:“離堯,我受傷了...你心不心疼?”
  
  “你想知道我有多疼麽?”離堯摟緊劉惜賜,顫抖的身體告訴劉惜賜他有多怕。劉惜賜却是舒服地躺在離堯身上,笑著說:“離堯,你既然心疼,那是不是要更加的疼我?聽我的話?”
  
  離堯擡起頭,眯著眼道:“當然會疼你,不過聽你的話...那得看是什麽。”
  
  “我受傷這件事,就此作罷,你別再去理了。”
  “不行!”
  
  離堯怎麽也沒想到劉惜賜竟會這麽說,“傷了你的人,我絕不放過!”
  
  “哼,你還說你疼我呢。”劉惜賜生氣,要從離堯身上下來,結果弄到了傷口,疼地他呲牙咧嘴。
  “惜賜...”離堯按住劉惜賜不讓他亂動,“惜賜...那天是渾身是血的回來...我嚇死了...如果...如果你...我不敢想...”
  
  劉惜賜眼中劃過溫柔,蹭蹭離堯的頭道:“離堯...我不是會吃虧的人...別人惹了我,我哪里會讓他們好過...只是,若你去追查,肯定會經常不在我跟前,那我不是很吃虧?受了傷,挨了疼,結果還看不到你...這種虧本的買賣我劉惜賜也不做呢。”
  
  離堯有些糊塗的看著劉惜賜,他以爲劉惜賜是想放過傷他的人。却見劉惜賜賊賊一笑,在他耳邊說:“我不讓你管,沒說不讓太子哥哥他們管吶。”
  離堯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可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離堯去給劉惜賜端藥,劉惜賜臉上的笑即刻就不見了,對著無人的屋子道:“老一,查出是怎麽回事了沒。”
  渾身烏黑的老一出現在劉惜賜面前,把他查到的,以及這些天的事告訴給了劉惜賜,幷且把一封密信交給了劉惜賜。
  
  劉惜賜聽完後,冷冷一笑:“她想玩,本王就陪她玩...敢讓本王遭這麽大的罪...這梁子結大了。”

34
丹果的藥效,加上伍默高超的醫術,劉惜賜雖傷得重,可恢復的却很快,當然還要加上離堯盡心盡力的伺候。劉惜賜受了傷,更是享受著因此而引來的各路疼寵,在離堯面前也是動不動就呼疼,惹離堯心疼。劉惜賜毫無愧疚,在他看來,他的傷是爲離堯受的,自然得讓離堯多疼疼自己。
  
  不過,受傷也給劉惜賜帶來了諸多的不便。首先,他得天天忍受白忻澈自責的叨念和皇爺爺的指責。劉惜賜覺得自己很冤,又不是他讓太子哥哥他們瞞著他的,可白忻澈和皇爺爺不說那兩個,却天天怪他。二是,劉惜賜眼睜睜看著其他人抱著他最喜歡的芋頭在他眼前炫耀,他却因傷抱不了,氣地他把不滿全發泄在了離堯的身上。
  
  劉天賜滿月這天,受傷的劉惜賜原本是不能去的,畢竟他傷在腹部,需要靜養。結果劉惜賜以若不讓他去他就不喝藥相要挾,沒辦法的離堯只能把他抱到了宴席上。這下可造成了轟動。不爲別的,就爲抱劉惜賜出來的離堯。當時在場的大小官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原來京都小霸王顯親王也名花有主了...當即讓一干家有兒女的臣子們捶胸頓足。氣憤離堯的手脚怎麽那麽快,讓他們失了先機。一聽離堯對皇上等人的稱呼,更是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女是沒指望了。
  
  劉惜賜沒吃多少,只是不停的逗弟弟。劉天賜軟綿綿的小身子晃蕩晃蕩回頭就把自己的小嘴引到了劉惜賜的臉上。劉惜賜樂開了花,整個宴席上就聽著他的叫聲了,當然,還有其他幾個人極度不滿的聲音。劉天賜被人抱走了,嚷著要小芋頭的吻。
  
  與喜悅的劉惜賜不同的是離堯一晚上的神情都顯得有些低沈。尤其是在看到劉惜賜對劉天賜疼愛到恨不得把心窩子都掏出來的地步時,更是眉頭緊了又緊,低著頭喝悶酒。劉惜賜好似全然沒發現離堯的异樣,整個心思都在劉天賜身上。
  
  劉天賜在一片吵鬧聲中進入了夢想,嘴角還挂著因笑而流出的口水。見逗不成弟弟了,劉惜賜讓離堯抱他回去。
  
  回了宮,劉惜賜梳洗過後就上了床,顯得有些累。離堯給劉惜賜上了藥,收拾了一下也上了床。剛躺上床,劉惜賜就鑽到他懷裏,睜著的眼中竟是一點疲倦都沒有。
  
  “喝了一晚上的悶酒,可舒服點了?”劉惜賜的話讓離堯躲都躲不及。
  “惜賜...”離堯握上劉惜賜的手沒說什麽。
  
  “你雖是‘關子族’的人,我可沒想過讓你生孩子。先不說你的體質,就單論你的性子,生下的孩子肯定跟你一樣,不討喜。”劉惜賜知道離堯爲什麽不好受,可在他看來,離堯這股子難受勁兒也差不多該過了。
  
  “我不能有孩子。”離堯知道劉惜賜很喜歡孩子,可他不能有孩子。
  “你是說你那個毛病?”劉惜賜淡淡地問。
  “嗯...生下的孩子會跟我一樣。”離堯的聲音有些啞,在他有了劉惜賜,有了家人之後,他也渴望有個屬于自己的孩子,也許,人就是這麽貪心,得到了幸福之後,就想擁有更多的幸福。
  
  “......”劉惜賜沒搭話,只是拉開離堯的衣襟,“你的傷給我看看,若還在流血,我明早跟爹爹要枚丹果去。”
  
  拆了離堯胸前的白布,劉惜賜松了口氣,“這次恢復的比上回快,雖然還是慢得急死人,不過傷口到是都長住了。”見離堯不再流血,劉惜賜輕鬆了許多。
  “若是以前,這種傷我怕是活不下來了。也許有一天,我這個毛病能好也說不定。”對自己的傷,離堯也是萬分的奇怪。雖然血還是止不住,傷還是好的很慢,可和以前相比却是一點點的變快了。
  
  “嗯...反正孩子的事我們不急,等你好了之後我們再要個孩子。肉嘟嘟的小芋頭...我也要一個和芋頭一樣的...唉,父王和父皇也太小氣了,讓我抱過來一晚都不行。”說完,劉惜賜陶醉地摸上自己的左臉,“小芋頭的小嘴...好軟...真想抱過來咬兩口。”
  
  劉惜賜的樣子讓離堯胸口的窒悶慢慢消散,抱緊劉惜賜,他輕鬆的說:“你覺得你能和爹比麽。”
  “你這話什麽意思?”劉惜賜大眼一瞪,“不許咒我,今後我一定會生出一個和芋頭一樣可愛的娃娃。萬一生不出來,就是你的錯!”
  
  “好好,是我的錯。”離堯讓劉惜賜枕到自己的肩窩,在劉惜賜的耳邊輕輕說了句,“惜賜...謝謝你。”
  
  劉惜賜語調拉長,似宮裏的娘娘說話一樣,問:“那你打算怎麽個謝法?”
  “以身相許如何?”離堯露出自己綁著白布的胸膛,讓劉惜賜挑。
  
  “這傷礙眼了點兒。”
  “會沒的。”
  
  “這肉硬了點兒。”
  “......”
  “皮粗了點兒。”
  “......”
  “模樣嘛...到還凑合。”
  
  “...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被惹惱的離堯,讓劉惜賜的嘴巴再也說不出讓自己生氣的話了。
  
  一個月後,傷愈的劉惜賜回了府。趁離堯出府給他買點心的時候,劉惜賜把老一和老三叫進了屋裏。
  
  “你們兩個到心陽去一趟,把這封信交給翠翠。到了那邊,她會去找你們。”
  見老一和老三不接信,劉惜賜一脚踹過去,“本王身邊還會少人麽?本王不能白白挨那一刀。她不僅害本王受了那麽多罪,還害本王少了許多樂子。就憑這個,本王就得讓那個女人不好過。你們兩個到那邊後,一切都聽翠翠的,敢壞了本王的好事,本王剝了你們的皮。”
  
  “是,王爺。”老一和老三領命。
  
  待兩人走後,劉惜賜舒舒服服的躺在榻上,敲著二郎腿自語道:“你難道不知本王是霸王麽?本王得好好想想,該如何回敬你那一刀。”
  
  “王爺,嚴大人在外求見。”有人進來禀報。劉惜賜不耐煩地揮手趕人,“不見不見,本王傷還沒好呢就來煩人。不見!”
  
  “王爺,嚴大人跪在外頭,說來向王爺請罪。”來人爲難的說。劉惜賜把桌上的茶杯扔了過去,“說了不見,你聽不懂人話是怎麽地。”
  
  一人走了進來,把剛買回來的點心放到劉惜賜的手邊,擔心的問:“怎麽生這麽大的氣?”
  劉惜賜拆開點心,拿出一塊喂到離堯的嘴裏,不滿的說:“我傷還沒好利索呢,就有人來煩我。”
  
  “老爺,嚴大人在外頭求見,要見王爺,說是來給王爺請罪。”
  
  吃下點心,離堯問:“傷你的那個是那人的小公子吧。”眼神已經變了。
  劉惜賜却是無所謂的笑笑:“不過是個被控制的,我還沒那麽小心眼。只是,那嚴瑞把人趕出去,却不顧人家的死活,讓人鑽了空子。我雖不會治他的罪,但這教訓却不能不給。也讓他們這些養小爺的注意點,別光管樂,不管人。讓他跪著吧。”
  
  劉惜賜拉著離堯到院子裏喝茶吃點心去了。可憐的嚴瑞在大廳裏足足跪了兩個時辰,却連劉惜賜的面都沒見著。
  
  屋內,賀松在杏兒的攙扶下四處走動練腿脚。劉惜賜走了進來。
  
  “杏兒,你帶殤兒出去逛逛。來京城這麽些天,他一直窩在府裏。這是銀子,喜歡什麽就買什麽。我讓侍衛們陪你們一道出去。”招手,兩名侍衛進來,杏兒不安的看了眼賀松,不得不跟著侍衛走了。
  
  關上門,劉惜賜走到賀松面前扶他坐下。
  “外伯公,我有些事想問問你。離堯不願意說,我也不想問他。可你既然是他的外伯公一定清楚。我也不繞彎子了。你把所有關于離堯的事都告訴我,可不能瞞我吶。”劉惜賜說地溫和,可態度却是十分的强硬。
  
  賀松看了劉惜賜一會兒,嘆了口氣,他以爲劉惜賜不會來問他。
  
  “外伯公,您說吧。離堯被太子哥哥拉去做事了,要晚上才能回來,我們爺倆今天有足够的時間慢慢聊。”劉惜賜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還不忘加了一句,“對了,這事兒您可得給我保密哦。還有,外伯公可別瞞著我,我可是會瞧出來的。”劉惜賜一向的軟話中帶著棍棒。賀松沈默了半晌,緩緩道出離堯的一切。

35
從賀松那裏出來,劉惜賜陰鬱地回到自己的屋裏,把自己關了起來。派人查是一回事,可真正從人嘴裏聽到又是另一回事。劉惜賜很疼,心揪得厲害。翠翠查的事情遠遠比實際的要少許多。劉惜賜完完整整地知道了離堯的身世,知道了離堯爲什麽會有那個邪乎的毛病,知道他爲什麽不愛笑却總要挂著讓他看著難受的笑。劉惜賜捂著眼拼命地深呼吸,他不能讓離堯看出什麽端倪。他心疼離堯,但他絕不會在離堯的面前顯露出來。離堯受過的苦豈是幾句安慰的話就能消除的?他不會安慰離堯,甚至不會和離堯提這些事。但他要爲離堯做些什麽,他要把離堯的命搶回來,從那勞什子“幻霧”中搶回來。
  
  傍晚,離堯回來了,劉惜賜却不在府中,只給他留了張條子──把自己收拾乾淨了到船坊來。離堯把條子小心折好收進袖子中,沐浴一番之後,他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帶了人去了湖邊。
  
  到了船上,離堯沒有經人通報直接進了船艙。桌上仍和他第一回來一樣,擺滿了吃的。但這回,離堯却是快速地吃完,有些迫不及待地下了船艙。傳過層層幔紗,離堯越往前走,脚步越慢,眼神却是逐漸的熱烈起來。當走到最後一層幔紗前,離堯停了下來。
  
  裏面的劉惜賜上身雖仍穿著裏衣、中衣和外衫,但衣襟却開到了胸口,一條腿從正面開叉的衣擺中赤條條地露了出來,白嫩的大腿透過幔紗暴露在離堯的眼前。放下的頭髮一半遮住了胸口的風光,另一半隨意的散在身側。劉惜賜坐在一堆的軟枕中間,散著催情香料的燃爐,讓艙底的氣氛迷亂而又魅惑。
  
  離堯的眼中出現了狂亂,此時的劉惜賜美地讓他屏息,艶地讓他想把那礙眼的衣裳撕個粉碎。劉惜賜是極享受情調的人,從他們每次的歡愛中,離堯就已知道了。可現在,離堯才驚覺,劉惜賜帶給他的驚艶遠超過他的認知。體內一直被自己壓抑的瘋狂在此時蠢蠢欲動的想要出來。
  
  “別進來...”劉惜賜妖媚地開口,笑得似狐狸。離堯掀紗的手放下,眼神如炬地盯著緩緩站起來的劉惜賜。
  
  “你遲了半個時辰...”隔著紗簾,劉惜賜語調不滿却悠揚的說,接著雙眸透著危險的嗤嗤笑起來,“所以...本王要罰你。”
  
  “王爺要如何罰離堯?”離堯的雙拳握的很緊,他克制著不顧一切把劉惜賜壓在身下的衝動。雖然下身已經綳地發疼了,可離堯却想知道劉惜賜將要帶給他何種難忘的一夜。
  
  “罰...”劉惜賜眼波輕蕩,把胸前的長髮撥到身後,輕輕解開腰帶,絲質的外衫落了下去,“罰你...只許看,不許碰。”接著,中衣也落在了地上。離堯的呼吸急促了起來,眼眸也因爲難解的欲望而變得充血。
  
  劉惜賜白色的裏衣,隱隱透著他的身體。胸前的兩抹淡紅,及下身幷不怎麽濃密的叢林,還有那已然微翹的精美。對離堯甜笑一下,劉惜賜舔上自己的食指,好似那是離堯的手指般,劉惜賜的雙眸膠著在離堯的臉上,紅舌一上一下的舔著自己的手指,而他非常滿意離堯的表現。
  
  舔濕了之後,劉惜賜把指頭按在自己的胸前,薄薄的紗衣變得濕潤,紅蕊顯得嬌艶欲滴。劉惜賜聽到了離堯喉間的嘶嘶聲。
  
  “說了,只許看,不許碰。”劉惜賜又緩緩的躺了下去,這次,寬鬆地衣擺隨著他的動作滑落到一旁,劉惜賜挺翹的地方若隱若現。而劉惜賜竟當著離堯的面把摸上自己的硬挺,而他成功的讓離堯喉間的聲音更響。
  
  “嗯...”劉惜賜慢慢撫慰著自己的地方,半闔著眼舒服的呻吟著。他就隔著衣服,手上的力道也不大,呻吟也跟猫似的,輕輕柔柔,却讓離堯的心越來越癢。就在離堯再也忍不住的時候,劉惜賜把墻上的夜明珠收了回去,船艙暗了下來。只有從屏風處頭來的微弱的光亮。
  
  離堯有些痛苦地“唔”了一聲,雖然很暗,但他還是清清楚楚看到劉惜賜把他的手指探到了自己的幽谷處,而劉惜賜嘴裏清楚發出的聲音,讓離堯知道他在幹什麽。腦中的那根弦斷了,離堯急躁地揮開幔紗,撲到了劉惜賜身上,在他來不及呼喊的時候封住了劉惜賜透著水光的唇。
  
  “嗯...”劉惜賜抗拒著,掙扎著,好似氣惱離堯的不規矩。唰唰兩聲,他的裏衣離開了他的身體。
  劉惜賜敲打著離堯,讓他不許碰自己,結果却聽到離堯極度低啞的聲音。“惜賜...這可是你自找的...今晚你別想睡了。”離堯話中的可怕讓劉惜賜縮了下,不等他出聲,離堯就把他的雙腿架到了自己的肩上。
  
  “啊!”抓緊軟枕,劉惜賜忍受著被突然進入的疼痛,“本王說了...要罰你...離堯...你...啊...嗯...”劉惜賜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已經徹底失去控制的離堯,就像一隻餓了很多天的猛虎見到了羊一般,急切的要把對方吞入腹中。離堯甚至沒有脫自己的衣裳,僅是解開褲頭,就把自己的灼硬沖進了劉惜賜的體內。
  
  “惜賜...我要做到你連喊的力氣都沒有...”在劉惜賜耳邊落下話,離堯等劉惜賜稍稍適應後,就大力的抽動起來。如狂風暴雨般的侵犯讓劉惜賜的眼泪都流了出來,他哭著求饒,甚至在離堯的身上留下道道的指甲印,可離堯却是恍若未聞,一次次地頂進劉惜賜的最深處。
  
  “離堯...啊...你是我的...是我的...”劉惜賜因無法忍受的戰栗而急速搖晃著頭。滴滴眼泪不知是因爲情動難抑還是因爲別的什麽,落在枕邊,落在離堯的心裏。
  “我是你的...是你一個人的...”離堯停了一下,吻去劉惜賜的泪,“你呢...惜賜...”
  
  “我...”劉惜賜摸上離堯胸前的白布,摸上離堯的臉,離堯的唇,泪却越流越急,“你說呢?”擡身,吻上離堯。
  “你...也只能是我的。”壓下劉惜賜,讓他緊緊貼著自己,離堯再次動了起來,讓劉惜賜這朵帶刺的薔薇在自己的身下綻放出情動的嬌艶。而離堯的唇時不時地會吻上劉惜賜腹部那道淡淡的傷,每吻一次,他的動作就更加的激烈,爲了那道讓他差些心懼而死的傷。
  
  渾身無力的癱軟在床上,劉惜賜甚至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他想到自己會很慘,却沒想到離堯真地會做到他喊不出來。男人...劉惜賜張口,用僅存的力氣咬了始作俑者一口,果然禁不得刺激。想他當初看到漣漪的裸身時,可是沒半分的激動。
  
  離堯喂劉惜賜喝了些水,讓他潤潤喉嚨。見劉惜賜异常的虛弱,離堯的臉上充滿了自責。“惜賜...今後別這麽撩撥我...我會傷了你。”他是練武之人,雖已經格外注意,可還是沒控制住力道。劉惜賜的身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瘀痕,都是他抓的,或捏的。渾身上下...可以說是慘不忍睹。還有劉惜賜紅腫的雙唇,和不堪重負有些出血的後蕊,都讓離堯知道昨夜的自己有多該死。
  
  “離堯...我喜歡看你因我而失控的樣子...我劉惜賜的男人...當然要牢牢地抓在手心裏。”劉惜賜很疼,身上無一處不疼。可他真的很喜歡看離堯爲他失去控制的樣子,天下間只有他才能令離堯失控。
  
  “你已經把我抓在手心裏了。”離堯揉按劉惜賜的全身,讓他能好過些。劉惜賜雖然從不說,但離堯知道,劉惜賜會找著法子讓他高興,哪怕是用他自己的身體。離堯埋首在劉惜賜身上,吸著劉惜賜身上的淡香,他...何德何能。
  
  “離堯...你要給爹爹去藥性是吧。”
  “你知道了?”
  “父皇告訴我的。說要用你的血。”
  
  劉惜賜心疼的摸上離堯的傷處,“爹爹這兩個月要養身子,暫時不需要解藥性。等爹爹恢復了,你再解吧,畢竟你現在身上還有傷,我怕出什麽岔子。”
  “好。”握上劉惜賜的手,離堯與他十指交纏。
  
  “離堯...答應我件事。”
  “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出了給爹爹去藥性以外...不許再讓自己受傷,哪怕是爲了我,也不許。”
  
  聽到劉惜賜的要求,離堯摟緊他,“惜賜,不許離開我...我的命在你手裏。”
  劉惜賜闔上眼,酸痛的呻吟一聲,“我哪敢啊...離大教主。您的功力,我可是見識過了。”拉過離堯的手,讓他給自己揉,劉惜賜的語氣帶著不滿。
  
  “今後別引誘我...”離堯再次叮囑。
  “你該說你今後會克制住。”劉惜賜糾正,這麽好玩的事他怎麽能不玩。只有他知道,看離堯堅持不住的樣子會讓自己有多高興。
  
  “惜賜...對你,我從來沒有克制力。”讓劉惜賜感受到自己又有些硬的分身,離堯暗啞地說。劉惜賜笑起來,似是很高興,然後笑聲漸漸低了下來,輕輕吻上離堯的眼睛,“離堯...我發現,我愛上你了。”
  
  “王爺發現的是不是太晚了?”離堯的話中却帶著激動。他知道自己已經虜獲了這人的心,從春蕾告訴他劉惜賜那晚中途哭著退了出去,他就知道了。

36
“賜兒,出了何事?”靜謐的房間內,飄著淡淡的乳香。白桑韵拍著剛睡著的愛子,問。
  “爹...當初皇爺爺說您是父皇的灾劫,父皇難道不害怕麽?”劉惜賜原本想問別的,可話到嘴邊却變成了這個。見爹爹臉上的笑沒了,劉惜賜急忙道,“爹,孩兒瞎問的,您別理孩兒。”
  
  白桑韵却輕鬆一笑,道:“沒事,只是很多年沒聽到了,有些摸不著頭腦罷了。”回想起從前,白桑韵的眼中沒有一絲的傷感。“爹也不知,你父皇說他不認爲自己會受別人的影響,見到爹之後,他就把人撤了回去,讓他們不許傷害爹爹。而且,他一直瞞著,爹直到最後才清楚有這麽個事。”
  
  “爹...您和父皇會不會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問這話的時候,劉惜賜有些難過,也有些不甘。
  “呵...”白桑韵看出些端倪,不動聲色的說,“誰知道呢?若說命中注定,那也該是兩個人。爹爹與你父皇、父王一生相伴,是不是命中注定誰說得清?遇上了,喜歡上了,那就是命中注定。”
  
  “萬一...萬一世真有個人是另一個人命中注定之人,而其中一人却喜歡上了別人,那又該怎麽辦?”或者說,自己喜歡上了他們其中一人,這怎麽辦?劉惜賜想了很多天,一直找不到答案。
  
  “既然他喜歡上了別人,那他命中注定的就是那人。賜兒...天下萬人之間,兩人能遇上,能愛上,就是命中注定。這緣分要積攢上萬年才能讓你們有了情緣。何必要去計較究竟是不是命中注定呢?”
  劉惜賜仔細思索著爹爹的話,臉上浮現釋然,“是啊,爹爹,我遇上他了,那我就是他命中之人,他喜歡的,愛的,擁有的,只能是我。”
  
  酒樓的雅間內,劉惜賜獨自飲者桂花釀。旁邊一名异常美麗的女子唱著小曲兒,聽地劉惜賜是舒爽。聽說這家酒樓來了一名唱功了得的姑娘,劉惜賜連著八日都專程到這裏聽曲兒,解悶兒,爲此離堯沒少吃醋。不過離堯最近被太子拉著做這做那,沒時間陪劉惜賜,也只得同意讓他出來找樂子。
  
  “王爺...奴家有件事想求王爺,請王爺爲奴家做主。”唱完了曲兒,女子跪了下來,一臉委屈地說。
  劉惜賜急忙把人扶起來,問:“怎麽了?”
  
  “王爺...”女子梨花帶泪地看著劉惜賜,爲難地看看旁邊的人。劉惜賜揮手讓他們退了出去,問:“出了何事?可是誰欺負你了?”京城這個地方,沒有靠山的美人當然會惹來麻煩。
  
  “王爺...”女子撲進劉惜賜的懷裏,嚶嚶哭了起來,“奴家...奴家...”突然,女子的聲音變了,細軟的嗓音變得陰狠,劉惜賜還沒叫出聲,就癱倒在地上。美艶的女人瞬間變成了蛇蝎,她踢踢不動的劉惜賜,摘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把劉惜賜拖起來扔出了窗戶,而她也跳了出去。
  
  一輛馬車從後街駛出,慢慢出了城門,出了京。而京城的一家酒樓却炸開了鍋。城門被關上了,而那輛出城的馬車早已沒了踪迹。
  
  “離堯,你先冷靜一下,那些人既然是沖著你來的,就一定不會傷害惜賜。你若先亂了陣脚,那惜賜怎麽辦?”
  
  “冷靜?你讓我如何冷靜!那個女人瘋了!她怎麽會不傷害惜賜!”知道劉惜賜不見的離堯,毀了酒樓。他竟然又沒有保護好自己最重要的人。他的人一直跟著劉惜賜,可劉惜賜說看著他們煩,聽曲兒的時候從來不讓跟。想到劉惜賜身邊有朝天監的暗衛在,他也就放心了。可沒想到,劉惜賜竟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沒了踪影,而負責劉惜賜安全的侍衛也被人下了藥。
  “是我疏忽了,我該想到那些侍衛可能出問題。”離堯捂著發疼的心口,爲何他總爲惜賜帶來灾難。
  
  劉韵崢和藍韵嶸攔著已然瘋掉的離堯,不讓他出去找人。他們也不敢讓宮中知道劉惜賜失踪的消息,一邊派人尋找劉惜賜,一邊給幾個重要關卡去了急令,讓他們攔住可能帶走劉惜賜的那輛馬車。
  
  怕離堯再出去弄個一身的傷回來,劉韵崢和藍韵嶸合夥把要出去的離堯打暈綁了起來。三日後,有人送來了信,信中夾著劉惜賜從不離身的桃木簪子。指明若想劉惜賜活命,就要離堯單獨去個地方。離堯沒看完信,人就沒了,揣著劉惜賜的簪子。劉韵崢和藍韵嶸對看幾眼,使了個眼色。兩人也急急離開了劉惜賜的府邸。
  
  劉惜賜是在一股甜香中醒來的,他以爲自己會被關在地牢之類的地方,沒想到竟是一間極爲舒適的臥房。
  
  “醒了?”
  劉惜賜聞聲看過去,只見一名女子抱著一名嬰孩看著他。從那雙眼睛裏,他看出這人是誰。
  
  “阮香?”雖是頭回見,劉惜賜却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他跟你提的?”阮香的臉上先是閃過驚訝,然後是憂鬱,接著是恨,極度的恨。
  
  “沒有,離堯從不跟我提他以前的事。我從外伯公那裏得知的。”劉惜賜也不知是不是真不怕死,說著刺激阮香的話。
  
  “也是...他哪里會跟王爺你提我...我不過是個給他暖過床的婊子,是個連爲他生孩子都不配的婊子。”阮香自嘲的說,然後輕拍自己懷裏的孩子,“乖哦,乖...娘沒傷心。寶寶...爹不要你,可娘要你。”
  
  劉惜賜眼神眯了下,阮香懷裏的哪里是個孩子,不過是個裹在布裏的枕頭。劉惜賜看著阮香,突然覺得她很可憐。
  
  “離堯說他不能有孩子,不然孩子會跟他一樣。”劉惜賜的話剛說完,阮香就站起來了。激動幷狂亂地喊起來:“騙人!那都是騙人!他既然能活下來,爲何孩子就不能活下來?!他可以再找一塊‘幻霧’或其他什麽,來保住孩子的命。他可以給孩子下咒,就像他那樣,我知道他可以的,是他不願意要孩子,不願意要我給他生的孩子!”
  
  這時又一名女子跑了進來,扶住情緒不穩的阮香幫她順氣:“教主,小心嚇到孩子...”女子偷偷看了劉惜賜一眼,然後就讓逐漸安靜下來的阮香坐了回去。
  
  “寶寶,別哭...娘不是故意嚇你的。”阮香安撫著枕頭,焦急地說。
  
  “你怎麽知道孩子就能活下來?你怎麽知道離堯是騙你的?”劉惜賜根本不顧跑進來的那名女子的阻攔,張口道,“你可知離堯這麽多年是如何過來的?被自己的親生母親下了血咒不說,還被父親當成個藥人養著。他明明不能出血,可他父親却爲了提升功力一次次在他身上劃下口子。你知道離堯受個傷,好地有多慢麽?一道普通的口子,他得一個多月來恢復,若不小心受了重傷,就可能會死。‘幻霧’,你當世上有那麽多‘幻霧’等著他去拿麽?他這一輩子,被栓在個玉上,玉碎了,一點點的傷就能要了他的命。你知道他活的有多小心,有多苦!你光想著他殺了你的孩子,是,離堯也許不愛你,但他爲何要殺自己的孩子?你也想讓你的孩子跟他一樣一輩子活得那麽小心,那麽辛苦麽?一輩子把自己的命吊在一塊玉,或一塊石頭上?若你執意生下孩子,說不定今後孩子會恨你,恨你把他生下來,恨你讓他如此的痛苦。與其這樣,還不如不生。”
  
  劉惜賜一點都不可憐阮香,即使這個女人值得可憐。在劉惜賜心裏,離堯是最重要的,凡是傷害離堯的人,都是他劉惜賜的敵人,哪怕這個人是個女人。
  
  “不是...不是!他不要孩子,不要我生的孩子!”阮香哭喊起來,手一揮,掌風直朝劉惜賜的門面而去。劉惜賜險險一躲,背後的墻出了個大洞。
  
  “教主...您別生氣,會嚇到孩子的。”阮香的侍女不停地安撫她。劉惜賜也不說話了,倒不是怕阮香,是現在還不是激怒阮香的時候。
  
  “離堯來了麽?”平靜下來的阮香沒了剛才瘋狂的樣子,只是眼中的狂亂更甚。
  “來了,據這裏大約還有半個時辰。”
  
  “把他綁起來,帶出去。”阮香溫柔地摟著枕頭出去了。侍女走到劉惜賜面前拿出繩子,劉惜賜乖乖背過身給她綁,“綁松點,本王細皮嫩肉的,可別傷著。”
  
  侍女手下用力的把劉惜賜綁好,咬牙切齒的說:“你也知道你細皮嫩肉?”這說話的口吻,有點怪。
  
  離堯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他一個人都沒帶,當他下馬之後,一群黑衣人圍住了他。離堯却是視而不見,他的目光牢牢地鎖在前方木臺上的人。

37
“惜賜!”離堯剛上前兩步,劉惜賜脖子就被人那刀架上了。

“離堯,若不想這個人受傷,你就乖乖站著別動。”阮香走了過來,坐在了劉惜賜身旁的椅子上,手裏抱著她的“孩子”。

“阮香...別逼我,你要對我如何,隨便你,若你敢傷了他一根汗毛,我要你生不如死。”離堯的眼睛早已變成了紫紅,陰仄的口吻讓阮香都嚇地縮了一下。可馬上的,她的眼中就充滿了恨。

“離堯...你殺了我的孩子時,我就已經生不如死了...今日,我也要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阮香瘋狂地喊叫著,然後從劉惜賜的脖子上拽下一個東西,呵呵笑起來,“不...不...離堯,生不如死算什麽,我要讓你嘗嘗死不瞑目的滋味!”阮香看著手上血紅的玉。

“離堯...你說孩子生下來會跟你一樣,所以就殺了他。可你連試都不願試,連個機會都不願給他。那根本就是你的藉口!你不是不要孩子,是不要我生的孩子!我不過是個給你暖床的婊子!”阮香把手上的枕頭狠狠扔向離堯,“我沒瘋!我知道,孩子死了,我知道那不過是個枕頭!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我不求你愛我,我只想要個屬于你的孩子,你竟如此殘忍!你知道當我看到那小小的肉塊從我身體裏出來時的感受麽?!我當時就發誓,我一定要報仇,爲我的孩子報仇!”

阮香舉起手中的血玉,離堯送給劉惜賜的那塊血玉。

“阮香!本王告訴你,你若敢動‘幻霧’,本王不會饒了你!”劉惜賜急地奮力動了起來,想把身上的繩子掙開。

“呵呵...哈哈哈...我不敢麽?”阮香沖劉惜賜笑起來,接著臉色一變,她把“幻霧”狠狠地甩在了地上,拿起一把大鐵錘就砸了下去。

“不要!!”劉惜賜根本不管他脖子上的刀,就朝阮香撲過去。
“惜賜!”離堯沒有去救“幻霧”,而是沖向劉惜賜。

“惜賜!”站在阮香面前,離堯的臉上露出了害怕,劉惜賜被阮香制在了身前。

“離堯...對不起,對不起,我沒保護好‘幻霧’...離堯...”劉惜賜哭了,地上的“幻霧”被咂了個粉碎。

“惜賜,碎就碎了,你想讓我嚇死麽?”明明就在面前,他却不能碰,離堯的身上覆了一層冰,那是他怒到了極點。

“離堯,退後,不然我不保證他的命。”阮香的手捏緊了劉惜賜的脖子,劉惜賜頓時呼吸困難,離堯退了回去。

“阮香,我本來還可憐你...想你被離堯抛弃,被離堯傷害。可現在,我一點都不可憐你。”劉惜賜看著離堯,眼中的溫柔與愛讓離堯身上的冰化了一些,而他出口的話,却比那冰還冷。

“‘關子族’的巫女無法生育,可一旦懷上孩子,一旦那孩子能活下來,孩子的血就是提升功力的良藥。‘關子族’的巫女一共留下過五個孩子,那些孩子都成了血藥...”劉惜賜的視綫牢牢鎖在離堯身上,離堯睜大了雙眸,爲劉惜賜的話。

“爲此,巫女們幾乎都不會嫁人,一生留在族內,爲族人祈福。而離天,爲了得到血藥,用盡各種甜言蜜語和手段騙到了一名巫女的心,而他也相當的好命,那名巫女不僅有了身孕,還順利生下了孩子...那孩子...取名‘離堯’...堯,藥,對離天來說,那孩子不過是自己的藥。”

聽到這話,阮香扣著劉惜賜的手松了松,但隨即又捏緊了。

“巫女知道了,她傷心欲絕,痛恨離天的陰險,痛恨離天的欺騙。她給剛出世的孩子下了咒──用她自己的血,若孩子一旦出血,就會血流不止而亡,然後她自殺了。因爲只有她才能解這個咒,她死了,這個咒將無人能解。離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血藥,却無法用,他怎麽能甘心?怎麽會甘心?他四處查探能破咒的方法,後來從離教的一名長老那知道了一個法子,那就是用‘幻霧’,離教的聖物來破咒。離天用他的血給離堯下了咒,把離堯的命栓在了‘幻霧’上,只要‘幻霧’存在,離堯就不會死。離天在那孩子的身上扎了一針,若咒術失敗了,孩子死了就死了,反正留著也是個廢物,若咒術成功了,那他就得到了血藥...孩子的血止不住...三天後,當離天失去耐心决定把孩子的血一次放個乾淨時,針孔愈合了,雖然愈合的很慢,可血不流了...離天知道自己的咒術還是起了作用,這孩子雖依然會血流不止,但終有一天會愈合,只不過比別人慢了一些。這下,離天得到了他夢寐已久的血藥,離堯成了藥人。”

“惜賜...別哭...”離堯低啞的說,不是因劉惜?隹詰哪切┦露誦模且蛄蹕Т土成系睦岫奶邸?lt;br />
“但他活下來了...既然他能活下來,我的孩子爲何就不能活下來?!”阮香仍然執著這件事情。

“活下來?你以爲離堯活的輕鬆?若不是‘幻霧’裏藏著秘笈,被他不小心發現了,若不是他自小就跟著族人學藥,依離天到後來需要的越來越多,恨不得每次把離堯喝個乾淨的程度,他早就死了。孩子生下來,你準備把他的命續到哪里,‘幻霧’上?那離堯怎麽辦?你讓離堯死麽?還是你讓你的孩子今後也跟他一樣,受個傷十天半個月好不了,若重了,就得等死。你是愛孩子,還是愛你自己。”

劉惜賜的話句句扎在阮香的心窩上,但她拒絕去聽,拒絕去想,她只知道自己的孩子被離堯殺了。

“離堯活著,我的孩子死了!”阮香哭叫起來。離堯走了,殺了孩子,殺了離天走了。把險些沒命的她留了下來。她恨,恨離堯的無情。她和那些長老們上床,讓長老們教她功夫。那些人,誰都不願意別人當教主,所以把她推了上去,她不過是個傀儡。白日是教主,晚上却要被不知多少個人糟蹋。她不悔,只要能殺了離堯,能爲孩子報仇,讓她做什麽都行,反正,她什麽都沒有了。若不殺離堯,那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什麽?

“離堯...在你身上刺一刀。”阮香扔出把匕首。

“離堯!你若敢讓流血,我就休了你!”劉惜賜大喊。“幻霧”沒有了,離堯若受傷,就是死,阮香要的,就是這個。

“刺一刀!不然我就在他身上留口子,留在這裏如何?”阮香拔下頭上的簪子抵在劉惜賜的腹部。

“離堯!”劉惜賜剛要阻攔,就見離堯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腿內。“離堯!你竟敢不聽我的話,你答應過我什麽...我要休了你,我一定要休了你。”劉惜賜哭起來,也不管腹部的那根簪子,要去離堯那裏。接著,他的嘴被人掰開,阮香把一瓶東西倒進了劉惜賜的嘴裏。

“碰!”瓶子掉在了地上,離堯趁阮香喂劉惜賜的時候,丟出了阮香扔給他的匕首。

“離堯,離堯...”劉惜賜掏出巾帕爲離堯止血,絲毫不管阮香喂他喝的是什麽。

“哈哈...哈哈哈...”阮香捂著自己受傷的手坐在地上,瘋狂的笑起來,“離堯...我喂他喝了‘迷醉’,裏面放了一顆‘童丹’...你不是不要我的孩子麽?那他的孩子...你要不要?”

“迷醉”“童丹”,離堯一聽急忙把劉惜賜抱緊,春藥加生子藥!“阮香...我會留你個全尸。”單手抱住劉惜賜,離堯抽出了腰間的劍。

“離堯,我今日就沒想著會活著離開...哈哈...‘迷醉’,就是你的血也解不了,離堯...如果你不想留下自己的孩子,就讓他懷上別人的孩子吧...反正你也活不了了,我在地下等你。”阮香把簪子插進了自己的腹部,而她嘴角流下的黑血,昭示著她早已服了毒。

“離堯...我一定要休了你...”劉惜賜面色潮紅的吻上離堯,體內的春藥已經發揮了作用。

“殺了離堯!”離教的人中有人喊道,幾名長老看完戲後從四周走了出來,一群黑衣人從樹上還有其他地方躥了出來。

離堯的臉上出現了嗜血的味道。

38
就在離堯護著劉惜賜準備殺出去的時候,更多的黑衣人冒了出來,同時還有離堯的手下。離教的人顯得有些慌亂,察覺到自己中了埋伏。當離堯看到帶頭的那人時,他眼中的怒火能把那人燒死。
  
  “你們就眼看著惜賜涉險?!”離堯氣壞了,這些人明明就在附近,還任由阮香傷害他!
  “這是惜賜的意思,他說如果我們誰敢壞了他的好事,他就搬進宮照顧小芋頭。”言下之意,如果他們不聽劉惜賜的,那他們就別想抱小芋頭,這對他們來說最殘酷的懲罰。劉韵崢的話聽起來有些荒謬,但離堯却只能把氣咽回去。
  
  “萬一阮香傷了惜賜呢?!”離堯還是不甘,想到懷裏的這人竟瞞著自己做如此危險的事,他是又氣...又...
  
  “那就是你的責任了。”劉韵崢顯然很想看離堯吐血。
  
  “一個不留。”劉韵崢冷冷地下令,然後走到阮香面前,掰開她的嘴喂她吃了顆藥,“雖然救不了你,不過能讓你多活一會兒。”說完,他在阮香的身上點了幾下,爲她止血。
  
  而離教的教衆和幾位長老功,在藍韵嶸和他的死士面前是不堪一擊,而且還有離堯那幾位非常厲害的下屬。藍韵嶸帶著人圍剿離教殘餘,阮香却爲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人而升起一股寒意。
  
  “離堯...離堯...”逐漸被藥物控制住的劉惜賜吻著離堯,幷開始扯自己的衣裳,他要離堯抱他。離堯按住劉惜賜,他心裏也很亂。“幻霧”碎了,他身上有傷,他如何能要這人,如何能讓這人懷上他的孩子...可是...想到需要別人爲這人紓解,離堯就想殺人。他該怎麽辦,左右他都不能。
  
  “離堯,抱我...”劉惜賜低語,難受地哼起來,“你的命給了我...我豈能不好好護著?呼...離堯...嗯...”迷亂的雙眸看向離堯,劉惜賜從他懷裏摸出自己從不離身的桃木簪子,“你不知道...爲了找到一顆和‘幻霧’一樣的玉...我廢了...多大的功夫...”把簪子掰開,裏面竟赫然有一顆血玉!
  
  “惜賜!”離堯楞了,驚了。阮香...呆了,傻了。
  
  “是廢了不少功夫,本宮的庫房不知被他翻了多少遍。”劉韵崢難得發善心,替劉惜賜解釋。
  
  把簪子重新放回離堯身上,劉惜賜嬌媚地笑起來,“呵呵...本王被刺了一回,哪里還能...還能...嗯...離堯...我熱...”話說到一半,劉惜賜吻上離堯,他忍不住了。
  
  “離公子...您先帶王爺走吧。”阮香的侍女突然說話了。見離堯惡狠狠地瞪著她,她立刻躲到太子身後,“這一切都是王爺安排的,跟我沒關係。我只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
  
  “翠翠?!”阮香見鬼一般地看向翠翠,自己被離堯追殺時救了自己的人。
  
  “我叫翠翠,但還有一個名字,叫‘老二’,我是王爺的暗衛。”翠翠有些愧疚地看著阮香,她很可憐阮香,但她是王爺的人。阮香差點害死王爺,她不能讓她再傷害到王爺。“阮香,當初我讓你離開,是想救你的命,可你執著于要爲自己的孩子報仇...阮香,離教早就完了。教裏剩下的人,老一和老三已經帶著人過去了。阮香,你找離堯報仇,可以,但您不該傷害王爺。對不起。”
  
  阮香的笑聲由低到高...“幻霧”是假的,劉惜賜被抓是假的,翠翠是假的...還有什麽能是真的?
  “唔...”不甘的阮香咬斷了自己的舌。
  
  “阮香...”翠翠跪下來,把阮香的雙眼闔上。究竟誰對誰錯...有時候,一個執念最終放不過的還是自己。
  
  劉惜賜已經全然失去了意識,他覺得自己要熱死了。離堯咬咬牙,也許阮香說的是對的,他不是不要孩子,他只是不要她的孩子。抱起劉惜賜,離堯奔向不遠處阮香曾囚禁劉惜賜的房間。
  
  “翠翠,你既然被惜賜放到了阮香身邊,怎麽還能讓她喂惜賜喝下‘童丹’。”劉韵崢責怪道,畢竟離堯的體質特殊,他不想惜賜今後生下和離堯一樣的孩子。
  翠翠跪下請罪:“這是屬下的疏忽,屬下只知道阮香會毀掉‘幻霧’,却不知她會給主子下藥,請太子殿下治罪。”
  
  “起來吧。你是惜賜的人,要治也該他來治。”劉韵崢也沒有太擔心,既然離堯能活下來,那...他的侄子也能活下來。見離教的人被殺得差不多了,劉韵崢朝藍韵嶸吼道,“韵嶸,別弄得一身血氣回去惹忻澈難受!”
  
  藍韵嶸一聽,收回了刀。聞聞自己身上...一臉不滿。接著他走到劉韵崢跟前,“你不早說。”忻澈有孕,一點异味都不能聞。這回不知得洗幾次,才能洗掉。
  
  “你自己忘了怪誰?”劉韵崢責備道,“讓他們快點,我們能早點回去。這個惜賜,就會給我們惹麻煩。直接派人過來不就得了?非得讓人家死不瞑目他才甘心。”他怎能不怪,他要陪忻澈,要抱芋頭,要處理政事,哪那麽多閑功夫陪他鬧。
  
  “太子殿下和王爺又不是不清楚主子...誰惹他不高興,他就讓那人百倍的不舒服。主子說他這次遭了那麽大的罪,絕對不能善罷罷休。”翠翠插嘴,想到主子怎麽整他們幾個,她抖了一下。
  
  “嘖...不管他們了。咱們先回去,剩下的交給翠翠吧。忻澈說他想吃‘桂園’的米粉。”劉韵崢的心早就飛了回去。
  “那還不快走?”藍韵嶸一聽,急急上了馬。
  沒一會兒,劉韵崢和藍韵嶸帶了幾個人就跑了。翠翠看著沒了人影的方向,不滿地說:“你們這幾個主子是越來越過分了。”
  
  回頭看著已經死去的阮香,翠翠把她抱走了。也許對阮香來說,死是最好的解脫。
  
  劉惜賜本來就是個及其熱情的人,而此刻被灌了春藥,更是熱情地把屋子都能叫翻了。離堯也不在乎,渾身透著春意的劉惜賜讓他體內原本的怒火與焦躁變成了濃濃的欲火,他需要靠一次次的進入來感受劉惜賜的存在,感受自己的存在。
  
  “離堯,離堯...”失去意識的劉惜賜除了吟叫之外就是喊離堯的名字,更是讓離堯激動無比,身下的動作幾乎要貫穿了劉惜賜。
  
  不知是第幾回了,離堯把自己的灼熱灑進劉惜賜的體內。想到劉惜賜喝了“童丹”,他明明知道孩子會跟自己一樣,却無法控制地把種子送進劉惜賜的體內。孩子,他和惜賜的孩子...如果劉惜賜沒有吃“童丹”,他還不會想,可...他只要劉惜賜爲他生下的孩子。
  
  “惜賜...給我生個孩子,我要你給我生個孩子...”在劉惜賜的耳邊一遍遍重復,離堯又動了起來,這下,惜賜一定能懷上孩子。
  
  “離堯...給我...離堯...”劉惜賜的腿挂在離堯的胳膊上,輕哼著,不知是讓離堯給他孩子,還是爲他舒緩體內的燥熱。
  
  “給你,惜賜,我全部都給你。”不顧自己腿上正在流血的傷口,離堯又把自己埋進了劉惜賜體內,他的孩子,會是什麽模樣。如果孩子跟他一樣,他會想辦法去找那個人,找那個可以解掉詛咒的人。他要和他的惜賜,他的孩子幸福地生活下去,這是上天欠他的。

39
劉惜賜這次足足睡了一日才醒過來,醒過來,看到的就是離堯陰森的臉。動了動酸軟無力的身子,劉惜賜輕笑起來,“離堯,你這臉是擺給誰看呢?”就算是給他看,他劉惜賜也不會害怕,何苦來哉?
  
  “惜賜,你是不是認爲我很沒用。”離堯的話透著點失落,雖然劉惜賜不愛聽,但離堯認定自己是劉惜賜的男人,那他就該護好劉惜賜,而不是讓他一次次地涉險。
  
  “離教主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劉惜賜不管離堯的臭臉,讓他靠過來。離堯坐近了一些,劉惜賜指指自己的腰,讓離堯給他揉。舒服的哼了出來,劉惜賜臉上的笑淡了。
  
  “離堯...我記得阮香喂我吃下的藥裏,有生子藥是不是?”劉惜賜問。離堯的手頓了一下,然後道,“嗯...若是沒有意外,你肚子裏...應該是有了。”說這句的時候,離堯的聲音很低,却帶著激動。
  
  “那我肚子裏這個,離教主是不是也準備墮了?”劉惜賜的眸子告訴離堯,若他敢說是,他會把他攆出去。
  “惜賜...雖然這孩子會跟我一樣,但我希望你能把他生下來。”離堯帶著幾分苦澀的說,“我知道,今後孩子長大了一定會恨我,可我...想要你爲我生的孩子。阮香說的對,我不是不要孩子,我只是不要她生的孩子。”
  
  劉惜賜滿意了,笑出聲,摸上自己的肚子。“我可指望著能生出個小芋頭呢,你若敢不要,我就給孩子換個阿爸。”
  “你敢!”離堯的眼眸瞬間變色。
  
  “好了,別我一睜眼你就給我擺臉色看。離堯,我知道你的本事,我也從未懷疑過。這次之所以瞞著你,那是我氣。一個女人,竟敢讓我劉惜賜吃那麽大的苦頭,不給她點教訓我不甘心。而且,爲何要告訴你。”劉惜賜來氣了,不悅地說,“她可是你的女人呢。誰知道你離大教主會不會突然顧及舊情。哼!都是你惹得的情債!我爲何要告訴你?”
  
  “看來,王爺這次不僅要教訓了阮香,連我也不放過。”離堯苦笑起來,劉惜賜的醋勁竟然這麽大。
  
  “當然。”劉惜賜戳戳離堯,“我要讓你知道,今後若再有這種事,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劉惜賜到是沒騙離堯。翠翠到了阮香身邊後,劉惜賜對她的行踪是一清二楚。阮香派人殺他的事,翠翠早跟他通過風,不過劉惜賜忙著給弟弟挑禮物,一時疏忽,中了招。劉惜賜還沒想好怎麽處理阮香,就被人家給傷了,雖是劉惜賜自己大意,却也惹惱了他。若不是離堯留下的情債,他也不會這麽狼狽。所以劉惜賜一邊想法子報復阮香,一邊也要報復離堯。不管離堯是不是自己的男人,惹他不高興的,他都不會放過。
  
  “可消氣了?”清楚了劉惜賜的動機,離堯的氣也生不起來了。確實是因爲他,劉惜賜才會受傷,他怪自己也是正常。只是沒想到劉惜賜做起戲來會那麽像,連自己都沒瞧出端倪。
  
  “差不多。”劉惜賜仍然有些不滿,“若我能生出個小芋頭,我就原諒你。”
  
  離堯爲難了,這種事豈是他能說了算的。“惜賜...孩子...會跟我一樣。”離堯說出自己最擔心的事。
  
  劉惜賜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因爲你這毛病,我們就一輩子不要孩子吧。”把枕頭邊的桃木簪子拿過來,劉惜賜取出裏面的“幻霧”。“反正離孩子出世還早呢,不如派人去找找和‘幻霧’類似的東西。雖說孩子今後會麻煩些,可他畢竟和你不一樣。我想,孩子不會怪我們的。”
  
  他們是因爲相愛,才會生下孩子,不是爲了血藥。所以,孩子會幸福地長大,不會和他的阿爸一樣。
  
  “惜賜...謝謝你。”擁住劉惜賜,離堯道,“謝謝你爲我生孩子。”
  
  “你若真想謝我,就把杏兒嫁出去。哥哥妹妹的...我不放心。”劉惜賜半真半假地說。不過這句話讓消弭了一些剛才的傷感。
  
  “杏兒...你是真的多想了。”收起心中的激蕩,離堯無奈的說。有劉惜賜這個大醋罎子,他哪里會有別的心思,惹怒了這個霸王,苦得可是自己。
  
  “這事我說了算。我會幫她物色個好人家。”劉惜賜下了决定。
  杏兒出嫁的事,就此板上釘釘。
  
  阮香死了,但劉惜賜日子却不好過。他拿自己做餌的事給宮裏的老人家知道後,被抓回宮面壁思過不說,在得知他可能有了身孕時,就差被揪著耳朵教訓了。劉惜賜是滿腹的委屈。爹爹有了身孕,父皇和父王是小心翼翼,寸步不離。忻澈有了身孕,宮中上下是極爲高興,更是供了起來。爲何自己有了身孕,却被罰抄經書一百遍,而且太子哥哥和二哥都摻和了,爲何只罰自己?這種對待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不寫了,我要找爹爹評理去。”劉惜賜丟下筆,氣呼呼地說。然後身旁傳來笑聲,劉惜賜撅起了嘴。“忻澈,你也太不够義氣了。”
  
  “這能怪誰?”白忻澈絲毫不同情地說,“聽說那個阮香已經瘋了。你竟然還敢那麽做。萬一出了什麽差錯,可怎麽辦?凡事都有萬一,這次不給你個教訓,今後你還會亂來。”負責監督劉惜賜的白忻澈把筆撿起來塞進劉惜賜的手裏,“快寫吧。這才抄了五遍。”
  
  “忻澈,你變心了。以前你對我多好啊。小時候太子哥哥和二哥欺負你,都是我幫你的報仇的。現在可好,果然是有了新人忘舊人。有了太子哥哥和二哥,你就把我丟到了九霄雲外。唉...我劉惜賜真是遇人不淑啊。”
  
  劉惜賜低頭傷心地說,眼神哀怨,白忻澈被他這麽一說,啞口無言。“惜賜...什麽新人舊人的...”見劉惜賜一副委屈的樣子,白忻澈急了,覺得自己剛才確實是過分了。小時候那兩個人“欺負”自己的時候,惜賜確實總幫著自己。
  
  “惜賜...”把筆拿過來,白忻澈滿是愧疚地說,“別生氣...我來幫你寫...算我錯了,成不?”
  
  “哈哈哈...”劉惜賜裝不下去了,大笑起來,“忻澈啊忻澈,怪不得太子哥哥和二哥把你吃得死死的。你這麽好騙,怎麽能逃出他們的手心啊。”
  
  白忻澈沒脾氣地嘆息一聲,把筆放下。“惜賜...我很可憐離堯。韵崢和韵嶸才不會和你一樣這麽愛捉弄人。”
  
  “是啊,”劉惜賜曖昧地道,“要不然忻澈怎麽心甘情願給他們生孩子呢?”見白忻澈被自己逗地臉紅了,劉惜賜笑得更大聲。
  
  “一百遍!”白忻澈躺回去,憤憤地說,“快寫。不寫完不准吃飯。”他真的這麽好欺負麽。白忻澈開始反省。
  
  “忻澈,我錯了我錯了。”劉惜賜不敢造次,站起來坐到白忻澈旁邊,“哎呀,父皇也知道我不會寫完。你也就別逼我了。忻澈,走,看芋頭去,現在應該醒了吧。”見白忻澈還是生氣地看著自己,劉惜賜索性把人拉了起來,“走了走了,你現在是孕夫,可不能生氣。我們看芋頭和爹爹去。”劉惜賜拉著白忻澈跑了。讓他劉惜賜乖乖抄書?可能麽?
  
  在宮裏“反省”完了,劉惜賜乖乖地和幾位元老人家承認了錯誤,發誓今後絕對不再犯。見他態度不錯,幾個老人家原諒了他。這邊原諒了,那邊,劉惜賜就被下旨進宮養胎,他也和白忻澈一樣被供了起來。不過,劉惜賜却是更加不滿了。如果早知道被供著是這樣的,他寧願抄書。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碰。走路都得萬分小心。原本性子就靜不下來的劉惜賜快被憋死了。可劉惜賜還只能忍著。離堯管他管得緊,他又不能真得惹幾個老人家擔心,只能有苦自己咽,好在有白忻澈和芋頭,不然他真的會瘋。
  
  一個月後,離堯給白桑韵解了藥性。給離堯包扎傷口的時候,劉惜賜問了句:“真的不去找那個人麽?”
  
  離堯的臉色變了下,隨即恢復正常,他該知道什麽事都瞞不過這個人。“不去,”把劉惜賜攬緊,離堯道,“有你就够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可是有身孕的人,別胡思亂想,安心養胎。”
  
  “離堯...你的命給了我,我會護好的。你今後不許讓自己受傷,不許讓我心疼。”拉過離堯的手,劉惜賜讓他摸上自己的腹部,那裏有他們的骨肉。桃木簪子被他放在了一個極其安全的地方,他不會讓“幻霧”落在別人手裏。
  
  “好。”抱起劉惜賜離堯進了他們的臥房。自他把自己的命交給劉惜賜後,他一直都護得好好的。而劉惜賜和孩子,則是他要護一輩子的人。

40
“離堯!我...我要殺了你!”劉惜賜鬼哭狼嚎地叫著,離堯滿頭大汗地按著他,不停地安撫,“惜賜,要殺要剮隨你,你別這麽喊,省省力氣。”離堯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誰說...誰說多走走就不疼了...”劉惜賜恨不得拿把刀把離堯砍了,“疼死我了!我...我要殺了你!”害他有事沒事都在外頭瞎溜達。
  
  “賜兒,你忍忍,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用力!”伍默也是滿頭大汗。眼前的一幕讓他想起了給上官雲接生的那次。
  
  “離堯...我...啊!我...一定要殺了你!啊啊!”劉惜賜咬緊牙關使出全身的力氣,在快昏厥的時候,他感覺到孩子出來了。
  
  “哇...”有力的哭聲響起,屋裏屋外的人都松了口氣。
  
  “太好了,太好了。”伍默高興地叫起來,“是個女娃!是個女娃!”屋外的人一聽,再也忍不住地通通跑了進來。
  
  “真的是個女娃?快給我抱抱。”太上皇劉宣一手抱著一個,氣自己沒多餘的手抱曾孫女。
  “皇爺爺,你把饕兒和芋頭給我。”白忻澈把兒子和弟弟抱過來交給劉韵崢和藍韵嶸。結果劉宣剛要去抱曾孫女,就見曾孫女已經被兒子抱走了。
  
  “淮燁,給我抱!”劉宣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上去搶曾孫女。
  
  “桑韵,快瞧。咱們終于有女娃了。是咱們的孫女呢。”劉淮燁高興地不得了,左右躲閃著父親伸過來的手。藍韵嶸摟著白桑韵看著自己的孫女,也是滿眼的泪,終于有個女娃了。
  
  “你們...你們...”見沒人理自己這個最大的功臣,劉惜賜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惜賜,惜賜...別氣,”離堯吻上劉惜賜,激動地說,“謝謝你...謝謝你...”緊緊握著劉惜賜的手,離堯的泪再也忍不住了。
  “離堯...把咱們的女兒...搶回來!”在暈倒前,劉惜賜落下狠話。
  
  劉惜賜很不高興,明眼人都能看出他非常的生氣,可有一人却偏偏要和他唱反調,臉上的笑讓劉惜賜看得是更加火大。
  
  “離堯!我要出去!我今天說什麽都要出去!”劉惜賜能不氣麽。整整二十天了,他都躺在床上,他覺得自己再躺下去,骨頭都硬了。
  
  離堯抱著女兒,一聽,立刻道:“惜賜,爹和二叔說了,起碼一個月後你才能出門,現在你可不能受風。而且要等刀口好了,才能下地。惜賜,你再忍忍。”離堯現在是有女萬事足,可坐不住的劉惜賜却是讓他萬分的頭疼。
  
  “我不管,我要出去。我都快憋死了。”劉惜賜開始捶床。他實在是很佩服爹爹和忻澈,竟然能呆得住。
  
  “惜賜...”離堯放下女兒,上床,把劉惜賜抱到自己身上,低聲道,“惜賜...再忍忍。我知道你躺不住,也知道這樣委屈了你。可我怕...我怕你落下什麽毛病,今後難過。惜賜...你和離兒對我來說,比我的命重要千萬倍。惜賜,等你好了,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去。”
  
  離堯抱緊劉惜賜,告訴他自己的感激。從未想過自己能有正常的人生,是這個人給了他,給了他一個家,還給了他一個女兒。
  
  “哼!”劉惜賜不說要出去了,可還是不滿,“我以爲你只要離兒呢。”劉惜賜吃醋了,吃自己女兒的醋。這也難怪,離堯每天醒來睜眼第一件事就是抱女兒。這種被冷落的感覺,讓劉惜賜是越來越氣。
  
  “是我的錯,今後再也不。”離堯在心裏扇了自己兩個耳光。他這幾天確實冷落了孩子的“娘”。
  “惜賜,我只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當了爹。”離堯看向女兒,臉上帶著幾分迷茫,“惜賜...抱著離兒,我才能相信你真的給我生了個孩子。晚上做夢,夢到自己醒了,什麽都沒了。沒有你,沒有離兒,自己還在離教,還是個血藥...然後就會驚醒。”
  
  二十多年的生活已經溶進了骨血裏,哪怕心裏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可還是需要一次次的確定。那個小小的孩子,真的是自己的。
  
  “離大教主,你這是不相信你自己啊,還是不相信我?”劉惜賜不滿地瞪過去,“當然是真的了?若是假的,那我受的罪又算什麽?告訴你,本王對你很不滿。你算算你冷落了我幾天?!”劉惜賜一向不喜歡離堯去想以前的事,跟他在一起還想過去,那就說明他劉惜賜在離堯的心中還不够分量。
  
  離堯立刻討饒,心知惹火了劉惜賜絕對沒自己的好果子吃。“惜賜,我改,一定改。等離兒滿月過後我就把離兒交給嬤嬤帶,我天天抱你出去散心,你想去哪兒我就抱你去哪兒,成不?”孩子固然重要,可“夫人”更重要。
  
  “這還差不多。”劉惜賜滿意了。
  
  “惜賜,離兒的命...父皇派人找好了。我明日進宮給她保命。然後就放在宮裏。等她長大了,找到可托付的人,我們就把她的命交給那人保管...我相信,離兒會理解我們的。”
  離堯唯一愧對女兒的地方就是帶給她那樣的毛病。女兒出世後,他就害怕極了,怕照看她的人不小心傷了她,讓她出血。女兒的命,他不敢隨便試。
  
  “嗯,早點給離兒下咒,離兒就少一天危險。離兒是我們的女兒呢,肯定是通情達理的人,怎麽會怪我們?想來,我真是有福氣呢,第一胎就生個女兒。我要把她教成最尊貴的公主。”劉惜賜開始想象女兒端莊高貴,溫柔典雅的樣子...這才是惠耀的公主嘛。
  
  “我們的女兒一定是文武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離堯也開始想象。
  
  “那是肯定的。”劉惜賜驕傲的說。仰頭,給了離堯一個吻。“離堯,你當阿爸了。”
  離堯回吻:“惜賜,你當爹爹了。”
  
  唇...膠合在了一起。
  
  幸福是什麽?從出生後,他就作爲血藥而存在。那一刀刀劃在他的身上,留給他一道道血流不止的傷口。他學會了笑,學會無論有多疼,多恨,都能笑得出來。終于有一天,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離開了那個他無比痛恨的地方。聽了外伯公的話,他决定去找那個人,找那個也許能解他身上詛咒的人。天下如此之大,他又何時能找到?而那人,是否又真的存在?
  
  依在窗邊,他想著,下一步該往哪走,然後,一人騎著馬從窗下疾馳而過,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會跟那人牽扯一生...
  
  從來沒有人敢不把他放在眼裏。可那個贈書的人,指甲裏帶著毒,臉上帶著虛僞的笑,讓他來了興致。那人想玩兒,他一定奉陪到底,反正他喜歡找樂子。但他竟敢戲弄自己,只給了一半的書。很好,那人的膽子很大。他有幾百種方法報復那人,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弄清那人的來歷。
  
  好奇心害死猫...他的好奇,却把自己給搭了進去...這一搭,就是一世。
  
  “離大教主...你這一輩子隻許愛我一個人。”
  “你也是,你也只許愛我,我的小王爺。”
  
  一路磕磕絆絆,有哭有笑的兩人,幸福地笑著。教主和王爺,究竟哪個比較厲害呢?

  全文完

番外之紅福謠
一個八九歲,渾身髒兮兮的小姑娘站在大廳中間,擡著頭,一臉的不高興。一名比她高了一大截,同樣髒兮兮的男孩子被她拉著手,面帶焦急地想說話,可喉嚨裏只能發出“嘶嘶”的氣聲。
  
  “大哥!你不用替我背黑鍋,就是我砸的,怎麽樣!”小姑娘氣哄哄地瞅著面前的兩個大人,一點都不爲自己做的事感到心虛,反而還理直氣壯。
  
  “阿爸不是說過你要小心麽?!萬一弄傷你自己怎麽辦?殤兒,你是怎麽管她的!”離堯不忍駡女兒,責怪起兒子。
  
  “阿爸,你別每次都怪大哥。我就是要砸!”劉離大聲喊起來,清脆的嗓音透著比她爹還大的怒火,“大哥不小心撞了他,他竟然敢駡大哥是啞巴。我不僅要砸了他的飯桌,我還要砸了他的人!”劉離最喜歡自己的大哥,所以也最不能忍受別人欺負她大哥。
  
  “離兒,爹爹不是不讓你砸。爹爹是怕你受傷,你該知道你不能受傷。”劉惜賜皺眉看著女兒一身的湯湯水水,“你好歹也是個公主,能不能有一點點公主的樣子。”劉惜賜想哭,他不僅沒生出個芋頭,反而生出了個比自己還霸王的霸王。
  
  “我已經有一點了。”劉離委屈的說。宮裏就她一個女娃,又沒人讓她學,她已經很聽皇爺爺的話,乖巧一些,穩重一些了。
  
  “還不够,起碼要和王大人家的孫女一樣。”劉惜賜剛說完,就聽劉離大叫起來,“不要!她見到守宮都會哭。我和她一樣,今後怎麽當教主!”劉離最大的心願就是和阿爸一樣,當教主。
  
  “隨你隨你。”劉惜賜放弃了勸說,“趕緊去洗洗,臭死了。晚上還要進宮呢。”
  劉離一聽,拉著她大哥跑了。地上是兩灘菜湯。
  
  “王順兒,去看看那家酒樓損失了多少,你照著賠。”劉惜賜很佩服自己的女兒,她不僅砸了客人的飯桌,還把人家的酒樓砸了。“早跟你說別教她學那麽多功夫,現在可好,整個就是一瘋丫頭。她現在才九歲,等她大了,一個不高興怕不把京城砸了。”
  
  “離兒不能受傷,功夫越高她越安全。”離堯嘆口氣,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教女兒習武,讓她變得沒一點公主的樣子。不過,女兒是貼心的,就像自己身邊的這個人一樣。霸王是霸王,可她從未怪過他們,怪他們給她傳上這個毛病。
  
  “罷了罷了,反正我管不了她。讓殤兒替她操心去。”對離殤,劉惜賜是當成了親生兒子。離殤從未讓劉離受過一點傷。想想九年來的小心翼翼,劉惜賜异常感慨,爲了不讓女兒受傷,他們是格外小心,因爲不知道那個“命”是否真的有用。
  
  “小皇叔...”一進宮,劉離就撲到一人的身上,“小皇叔,你終于回來了。離兒好想你。”劉離抱著小皇叔撒嬌。
  
  “離兒離兒...”劉天賜摟著比自己低一點的侄女,也是無比的高興。
  
  “小皇叔壞,怎麽這麽久才回來?”劉離很喜歡小皇叔身上的味道,抱著不願鬆手。
  
  “玩兒。”劉天賜道。劉離不滿的說,“小皇叔光顧著玩兒,都忘了離兒了。”
  “不忘不忘。”劉天賜拍拍劉離的頭,掏出自己的小荷包,從裏面取出一個琉璃,“離兒。”
  
  “給我的?!”劉離驚喜地接過來,“啊,真漂亮,小皇叔給離兒買禮物了!”
  
  劉天賜呵呵笑起來,“離兒。”
  
  “你小皇叔聽這個叫‘琉璃’,就一定要買一個給你。”太上皇劉淮燁解釋。劉天賜慢慢地點了下頭,跑到父皇跟前,“餓。”
  
  “唷,小賜兒餓了,快傳膳!”
  
  劉離歡歡喜喜地把琉璃戴到大哥的脖子上:“大哥,這是離兒哦,你要戴著。”
  離殤把琉璃塞進去,點頭,眼中只有劉離。
  
  剛從澤湮回來的劉淮燁、藍闕陽和白桑韵說著此行的事情,其他人聽著,幷說些這段日子宮裏發生的事。
  
  “小皇叔,你嘗嘗這個,是禦厨剛學會的一道菜,很好吃。”劉離舀了一勺菜喂到劉天賜嘴邊,劉天賜張嘴剛要吃,發現嘴裏還有東西,就退了回去。可這頭劉離的手已經伸過去了。就聽“趴啦”一聲,瓷勺掉地上了。大人們見有宮女過來收拾,也就沒管。但劉天賜嚇了一跳,去摸已經碎掉的勺子,劉離伸手去攔...然後...她的手破了。
  
  “離兒離兒...”劉天賜嚇得大喊。離殤急忙把劉離出血的手指含到嘴裏。其他人慌了,趕忙喊禦醫。劉離也嚇白了臉,她知道自己不能受傷,所以爹爹告訴她之後她就非常小心。現在自己受了傷,劉離慌亂地看著大哥,“大哥,離兒不要死。”還沒說完,就哭起來了。
  
  劉離一哭,劉天賜也哭起來,剛滿四歲的藍餮也哭起來了。
  
  把劉離的指頭從離殤的嘴裏拔出來,離堯臉色慘白地給她上藥,劉惜賜也嚇壞了,腿脚發軟地靠在大哥身上。離殤拼命打著手勢,告訴劉離不要害怕。總之,屋子裏哭聲一聲比一聲高,每個人都是心急如焚地看著劉離的手指。
  
  不一會兒,劉離不哭了,離堯的臉也不白了,劉惜賜的腿也不軟了,只有離殤摟著劉離還在發抖。
  
  “血好像止住了...”白忻澈不確定地說。其他人盯著劉離的手指,白布幷沒有被浸透。
  
  “把布拆掉看看。”藍闕陽把劉離拉到自己跟前,拆開了布。所有人驚呼起來,血止住了,雖然劃了道口子,不過一點血都不流了。
  
  “...這是怎麽回事。”劉離舉起自己的手指,眼睛裏還有泪呢。“不是說我不能受傷麽,一受傷就不容易止血。”
  
  “這是怎麽回事?”劉惜賜問離堯,離堯不是說會傳給孩子麽?離堯也是一頭霧水,他身上帶咒,一定會傳給孩子的,但劉離沒事,說明她幷沒有自己的那個毛病。
  
  “會不會是那個咒已經解了?”白忻澈隨口問了句,離堯神色一凜,急忙咬破自己的指頭,劉惜賜攔都攔不住。
  所有人都盯著離堯的指頭,看血會不會止。過了一會兒,離堯的眼中露出欣喜,血...不流了,而且是很快就不流了。
  
  “阿爸!”劉離憤怒地喊起來,“什麽咒!根本就沒有!”害她這麽多年做什麽都得小心,讓她不能隨便和劉饕比武。
  
  “離兒,”白桑韵把孫女拉過來,道,“你阿爸的身上確實有詛咒,也確實會傳給你。只是現在不知道那個咒怎麽給解了。離兒應該高興才對啊。今後離兒就不用怕自己會傷著了。”
  
  “離兒...離兒...”在父皇懷裏哭地上氣不接下氣的劉天賜不知道劉離沒事了,只知道自己害劉離流血了。
  
  “小賜兒不哭,不哭...離兒沒事,不關小賜兒的事,都是她自己不小心。”劉惜賜一見劉天賜哭地都有些抽搐了,急忙把人抱到懷瑞安撫,“離兒是瘋丫頭,她該和小賜兒學,小賜兒最乖了。”
  
  劉天賜是整個皇族中最惹人疼的孩子,雖然他現在還不怎麽會說話,也不會自己吃飯。
  
  “小皇叔,是離兒不小心弄傷了手。嚇到小皇叔了。”劉離上前抱住小皇叔哭起來,“離兒還要謝謝小皇叔呢。如果不是小皇叔,離兒都不知道自己沒事。”
  
  “離兒...”劉天賜哭著抓起劉離受傷的手指使勁吹,想把痛吹走。
  
  “嗯嗯,不疼了,小皇叔一吹就不疼了。”劉離是高興地哭,今天如果不是小皇叔,她還不知道要小心多久。
  
  “小芋頭,不許再哭了。”劉韵崢心疼地把弟弟從劉惜賜懷裏抱過來,“不許哭了。你看離兒都說要謝謝你呢。”
  
  “疼。”劉天賜軟軟地說,帶著哭音,更是讓一干人心疼得要死。
  “是疼。小芋頭一直哭,大哥心疼。”劉韵崢把劉天賜抱出去安撫,遠遠地,聽到劉天賜說,“不吃。”
  
  “我害小皇叔哭了...”劉離萬分自責,“小皇叔晚上是不是會發熱?”
  
  “別擔心。你小皇叔睡一覺就好了。”白桑韵安慰道,“現在好了,咒解了。你們父女兩個今後也不用膽戰心驚地過日子了。”
  
  “離堯,不是說要找到‘紅福’之人才能解你的咒麽?”劉惜賜也有點不高興,早知道這咒時間長了自己就解了,他也不用操心完大的操心小的。
  
  “外伯公是這麽說的。”離堯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咒是怎麽解的。
  
  “‘紅福’之人?”劉淮燁楞了下,想了想道,“賜兒,你就是那‘紅福’之人啊,跟你爹一樣,父皇沒和你說過?”
  
  “唉?”劉惜賜和離堯都傻了。劉惜賜死命搖頭,絕對沒跟他說過!
  
  “淮燁,你是說那個?”白桑韵疑惑地問。
  
  “對,”劉淮燁解釋道,“你胸口的那七顆痣不是叫‘七星滴紅’麽?當初國師說有‘七星滴紅’的人,是我的灾劫。可我找了你之後可沒碰過什麽灾,反而是一帆風順。上官不是說過,你是我的福星?賜兒身上也有‘七星滴紅’,他出生的時候我們還說今後他會是誰的福氣呢。”
  
  “我只當你是寬我的心。”白桑韵根本想不到“七星滴紅”會是福運,雖然幾十年已經證明他不會帶給劉淮燁灾劫,但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有些芥蒂。
  “什麽寬心,我早說過了,你是我的福運。”劉淮燁肯定地道。
  
  屋子裏靜悄悄的,劉惜賜的臉色陰晴不定,離堯的神色也是極爲複雜。離堯當初放弃尋找“紅福”之人,讓劉惜賜著實感動了一把,可繞了一大圈,他就是離堯要找的“紅福”之人...白讓他介意了那麽多年,想著不知道什麽地方有個離堯的命定之人。離堯也是千鍾滋味在心頭,本以爲放弃的人,竟早就被自己抱在懷裏了。
  
  “爹爹...”終于不哭的劉天賜被劉韵崢抱回來了。伸手要爹爹。白桑韵急忙抱住他,摸他的額頭,果然開始燒了。
  
  “小賜兒,三哥哄你睡好不好?”劉惜賜自責地凑近弟弟問。見弟弟伸手過來,把他抱到身上。
  
  “我哪是什麽‘紅福’之人,”在弟弟的臉上偷個香,劉惜賜道,“小賜兒才是‘紅福’之人呢。今晚若不是小賜兒,我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發現此事。是不是,離兒?”
  
  “是,小皇叔是離兒的福氣呢。若不是小皇叔,離兒還要痛苦很久呢。”劉離貼近劉天賜,小聲說,小皇叔最好了,又最好看,她很自責,把小皇叔弄哭。
  
  “福氣...”劉天賜終于笑了,濕濕的眼睛帶著怯怯的,不確定的笑,在三哥的輕哄中含著自己的手指睡著了。身上的高熱,讓他的臉透著不健康的紅。
  
  劉天賜一睡著,其他人的眼圈跟著紅了。剛才他那一笑,惹得衆人是更加的心疼。
  
  “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惹小皇叔哭。”劉離抽抽鼻子,然後拉過大哥的袖子擦擦。
  
  “好了好了,今天該高興。”白桑韵出聲,把孫子孫女摟過來,對著幾個兒子道,“爹、父皇和父王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們都得到幸福,看到你們這麽多年都能無怨無悔地彼此相伴,真的很高興。爹一直怕你們被寵壞,可現在看來,是爹多慮了。咱們這個家,和別人不同。但有一樣,爹却是自豪的。那就是即使生在皇家,你們兄弟之間,父子之間,愛人之間,感情之深,之重都可謂是難能可貴。爹希望咱們家的孩子世世代代都能如此。”
  
  看向小兒子,白桑韵流下滴泪,“小芋頭...是爹的疏忽...”
  
  “爹!”劉韵崢、藍韵嶸和白忻澈跪了下來。
  
  “但爹爹却不擔心,”把兒子們扶起來,白桑韵笑著說,“爹爹相信,小芋頭也會跟你們一樣,幸福地長大。”
  
  “皇爺爺,饕兒(離兒)(餮兒)會照顧小皇叔。”三個孩子异口同聲地說。白桑韵摟緊三個孩子,這一點,他從不擔心。
  
  “不知道小芋頭會是誰的福氣呢。”劉惜賜捂著胸口,弟弟的胸口也有紅痣。這一問,幾個人相互看看。
  
  “是我們的福氣。”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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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  
  李江雙眼凸出的看著他前方那個小人兒,準確的說是那只小手上拿的東西──一隻透白明澈的玉麒麟。李江的手微顫顫的向前伸去,還未碰到那玉麒麟,那只肉呼呼的小手就縮了回去,小手的主人則瞪著一雙如小鹿般黑白分明的杏眼,告訴他這麒麟是他的。
  
  “這位小公子,這麒麟我已買下了...”李江把手向前又伸了伸,可那只小手攢得更緊,小人也往後退了兩步,幷用力的很慢很慢地搖了兩下頭。李江看看小人兒身後的僕從,祈求的眼神讓對方知道李江讓他們勸說自己的小主子,讓他把麒麟還回來,可那些人却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家的小主子把麒麟放進自己脖子上的荷包裏。
  
  “這位小公子,這麒麟是半月樓的樓主早就定好的,您看我這裏還有很多其他的玉件,你把那麒麟還給李管家,小的再給您挑個比那更好的?”掌櫃地擦擦冷汗,低聲下氣地對這個突然闖進來,從李江手上把麒麟搶走的小傢夥說,要知道,若這麒麟今日送不到淩月樓樓主尉天的手上,李管家和他都不會好過。
  
  “爹爹...”小人叫了聲,拍拍荷包,然後轉頭就走,李江急了上前就要攔,却被一個年長的女人攔了下來。就這一攔一堵之間,李江斂了神,這女人的功夫十分了得。
  
  “這位爺,這麒麟我家主子看上了,奴家知道這原本是你家主子定好的,可眼下怕得易主了,這是一千兩銀票,這麒麟就算我家主子買下了。”放下銀票,女人對李江丟下個莫再糾纏的眼神就走了。而在門口等著的小人,見女人出來了,擡起一隻手,叫了聲“嬤嬤”,然後喜孜孜地拉著嬤嬤的手。
  
  “慢著!”李江追了出來,同樣的,他無法接近那個小人,隔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幾個侍衛,他看向那個女人,“這位嬤嬤,這麒麟是我家樓主一早選好要送人的禮物,何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小公子年紀尚小,不懂,可作爲嬤嬤您是不是該讓他把麒麟還給我。”李江不敢看那個小人,那名年約十歲的男童,從剛才短短的相處中,他已察覺到這孩子异于常人,可他寧願說他是年紀尚小,也不願說他有何不對。若非害怕樓主責罰,李江根本不會去要那個玉麒麟,那小娃...這世間怎能有如此可愛至極的小娃...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讓那小娃從自己的手上把玉麒麟搶走。當那個小娃對自己笑了一下,然後指指他手上的玉麒麟時,他就稀裏糊塗把東西送過去了,等回過神,麒麟已經不是他的了。
  
  “爹爹...”小人似是聽出了李江的意思,又喊了聲,朝嬤嬤身後躲了躲,怕李江來搶。
  那嬤嬤見狀臉色沈了,不悅地說:“這玉麒麟雖說不錯,但也不是什麽稀罕物,那一千兩足以讓你家主子買個更好的物件。我家主子已經買下了,就是我家主子的,莫再來糾纏。”說罷,嬤嬤拉著小主子就走,那些侍衛直到兩人走遠後,才收回手上的刀劍跟了過去。
  
  初夏的天很暖和,李江却覺著絲絲寒風吹來...他,李江,半月樓的管家,江湖上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今日,在半月樓的地盤上,被人搶了,被一個小娃搶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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