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緣 by neleta


 文案:
天生智力缺陷的劉天賜不只一次“搶劫”別人的財物,而被搶的人卻總是同一人...這個小“劫匪”?誰那麽倒黴,總被他搶?
  這個給爹爹,
  那個給父皇,
  還有……
  都好喜歡啊,
  全部拿走。
  搶匪?
  但那麽可愛的娃兒,被他搶回家都甘願吧。
  PS:生子文   
  ──────
  第一章
  街道上很熱鬧,人潮攢動,各種聲音從四周傳出。可在街邊的那間半月鎮上有名的珠寶店內,此時卻異常的安靜,甚至安靜地有些詭異。
  李江雙眼凸出的看著他前方那個小人兒,准確的說是那只小手上拿的東西──一只透白明澈的玉麒麟。李江的手微顫顫的向前伸去,還未碰到那玉麒麟,那只肉呼呼的小手就縮了回去,小手的主人則瞪著一雙如小鹿般黑白分明的杏眼,告訴他這麒麟是他的。
  “這位小公子,這麒麟我已買下了……”李江把手向前又伸了伸,可那只小手攢得更緊,小人也往後退了兩步,並用力的很慢很慢地搖了兩下頭。李江看看小人兒身後的仆從,祈求的眼神讓對方知道李江讓他們勸說自己的小主子,讓他把麒麟還回來,可那些人卻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家的小主子把麒麟放進自己脖子上的荷包裏。
  “這位小公子,這麒麟是半月樓的樓主早就定好的,您看我這裏還有很多其他的玉件,你把那麒麟還給李管家,小的再給您挑個比那更好的?”掌櫃地擦擦冷汗,低聲下氣地對這個突然闖進來,從李江手上把麒麟搶走的小家夥說。掌櫃的希望借半月樓樓主的大名讓這小公子還回玉麒麟,可看到小公子的動作後,掌櫃的和李江都絕望了。他……他把荷包收起來了!
  “爹爹……”小人叫了聲,拍拍荷包,掉頭就走,李江急了上前就要攔,卻被一個年長的女人攔了下來。就這一攔一堵之間,李江斂了神,這女人的功夫十分了得。
  “這位爺,這麒麟我家主子看上了,奴家知道這原本是你家主子定好的,可眼下怕得易主了,這是一千兩銀票,這麒麟就算我家主子買下了。”放下銀票,女人對李江丟下個莫再糾纏的眼神就走了。而在門口等著的小人,見女人出來了,擡起一只手,叫了聲“嬷嬷”,然後喜孜孜地拉著嬷嬷的手。
  “慢著!”李江追了出來,同樣的,他無法接近那個小人,隔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幾個侍衛,他看向那個女人,“這位嬷嬷,這麒麟是我家樓主一早選好要送人的賀禮,何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小公子年紀尚小,不懂,可作爲嬷嬷您是不是該讓他把麒麟還給我。”李江不敢看那個小人,那名年約十歲的男童,從剛才短短的相處中,他已察覺到這孩子的腦子有些問題,可他甯願說他是年紀尚小,也不願說他有何不對之處。若非害怕樓主責罰,李江根本不會去要那個玉麒麟,那小娃…… 這世間怎能有如此可愛至極的小娃……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讓那小娃從自己的手上把玉麒麟搶走。當那個小娃對自己笑了一下,然後指指他手上的玉麒麟時,他就稀裏糊塗把東西送過去了,等回過神,麒麟已經不是他的了。
  “爹爹……”小人似是聽出了李江的意思,又喊了聲,朝嬷嬷身後躲了躲,怕李江來搶。
  那嬷嬷見狀臉色沈了,不悅地說:“這玉麒麟雖說不錯,但也不是什麽稀罕物,那一千兩足以讓你家主子買個更好的物件。我家主子已經買下了,就是我家主子的,莫再來糾纏。”說罷,嬷嬷拉著小主子就走,那些侍衛直到兩人走遠後,才收回手上的刀劍跟了過去。
  初夏的天很暖和,李江卻覺著絲絲寒風吹來……他,李江,半月樓的管家,江湖上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今日,在半月樓的地盤上,被人搶了,被一個小娃搶了。
  “小主子很高興。”張嬷嬷一臉疼愛的拉著小主子道。小主子這麽多天都愁眉不展的,如今終於笑了,讓她們幾個是松了口氣。
  “嗯。”劉天賜擡頭應到,接著用力而緩慢的點了點頭,“給爹爹。”劉天賜又嘟嘟嘴,上回爹爹、父皇和父王壽辰,只有他一個人沒有禮物……他也要送禮物。
  “這玉麒麟爹爹一定會喜歡。”張嬷嬷這才明白過來爲何她這個小祖宗這麽些天都悶悶不樂的,原來是因爲壽宴上的事。小祖宗話雖說得少,可心裏明白著呢。
  “還有……”劉天賜說地不清楚,可張嬷嬷卻是聽得明白。小主子是說還有父皇和父王的禮物還沒選好。
  “小主子別愁,這回出來您可以慢慢地選。”張嬷嬷連忙安撫,劉天賜停下來想了想,然後擡頭大大的一笑,又點頭,“嗯。”這回,張嬷嬷又化成了一灘水。不只是她,周圍看到劉天賜的人心都化了。
  ……
  “請樓主責罰。”李江跪在地上,冷汗直冒。當他把事情說了一遍之後,上方的那個人卻是一聲未吭,讓他的心裏是直打鼓。
  “李管家,我沒聽錯吧……那玉麒麟被個小娃搶走了?你沒告訴他這是半月樓主定下的東西麽?”尉川不信地問,別說是小娃,就是如今的武林盟主也不敢隨意搶半月樓的東西吧,何況是個小娃,“李管家,莫非那小娃身手了得?你著了他的道?有隱情你只管說就是,大哥不會責罰你的。”
  而尉天,半月樓的樓主,江湖上無人不知的“寒劍”卻始終頭未擡地看著手上的奏報。
  李江咽了咽口水,道:“那小娃……不過是個普通的娃娃,只是……屬下再怎麽厲害,也不能跟個孩子搶……而且……那小娃的手下都不弱,連個嬷嬷的內力都十分了得,而且屬下還察覺到附近還有些暗中保護那小娃的人。那小娃來曆不清,聽口音似是從京城來的,屬下怕給樓裏惹來什麽麻煩。那嬷嬷給了屬下一千兩銀票,說是買下那玉麒麟,她說那玉麒麟也不是什麽稀罕物,屬下看,那小娃怕是京裏哪個權貴人家的孩子。”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京城是江湖的一個禁地,那裏王公貴族聚集,江湖之人再如何厲害也無法與朝廷對抗,哪怕是半月樓。
  “再去置辦,十日內一定要選好,派人去查他們的來曆。”尉天終於擡頭,平靜無波的眼眸卻讓人不敢直視,生怕一個不慎就粉身碎骨。尉天並不是一個喜歡體罰下屬的主子,半月樓建立至今,被他處罰過的手下屈指可數。但因練“寒心劍法”而沒了情緒波動的尉天,卻讓手下個個懼怕他。
  “是,屬下這就去。”李江聽尉天沒有責罰自己的意思,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接著他就聽到尉天又說了一句,“不許再搞砸。”
  李江一聽急忙點頭稱是。若再搞砸,估計樓主會賞他一劍。這份賀禮可是樓主爲下個月林城主舉辦的滿月酒准備的,沒有賀禮,他如何跟樓主交代。
  “大哥,那小娃……我還眞想見見,竟能從李江手裏把玉麒麟搶走……眞是稀罕啊。”尉川是半月樓中唯一不怕尉天的人,因爲他是尉天僅存的親人。
  尉天卻對尉川的話沒有任何的回應,讓尉川再次感到挫敗,他這個大哥眞是越來越“寒”了。
  ……
  “小賜兒,怎不等三哥起來就一個人出去了?”劉天賜剛進屋,就被三哥劉惜賜攬在了懷裏,接著一碗蜂糖水遞到了嘴邊。
  咕咚咕咚喝下,劉天賜拍拍自己的胸口,笑呵呵的說:“禮物。”
  “哦?什麽禮物?”劉惜賜用眼神問張嬷嬷。他這個寶貝弟弟可是許久沒笑了。
  “王爺,上回壽宴,小主子沒准備壽禮,難過了好些日子呢,今日一早他就急著出去挑禮物,終於給國公挑到一個,小主子這才高興了。”張嬷嬷連忙解釋。
  “嗯嗯,爹爹。”劉天賜再拍拍胸口,那裏有他的荷包。劉惜賜拉著弟弟坐下,把他的小荷包拉出來,裏面是劉天賜的寶貝,看了一眼,有只沒見過的玉麒麟,劉惜賜把荷包塞回去,道:“果然是個好東西,爹爹一定會高興的。”劉天賜一聽,笑地更大聲。
  “是什麽是什麽,我也要看!”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女娃,臉上蹭著一塊烏黑,擠到劉惜賜和劉天賜之間,年紀與劉天賜相仿,“小皇叔,我也要看。”
  “劉離,你又跑哪兒去了,瞧你髒的。”劉惜賜雖皺眉,卻不打算幫女兒擦臉,一位男子拿了塊濕巾把劉離的臉擦幹淨。劉離盯著劉天賜,劉天賜掏出荷包把玉麒麟拿出來,“給爹爹。”
  “啊,好漂亮,爺爺一定喜歡。”劉離懂事地把玉麒麟給劉天賜放回去,然後跳到給他擦臉的那人身上,道,“阿爸,我今早和大哥出去,看到一只特別漂亮的貓兒,結果讓它跑掉了。”這也解釋了爲何她臉上會有髒。
  “大哥,是不是特別漂亮?”劉離回頭問站在一旁的離殇,比她大六歲的兄長,一個天生的啞兒。離殇點點頭,眼中是只有在劉離面前才會露出的喜悅。
  “要睡。”劉天賜打個哈欠,趴到三哥的身上,眼睛眯著。劉惜賜忙把他帶到床上,給他脫掉外衣。劉天賜含著自己的大麽指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等他睡熟之後劉惜賜把他的手指輕輕拉出來。
  “小賜兒,夢裏要有三哥哦。”對這個比他小了十五歲,在外人看來腦子有些癡的弟弟,劉惜賜和自己的父親、兄長一樣,把他疼到了心尖上,勝過疼自己的孩子。
  ──────
  文案臨時想的……所以有些粗糙,大家就忍了吧。
  天賜的故事開始更新了哦……哈哈,又一個尼子的小寶寶
  劫緣:第二章
  因爲更新太多,而且芋頭的故事我還在把握中,所以更新不會太快,請大家見諒啊
  ────────
  李江從未如此害怕過,面對殺人如麻的凶殘之人,他沒害怕過;面對窮凶極惡的江洋大盜,他沒害怕過;面對自己那雖不過二十二歲,卻劍法卓絕的樓主,他也沒有這麽害怕過,而此時,一滴滴冷汗順著他的下巴掉了下來,李江向後一步步退去,爲那逼近他的人。
  一只小手伸在他的面前,李江含淚的搖頭,把手中的盒子藏到身後,而小手卻不肯罷休地擡高,伸到他眼前,要他手上的那個盒子。李江就像保護自己剛從老鸨那裏贖回的賣身契,死死握著盒子,連連搖頭。
  店內又是安靜的詭異,掌櫃和小厮早已躲到一旁。刀劍的光亮讓人睜不開眼,李江咬著唇,“大義凜然”地面對幾把明晃晃的武器,眼角的細紋因懼怕被蹂躏而略顯老態。
  “瞧瞧。”劉天賜仰著頭,左手舉累了,換成右手,小臉上是期待,他剛才好像看到了漂亮的東西。
  李江搖頭,無路可退的他做好了殺出一條血路的准備。可立刻的,李江的眼裏出現掙紮,不行,他不能給,絕對……不能……李江在心裏念叨著,可手卻不自覺地伸了出去。那小鹿般的眼眸裏浸上了水花,可小鹿卻堅強的不讓水花掉下來,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李江把手上的盒子交出去,他知道,這下自己是死定了。可是……可是,他就是不想看到這個小娃哭。
  劉天賜打開盒子,裏面是兩個金佛,一枚中間鑲嵌著藍寶石,一枚鑲嵌著黃晶玉。劉天賜擡頭,含水的雙眸卻滿是欣喜,櫻桃小嘴更是微微翹起,看得李江再次化成春水。
  “要。”拉出自己的小荷包,劉天賜把兩個小金佛放了進去,拍拍。好像是感謝李江解決了困擾自己很久的難題,劉天賜上前抱了李江一下,然後開心地轉身抱住嬷嬷,“好了好了。”爹爹、父皇和父王的禮物,都挑好了,眞高興。
  “小祖宗終於高興了。”張嬷嬷擦擦眼角的淚,這兩天爲了挑禮物,小祖宗飯都不怎麽吃了,可把他們急壞了,現下小祖宗終於可以安心吃飯了。
  看著呆楞在原地,靈魂已經出竅的李江,張嬷嬷也覺得有些對不住人家。可小祖宗看上了,也是他的造化。張嬷嬷這回留下了一千五百兩銀票,拉著興高采烈的小祖宗走了,只留下在暖風中繼續化成水的李江。
  ……
  “哈哈,那人也是可憐,竟連著被小賜兒拿走兩回,不過這也算是他的福分。”聽了張嬷嬷禀報的事,劉惜賜一邊餵劉天賜吃飯,一邊幸災樂禍地說。他家小芋頭的要求哪個人能拒絕得了,開玩笑不是。
  “派人把這個送過去,就當是換那三樣東西。”離堯,劉惜賜孩子的爹,從身上解下一塊血琥珀,裏面是一只罕見的血蜘蛛,紅色的蛛絲在血紅色的琥珀裏就像人血一樣。單這血琥珀就價值連城,換那三樣東西已是綽綽有余。
  “去。”劉天賜站起來,快速吃完嘴裏的飯,“伯伯,好人。”
  “哦,小賜兒要親自去送?”劉惜賜好奇地緊,看來小芋頭很喜歡那個被自己搶了兩回的可憐人。
  “先吃飯,吃完了三哥陪你一起去。”劉惜賜根本不管他那個野丫頭又跑到哪裏去玩了,反正有離殇和侍衛在。
  “自己。”劉天賜搖頭,乖乖地把飯吃完。他不要哥哥陪,他自己可以去。劉惜賜忍不住地親了他一口,道:“好,小賜兒自己去。”
  吃完飯,劉天賜換了身衣服,把血琥珀放進自己的小荷包裏,拉著嬷嬷就走了。劉惜賜伸個懶腰,坐到離堯的腿上,懶懶地說:“離堯……咱們再生個娃娃吧。離兒天天纏著殇兒,都不要我這個爹,我也要生個小芋頭。”
  離堯暗叫不好,急忙道:“惜賜,小芋頭不是在麽?怎又突然想生個小芋頭?”
  “哼,也就出來這幾天我能霸著他,等回了宮,我哪能和現在這樣……離堯,我不管,我要自己生個小芋頭。”劉惜賜下定了決心,開始脫離堯的衣服。
  “惜賜……”離堯無奈地看著屋頂,他這個王爺是越來越霸王了,“你怎能保證生出來的會像小芋頭?”
  劉惜賜怔了怔,不在乎的說:“怕什麽,忻澈來信,說他又有了,我要和他一起,兩個人怎麽也能再生出個小芋頭。想想,肉嘟嘟的小娃娃,你不想抱?”當初劉離生出來的時候,這人可是抱著不願放手的。
  “惜賜……”離堯想著該如何讓這人打消這個念頭,“當初你生離兒的那種疼我不想你再經曆一次,我們有離兒和殇兒就夠了。”這人那時的痛苦,現在想來都讓他難受不已,他怎能再讓他生。
  “不管,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劉惜賜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三兩下把自己脫了個精光,他跨坐在離堯的身上,挑逗地捏上自己胸前的兩抹紅,“離堯……要我……進來……進來我這裏……”把離堯的手牽引到自己的後穴,劉惜賜妩媚地在離堯耳邊吹氣。
  離堯哪受得了這種引誘,妩媚的劉惜賜一向能把他的盔甲吹得不見蹤影,離堯咬著牙抱起劉惜賜直奔裏屋。“惜賜……我會讓你在回京之後也下不了床。”
  “嗯……我求之不得……”
  ……
  “你是說……又被那小娃搶了?”尉天淡淡地問,但跪在地上的李江知道尉天生氣了。
  “屬下甘願受罰。”李江放棄了爲自己解釋,他總不能說那小娃太可愛,他忍不住就送出去了。說了樓主也不信,而且李江不認爲樓主的心裏會有什麽可愛的小娃。
  “大哥,那一撥人來曆確實不簡單。他們住在管中管大人的別院裏,小弟前去查探竟不得其門而入,那裏的守備及其森嚴,看來應是京中的大人物,那些個侍衛不似一般人,功夫不在我之下。若他們硬要搶,李總管也沒有法子。”尉川急忙爲李江說情,半月鎮突然來了這麽一群人,還眞是前所未有的事。若是明搶,他們到還不怕,可看李江沒受半點的傷,據他所知,李江是自願送給人家的,尉川很是不解,再如何可愛的小娃,李江這麽大個人也不能心甘情願吧。這事尉川並沒告訴自己的兄長,但尉天豈是能瞞得了的人。
  “聽說是你自願送給那小娃的。”陳述不是疑問。李江的臉上多了道血口,而他不知道樓主什麽時候動的手。尉天依舊沒什麽情緒波動,他只是很不喜歡脫離掌控的事。而李江接二連三的辦砸了差事,讓尉天有些失望。
  “屬下甘願領罰。”李江不欲爲自己辯解,如果他再遇到那個孩子,他一樣會把東西交出去。
  “自己去刑堂領罰吧。”尉天道,沒說領什麽罰,算是估計了李江管家的面子。
  “禀樓主,外頭有人要見李總管。”李江這頭還沒站起來,就有人神色頗異地進來禀報。“說是來送東西的。”
  “是何人?”尉川問,難道是搶東西的人?
  “有位老婦,帶著一個孩子,還有幾個人,像是他們的手下,功夫不弱。”這人剛說完,李江就“啊”了一聲,目露驚奇,是那個小娃來了。
  看到李江的神色,尉川看看大哥,他也是極爲好奇能把李江搶了兩回了人到底是什麽模樣。
  “讓他們進來。”尉天發話。
  劫緣:第三章
  尼子最近每個月的那幾天啊……所以身體有點不舒服,而且王子准備把後面的全部刪掉重新寫,所以更新會很慢,大概這幾天想好了怎麽寫後就會正常了。還有,你們不要光盯著天賜嘛,人家還有墨維的說……尼子很喜歡那篇呢。
  昨天把王子的情節重新理了一遍,但太晚了,所以沒寫,今天王子這章尼子大概會晚一點才能發上來,親耐心等待哈。
  天賜的故事是要入V的,這裏尼子提前告訴大家一下,因爲已經簽約了,所以對無法看完天賜的大大尼子要說聲抱歉。
  關於《水色》,有兩萬多字的番外哦,而且還有精美的圖卡,是那三只的圖圖,有我們偉大的桃子小姐親手操刀(月月和小然就出自她手哦),絕對是物超所值啦。
  ────────
  劉天賜跟著嬷嬷,東張西望。他能感覺到周圍有人,可他看不到。路過一潭池水,劉天賜跑過去,看到水裏有魚,他笑呵呵地對嬷嬷說:“魚,小。”這裏的魚比宮裏的魚小呢,劉天賜蹲下來仔細看著魚,並把小手在池子上揮來揮去,魚兒被他嚇到四處遊散,劉天賜樂得合不攏嘴。
  跟著劉天賜來的人不急,他們早已習慣了劉天賜的舉止,但可急壞了帶路的人,心想若讓樓主等急了可不好,正想上前催促,腳被人狠狠的踩住,連叫都叫不出來,啞穴就被人點了。回頭一看,竟是那個老婦人。
  這一動,劉天賜感受到了周圍的波動,他站起來甩甩滿是水的手,又看看四周,眞的有人呢。回頭看嬷嬷,見嬷嬷的神色沒變,劉天賜蹲下繼續玩魚。張嬷嬷環顧了下四周,這裏有暗裝,小主子察覺到了。
  此時在書房等待的尉天終於放下手中的奏報看向門口,就算從門口走到後院,也該到了。尉川也是奇怪怎麽半天都不見人,派了個人去看是怎麽回事,結果卻得到那小娃正在園子裏玩水。尉川看向大哥,卻見大哥又拿起奏報繼續看,他也拿起茶耐心等待,看來是個貪玩的小娃。
  就在尉川等不及決定親自出去看看時,一道甜甜的聲音傳來。
  “伯伯。”看到李江,劉天賜甩開嬷嬷的手高興的跑了過去,見李江臉上有血,劉天賜嚇得輕呼了一聲。而隨著劉天賜的到來,尉川眼中浮現了然,尉天的雙眸眯了一下,閃過什麽,卻很快,沒有任何人發現。
  “疼。”踮起腳尖,軟軟的小手想去擦擦去李江的臉。李江急忙彎下腰,劉天賜學著家裏人對他的方法,在李江的臉上猛吹,還直念:“走了走了。”
  “嗯,走了,一點都不疼了。”李江立刻沈浸在了劉天賜滿是心疼的小臉上,完全忽視了自家主子的態度。這麽可愛的小娃,咋就不是他的孩子呢。
  “伯伯,”拉出自己的荷包,劉天賜取出血琥珀放到李江的手上,“給。”
  “這個……”李江不懂劉天賜的意思,張嬷嬷解釋道,“我家小主子拿這個跟你換之前的那三樣東西,他怕你被責罰。”張嬷嬷無所懼地看了眼前方的那人,現在的情況看來李江確實被責罰了。
  李江拿著血琥珀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爲難地看向自家的主子,卻見主子的視線落在這小娃的身上。
  劉天賜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看過去,接著低頭看看自己的荷包,手快的塞進衣襟內,謹慎地盯著尉天,嘴上嚷著:“小賜兒的。”並退到嬷嬷身後,一副害怕尉天搶自己的寶貝的模樣。
  “噗”明白過來的尉川剛想笑,卻只能憋回去。怪不得李總管兩次都被這小娃搶了,要是他,估計會忍不住跟這小娃走呢,不過可惜的是,這麽可愛的小娃竟是個癡兒。尉川可惜的看著劉天賜,幾乎是立刻的,幾記眼刀就丟了過來,尉川一看竟是那個嬷嬷和那小娃的侍衛,尉川歉意地收起眼中的同情。
  劉天賜躲在嬷嬷的身後,露出腦袋看著尉天,見他仍盯著自己,他繼續嚷道:“小賜兒的。”他以爲尉天還是想要他的荷包。圓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格外戒備。尉川終於忍不住狂笑了起來。
  “我知道是你的。”尉天開口了,這讓李江和尉川都驚訝不已,因爲從始至終尉天的表情都沒一絲變化。“我不要你的寶貝。但你拿走的不是他的寶貝,而是我的。”尉天指指李江,他不管劉天賜能否聽得懂。
  劉天賜疑惑地看看李江,李江急忙道:“小公子,您要的那三樣寶貝確實不是我的,是我家主子的。”李江把血琥珀還回去,不忘看看自家主子的神情。
  劉天賜拿著血琥珀,腦袋裏想了一圈,不怕生的走向尉天。尉天則旋過身子,面對走到他身邊的劉天賜。劉天賜看著尉天的雙眼,似乎想看他是不是想要自己的寶貝。過了一會兒,放心的他對著尉天深深一笑,小鹿般的眼睛眯成了月彎,抿著的小嘴露出他晶瑩的小牙齒。尉天就那麽看著劉天賜,眼神無波。滿意的劉天賜把血琥珀放進尉天的手裏,然後掏出自己的荷包,在裏面翻弄了一陣,找出一顆透明的珠子。
  “小賜兒的。”把珠子也放進尉天的手心裏,認爲解決了問題的劉天賜呼口氣。他把自己的寶貝送出去,那這個人的寶貝就是他的了。而見到對方接受了自己的寶貝,劉天賜雙手抱了尉天一下,“好。”和伯伯一樣是好人呢。
  做完一切的劉天賜蹦蹦跳跳地跑到嬷嬷身邊,拉過嬷嬷的手,“走。”眨眨眼睛……他困了。
  張嬷嬷見狀,雙手抱起劉天賜和侍衛就躥出了半月樓,當那大門如無物。瞬間,屋子裏的一堆人不見了。
  劉天賜走了,很不負責的走了。屋內的幾人誰也沒有開口,氣氛有些不協調的沈靜。把血琥珀和珠子收了起來,尉天對李江道:“還有五天。”
  李江聞言,急忙道,“是!屬下這就去辦。”還有五天,也就是說五天內他要把樓主送的賀禮備好,也就是說樓主並不會責罰他,也就是說……樓主終於知道他爲何會被搶了……但是……人家既然已送了禮過來,樓主又爲何還讓他去置辦呢。李江是極爲不解,卻沒有膽去問。
  “大哥,那小娃不知是誰家的,怪不得李總管會被他搶了。”尉川見大哥的臉上依然是毫無情緒,歎口氣,那樣的孩子也不能讓大哥變一下臉麽……他這個大哥眞是練功練到走火入魔了。
  尉川又隨意說了些話就走了,讓屋內的其他人退了出去,尉天從脖子下掏出一個紅繩,上面拴著一顆貓眼石,尉川的眼中出現短暫的漣漪。
  ……
  解決了煩惱的劉天賜又恢複了以往的樂呵呵。今日就要回家了,劉天賜在船上跑來跑去,他給爹爹、父皇、父王選了禮物,劉天賜得意起來:小賜兒也有禮物了。
  船開了,劉天賜不嫌累的從船上跑到船底,再從船底跑到船上。無法起身的劉惜賜躺在軟榻上看書,愛人離堯則給他揉著腰腿。惠耀唯一的公主劉離拉著大哥在船邊叽叽喳喳地說話。船上的氣氛很悠閑,各做各的。劉天賜跑到船頭,正往回折,停下回頭看看岸邊,看了一會兒,劉天賜才繼續船上船下的跑,嘴裏嘟囔著:“ 哥哥。”
  船漸漸消失,一直站在岸邊的尉天才收回視線。壓低蓑帽,尉天緩步朝半月樓走去。九年過去,當初的那個小芋頭竟然長得這麽大了。不過,他已經不記得他了,可他卻從未忘記過那個胖呼呼的小芋頭。他變得比兒時更加的可愛,嘴邊的酒窩變深,臉色也紅潤了許多,不似那時,好似剛生過大病。
  不過,他卻變了很多。“寒心訣”讓他沒了情緒,無論什麽事都無法引起他心中的波動,可即便如此,乍見那只小芋頭的那天,他還是驚訝了一下。他只當他不會說話,原來……他會說,可是……卻永遠只能是個孩童……尉天的腳步放得更慢,心裏輕微顫了一下。
  停在街邊,尉天在水果攤前拿起一個橘子,放下幾枚銅錢。摸著手中的橘子,尉天仿佛看到一個圓滾滾的芋頭,伸出蓮藕般的小手,要他手裏的橘子。
  劫緣:第四章
  最近全部的心思都花在《王子》和《劫緣》的大修中,所以《心網》和《離開》我就沒怎麽更新了,等這兩天把這兩部的情節理順之後,我會開始後兩篇的沈澱,也要好好理清一下思緒,爭取讓大家看到最精彩的內容。
  ────────
  “爹爹……”劉天賜獻寶似地把小拳頭放進爹爹的手心裏,“不看。”爹爹白桑韻立刻閉上眼睛。手心一涼,白桑韻睜眼,欣喜地說:“眞漂亮的麒麟,小賜兒哪裏來的?”
  見爹爹特別高興,劉天賜笑地小鹿眼都看不到了,“禮物。”抱住爹爹,劉天賜告訴爹爹這是他准備的禮物。
  “小賜兒,父皇的禮物呢?”太上皇劉淮烨把麽子拉過來,伸手討,他們早知道自己的小芋頭爲了給他們挑禮物,搶了人家的東西。劉淮烨從未想過,晚年的自己會有這麽一個寶貝兒子。
  “不看。”又神神秘秘的把父皇的禮物握在手裏,劉天賜把小手放進父皇的大掌裏,見父皇閉上了眼,他才把手松開。接著又掏出一個,看向父王。阙王藍阙陽早把眼閉上,把手伸出來了。
  “小賜兒眞厲害,竟然挑到這麽漂亮的禮物。”藍阙陽出言贊美,劉天賜的小臉上笑就沒停過,見父皇沒說,急急看過去。
  “父皇一定要隨身戴著,小賜兒的禮物千金難求呢。”劉淮烨收進袖袋裏,極爲寶貝,惹得劉天賜咯咯直笑。
  “唉,前陣子我還當小賜兒怎麽了,飯也吃不下,覺也不睡不好,原來是在生悶氣呢。壽宴那天我們都有禮物,竟忘了幫小賜兒准備,瞧把我們的小賜兒氣的。”劉惜賜把弟弟拉過來,疼愛的摟著,他這個弟弟啊,有個水晶般的小心肝呢。
  “不氣。”劉天賜反駁,他現在不生氣。
  “對,小賜兒不氣。”皇帝劉韻峥又把弟弟從三弟手中抱過來,“不過小賜兒是不是該把前陣子落下的飯都補回來啊。小賜兒還是肉嘟嘟的好看,瞧現在,下巴都尖了,大哥看著心疼。”
  “好。”用力且緩慢的點了兩下頭,劉天賜走到二哥面前張嘴。藍韻嵘先餵四弟喝了半碗雞湯,又餵他吃了一碗飯。吃飽的劉天賜拍拍肚子,“飽。”劉韻峥給他揉了揉,過了會兒藍韻嵘又親自餵劉天賜吃了半個橘子,這才算罷。
  吃完橘子,又鬧了一會兒,劉天賜對著爹爹叫了聲,白桑韻會意地說:“好,今晚你跟爹爹睡。”劉天賜歡呼一聲撲到爹爹懷裏。養成的習慣,讓吃了飯的劉天賜不一會兒就來了睡意,躺在爹爹的床上,劉天賜呼呼睡了,沒忘了含著他的大麽指。
  “韻峥、韻嵘、惜賜……小芋頭你們要照顧他一輩子。”白桑韻對自己的三哥兒子吩咐道。懷天賜的時候他差些小産,若不是那樣,也許天賜不會像現在這樣,成爲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白桑韻是自責的,但他又是高興的,這樣的小芋頭每天都快樂,讓所有人都疼到心坎上。
  “爹爹,您讓小芋頭跟我回府吧。”劉惜賜央求,喚著劉天賜的小名,那個劉天賜怕自己被吃掉的小名。
  “不行,小芋頭只能在宮裏。”藍韻嵘是沒得商量。對自己這個寶貝弟弟,藍韻嵘和劉韻峥的愧疚最深,當年若不是他們不懂事,氣壞了爹爹,也許弟弟不會成爲這樣。所以藍韻嵘和劉韻峥對劉天賜是絕對的寵溺。
  “哼!”劉惜賜不滿地哼一聲,白桑韻卻是寬了心,他知道即使他百年之後,小芋頭也會被一直寵著。
  ……
  ……
  日升月落,轉眼三年過去了。每日吃四餐的劉天賜沒有長成父兄期待的胖芋頭,個頭抽高了許多,身上的肉這麽一平攤,就變少了,不過劉天賜還是個芋頭,白白嫩嫩,每每惹得三哥劉惜賜咬他的肉胳膊。
  可是劉天賜這幾日鬧脾氣,飯不吃,覺也不睡了。三位爹爹不在宮裏,幾個兄長是異常焦急,不知道弟弟到底哪裏不高興了。
  這日,劉天賜把自己關在房裏,嬷嬷送飯他也不吃,一個人在屋裏念叨著什麽。皇上劉韻峥知道後,馬上從禦書房趕了過來。
  “小賜兒,告訴大哥,誰惹你不高興了?”劉韻峥敲門,聽裏面沒動靜,他又喊道,“小芋頭……再不開門大哥要吃芋頭啦。”果然,不一會兒房裏傳來了聲音,門開了。
  “不吃。”劉天賜把手藏起來。
  “大哥不吃,但你得告訴大哥你怎麽了?”摟著明顯在生氣地劉天賜,劉韻峥走進屋子。
  “江湖。”劉天賜冒了句,劉韻峥不解地問,“什麽江湖?”
  “離兒,饕兒,江湖。”劉天賜這一解釋,劉韻峥明白了。原來是因爲這個。這可如何是好。太子劉饕年滿十五,前幾日出京去體察各地的民情;長公主劉離,一個月前拉著她的大哥丟下句要去闖蕩江湖,人就沒了,只剩下了劉天賜,怪不得生氣了。可究竟是誰在芋頭面前多嘴了。劉韻峥心中氣惱。
  “大哥,江湖,要去。”劉天賜很氣悶,離兒饕兒都走了,沒人陪他,他也要去江湖。
  “小賜兒,饕兒不是去江湖了。至於離兒,她是瘋丫頭,小賜兒不和她學。”對他這個唯一的侄女,劉韻峥是又愛又氣,一點姑娘家的性子都沒有。
  “要去。”見大哥不答應,劉天賜跑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劉韻峥上前連人帶被的把人抱起來,無奈地說:“小賜兒先答應大哥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如果你做得好,大哥就考慮讓你去江湖。”看來不答應是不行了。小芋頭倔起來,連爹都拉不回來。
  “嗯。”掀開被子,喜笑顔開的劉天賜很大力地點了下頭,讓劉韻峥擔心他的小腦袋。
  ……
  “小芋頭,半年,最多半年,不然三哥就把你的小手吃掉。”宮門外,劉惜賜舍不得地抱著劉天賜威脅道。
  “小賜兒,不許不吃飯,不睡覺,不然二哥就把你抓回來,再也不讓你出宮。”藍韻嵘雖派了大批的死士保護天賜,但他還是不想他單獨出京,可這回天賜異常的堅持要自己一個人,讓他恨不得把劉離那丫頭壓回來,讓她陪著天賜。可惜,那個丫頭,他也是舍不得碰一根指頭。
  劉韻峥把自己的玉佩帶到弟弟的身上,“小賜兒,記得大哥交代的事沒有。”
  “記得。”劉天賜笑吟吟地看著兄長,“不說,不吃,聽話。”不和陌生人說話,不吃陌生人的東西,聽張嬷嬷的話。
  “好,那小賜兒就去闖蕩江湖吧,記得只有半年,當這個沙漏裏的沙子沒了的時候,你一定要回來。”把沙漏交給嬷嬷,劉韻峥把劉天賜扶上馬車。他們最寶貝的小人要一人上路了。
  “張嬷嬷,這裏是芋頭最愛吃的零嘴,你記得別讓他一次吃太多。”白忻澈,劉韻峥和藍韻嵘共同的愛人把一個小包裹交給張嬷嬷,宮裏最惹人疼的小家夥要離開半年,讓他眞想陪著一同去。
  和哥哥們揮手道別,劉天賜滿懷期待地開始了自己的江湖之行。江湖江湖……到底哪裏才是江湖呢。劉天賜又緊張又興奮,江湖啊……
  劫緣:第五章
  一開始天賜的故事不是這麽設定的,不過尼子把他和另一個構思中的故事合。起來了,就成了現在大家看到的故事了。《劫緣》是加V作品,上傳3萬字後就開始入V了,尼子知道很多大大都會很失望……尼子再次說聲抱歉。尼子想出版,也想養活自己,無法生活,寫作只能是夢想……所以……眞的很抱歉。希望願意繼續支持尼子的大大們能多多給尼子投票,留言,謝謝大家。
  ──────────
  “嗯……”嘟著嘴,劉天賜一臉煩惱地支著自己的腦袋。出來這麽多天,他還沒有找到江湖,“江湖……離兒……”離兒能找到江湖,爲何他就找不到。
  “小祖宗,告訴嬷嬷,怎麽了?”見劉天賜又開始不吃飯了,張嬷嬷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江湖……”劉天賜扭過頭,拒絕吃飯,他一定要找到江湖!
  “我的小祖宗啊,您現在已經在江湖了。”張嬷嬷犯了難,她武功雖高,但畢竟一直在宮裏,哪裏知道江湖會是個什麽樣子,在她看來,陪小祖宗出來不過就是散散心,沒想到小祖宗竟眞的要找什麽江湖。
  “沒有!”劉天賜異常肯定地說,櫻桃小嘴嘟得更翹,讓旁邊的人恨不得咬一口。
  “聽說這次的武林大會尉天又不出席……”
  “那尉天是何許人也,江湖上誰不怕他的‘寒劍’,聽說當初鄒吳還未當武林盟主之前曾找尉天比武,要不是他是尉天的好友,早見了閻王,你說若尉天出馬,如今的武林盟主還指不定是誰呢。”
  “要說尉天的‘寒劍’,眞是厲害,‘氣如劍、劍入氣’,那尉天就是把劍。再說,依如今半月樓在江湖上的地位,尉天看不上這小小的武林大會,也沒什麽可驚訝的。”
  “奇就奇在這尉天的來曆太過神秘,十年前突然出現,也不知他跟誰學了這一身的本事……唉,我若能得到那‘寒劍’,定要在江湖上好好威風一把。”
  “得了吧你,癡人說夢。”
  樓下的人聊著“寒劍”,聊著尉天,聊著江湖,聊著武林……沒瞅見樓上的一張小臉愁容不見了,眼睛由圓圓的太陽變成了彎彎的月亮,尖尖的耳朵收了回來。
  “江湖……寒劍……”劉天賜明白了,懂了,要想進入江湖,就要有劍,有“寒”劍,他就在江湖了。
  “嬷嬷,寒劍。”肚子立刻感到饑餓的劉天賜大口把飯吃完,拉起嬷嬷就跑,“寒劍!”張嬷嬷擔憂的心放下了一半。小祖宗肯吃飯了,這是好事,可……刀劍無眼,若傷了小祖宗可如何是好,還有,什麽樣的劍才是“寒”劍?張嬷嬷在路過那一桌人時,手一揮,讓他們正仰頭喝酒的動作停了下來,酒水沿著他們的脖子流進了衣襟內。
  一路上邊走邊仔細看著兩旁,劉天賜找著剛才聽到的寒劍──寒劍,顧名思義,很涼的劍,可是,什麽又是很涼的劍呢?劉天賜的小腦袋瓜又開始思索,是不是父皇還有大哥床頭挂著的那把劍?沿路有人的身上佩著劍,劉天賜看過來看過去就是沒找到他認爲的“寒”劍。
  眼前晃了一下,劉天賜揉揉眼,一看,雙眸露出欣喜,找到了!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劉天賜停在一家鐵匠鋪門口,對一位手上拿著一把劍的小厮露出他迷死人不償命的笑。
  “瞧瞧。”說話間,劉天賜的手已摸上了劍鞘,在對方失神之時,劉天賜輕松地把劍拿了過來,並照著剛才這人拔劍的姿勢把劍拔出了一半。
  “找到了!”劉天賜一看那劍身,臉上的笑容更甚,涼涼的,亮亮的,“寒”劍!小心地把劍身合回去,劉天賜雙手一抱扭頭高興地跑到張嬷嬷身邊,“寒劍!江湖!”他也找到江湖了!
  “好好,小祖宗找到江湖了,把劍給嬷嬷好不好,嬷嬷幫你拿著。”張嬷嬷緊張地想把劍拿過來,劉天賜卻抱地更緊,並很用力地搖了好幾下頭,“自己。”
  “那小祖宗可要當心,抱好喽。”張嬷嬷把劉天賜的手向劍鞘處拉了下,留下銀子帶著終於不再苦悶的小主子走了。劉天賜一個勁地喊著江湖江湖。一群人越走越遠,直到劉天賜的聲音沒了,被“搶”了的人才驚叫出聲。“那劍是我家主子的!!”
  面色蒼白的小厮拔腿就去追,眼看要追上的時候,隔空飛來一顆石子,他被定在了原地,再一次眼睜睜看著他家主子的那把劍越走越遠。
  嗚嗚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
  “你是說劍被人搶走了?”平淡無奇的聲音卻讓人聽著害怕。
  “是……小的剛拿到劍……那人就跑上來說想瞧瞧,小的……小的見他態度極爲誠懇……又……又不似什麽奸惡之人,不疑有他,就讓他看了……誰想……那人拿了劍就跑……小的想去追……卻被……卻被點了穴……待小的衝開穴道,那人……那人已沒了蹤影……請樓主責罰……小的辦事不力,小的……一定會找到那人,追回‘魄月’。”趙五顫抖地說著,心裏卻是一把鼻涕一把淚,他怎麽會遇到這種事,第一次爲樓主辦事就辦砸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麽邪,那小公子笑地那麽甜,哪裏想到竟是個強盜,趙五再一次自問自己怎會如此歹命。而樓主,雖然常年臉上沒什麽表情,也很少體罰下屬,但趙五就是怕,樓主動個手指頭他就得去見閻王。
  屋內氣氛有些詭異,聽到趙五的訴說,李江的一雙眼瞪地老大,還帶著幾分欣喜。側眼看看身旁的樓主,李江小聲地問:“那人可是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娃兒?”
  這情景聽著太耳熟了,李江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那個可愛至極的小娃……三年過去,那小娃也差不多有十三四了吧。
  趙五點頭,“嗯,大概就是十三四歲的樣子。”
  李江一聽又是一喜,見樓主沒對自己的逾矩而不悅,繼續問:“可是上前對你笑來著,然後說他要瞧瞧?”
  趙五驚奇地回到:“正是。那人跑上來對小的笑,然後說要瞧瞧。小的就把劍給他瞧了。”
  李江立刻激動的問:“那人可是拿了劍就走,他手下給你留的銀子?”
  趙五奇怪死了,李總管怎如此明了。急忙點頭道:“嗯,他身邊有個婦人,聽那人喊她‘嬷嬷’。”說完,趙五又忙道:“小的聽那人嘴裏說著什麽‘寒劍’‘江湖’……”
  “樓主……”李江滿含欣喜的喊道,一定是那個小娃!只是那小娃怎麽會知道寒劍?趙五有點發懵,怎麽瞧著李總管好似認得那小娃?
  “去查他現在何處。”
  出乎趙五的預料,尉天沒有責罰他,口吻甚至不帶一絲的不悅,只是讓他去查。
  “樓主……若眞是那小娃……他和樓主可眞是有緣分啊。”李江偷看尉天的表情,見他還是沒一丁點的變化,不由歎氣。那小娃多惹人疼啊,樓主怎一點喜歡都看不出來。
  尉天沒應聲,讓李江出去了,無人時,尉天的眼神終於有了些波動:“芋頭……”沒想到過了三年,他出來辦事竟又遇到了他,他們兩個,眞是有緣。不知道,三年過去,他有沒有變樣,有沒有記住他。不過,這小芋頭還眞愛“搶”他的東西,尉天等待著手下的消息,希望眞的是那只小芋頭。
  ……
  找到了江湖,劉天賜的心情格外的好。拿著劍一會兒抽出來瞧瞧,一會兒又放進去抱好。想著遇到離兒後,自己也能告訴她他找到江湖了,是多麽令人高興的一件事啊。劉天賜迫不及待地想找到劉離,讓她分享自己的喜悅。
  見小祖宗回到客棧後,臉上的笑就沒停過,張嬷嬷終於放下了一顆心。她看得出這把劍是難得的好劍,可誰叫這劍被小祖宗看上了呢。想來也是奇怪,自從她開始照顧小祖宗之後,小祖宗除了四歲“拿”過一人的橘子外,還從未“拿”過別人什麽。可前幾年三主子帶小祖宗出來散心,小祖宗連著“拿”了半月樓的樓主兩回賀禮,今天又“拿”了不知是誰的劍……興許是他家小祖宗在宮裏看到的好東西太多了,出了宮,反倒喜歡那些不怎麽精貴的東西。
  “張嬷嬷,半月樓樓主在外求見主子。”門口的侍衛之一走進來通報,張嬷嬷一聽,眼瞪得跟駝鈴一樣。看看小主子手上的那把劍,張嬷嬷心中暗道:不會這麽湊巧吧。
  劫緣:第六章
  寫文一周年,尼子把琢磨了半天“我想對你說”中的文字和圖片代碼。A君給墨維和雷烏畫了圖圖,參照《心網》第十章,謝謝大家一路的支持,今晚要出去慶祝,尼子就不發王子了,明天會發上來,爭取多發兩篇,大家先看小芋頭吧。
  ────────
  讓人進來,張嬷嬷見到跟著進來的那名小厮,搖頭笑了幾聲,道:“呵呵……尉樓主……幾年不見……還眞是巧啊。”
  “是很巧。”尉天淡淡地回到,從他進來後,他的視線就一直落在屏風後的那道身影上。
  “樓主,就是他們。”趙五小聲說了一句,憤憤地看了張嬷嬷一眼。
  聽到聲響的劉天賜抱著劍跑出來,他先是看到了李江。高興的跑上前單手抱了李江一下,“伯伯。”
  “小娃,還記得伯伯?”李江高興死了,沒想到這小娃還記得他。
  “小賜兒。”劉天賜矯正李江對自己的稱呼。李江樂呵呵地趕忙叫了聲小賜兒。
  劉天賜一擡眼,看到了尉天,又是喜孜孜地過去抱了一下,“哥哥。”李江愣了,趙五也傻了。李江愣,是因爲劉天賜叫尉天“哥哥”,而趙五傻是因爲“搶匪”竟然認識樓主。
  劉天賜最後才發現了趙五,馬上鹿眼一瞪躲到尉天身旁,護住自己的劍,嘴裏嚷嚷:“小賜兒的。”
  尉天瞅了趙五一眼,趙五嚇得“嘿嘿”兩聲,後退了兩步,道:“嗯,是你的,是你的。”他哪裏敢說不是啊。
  見劉天賜不再害怕了,尉天一手拉上了劉天賜未拿劍的手,走了進去,問:“喜歡這劍?”
  “嗯,”劉天賜很用力地點了三下腦袋,“寒劍,江湖。”
  “江湖?”尉天看向張嬷嬷,按這人生活的地方來說,不該有這種念頭才是。
  “嗯,江湖,寒劍。”劉天賜把劍舉了舉,高興地說,“找到了。”
  “小主子不知從哪兒聽到小姐去闖蕩江湖了,就嚷著也要去。小主子和小姐雖說差了一個輩分兒,但兩人相差不過一歲多點,自小一起長大。小姐一走,小主子沒人陪,這不,也要去。”對那位長公主,張嬷嬷只有歎氣的份,“小主子聽人家說你那把寒劍在江湖中如何如何厲害,小主子就要找一把寒劍,找到寒劍,他就找到江湖了。”張嬷嬷把前因後果大概解釋了一遍,尉天點頭表示明白。
  “寒劍,江湖。”劉天賜寶貝地摸著那把劍,喜歡的不得了。
  “確實是把好劍。”尉天稱贊,他費盡心思做的劍,當然是把好劍了。劉天賜一聽尉天也這麽說更是喜不自禁。
  “可否讓哥哥看看?”尉天放低聲音問,他的話讓李江和趙五目瞪口呆,說話這麽柔的人是他家的主子,他家的樓主?!!
  劉天賜很猶豫,他很想給哥哥看,可是又舍不得放手,小臉皺到了一起。尉天也不急,慢慢地說:“哥哥還從未見過這麽好的劍,就瞧一眼。”
  聽尉天這麽講,劉天賜才把劍遞了上去,並小氣的說:“一眼。”還豎了根指頭。
  “嗯,一眼。”拿過劍,尉天把劍抽了出來,“眞是把好劍。”聽到誇獎,劉天賜樂了,“小賜兒的。”不忘再強調一遍。
  眞的是只看了一眼,尉天就很快地把劍合了回去,可就在劍合上的瞬間,尉天的大麽指被鋒利的劍刃劃破,血湧了出來。劉天賜嚇到了,急忙抓過尉天流血的大麽指喊起來:“血,血……嬷嬷。”喊完張口就把尉天流血的指頭含進了嘴裏,血的味道讓劉天賜想吐。尉天抽出指頭,拿茶讓劉天賜漱口。劉天賜搖頭,把自己的袖子壓在尉天的手指上,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嬷嬷,藥,藥。”
  張嬷嬷趕忙找出藥箱給尉天包紮,她都沒看到是怎麽一回事,尉天的手就破了。可李江看得明白,分明是樓主故意弄傷自己。見劉天賜被樓主嚇哭了,李江在心中埋怨樓主,卻不敢點明。
  “小賜兒,不急,漱口。”尉天不理自己受傷的手,繼續讓臉色不好的劉天賜漱口。劉天賜搖頭,也不等嬷嬷,掏出自己隨身帶著的巾帕,折了幾折,纏到了尉天的手指上,並不停地吹,“走了,走了,不疼,不疼。”
  尉天把茶杯遞到劉天賜嘴邊,又道:“芋頭,來,漱口。”這句對劉天賜的昵稱,讓劉天賜驚訝地看過去,忘了哭,也讓張嬷嬷戒備地看了過去。除了宮裏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劉天賜的這個昵稱,何況是只見過一面的尉天。想到尉天可能查過劉天賜的來曆,張嬷嬷站到了劉天賜的身後,隨時准備出手。
  趁劉天賜的小嘴張開之時,尉天把茶餵了進去,“吐掉”。劉天賜乖乖漱了口,吐掉,嘟起嘴,“不吃。”他不是芋頭。
  尉天從桌上拿過一個橘子剝開,餵了一瓣到劉天賜的嘴裏。吃著自己最愛的橘子,劉天賜忘了“芋頭”的事。張嬷嬷仔細審視尉天,慢慢的,尉天餵劉天賜吃橘子的場景讓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幕,她指著尉天道:“您是那時候……”
  “嗯。”尉天的眼神波動了一下,又瞬間恢複平靜,“沒想過能再遇到他。”
  劉天賜沒想起尉天,但想起了一件事,嘟著嘴把手背到身後,抗議地說:“不吃。”
  張嬷嬷笑起來,“小主子那時候還小,怕是不記得了。不過小主子的那個小名他可是不喜歡,您啊還是別叫了。”
  尉天以眼神詢問,張嬷嬷解釋到:“有回廚子做了盤芋頭,小主子知道芋頭能吃之後就再也不讓人叫了,說會被吃掉。”
  “嗯,不吃,不吃。”劉天賜把自己的手藏得更後。每次哥哥說吃芋頭,就咬他的胳膊,讓他癢。
  “我不吃芋頭。”把劉天賜的手拉過來,尉天把劍還回去,劉天賜卻有些害怕的不敢接了。
  “這劍我幫你保管可好?”見剛才那一手起到了作用,尉天把劍拿了回來。劉天賜卻擔心的看看尉天的手指頭,“會疼。”然後又想到自己的江湖之行,失落的說,“江湖……”沒了劍,他就不在江湖了。
  拉過劉天賜的小手,尉天爲他黯然失色的小臉蹙了下眉頭。“我帶你去江湖。”那張沒了光彩的小臉,讓尉天不舒服。拿回劍時,他就已經決定帶劉天賜去闖蕩江湖。這麽多年,他一直很想爲這個小芋頭做點什麽,以感激他在那時候對自己的幫助,雖然這只芋頭全部都忘了。
  劉天賜一聽雙眼發亮,眨眨眼,看著認眞的尉天,眼睛越來越小,然後一跳蹦到尉天的身上,高興地喊著:“江湖,江湖,要去。”
  “好,我帶你去。”
  “寒劍。”
  “我幫你帶著。”
  劉天賜高興極了,抱著尉天直笑。尉天感染了劉天賜的那份快樂,半摟上他道:“我叫尉天。”
  “小賜兒,”劉天賜也自我介紹,然後仰頭對著尉天喊了聲,“天天。”尉天,天賜,他們都有“天”呢。
  尉天頓了下,李江和趙五漲紅了臉,這名字……兩人偷看尉天,在心裏悶笑。
  “天天,江湖。”抱住尉天,劉天賜強調一遍,告訴尉天不許反悔。
  “……嗯,我帶你去江湖。”尉天起身,劉天賜緊緊抓著他。對張嬷嬷颔首,尉天帶著劉天賜先行離開。劉天賜高興地喊著江湖,喊著“天天好”,在兩人快走遠時,有人聽到尉天喚了聲:“芋頭。”
  “不吃。”
  “啊!李總管,你捏我幹什麽啊。”趙五眼中犯淚的揉著自己的被捏紅的臉,疼死他了。
  “不是做夢,是眞的,是眞的。”李江絮絮叨叨地走了,但他還是不相信他家的樓主沒有被鬼魅附身……他隱約明白樓主應該早就見過那小娃了,爲何三年前樓主沒任何表示呢?還有“天天”……李江笑了起來,眞的很適合他家樓主啊。
  劫緣:第七章
  昨天屬於特殊情況,尼子一般會在中午之後更新,如果遇到工作特別忙就會在晚上,不過如果不更新的話我會提前通知……王子會在晚上更,下午抽空寫……MUA
  ──────────
  熱鬧的市集上,來回行走的人不時回頭或停下。街道中間走著一群人,其中一個如玉般剔透的小公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那小公子長得極爲可愛,臉上的笑就沒停過,嘴邊的酒窩在小嘴旁邊一顯一顯的。紅潤的小嘴眞的跟個櫻桃一樣。哪來的如此可愛至極的小公子?
  尉天讓人回去送信,把半月樓的事暫時交給尉川。和劉天賜遇到後的第二日,他就帶著劉天賜往東走,東邊的景色宜人,雖說是帶劉天賜闖蕩江湖,但尉天想趁此機會帶劉天賜好好遊玩一番。走了幾日,尉天一行人在一個較大的鎮子上落腳。
  “天天……”劉天賜指指旁邊的一個水果攤,上面有種果子他沒見過。尉天領著劉天賜走到攤子旁,那小販立刻擦幹淨一個果子遞給劉天賜,“不要錢。”而尉天的手下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劉天賜這麽叫了,卻還是忍不住低下頭,悶笑。
  尉天沒計較手下的不敬,從小販手上接過果子遞到劉天賜嘴邊。劉天賜大眼一眨,好像在想著什麽,也不張嘴。那小販一時摸不著頭腦,道:“這個很好吃,水多又甜,不要錢,你嘗嘗。”劉天賜還是不吭聲,一臉嚴肅。
  過了會兒,劉天賜舉出兩根指頭,道:“二十個”,並開心地一笑,那小販沈浸在劉天賜可愛的笑容中,失了神,一塊碎銀放在了他手裏。
  “裝二十個。”尉天給了錢,把劉天賜的身子一轉,讓他的臉靠在自己身上。說不清爲什麽,他不大喜歡這個小販看劉天賜的眼神。
  “天天,幹淨的。”劉天賜乖巧地貼在尉天身前,不忘提醒。小販一聽,急忙從附近的菜農那裏要了些水,洗了二十個幹淨的果子包好,遞給尉天。
  尉天拿著果子,摟著劉天賜走了,劉天賜從尉天的懷裏鑽出來,沒忘記朝給自己果子的叔叔揮手,不過馬上他就被尉天摟了回去。傻楞之中,小販希望下回還能看到這個小公子。
  “小主子的笑啊可是誰都逃不掉呢。小主子自小就愛笑,少爺們以前想著法子讓小主子跟他們住,可沒少打架呢。”張嬷嬷自豪地小聲誇獎,劉天賜聽到了,對張嬷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那時候他幾歲了?”尉天牽著劉天賜的手,掌心,劉天賜軟軟的手指無意識地一直輕摸那裏厚厚的繭子,尉天有點喜歡。
  “小主子那時候才四歲,剛生了場大病,主子爺帶他出來散心。”想到那時候,張嬷嬷心疼的看著劉天賜。
  “那時候落下的?”尉天又問,怪不得那時候的他臉色很不好。尉天問的很隱晦,但張嬷嬷聽得明白。
  “不是,主子爺懷小主子的時候受了氣,險些小産,可能是那時候落下的。不過小主子只是說話少,心裏什麽都清楚。尉樓主若也跟其他人一樣那般看待小主子,老奴現在就把小主子帶走。”張嬷嬷很欣賞尉天,但她不能肯定在尉天的心裏,他也把小主子當正常人。
  “他這樣很好。”尉天淡淡地說,看著滿眼驚奇四處張望的劉天賜,沒對劉天賜的出生表現驚訝,他早已知道了劉天賜的身世,從上回遇到劉天賜之後。當年若不是見到了他,現在也不會有個“半月樓”。所以他會讓他有個愉快的江湖之行。尉天的眼前浮現出他第一次見到劉天賜的場景……
  “尉樓主和小主子眞是有緣,說來也巧,怎麽每回小主子拿的都是尉樓主的東西?”張嬷嬷因尉天的那句話放下了心,有尉天在,小主子可以好好闖蕩江湖了。
  “那就讓他拿吧。”握緊劉天賜的手,尉天道。
  ……
  回了半月樓在鎮子上開的客棧,劉天賜從尉天手上拿過剛買的果子。取出一個自己咬了一口,然後遞給尉天:“甜。”
  尉天咬了一口,點頭,“嗯。”劉天賜眯眼一笑,另一只手拿出一個果子,放進張嬷嬷手裏。
  “好吃。”
  “嗯嗯,小主子給的什麽都好吃。”張嬷嬷樂開了花。
  劉天賜一聽,開始分了。從伯伯,到一直跟著自己的哥哥們,再到跟著尉天的哥哥們,劉天賜是一個都沒落下。分完了,劉天賜朝房頂看看,再朝周圍看看,舉著小手上的果子,“好吃。”
  然後幾個黑衣人不知從哪冒了出來,跪在劉天賜面前,劉天賜笑呵呵地把果子分給他們。拿了果子,幾個人又不見了。接著,劉天賜把剩下的四個果子全放進自己身上挎著的小布包裏,拍拍。“小賜兒的。”
  李江不敢看樓主的臉,這小家夥怎麽能忘了樓主。這時,就見劉天賜又咬了口自己手上剩下的半個果子,然後遞給尉天。感情他要和尉天分著吃果子。李江可以確定,那一刻,他看到樓主笑了,絕對笑了。
  “小主子身邊無論跟著幾個人,他都知道。小主子每次買了吃的,都要先分出去,再自己吃。不過現在看來,尉樓主在小主子心裏可和咱們不一樣呢。”拿著劉天賜給的果子,張嬷嬷舍不得吃。
  吃完手上的果子,劉天賜從包裏拿出一個自己先咬一口,再遞給尉天。他喜歡天天,喜歡這個上次在岸邊送自己的哥哥。
  “芋頭,你該午睡了。”見劉天賜打了個哈欠,尉天給他洗淨手,送他上床。
  “天天,江湖。”臨睡前,劉天賜沒忘了提醒。他還是沒有見到江湖。不過這麽多天的抗議無效,劉天賜也不再反對尉天叫他芋頭了。因爲尉天沒有咬他的胳膊和脖子。
  “嗯,我會帶你去江湖。”尉天低低地說,然後看著劉天賜含著自己的大麽指睡著了。
  “聽說有個什麽武林大會要開了,小主子肯定喜歡。他還想告訴大小姐他也闖蕩江湖了呢。”
  張嬷嬷開口,提醒尉天,接著就走了,放心地把小主子交給尉天照看。
  “離兒,江湖……”床上的劉天賜咕哝一聲,嘴彎了起來,好像在夢中,他大聲地告訴劉離,他也找到江湖了。
  “那就去武林大會吧。”尉天在劉天賜的耳邊小聲道,果然聽到了他低低的笑聲。
  劫緣:第八章
  今天周末,尼子要出去呼吸新鮮空氣,王子下午或晚上更。
  ────────
  “芋頭,想去參加武林大會嗎?”扶著劉天賜,謹防他摔下馬,尉天問。
  “去,要去!”劉天賜一聽,樂得直跳,尉天急忙抱緊他。
  “好,我們去武林大會,去看江湖。”尉天策馬前行,劉天賜高興地喊著江湖江湖。馬兒奔了起來,劉天賜抓著尉天的一只手,隨著馬兒的奔跑而歡呼著。尉天一手摟緊劉天賜,一手拉著缰繩,夾緊馬腹催促馬跑得再快些,讓劉天賜笑得更歡。
  “天天……跑,跑……”馬兒越跑越快,可劉天賜卻不害怕,仰頭看著尉天,眼中是全然的信任。在劉天賜看來,天天是和哥哥們一樣厲害,一樣好的哥哥。
  李江和張嬷嬷在後面緊隨,見尉天神態輕快,李江感歎道:“我先前還以爲樓主不喜歡小賜兒呢。雖說樓主現在還是那副不多言,沒情緒的樣子,可在小賜兒面前,樓主跟平時不一樣,多了絲人氣。”
  “你們尉樓主和我家小主子的淵源深了。就算再冷情的人見到我家小主子嗓門都會不自覺地放低點,何況是你們樓主,他和小主子太有緣了。”張嬷嬷被前方傳來的歡呼聲引得不住發笑,小主子這幾日食量明顯增加,怎叫她不樂。
  “哦?啥淵源?說來聽聽。”李江好奇地問,心裏跟貓抓似的。
  張嬷嬷露出高深莫測的笑,道:“想知道啊……”李江馬上點頭。
  “問你家樓主去。”張嬷嬷嘿嘿一笑,跑了,氣得李江在後面追趕,直叫,“張嬷嬷,您這就不對了,哪有說話不說完的。”
  張嬷嬷卻含笑不語。尉天當時的模樣還是別讓他的手下知道了,否則有損他樓主的威嚴。
  ……
  ……
  尉天要參加武林大會的消息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有人說他看上了武林盟主的寶座;有人說他想要今年武林大會的獎賞;還有人說他是爲了博佳人一笑。總之,是衆說紛纭。各方都在猜測尉天爲何突然決定參加武林大會。畢竟,尉天的出現會給武林帶來決定性的變化。
  若說其他人心中好奇,如今的武林盟主鄒吳更是好奇。江湖上皆知他和尉天是好友,但若說了解的話,他一點都不了解尉天。之所以能和尉天成爲朋友,也是因爲兩家上一代的關系,只不過外人不清楚罷了。
  “尉天那孩子可是要來參加武林大會?”鄒吳的父親,鄒寰問。他是尉天父親的好友,尉天的父母雙亡後,尉川一直在他家養著,直到尉天爲父母報了仇,才把他帶走。
  “嗯,他信上是這麽說的。”鄒吳把信交給父親。“他說只是帶人來看看武林大會,並不參與。到了之後他會派人告之。要不是清楚他的脾氣,我都想問問,他帶的是不是他老婆。”鄒吳萬分好奇尉天帶來的人是誰,又是誰能讓尉天親自帶他來看尉天從未出席過的武林大會。鄒吳在心中大罵尉天,來信也不說明白。
  “他來也好,這次的武林大會不單是切磋武藝,共商武林大事。‘霖南府’府主霖南尚前幾日決定在這次的武林大會上爲他的女兒霖南婉兒擇婿。依爲父看就是衝著尉天來的。婉兒你可是見過,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子,要不是你有婚約在身,爲父都想去給你說這門親了。”
  尉天已經二十有六,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身爲尉天的世伯,鄒寰希望他能早日成家,以慰好友的在天之靈。
  鄒吳心中搖頭,尉天那種不解風情的家夥,誰看上他誰可憐。
  “鄒吳,聽說‘半月樓’的樓主尉天要來?”一名姑娘拉著另一名姑娘跑進來,興奮地問,身後跟著一名男子。
  “離姑娘。”鄒吳上前趕忙把自己氣喘籲籲的未婚妻拉過來,“小昭不能跑,你別拉著她四處跑。”他很後悔當初把這麽個禍害帶回家。
  “你別天天把秋姐姐關在屋子裏。你瞧秋姐姐的臉色比以前好多了。天天坐在屋裏,又不是等死。”離黎口無遮攔地說,立刻聽到鄒吳連呸三聲。
  “你別成天死不死的挂嘴上。一個姑娘家,就不能穩重些。”見到離黎後,鄒吳才發覺自己的未婚妻是多麽的好,雖然她有一條腿不方便。
  “秋姐姐,你別聽他的。照他說的,你啊今後走個路都得喘半天。”離黎一點都不拘謹,走到鄒寰旁邊,倒了杯茶就喝,不過沒忘了給身後的男子倒一杯。鄒寰起身離開了,把地方留給幾個年輕人去鬧騰。
  “大哥,聽說那個尉天很厲害,我要跟他比試比試。”離黎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男子點頭,對妹妹的決定是完全的支持。
  “離殇,麻煩你看好你妹子。尉天可不會因爲他是女子而手軟,到時候傷著了,可別怪我沒提醒。”鄒吳道,並“小聲”對未婚妻說,“小昭,今後離她遠點兒,我可不想你變成她那樣,瘋丫頭一個。”
  “吳哥,別這麽說,我喜歡黎妹妹,要不是我的腿不行,我也想跟她那樣。”秋昭很羨慕離黎的無所顧忌,羨慕她的肆意而爲。
  “千萬不要,我還是喜歡溫柔賢惠的你。若你變成她那樣,那爲夫豈不是很可憐?”大庭廣衆之下,鄒吳不嫌害臊地說。惹得秋昭瞬間紅了臉,嬌羞的低下頭。
  “我這樣有什麽不好。哼。”離黎不滿地看著鄒吳,“我又沒叫你喜歡,我大哥喜歡就行。”說完,離黎還不忘詢問一次,“是不是,大哥。”
  離殇的眼中浮現溫柔,點頭。
  “黎妹……”秋昭不妥地喊了聲,“你們是親兄妹。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
  “我都說了十幾年了,沒事。”離黎擺了擺手,拉上大哥就向外跑,“我再去打聽打聽那個尉天什麽時候到,我一定要和他比一場。”話音剛落,人就沒了。
  秋昭擔心地看著跑遠的離黎,這兩兄妹都這麽大了還在一個房間裏睡,她得找個時間好好和離黎說說男女有別的事情,哪怕是親兄妹,這樣也極爲不妥。鄒吳到不擔心那兩兄妹間的親密,他唯一擔心的是怎麽讓尉天手下留情,饒離黎一條小命。
  劫緣:第九章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一名黑衣蒙面人跳上一座院落的圍牆,手上抱著什麽,然後悄悄走了一段路,跳下去。前方有巡視的護院,黑衣人迅速閃進一處假山後,淩厲的雙眸在暗色中顯得分外明亮。
  這裏是槟城首富原宗仁的住宅。原宗仁爲人豪爽,朋友滿天下,更是時常爲槟城的百姓們出錢出力,深得槟城百姓的愛戴,究竟是何人在深夜躥入他家,是歹徒還是盜匪?
  護院走遠,黑衣人的身形又是一閃,躥到前方的矮叢中,懷中傳出一聲驚呼。黑衣人低頭看下去,原來他竟然還抱著一個人,一個同樣黑衣蒙面的人。這人露在外的大眼圓咚咚的,滿是驚奇和欣喜。他一手摟著那人的脖子,一手捂著自己的嘴,眼眸四處瞟瞟,似是催促。比他高大的那名黑衣人抱緊他,繼續向前快步走去,目標是原宗仁的書房。
  在離書房還有二十多米遠的時候,黑衣人放慢腳步,仔細查看四周。懷中的那個人死死捂著自己的嘴,生怕發出一點聲響,院子中的燈籠發出微弱的燭光,隨風擺動中,可看到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狀似很好吃。
  黑衣人把懷中僅到自己胸口的“小”人拉開,身子一蹲,“小”人就到了他背上。不再捂著自己的嘴,“小”人摟緊那人的脖子,生怕掉下來。
  “天天,有人。”,背上的人極小極小聲地說,身下那人點點頭。腳下一個借力,那人踩著一處花架就跳到了樹上,再次引來背後人的驚呼,然後那人脖子上的手少了一只,“小”人又捂上了自己的嘴。
  站在樹上,黑衣人發現了三名暗藏在書房四周的護衛。“嗖嗖嗖”,就見黑衣人手上的暗器飛了出去,那三名護衛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倒在了地上。黑衣人這才跳下樹,小心接近書房。
  進到書房內,黑衣人拿出火折子,點燃燭火,然後放下背上的人。“小”人拉下蒙面,一張嫩白圓潤的臉呈現出來,不過平時愛笑的臉此時卻是一臉緊張和興奮。他先是四處看看,然後跑到書桌前,拿出一塊布把桌上的一堆小山似的碎銀“搬”進去,快速包好抱在身前。動作一氣呵成,完後,他跑回黑衣人面前伸出一只手,沒忘了把臉快速遮起來。
  黑衣人吹滅了蠟燭,把人往懷中一抱,從窗戶跳了出去,接著越過假山,越過魚池,越過籬笆……越過高牆,跑了。
  “老爺,他們走了。”遠處,趴在花叢後的一人對身邊一名體態肥碩的男子道。
  男子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掃掉衣服上的土和雜草,打個哈欠,笑起來:“哈哈,眞想看看是誰有那麽大能耐能讓尉天陪著他耍……記得放風聲出去。”
  “是,老爺。”
  把幾塊銀子放在一戶人家的窗戶上,一人悄悄跑遠,然後撲進另一人懷中,被那人抱著“飛”走了。
  第二日一早,槟城西巷的幾戶貧苦人家驚喜地發現自家的窗戶上多了幾塊銀子。
  ……
  ……
  最近武林上有三件大事。一是半月樓樓主尉天要參加武林大會;二是江湖才女霖南婉兒要在武林大會上擇婿,擺明衝著尉天而來;三是江湖上突然出現一名……“影盜”。 “影盜”專門“劫富濟貧”,從富人到官人……約有十來人被他“登門拜訪”過。
  “影盜”不僅武功高強,性格更是“剛正不阿”,他會事先通知對方,然後挑個“良辰吉日”拿銀子走人。那些看家的護院說他們看到一個黑魆魆的鬼影一閃,銀子就沒了。官府要通緝卻拿不出畫像,丟銀子的只能自歎倒黴,不過好在數目不大,撐死一百兩,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江湖人的鼻子多靈啊,“影盜”途經的方向直指武林大會!這下可熱鬧了,尉天、霖南府、“影盜”,這次的武林大會想不熱鬧都難啊。喜歡湊熱鬧的人笑了,急著買凳子瓜子尋個好地方坐下看戲;准備在武林大會上一展拳腳的人哭了,你們就不能等下回麽?他們出來露個臉也不容易呐。
  “要說‘影盜’,那比尉天還厲害。‘影盜’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瞧人家,能在幾百人面前把銀子拿走,尉天能行麽?鄒吳能行麽?所以說,今年的武林大會,我壓‘影盜’。十兩!”一人把銀子放桌上。
  “我也壓十兩!。”又一人跟著放上銀子。
  “我壓二十兩。”繼續有人跟隨。
  那邊幾人開始下注,這邊一人的尖耳朵收了回來,捂著嘴竊笑。然後看向身旁的人,小小聲喊:“天天。”這幾天聽了很多關於“影盜”的事情,劉天賜的腦袋瓜終於反應過來是在說自己,樂得他好幾晚都睡得異常香甜,也更加地崇拜尉天。他也是江湖人了!
  “芋頭還想做什麽?”
  見劉天賜這麽高興,尉天的臉上也染上了喜悅之色,雖然很淡,看在別人眼中卻極爲明顯。
  張嬷嬷欣慰地看著小主子,自從“闖蕩江湖”以來,小主子比以前快樂了十倍,向尉天投去感激的一眼,張嬷嬷卻湧出一股心疼。小主子是多容易滿足的人啊。回到宮裏的小主子能適應麽?
  劉天賜不知道張嬷嬷的擔憂,他支著腦袋想著天天的問題。伯伯給他講故事,關於“劫富濟貧”的故事,他想像不出什麽是“劫富濟貧”,正煩惱著,天天就讓他明白了。自己還想做什麽呢?劉天賜嚴肅地思考,過了一會兒,劉天賜滿含期待地看著尉天。
  “天天。”
  “嗯。”
  尉天面色沈靜,專心餵劉天賜吃飯。他不怕劉天賜提什麽荒謬的要求,劉天賜想做什麽,他就帶他做什麽。
  “睡林子。”劉天賜想到自己要做什麽了,他是江湖人,也要和天天一樣!
  尉天有些微地驚訝,什麽叫睡林子。其他人也愣了,不知道劉天賜的話是什麽意思。尉天看向李江,張嬷嬷也看向李江……其他人都看向李江,李江讪讪一笑想把自己藏起來。他昨天剛給劉天賜講了自己和樓主在林中夜宿的故事,沒想到給小娃記住了……李江端著碗縮到了桌子底下。
  “林子裏冷,有蟲。”尉天拒絕,會讓劉天賜吃苦的事他不會答應。
  “天天……”劉天賜湊近,渴望地看著尉天,“要去。”
  “不行,你會睡不好。”尉天“狠心”地拒絕,劉天賜的大眼眨了眨,繼續湊近,整個人都快貼上尉天了。
  “天天,要去。”仰著頭,劉天賜傷心地看著尉天,“要去……天天……睡林子……”
  “樓主,屬下昨晚跟小賜兒講您以前露宿野外的事,小賜兒記住了。”李江出聲替劉天賜懇求,樓主怎麽那麽狠的心。有樓主在,難道小賜兒還會受苦不成。
  “芋頭……林子裏冷,會有蟲子吃芋頭。”尉天的心開始松動,但入秋了,他不能冒著讓劉天賜生病的危險帶他露宿。
  劉天賜卻是異常固執,死命地搖頭,攀上尉天,“天天……要去。”然後摟住尉天,忍著失望說,“天天在……不吃……”
  放下碗,尉天看著劉天賜的雙眸。那眸子中是對他全然的信任、依賴還有向往……擦掉那雙眼中的濕潤,尉天投降了。
  “好。”
  劉天賜馬上笑起來,摟緊尉天的脖子,在他耳邊喊:“天天……天天……”無法表達自己喜悅的劉天賜,只能一遍遍喊尉天的名字。喊得尉天忍不住把劉天賜按到懷中。
  “只能一晚。”沒得商量。
  “嗯,睡林子……天天……”他要和天天睡林子。
  劫緣:第十章
  自中午尉天答應了睡林子,劉天賜臉上的笑就沒停,跟在尉天身邊不停地喊“天天”,尉天准備了毯子、獸皮等一切保暖的東西,一點都不介意身後跟著個尾巴,甩也甩不開,只是偶爾提醒劉天賜注意腳下,別摔著。
  見尉天收拾完了,劉天賜抱住尉天,感激地說,“天天……好。”
  尉天看著劉天賜因走動而更顯紅潤的臉,心頭軟了一下,和劉天賜在一起後,他時常會有這種感覺。當年的那個小芋頭長大了,明明已經十六歲,可看上去卻不過十三四歲,心性也只有四五歲。帶他“闖蕩江湖”,是想爲他做些什麽。那年,劉天賜用一顆價值連城的貓眼石換了自己一個橘子,那顆貓眼石讓他得以有錢養活自己和尉川,得以創建半月樓。在他最迷茫的時候,一個小芋頭就這麽跑到自己面前,就這麽改變了他的一生。所以他一定要做些事,報答這個小芋頭。今後,他和劉天賜幾乎沒有再見的可能,他希望劉天賜能永遠記得有個曾帶他闖蕩江湖的天天。
  “芋頭,過幾天我們就到梅林鎮了。”
  劉天賜一聽,神色變得嚴肅,等他想清楚梅林鎮是哪後,即刻笑逐顔開地說:“嗯嗯,武林,江湖。”
  “芋頭可是‘影盜’呢。”尉天神情放松地說,聽劉天賜笑出了聲,尉天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芋頭,天天會給你一個非常難忘的江湖之行。
  ……
  當夜晚一點點來臨之際,劉天賜高興地歡呼起來。他跟著尉天,看他怎麽抓野雞,怎麽摘野果。又跟著李江,學著怎麽撿木柴,怎麽生火。嫩白的臉沾上了炭灰,他甚至還要幫張嬷嬷做飯……睡林子讓劉天賜驚奇,他的笑聲傳到很遠很遠。
  野雞烤好了,油滴落在木炭上發出“刺啦”的聲音,劉天賜大力聞著雞肉的香味,肚子開始“咕咕”地叫。
  “芋頭。”尉天把切好的肉送到劉天賜嘴邊。劉天賜看看三只仍在烤著的雞,又看看尉天手上的肉,咽咽口水,卻搖頭。
  “怎麽了?”尉天見劉天賜不肯吃,臉沈了下,急忙探上劉天賜的手腕,看他是不是病了。
  “天天……不吃……”劉天賜盯著雞肉,小聲道。尉天收回手,問:“不吃什麽?”
  “不吃。”劉天賜指指雞,再指指尉天手邊的肉。其他人聽劉天賜這麽說,都停下了吃肉的動作。
  “爲什麽不吃?”尉天又問,卻是放下了肉,擦幹淨手,因爲劉天賜的眼睛紅了。
  “天天……不吃……”劉天賜說不清楚,只是重複道,臉上是不舍。尉天直接站起來把難過的人往懷裏一抱,一個起伏,兩人消失在漆黑的密林中。
  “張嬷嬷,小賜兒這是怎麽了?可是讓他瞧見……”李江做了個殺雞的動作。
  “沒有,小主子那會兒一直跟我在一起來著。”張嬷嬷擔心起來,小主子很少這樣。其他人也沒心情吃飯,等著劉天賜回來。
  “天天……天天……不吃……”坐在樹上,劉天賜抱緊尉天,直喊。見劉天賜這樣,尉天的心無法保持平靜,他默默念著“寒心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要知道劉天賜是怎麽了。
  “芋頭不喜歡吃?”過了一會兒,劉天賜不說話了,尉天問。
  劉天賜搖搖頭。
  “芋頭想吃麽?”尉天又問。劉天賜先是點了點頭,又搖頭。尉天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眉擰在了一起。
  “留著,不吃。”
  就在尉天懊惱自己猜不透劉天賜到底在想什麽的時候,劉天賜說話了。尉天的眼孔緊縮了一下,把劉天賜的臉擡起來,那張臉上是萬分地不舍。
  “爲什麽要留著?芋頭舍不得吃?”尉天的心跳了下。
  “嗯,不吃。”劉天賜大力點了兩下頭,見尉天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急急抓住尉天道,“天天……留著……一起,一起……”劉天賜想告訴尉天自己的想法,卻表達不出來,急得淚都快掉下來了。
  “芋頭,不急。”尉天輕拍劉天賜。劉天賜的樣子讓尉天非常難受。“芋頭,慢慢說,不著急。芋頭舍不得吃,要留著?”
  “嗯,一起……天天……芋頭……”劉天賜緊緊抓著尉天,仰頭看著他,眼裏是他要表達的意思。尉天看出來了,輕拍劉天賜的手停了下來。
  “因爲……那雞是芋頭和天天一起抓的,所以芋頭舍不得吃?”尉天並不確定地問,他不確定劉天賜是怎麽想的,可心裏卻有個聲音告訴他,他猜對了。
  “嗯。”劉天賜更大力地點了三下腦袋,每一下都砸在了尉天的心上。
  “芋頭……”尉天把劉天賜按進懷中,低啞地說,“天天……以後還會和芋頭一起抓野雞……”他舍不得的是雞……還是他?
  “不會……”劉天賜的聲音開始嗚咽,“一次……不吃……要天天……不吃……” 吃了雞,天天帶他睡林子的事就沒有了。
  尉天的心咯!一下,“要天天”……劉天賜童眞的話聽在尉天的心裏卻激起了震蕩。每天晚上他帶劉天賜出去“劫富濟貧”回來後,劉天賜都要把他穿的夜行衣帶走;他給劉天賜買的零嘴,劉天賜總要留下一點包好收進他的小布包裏,哪怕壞掉都舍不得丟……雞也是麽?
  “芋頭,天天還會帶你來睡林子,還會和芋頭一起抓野雞,所以芋頭不用舍不得吃。”尉天做出保證,並把劉天賜忍著沒掉下的淚拭去,“天天答應你,只要芋頭想,天天就帶芋頭來睡林子。”
  劉天賜仔細看著尉天,然後伸出小麽指,尉天把自己的小麽指纏了上去,劉天賜緊緊彎下自己的小指頭,怕尉天反悔。“天天……一起……”
  “嗯,一起……”尉天這廂一答應,那廂劉天賜就貼在尉天耳朵邊直叫,“一起一起……”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會從樹上掉下來,眉眼笑開,肚子叫得更響了。尉天牢牢抱著劉天賜,見他終於笑了,臉上的神情才放緩。
  尉天在劉天賜的驚呼和興奮中,抱著他從樹上跳下來。劉天賜看著尉天直笑,天天比哥哥還好。
  見劉天賜高興地回來了,其他人松了口氣。而當劉天賜乖乖地吃著尉天送來的雞肉後,張嬷嬷和李江敬佩地看著尉天,異常好奇剛才劉天賜爲什麽不吃,好奇尉天怎麽解決了劉天賜的煩惱。但好奇歸好奇,他們沒指望尉天會告訴他們,兩人想破頭也想不出答案。
  累壞的劉天賜洗漱完後就躺在尉天的腿上睡著了,不過這次他含的不是自己的大麽指,而是尉天的小麽指,夢裏,他緊緊勾著天天的指頭。尉天沒撤出自己的指頭,只是用毯子和獸皮把劉天賜包緊,不讓他受涼。
  “老太爺過世那會兒,小主子還不會說話,可小主子什麽都懂。懂得爺爺過世了,懂得爺爺不在了。老太爺生前最疼的就是小主子,只要醒著,就一定要抱著小主子才行。老太爺走的那天,小主子一直哭,小主子一哭就會發熱,整整一個月,小主子才不哭了……不哭了,小主子就整日呆在老太爺的屋子裏,不肯走。所以那天,主子爺才會帶他出去,尉樓主也才會遇到小主子。”
  張嬷嬷眼角帶淚地說,小主子表現出的對尉天的依賴和喜歡讓她擔心,將來小主子回宮的時候可怎麽辦。聽張嬷嬷這麽說,李江也露出擔憂,在他看來,劉天賜非常喜歡樓主。李江不清楚劉天賜的身份,只道劉天賜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劉天賜回去的時候,那場面,李江想著都難受。
  尉天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看著劉天賜。劉天賜剛出宮就遇到了他,自然對他很依賴,但……等他回了宮,漸漸的,就會忘記一個叫天天的哥哥。他要做的,只是在這段時間,讓他盡可能的高興,讓他不留下遺憾。
  劫緣:第十一章
  今天要出去跑一天,沒有時間發文了,所以上班前把文發上來。
  PS:天賜的故事三萬字了,所以明天開始天賜的章節就全部是VIP章節了,在此對看不到的大大們表示歉意。關於充值的問題,尼子的專欄裏有專門的一篇文“充值注意事項”。支付寶中其實包含了兩個意思一個是用支付寶充值,還有一個是用開通了網上銀行的銀行卡直接衝。如果覺得不安全的話,卡裏不要放太多錢,這樣比較保險。
  ────────
  尉天不緊不慢地帶著劉天賜前往梅林鎮,絲毫不知道有些人等得是異常焦急。尉天首先是半月樓的樓主,其次又是武林中罕有的高手,再次冷漠寡言的尉天卻長了副好皮囊,引來衆多江湖女兒的青睐。無論從哪方面來看,能趁著武林大會的機會與尉天結識,這都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可尉天遲遲不露面,急煞了一幹人等。
  “鄒大哥,尉天他……會來吧。”
  一位嬌柔貌美,卻又不失靈性的女子,含蓄地問。溫滑的嗓音讓人聽著異常舒服,如水過心頭。水漾的眸子透著擔心,引人憐惜,端莊的姿態又帶著堅毅。霖南婉兒,絕對稱得上是男子心中最完美的女人。
  鄒吳在心中歎息,能被霖南婉兒喜歡,尉天眞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若不是他早已有了心上人,定會喜歡上霖南婉兒。
  “他信上說會來,不過他沒派人說他不來,那他就一定會來。”鄒吳如念繞口令般說道。他也不知道尉天是怎麽搞的,就算是走的,也該到了。
  霖南婉兒微微一笑,放下心來。三年前,喪母之痛讓她到舅舅家療傷,途中遇到了尉川,後轉道去了半月樓,見到了尉天。一開始,覺得怎會有如此的男子,對客人這般無禮,何況她還是女子,不僅不聞不問,甚至連句話都不屑和她說。越不喜歡他,她反而越來越關注他,等她發覺的時候,尉天已經進駐到她的心裏。然後就聽到了很多關於尉天的傳言,也從尉川那裏知道尉天爲何總那般冷漠,竟有些心疼他。她知道尉川喜歡她,可是她喜歡的卻是他的大哥。
  “天天。”仰頭,不管尉天正在給他梳頭,劉天賜遞給尉天一顆葡萄。尉天張口接下,劉天賜困惑地眨眨眼,看看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指。尉天停下動作,等著劉天賜解釋。
  劉天賜想了想又拿起一顆葡萄遞給尉天,“一半。”尉天明白地點頭,他不該全部吃掉。咬下一半,劉天賜重拾歡顔,吃下另一半。
  “芋頭,我們今天進城,天天帶你見一位朋友。”把劉天賜的一部分頭發用發簪固定好,尉天道。無論什麽事他都會和劉天賜說,有時會和他商量。在尉天看來,劉天賜是正常的。
  不過和劉天賜在一起的尉天,不自覺的會用劉天賜的說話方式。
  “嗯?”劉天賜不大明白朋友是什麽。大眼透著詢問。
  “是天天認識的一個人。”尉天簡單朋友的意思。哪管鄒吳聽到會吐血。
  “嗯。”劉天賜明白了,點頭,“天天,朋友。”
  “芋頭,武林大會結束後,要不要跟天天去半月樓?”
  知道劉天賜只有半年的時間,尉天想帶他到半月樓去看看,雖然劉天賜曾去過半月樓。
  “要去,一起,天天。”這回,劉天賜沒問半月樓是什麽,在他聽來只要和尉天一起,去哪裏都可以。
  “好,天天帶芋頭去半月樓。”摟緊高興地直跳的人,尉天沒發覺他的嘴角又勾起來了。
  中午,尉天一行人終於進了梅林鎮,在武林大會舉行的前兩天。他一進城,梅林鎮就沸騰了,城外的探子早把他的消息傳給了自家的主子,包括尉天極其親密地帶著一名小公子。
  尉天無心理會其他人的反應,他帶著劉天賜住進事先派人租下的一處別院,靠著梅林鎮的灣水河。鄒吳以爲尉天會住到他那裏,誰想尉天竟一聲不響地帶人住到了別處,讓鄒吳是大感不解,也讓他對尉天帶著的那個人極爲好奇,他直覺尉天是爲了那個人。
  不過,當鄒吳帶著自己的未婚妻、霖南婉兒和離黎兄妹到尉天的住處後,在花園內見到尉天後,他的下巴被驚到了地上,那不是他認識的尉天,尉天竟摟著一個男孩子!那個男孩子睡在他的懷裏,含著他的小麽指!霖南婉兒強自鎮定地看著尉天,那個男人變了。
  但有個人例外,她不像鄒吳那樣驚訝,不像秋昭那樣好奇,也不像霖南婉兒那樣慌亂失措。當她看到張嬷嬷時,嘴巴張得老大,透出驚喜。
  “大小姐!”張嬷嬷沒想到會遇到劉離,高興極了。
  “張嬷嬷!”劉離尖叫一聲跑上前抱住張嬷嬷,還沒等她繼續喊,一道指風就朝她的啞穴而來,劉離被離殇拉入懷中,驚險地躲過。離殇怒瞪尉天,尉天卻只關注他懷裏的劉天賜。劉離挂在大哥身上,並不生氣,好奇地看著摟著自己小皇叔的尉天。
  “天天……”被劉離的大嗓門吵醒的劉天賜,嘴角帶著口水,睜開朦胧的眼睛。尉天一手捂上他的眼睛,一手擦掉他的口水,冷冰冰地看了劉離和鄒吳一眼,讓兩人不自覺地縮了下。
  劉天賜還沒睡醒,到了一個新地方,他興奮了半天才睡下,也不願回屋裏,一定要在院子裏睡,尉天由得他,並大方的提供自己的胸膛。睡不好的劉天賜食欲會大減,所以尉天不管劉離和劉天賜有何關系,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讓劉離閉嘴。
  霖南婉兒剛想喊尉天,就被尉天的眼神嚇了回去,雖然尉天不是針對她,但她知道,若她出聲的話,尉天也一樣會這麽對她。霖南婉兒看向尉天懷裏的人,一個十三歲左右的男孩子,他是尉天的什麽人,竟然得到尉天如此的疼愛,尉天對尉川都是一副冷漠的樣子。而且,離黎還認識那個人。
  尉天一直注意著劉天賜,直到劉天賜又傳出“呼噜”的鼻息,他才拿開手。把蓋在兩人身上的毯子全部裹在劉天賜身上,尉天起身抱著人走了。鄒吳、秋昭和霖南婉兒愣在原地。
  “餵。”見小皇叔又睡著了,劉離小聲叫尉天,卻依舊換來尉天冰冷的眼神,她捂住嘴看向張嬷嬷,小皇叔已經睡了嘛,怎麽還不讓她出聲。
  張嬷嬷也不敢吭聲了,指指門外,劉離急忙拉著大哥出去等。
  “張嬷嬷,他眞的是半月樓的尉天?”一出屋子,劉離就興奮的問,尉天和小皇叔的事情讓她把比武的事丟到了一邊。
  “嗯,他就是尉天。大小姐,您這一走,小主子可不高興了,也要出來闖蕩江湖,還好碰到尉天,您不知道,小主子愁得飯都吃不下了,找不到江湖在哪裏。”張嬷嬷解釋道,不忘數落一下長公主。
  “張嬷嬷……”劉離吐吐舌,委屈的說,“我本來想帶小叔叔一起出來的,爹爹不讓,阿爸也不讓,而且我也是偷跑出來的。”
  “小主子一直在找大小姐您呢,這下好了,小主子醒來看到大小姐一定高興。”張嬷嬷也不忍心看劉離自責,忙道。
  劉離一聽,笑起來,“小皇……小叔叔當然是最喜歡我啦。是不是,大哥?”離殇不假思索地點頭。
  鄒吳等人喝了好幾壺茶,吃了好幾盤點心才等到了尉天。當然,吃點心的只有鄒吳和劉離。當尉天領著睡醒的劉天賜出現時,劉天賜歡呼一聲撲向同樣歡呼的劉離。
  “離兒離兒離兒……”劉天賜抱著劉離高興地直叫。
  “小叔叔小叔叔小叔叔……”劉離也是抱著劉天賜直叫,甚是激動,眼圈都紅了,更是湊到劉天賜脖子處聞他的味道。
  尉天對鄒吳等人點頭示意後,看著快哭起來的劉天賜皺眉。
  “殇兒……”劉天賜對離殇招招手,見離殇對自己笑了,劉天賜急忙伸手向尉天。尉天拉住劉天賜的手,劉天賜拍著劉離道:“離兒……天天……”
  “噗!咳咳……抱歉抱歉……”鄒吳一口茶噴出來,急忙擦幹淨嘴,對尉天擺手,讓他別注意自己。霖南婉兒則審視著劉天賜,眼中透著明了。
  劉天賜嘟起了嘴,看著鄒吳、秋昭和霖南婉兒,更大聲地喊:“天天。”
  “嗯嗯,天天。”劉離點頭附和,她知道小皇叔不高興了,雖然她也很想笑。
  “芋頭,你的寶貝呢?”尉天握緊劉天賜的手道,成功地化解了劉天賜的不滿。
  “離兒,殇兒。”劉天賜拉出自己的小荷包,叫上兩人走了,去看他的新寶貝。
  “尉天……他……”鄒吳不知道該如何問,那個男孩子……雖然只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察覺到了異樣。
  “鄒吳,我不想和你絕交。”尉天出聲警告,不只是對鄒吳,他不允許有人那樣看劉天賜。
  這話震驚了鄒吳,尉天不會輕易說這種話,是什麽讓尉天這麽說,鄒吳馬上想到了自己剛才的念頭。他看向尉天,尉天眼中幾分怒火讓鄒吳的心往下沈,尉天很難表現出情緒,可現在,他竟然能看出尉天的怒意!
  “尉大哥,離妹妹一直想找你比武,現在你既然認識她的小叔叔,那這件事就好解決了。”霖南婉兒盈盈一笑說,好像根本不介意尉天的態度及劉天賜與尉天的關系。
  “啊,是啊,離黎要找你比武,所以今天才要跟著我來。不過現在好了,讓她小叔叔勸勸她,刀劍無眼,傷了她,你也不好和她的家人交代。”鄒吳感激地看了眼霖南婉兒,讪笑地說。心裏卻叫糟糕,霖南婉兒這邊可如何是好。
  “他叫天賜,習慣別人叫他小賜兒。”尉天簡略地說明劉天賜的身份。
  鄒吳心中一動,問:“你說要帶一人來看武林大會,可是他?”
  “嗯。”尉天點頭。
  霖南婉兒的臉變了下,很快恢複,仍是溫柔地看著尉天。尉天卻好似沒看到,聽鄒吳說武林大會的一些事項。秋昭不敢吭氣,她第一次見尉天,沒想到尉天這麽可怕,還有霖南婉兒……現在看來,尉天明顯很在意那個天賜,就不知道尉天抱的是什麽心了,眞是一團亂啊。
  “離兒,壞。”給劉離看自己新添置的寶貝,劉天賜不滿地說。
  “小皇叔……”四下無人,劉離換了稱呼,抱著劉天賜直搖,“離兒也是偷偷跑出來的。小皇叔,別生離兒的氣,離兒今後再也不敢了,離兒不是讓人給小皇叔捎信了嘛,就是要告訴小皇叔離兒去做什麽了,怕小皇叔生氣。大哥……”劉離求救地朝離殇看去,離殇對著劉天賜打了幾個手勢,證明妹妹的話。
  聽了劉離的解釋,劉天賜也不生氣了,捏捏劉離的臉,算是懲罰。劉離乖乖任劉天賜捏,反正小皇叔捏的很舒服。
  “小皇叔,你眞厲害,竟然認識半月樓的樓主呢,小皇叔比離兒厲害。”劉離眞心的誇贊。
  劉天賜笑出聲,大聲喊:“天天……”
  “嗯,天天。哈哈,尉天是小皇叔的天天。”劉離再也忍不住的笑起來。劉天賜愣了愣,扭頭就跑,劉離嚇壞了急忙追上去。
  “天天……”
  劉天賜又高興又焦急地邊跑邊喊。在大廳內的尉天聽到了,眨眼間人就衝了出去,接住跑向自己的劉天賜。
  “芋頭,怎麽了?”抱著劉天賜,尉天不停地輕拍他,讓他喘氣,心中不安。見劉離搖頭,也是一副焦急的樣子,尉天抱起劉天賜施展輕功走了。
  “離妹妹,那是你的小叔叔?”霖南婉兒好奇的問,袖子裏的手卻緊緊握著。
  “嗯,我小叔叔。我出來闖蕩江湖,小叔叔也跟著出來了。”劉離站在門口張望,沒看到霖南婉兒不自然的笑。
  “你小叔叔……”霖南婉兒剛開口,突然背對著她的劉離轉過身嚴肅地看著她。霖南婉兒嚇了一跳,鄒吳也變得正經起來,爲劉離陰狠的樣子。
  “我小叔叔是世上最好的小叔叔!你們和尉天的事你們自己解決,不許牽連到我小叔叔。誰惹我小叔叔傷心,我劉離第一個不放過他!”
  劉離知道霖南婉兒對尉天的心意,她不是傻子。所以,這話劉離擺明了是對霖南婉兒說的。身爲公主,劉離從來不知怕爲何物,只要不惹上劉天賜,其他人想做什麽她都不會摻和。
  “離妹妹,你誤會了。”霖南婉兒溫和地歎口氣,狀似無奈的說,“我只是想問你小叔叔今年有多大了?他看起來年紀好小,竟然是你的叔叔。”
  “十六。”劉離似乎變了個人,冷淡地看著霖南婉兒。引來霖南婉兒和鄒吳不信的眼神。劉離又突然大大地露出笑臉,轉過身後,笑容沒了,繼續等小叔叔回來。身後,離殇摟著劉離的肩,讓她不要生氣。
  劫緣:第十二章
  “天天……天天……”劉天賜抱著尉天直叫,好像發現了寶藏一樣,興奮異常。
  “芋頭想要什麽?”帶劉天賜到無人的池邊,尉天坐在石頭上問。見劉天賜沒有害怕的神色,尉天身上的寒意沒了。
  “天天……”劉天賜湊近尉天渴望地看著他,眼睛一眨一眨的。
  “芋頭?想要什麽?”尉天又問。劉天賜的嘴裏淡淡的橘子香吹來,尉天有點恍惚。
  “天天。”見尉天不明白,劉天賜急了,又湊近一些,臉都快貼上尉天了。
  “芋頭……想要什麽?”尉天不明白,複問,視線停留在劉天賜櫻桃般的小嘴上,爲何他會有想嘗一嘗的念頭。
  “天天。”劉天賜大聲喊,整個人攀在尉天身上。見尉天不理自己,劉天賜嘟起嘴,薄薄的嘴唇碰到了尉天。尉天如被蠍子蜇了一般,蹭地站起來,險些摔了劉天賜。
  “天天……”劉天賜感應到了尉天的情緒變化,不滿變成了擔憂,小聲喊,也不笑了,大眼緊張地看著尉天。
  尉天扶穩劉天賜,心中默念“寒心訣”,見劉天賜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尉天放低嗓音問:“芋頭,想要什麽了?”他剛才爲何會有那種龌龊的念頭,劉天賜如此信任他,把他當成哥哥,他竟然……尉天不再看劉天賜其他的地方,只盯著他的眼睛瞧。
  劉天賜看了尉天半晌,頭仰酸了,站到旁邊的石頭上繼續看尉天,仍不放心地小聲叫:“天天……”接著解下自己的荷包拿給尉天,“天天……不急……”劉天賜把自己的寶貝給尉天,讓尉天高興。
  尉天心裏什麽念頭都沒了,他把劉天賜的荷包給他戴回去,把劉天賜摟入懷中,低沈地問:“芋頭……你想要什麽?”心窩從未如此酸過,尉天偎進劉天賜的頸窩裏,聞著他孩子的氣息。
  “天天……”劉天賜仍是那一句,咬著尉天的耳朵喊,“天天……天天……”
  尉天不再問了,他只是擁緊劉天賜,把他的小腦袋按在他的臉頰處,輕輕蹭著。
  久等不到人的劉離站在遠處驚訝地看著前方相擁的兩人,兩手興奮而激動地捏著大哥離殇的手,差點沒跳起來。她的身後,鄒吳和秋昭目瞪口呆,不敢看霖南婉兒的臉色。另一頭,張嬷嬷和李江也看到了這一幕,李江傻笑著,而張嬷嬷卻神色憂慮。
  鄒寰是尉天父親生前的好友,尉天的父親是位普通的讀書人,喜愛四處遊曆。一次,尉天的父親帶著妻子外出訪友,不幸遇到劫匪喪命。鄒寰得知後立刻把尉天和尉川接到自己家中撫養,並派人查找凶手。當年尉天年僅六歲,尉川也才兩歲。結果尉天突然留下封信,說要親自爲父母報仇,人就不見了。鄒寰擔憂不已,四處尋找尉天,卻無果,而那名凶手也不見了蹤迹,無奈下鄒寰只有盡心照顧尉川,盼望尉天能平安回來。八年後,尉天突然出現,給鄒寰磕了三個頭,告訴鄒寰他已經給父母報了仇,然後帶走了尉川。
  重新回來的尉天比小時候更加寡言,幾乎沒有任何情緒。爲了報答鄒寰的恩情,尉天暗地裏幫助鄒吳成爲武林盟主,鄒吳也不簡單,憑借尉天的能力,加上自身的努力,武林盟主的位置被他牢牢握在手裏,如今鄒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可撼動。
  鄒寰很喜歡霖南婉兒,不僅是因爲霖南婉兒的容貌與氣質出衆,更是因爲她是霖南尚唯一的女兒,娶了霖南婉兒就等於說擁有了霖南府。霖南府在江湖已有幾十年的威望,人脈頗深,無論是哪門哪派都會賣霖南尚一個面子,若尉天能娶了霖南婉兒,對他來說是個極大的助力,而且霖南婉兒是個聰慧的女子,鄒寰早早就做好了撮合霖南婉兒與尉天的准備。可當他見到尉天後,卻根本找不到機會和尉天說這件事,因爲尉天整夜都被一個傻呼呼的“孩子”纏著。
  鄒寰看向霖南尚,猜不透對方的心思。按理說,尉天對霖南婉兒視若無睹,甚至不曾主動和霖南婉兒說過一句話,全身心地照顧他邊上的那個傻小子,霖南尚理該生氣或不滿。可他沒有,他反而親切地和尉天談論江湖上的一些事,偶爾還會因那個傻小子的童言而哈哈大笑,惹得對方不停地喊他伯伯,就好比現在。
  “伯伯聽說你叫天賜?”霖南尚,霖南府府主,雖已年過不惑,頭上卻無一根銀絲,精神矍铄,身體健朗,若不論輩分,他可以和尉天稱兄道弟。
  “小賜兒。”劉天賜乖乖地說,高興地看著霖南尚,嘴角的酒窩陷下。看得霖南尚又笑起來,喜歡的樣子就像劉天賜是他的孫子般。
  “爹,看來您很喜歡天賜呢。”霖南婉兒嬌柔地說,看著劉天賜的眼神帶著喜愛。霖南婉兒大方得體的舉止,引來鄒寰的贊賞,暗罵尉天的愚笨。
  “嗯,喜歡,”霖南尚心情極好地喝了口酒,道,“天賜……哦,小賜兒……嗯,看著小賜兒我就想起婉兒小時候了。她小時候粘我就像小賜兒粘尉天一樣。一會兒看不見我,她就會哭……”霖南尚目露回憶,感慨萬分,“轉眼,婉兒就長成大姑娘了,女兒家的心思也不愛跟我這個當爹的說了。等過兩年婉兒出嫁了,就剩我這個糟老頭子了。”霖南尚疼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道。
  霖南婉兒臉上一紅,看了眼尉天,嬌嗔地說:“爹,您喝多了。”
  “爹沒喝多,”霖南尚又笑起來,若有所指的說,“將來,你也給爹生個和小賜兒一樣的娃娃,你瞧,連尉天都這麽喜歡小賜兒。”
  霖南婉兒看向尉天,語帶責備地說:“尉川說尉大哥不喜歡孩子,還曾把旁人的孩子嚇哭過,眞該讓他瞧瞧尉大哥對待天賜的樣子,省得他以後再亂說。”
  劉天賜眨眨眼,看看霖南婉兒再看看霖南尚,然後仰頭,小小聲叫:“天天?”他聽不懂,他是天天的芋頭,不是天天的孩子。
  “霖南伯伯,婉兒姐姐,你們就別想了,我小叔叔可是獨一無二的。”劉離撕著雞翅膀狀似隨意地說,“我‘娘’懷我弟弟的時候,天天燒香拜佛想要個和小叔叔一樣的娃娃,結果生了個潑猴。尉大哥是好命,否則,他哪能見到我小叔叔,是吧,大哥。”離殇點頭,專心給妹妹挑魚刺。
  霖南尚和霖南婉兒的臉變了下,尴尬地笑笑,飯桌的氣氛有了些異樣。
  “天天?離兒?”劉天賜推開尉天的手,不吃了,他聽不懂,可他知道是在說他,而且離兒生氣了。
  尉天掃了劉離一眼,劉離馬上撒嬌地說,“小叔叔,壞。”劉天賜嘟嘴,很困擾。
  “小叔叔不讓我和尉天比武。”劉離蹭到劉天賜身上,搖他的胳膊,“小叔叔,讓我和尉天比武嘛,離兒等了好久呢。”劉離成功地轉移了劉天賜的擔心。
  “不比,”劉天賜大力搖頭,“天天……疼。”他知道比武是什麽,以前離兒每天都和饕兒比武,比武要拔劍,他不讓天天拔劍,天天會疼。
  “小叔叔……就比一次嘛,而且,他才不會疼呢,小叔叔……”劉離繼續撒嬌,朝尉天使眼色,尉天把飯餵過去,劉天賜吃下,還是搖頭。
  “天天……疼……”咽下,劉天賜依然是那句。劉離摟著劉天賜的手悄悄拽了尉天一下,讓他“報恩”。
  “芋頭,天天不拔劍。”尉天開口,劉天賜疑惑。尉天靠近劉天賜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悄悄話,劉天賜眼露驚奇,“天天?”見尉天是認眞的,劉天賜又嚴肅地思考起來,接著豎起一根指頭,“一次。”
  “嗯,一次。”
  兩人在那裏打啞謎,其他人則在心裏猜謎,劉離若無其事地瞟了幾個人一眼,抱著劉天賜輕笑,視線與霖南婉兒相撞,劉離立刻笑地很甜,霖南婉兒則仍是柔靜的笑靥。
  過了一會兒,劉天賜吃完了飯,安靜地聽尉天和其他人說話。劉離繼續和佳肴奮戰,霖南婉兒停了筷,文靜地喝著茶,對劉離道:“離妹妹,你今日可是說漏嘴了……我是否該叫你聲劉妹妹。”戲谑的表情,帶著幾分埋怨。
  “唉?什麽說漏嘴……”劉離舉著油汙的雙手,不解地看向大哥,“大哥,我何時改姓了?”
  霖南婉兒收斂笑容,語帶傷心的說:“原來離妹妹不喜歡我,竟連眞名都不肯相告。”
  劉離急急咽下肉,大呼冤枉,“婉兒姐姐,離兒眞的沒騙您,您一定是聽錯了,我又不像婉兒姐姐那麽有名氣,出門還要隱姓埋名的。小叔叔,我大哥是不是叫離殇?”
  “嗯。”困意上來的劉天賜揉揉眼睛,點頭。注意到的尉天旁若無人的把他攬進懷裏。
  劉離眼神一閃,又問:“那我阿爸是不是姓離?”
  “嗯,離哥哥……離兒……殇兒……”劉天賜頂不住了,拉過尉天的手含上他的小麽指。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得鄒寰和霖南尚皺起了眉。
  “婉兒姐姐……”劉離放低聲音,“今後可不許冤枉離兒哦,離兒才沒騙人呢。是婉兒姐姐聽錯了。”
  “婉兒,離妹妹的口音偏北邊,劉……離……本就相似,估計是你聽錯了。我聽離妹妹說的是離。”整晚沒怎麽說話的秋昭開口道,霖南婉兒揉揉額角,自責的說:“看來是我聽錯了,離妹妹,對不住了。”
  “沒事沒事。”劉離不介意地擺擺手,開始剝蝦子。
  “鄒伯父,霖南伯父,尉天先行告辭,芋頭不能晚睡。”把指頭小心抽走,尉天當著大家的面把睡熟的劉天賜橫抱起來,准備走。
  “啊,好,快帶天賜回去吧。”鄒寰不怎麽自然地說,霖南尚則不介意地颔首。
  對鄒吳示意之後,尉天抱著劉天賜離開了,吃飽喝足的劉離不雅地打個飽嗝一蹦一跳地跟著走了,當然,還有她的大哥。
  席上,只剩下心思各異的幾人。
  ──────
  芋頭要的是什麽,大家看出來沒有啊
  劫緣:第十三章
  小芋頭也總不能天天樂呵呵的吧。
  ────────
  靜谧的夜裏,一間廂房內傳出輕微的哭聲。房內,霖南婉兒雙眼通紅地抽泣,霖南尚靜默不語。
  “爹,女兒一直喜歡他。可今日,他不僅沒跟女兒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看都不看女兒一眼。女兒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傻子?那個傻子除了長相還可入眼之外,哪裏值得他那般對待。爹,女兒知道尉天性冷,寡言,可今日您也瞧見了,他是如何對待那個傻子的。親自餵飯餵茶,呵護備至……就算是他的親子,這般也是過了。” 霖南婉兒越說越傷心,嘤嘤悲戚,梨花帶淚。
  霖南尚聽完,先是無可奈何地微搖了搖頭,接著忍俊不禁地笑起來,霖南婉兒止住了哭,郁郁不樂地看著父親。
  “婉兒啊,你何必跟個傻子計較?”霖南尚神色自若地說,“那個傻子雖可愛至極,但終究是個傻子,是個五六歲的娃。尉天再喜歡他也不可能娶她爲妻,頂多是當成弟弟來疼。尉天性子再冷,碰上一個傻子,他也不能當平常人對待,依爹看,尉天不過是把他當孩子罷了。婉兒啊,你是霖南府府主的女兒,是知書達理的婉約女子,難道會輸給個傻子不成?若你表現得寬宏大量,毫不介意,尉天定會對你刮目相看。而且,”霖南尚的眼神陡然變得嚴厲,“不過是個尉天,若不是他有個半月樓,憑你的身份,爹根本不會同意你嫁給他。我霖南尚的女兒可不能總爲個男人哭哭啼啼的。”
  霖南婉兒馬上收起了淚,胸膛幾下起伏之後,又成爲了往日的那個溫雅娴靜的女子。霖南尚見狀滿意地動了動嘴角。
  “小昭,我今日也聽得是‘劉’字。”鄒吳半信半疑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妻,回想白天的情景。
  秋昭卻是不緊不慢地點起熏香,淡淡的白煙帶著栀子的香氣緩緩溢出。鄒吳也不催促,他耐心地等待秋昭的解釋。
  “吳哥,我喜歡黎妹妹,她既然說她姓離,那她就姓離。婉兒姑娘喜歡尉天,可尉天並不喜歡她,你既是尉天的好友,那她和尉天的事我們還是少摻和的好,起碼現在看來,尉天更喜歡離黎的小叔叔,別讓自己落個裏外不是人。”
  把香氣扇向鄒吳,秋昭的臉上是高深莫測的笑。鄒吳眼眯了起來,精光流動,接著他低笑起來:“還是小昭厲害,是爲夫沒想周全。看來,爲夫平日小看了娘子啊。”說著說著手鄒吳的手就不老實了。
  秋昭面紅耳赤地坐在鄒吳的懷裏,道:“霖南府和半月樓,你這個武林盟主,可要想清楚,將來,站在誰那邊。”
  鄒吳上下其手地逗弄秋昭,嬉皮笑臉地說:“兩邊我都惹不起,娘子就和爲夫躲到一旁避風頭去吧。”鄒吳把秋昭放到床上,揮滅了燭火,心中有著計較。和鄒寰不同,他並不希望尉天娶霖南婉兒。
  半夜驚醒,劉天賜臉色發白地從床上坐起來,揉揉眼睛,看看床上,又掀開床帳瞅瞅外面,神色不安,“天天……”模糊地喊了聲,劉天賜搖搖晃晃地下了床。
  在屋裏找了一圈,沒找著人,劉天賜六神無主地猛眨眼睛,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天天……”叫了好幾聲,尉天都沒出現,劉天賜蹲下身,抱緊自己,啜泣,“天天……”。
  “小主子?”聽到動靜的張嬷嬷披著外衣從外間跑進來,見劉天賜在哭,驚慌失色地把劉天賜扶起來,焦急地問,“小主子,怎麽了這是?”張嬷嬷快嚇死了,小主子從來都是一覺到天亮,怎麽突然半夜醒過來,蹲在地上哭。發現劉天賜穿著薄薄的裏衣,鞋也沒穿,張嬷嬷趕忙把人帶回床上。
  “嬷嬷……天天……走……”劉天賜只是掉淚,聲音很低,忍著不出聲的樣子看得張嬷嬷胸口像被人拿刀戳一樣。
  “小主子,別哭……”張嬷嬷的淚刷地湧了出來,“天天沒走,嬷嬷去叫他,小主子,您可千萬別再哭了,嬷嬷馬上去叫他。”看了眼房梁,讓影子看好劉天賜,張嬷嬷也不走正門了,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
  “天天……”蜷在床上,劉天賜看著自己的手,身上開始發熱。
  一人閃進了房間,劉天賜擡頭,嘴一撇一撇的,卻仍是沒哭出聲。只是在被人用力抱住後,抓著那人的袖子身子開始發顫。
  “芋頭?”尉天的嗓音變了,似堅石崩裂一般,“芋頭,告訴天天,怎麽了?”尉天的外衫隨便地套在身上,更是穿著拖鞋,頭發披散著,顯是匆忙奔過來的。
  “天天……不走……”劉天賜帶著哭腔地說,聽得尉天的眉緊鎖。“寒心訣”此時被衝破了,尉天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把外袍給劉天賜披上,尉天抱起人大步離開。
  把人帶回自己的房間,尉天踢上門,抱著劉天賜上了床。劉天賜縮在尉天身上,不停地叫他。
  “芋頭,”尉天把劉天賜抱到他身上,沙啞地問,“怎麽了?”這種驚魂不定地感覺讓尉天失控,他摟著劉天賜的力道弄疼了對方,劉天賜卻不掙紮,只是怯懦地舉起自己的手,畏縮地看著尉天,“天天……”
  被劉天賜的小心不安刺到,尉天緊緊握住劉天賜的手,問:“芋頭,做噩夢了?”尉天沒有發現,他的聲音是多麽地慌張。
  “天天,不走,”劉天賜委屈地開口,把尉天的手拉過來揣到自己懷裏,“天天,不走,手,手。”
  “天天不走,芋頭,天天不走。”尉天又開始默念“寒心訣”,他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要知道劉天賜到底夢到了什麽。
  “天天……不走……”劉天賜流著淚,臉上透著不正常的紅暈,聲音輕若夢呓,“不走,天天……手……不放,不走。”淚眼阖上,劉天賜不支地倒在尉天的懷中,握著尉天的手,是那麽地緊,好似用了全身的力氣。
  “芋頭,天天不走……天天會拉緊芋頭。”曲起雙腿,讓劉天賜能更緊地貼著他,尉天暗啞地說。臉頰貼上劉天賜的額,那裏的熱度讓尉天閉上眼一遍遍背誦“寒心訣”,身後的床帳被尉天身上的劍氣絞得粉碎。
  哭泣加上受涼,劉天賜病了,睡了一覺的他高熱仍沒褪去。可劉天賜並不難過,睜開眼睛看到尉天,又急忙看看自己的手,手被尉天緊緊握著,劉天賜輕聲笑起來,趕忙把尉天的手又揣到懷裏,另一只手捂上,怕尉天的手跑掉。
  “小叔叔……”劉離紅著眼睛,不停拿大哥的袖子擦眼淚。她最怕小皇叔病了。
  “離兒,不哭。”劉天賜反過來安慰劉離,喜悅的小臉上根本看不出生病的難過。
  “小叔叔,是不是他欺負你了?你告訴離兒,離兒教訓他。”劉離指著尉天,眼神陰狠,若劉天賜點頭,下一刻尉天的身上就會多個血窟窿。
  劉天賜搖頭,並向尉天的方向挪過去,一挨上尉天,劉天賜的笑就多了幾分滿足。“離兒,不氣。”沒忘了還有個在生氣的侄女。
  劉離見劉天賜這麽包庇尉天,氣得直跺腳,地板 “咚咚”地響。劉天賜不笑了,想坐起來,被人按了回去。劉天賜被尉天“摟”著坐不起來,開始吹氣,“離兒,不氣,疼……呼呼……”
  劉離不跺了,“哇”地哭起來。她跺地用力,劉天賜怕她疼,要給她吹吹,所以才會“呼呼”。這讓劉離再也忍不住地哭起來,又心疼又擔心又感動又著急,劉離後悔當初派人給劉天賜送信,告訴他她去闖蕩江湖了。離殇也冷靜不下來了,打著手勢拼命安慰劉離,劉離撲進大哥懷裏發泄。
  “出去。”尉天漠然地開口,語氣雖沒什麽變化,但看著劉離的雙眼如冰潭雪域。離殇攬著劉離,同樣冰冷地看著尉天。當他看到劉天賜擔憂不已地眼神後,摟著劉離出去了。張嬷嬷什麽都沒說,她把劉天賜的藥放到尉天的手邊,離開房間,並關上了房門。
  “天天……離兒……”劉天賜看著門,想著離兒怎麽哭了。
  “芋頭,離兒沒事,她只是擔心芋頭。”身上的冷漠不在,尉天把劉天賜扶進自己懷中,拿過藥,“芋頭,把藥喝了。”
  “苦。”劉天賜躲開,把頭埋進尉天懷裏,臉皺在一起,拒絕喝藥。尉天一手被劉天賜握著,一手端著藥,分不出手把劉天賜的小腦袋轉出來。劉天賜貼在尉天身上,擺明了堅決不喝藥。
  尉天嘗了一口,確實很苦,放下了碗。探上劉天賜的額,雖仍燒著,卻下去了很多,尉天也不再勸劉天賜喝藥了。只是給劉天賜蓋好被子,問:“芋頭,昨晚夢到什麽了?”看劉天賜的反應,他很肯定劉天賜是夢魇了,而且夢裏,他傷了劉天賜的心。
  劉天賜身子動了一下,然後捂緊尉天的手,“天天,走……不要手……芋頭……”聲音裏還包含著幾分昨夜的驚慌。
  尉天仔細揣摩,眼神漸漸迷離。
  “芋頭……夢見天天走了?”
  “嗯。”
  “夢見……天天不要芋頭的手?”
  “嗯。”
  “夢見……天天……不見了?”
  “嗯。”
  尉天每問一句,劉天賜就向尉天的懷裏縮一分,握著尉天的兩只手冒出了冷汗,劉天賜把尉天的手臂當寶貝般地捂在胸前。昨夜的噩夢讓他害怕。
  尉天撩開劉天賜的頭發,白皙的脖子映入眼簾,因發熱而微微透著粉紅。尉天摸上去,像嬰孩般嫩軟,劉天賜縮縮脖子,卻沒阻止,只是埋在尉天懷裏。尉天輕揉上劉天賜的睡穴,頭低下,聞著劉天賜的孩子香:“芋頭……以後你醒來,不會看不到天天。”
  再過三個月,劉天賜就要回去了。尉天不知道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他能否看著劉天賜走。每過一天,尉天就越舍不得放開劉天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對劉天賜的感情讓尉天茫然,對尉天來說,劉天賜只是個孩子,是個非常非常信任他,依賴他的孩子。
  “天天……”睡夢中,劉天賜輕喊,一個粗糙的東西碰上他的小嘴,劉天賜張口含住,滿足地吮吸。有一人,卻被劉天賜的舉動帶出了其他的感覺。
  劫緣:第十四章
  武林大會在“萬衆矚目”中終於如期舉行。一大早從尉天懷裏醒來後,劉天賜是既緊張又興奮,早已從李江的口中得知武林大會是做什麽的,劉天賜比平日早醒了一個時辰,可見他有多期待。
  話說武林大會,簡單了講就是擺個擂台,你打我一頓,我揍你一拳,其實說來說去不外乎是個“名利”。學文的,熟讀詩書,考個功名入朝爲官然後吃喝不愁。那習武的呢,自然也得有個途徑讓他們揚名萬裏吃喝不愁。此次的武林大會實質上是給那些江湖浪子,門派弟子們一個施展拳腳,掙得“功名”的機會。
  江湖上每五年舉行一次正規的武林大會,用來推舉武林盟主,參加的人都是各門各派的掌門或江湖上極有聲望之人。然後每一年再舉辦一次非正式的武林大會,對武林人士進行江湖排名,排名越靠前,今後獲得金錢美女的機會就越大,因此那些無望做盟主,又不是什麽掌門宮主之類的江湖人就爭先恐後的來參加,尤其是那些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哪怕爭不上什麽名次,也是個顯山露水的機會。
  而每一年的武林大會都會促成幾對新人,因此武林大會也算是個變相的相親宴。例如今年,霖南府府主的女兒霖南婉兒要在武林大會上擇婿,則就引得一幹單身男子打破頭也要被霖南婉兒看上。而且頭名將獲得一萬兩白銀的獎賞外加一把由江湖有名的鑄劍大師“六山”提供的“追魂劍”,傳說與尉天的那把“魄月”是一對。試想,尉天用的劍那得多好。一萬兩白銀,這一輩子吃穿娶老婆養孩子是不用愁了,再加上追魂,甚至是霖南婉兒……連那些幫派掌門都看著流口水,心中叫不平,爲何他們就沒這資格。
  時辰差不多了,尉天拉著劉天賜的手,帶著劉離、離殇等人驅車前往武林大會舉行的地點。到那之時,已是人潮攢動。不過尉天算是貴賓,與幾位並不熟但在江湖上很有頭臉的大老俊傑們並不熱絡地打過招呼後,尉天坐到自己的涼棚下。由於尉天不做評審,又不參與,因此沒有坐到台上,不過鄒吳派人給他搭了個涼棚與其他貴賓坐一起,也算是表明了尉天在江湖上的地位。
  “天天……”和尉天共坐一張軟椅的劉天賜被場上的氣氛感染,說話都不敢太大聲,握著尉天的手軟軟的,卻帶了一層汗。
  “芋頭,不怕。”尉天左手握上劉天賜的手,右手把他納入懷中。
  劉天賜大眼睜得比平時圓了一圈,把場上的人一個一個看過去,看完之後仰頭看向尉天,神秘的笑笑,他也是江湖人呢。尉天明了的微微颔首,大掌輕揉劉天賜的手,感受那裏的軟滑,像蒸熟的芋頭。
  劉離放著自己的椅子不坐,擠在大哥的身邊。開始的興奮過後,越等越不耐煩的劉離顯得百無聊賴。當她看到一個人時,立刻精神一陣,朝對方揮手,張口喊:“婉兒姐姐,秋姐姐。”
  霖南婉兒面覆白色的薄紗,僅露出一雙眼。因爲是霖南府的人她和秋昭坐在一起。見劉離衝她打招呼,霖南婉兒盈盈福身,儀態婀娜,引來衆多男子的側目。她朝尉天看去,見尉天正低頭和劉天賜說什麽,溫和的神態一分冷漠都沒有。霖南婉兒不動聲色地坐下,轉向劉離的眼神依舊帶笑。
  “大哥,我覺得江湖是個非常好玩的地方。”劉離笑對霖南婉兒嗑著瓜子道,離殇馬上點頭。劉天賜一聽,也立刻點頭。
  “當當當”三聲鑼鼓之後,會場安靜了下來。鄒吳跳上台,清了清嗓子,先是抱拳向諸位問好,然後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宣布比武開始。立刻台下沸騰了,劉天賜跟著衆人叫,劉離的興致上來了,摩拳擦掌地想上去試試。
  “既是比武,那重在切磋,點到爲止,不可傷及性命,有違者將喪失資格。”下場前,鄒吳說明注意事項。
  鄒吳下去之後,沒人上台,又三聲鑼鼓敲過,喧嘩中一名高瘦的男子跳上台,手拿兩柄彎刀,引來衆人的喝彩,然後又一人也跳了上去,竟是劉離,兩人自我介紹之後,比武正式開始了。
  場上打得激烈,場下看得激昂。劉天賜的笑在劉離上場之後就沒了,緊張的他無意識地“玩弄”尉天的大手,尉天的注意力半分都沒放在擂台上,全在劉天賜這裏。場上的人都注意到了尉天身邊的那個小公子,紛紛猜測尉天和他的關系。畢竟已經有消息稱尉天只是帶人來觀看武林大會,並不參與。劉天賜與尉天的關系成爲今日的另一個焦點。
  劉離的功夫不弱,畢竟她爺爺,她阿爸的功夫了得。上場沒一會兒就把三個人踢到了台下。劉離勝一場,劉天賜就大叫兩聲“離兒”,引得劉離更是得意洋洋。離殇在劉離上場之後,就站到了擂台邊上,他才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時刻准備上場保護劉離。
  “芋頭,”把劉天賜的眼睛捂上,尉天把人摟緊,“歇一會兒再看。”劉天賜一直大睜著眼,此時眼中開始泛血絲。
  “天天……‘影盜’……”乖乖地任尉天捂著,劉天賜悄聲說。尉天眼中劃過寵溺,道:“過兩天,我們去‘劫富濟貧’。”尉天同樣悄聲回過去。劉天賜喉中發出偷笑的聲音。
  尉天和劉天賜沈浸在他們的小天地裏,而有人也一直注視著他們。
  劉離的功夫不弱,可她極沒耐心,打了幾場之後不夠強大的對手就讓她覺得煩了。不等對手出手,劉離自己跳下了擂台,回涼棚喝茶解暑,引來各方的驚歎。
  “離兒……”劉天賜沒表示出驚訝,在他看來劉離只是打完了。忙把切好的涼瓜遞過去一塊,感動地劉離抱著他一頓喊。
  “尉天,你別忘了還欠我一次比武呢。”吃著瓜,劉離沒忘尉天答應他的事。尉天應了聲,專心和劉天賜分瓜吃。劉離拿著瓜和離殇分去了。
  這邊劉離自動退出,等於少了一大威脅,場上的氣氛更加火熱。比武如火如荼地進行,尉天不著痕迹的擋住劉天賜的視線,劉天賜的注意力由擂台轉回了尉天。
  變故往往發生在不經意間,當“洪山”派大弟子莊周打敗諸多高手,幾乎穩拿第一的時候,不知從哪飛來一條兩尺來長的緞子,“輕飄飄”地把他打下了擂台。還沒等大家找到“凶手”,一陣香風襲來,一名紅衣男子踩著幾個人的腦袋跳到了擂台上。場下又發出“嘩”的驚歎聲,只見此男子媚顔麗容,噙著抹笑環顧四周,顧盼生姿。袍子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衣內竟然未著寸縷,大片的胸膛展現,水亮的肌膚配以他帶著媚絲的桃花眼,惹得衆漢子直咽口水。
  “來者何人!”鄒吳站起來質問,心中大驚,那軟軟的綢緞居然把莊周打暈了過去,江湖上何時出了這樣一個武功高強的人。
  “我?”男子笑了起來,笑聲酥軟人心。
  劉離看呆了,“哇哇”地感歎,離殇渾身緊繃。劉天賜也看呆了,他直勾勾地盯著男子,連笑都忘了。尉天把劉天賜攬緊,捂上了他的眼睛。劉天賜沒動,接著吃瓜,咬一口,叫了聲“天天”,把瓜遞過去。尉天冷厲地看著場上的男子,那名男子正看著他,滿目春情。把劉天賜手上的瓜拿過來,尉天給他擦幹淨手,在男子的注視下,把劉天賜抱到身上擁住,透著警告。
  “天天?”劉天賜看不到,摸上尉天的手,“不氣……”
  童稚的聲音惹得男子更加放肆地笑起來,媚意橫生。男子向前走了兩步,看著尉天道:“想不到半月樓的尉大樓主竟有如此喜好。衣惜倒是聽說尉樓主喜歡上個小娃,可現在看來,不單單是個小娃啊……尉樓主的嗜好果然特別。”男子輕佻地說,還衝尉天眨眨眼。
  劉離瞬間清醒,提劍就准備上去教訓。而有人比她更快,尉天的劍氣在衣惜話音還沒落就朝著衣惜的腦袋而去。衣惜呵呵一笑,輕巧地閃過。
  “天天……不氣不氣……”尉天又一道劍氣從指尖而出,劉天賜卻抱著他急急地喊。尉天擁著劉天賜站起來,嗜血的雙眸盯著衣惜。
  鄒吳一聽此人自稱“衣惜”,對尉天搖了下手,他跳上擂台,擋在衣惜身前道:“想不到‘伶香宮’的衣宮主竟也對武林大會起了興趣,不過,衣宮主是否走錯地方了?鄒某未曾記得有邀請過‘伶香宮’。”
  “呵呵呵……”仍是顛倒衆生的媚笑,衣惜好似聽到了笑話,笑得前仰後合,“鄒盟主,我衣惜想來便來,何須征得你的同意。”這句話,讓鄒吳變了臉。
  “伶香宮”,江湖上對其是嗤之以鼻。旗下清一色全是男子,個個精通媚術,善於在床笫之間奪人性命。“伶香宮”具體在哪裏無人知曉,只知“伶香宮”的男子妖娆妩媚不亞於女子。青樓、歡館,凡是有男色的地方,就有“伶香宮”的人。對江湖門派來說,“伶香宮”就好似妓院般令人不齒。自然沒有參加武林大會的資格,而“伶香宮”也確實從未出席過。而今日,“伶香宮”不僅來了,來的還是“伶香宮”的宮主衣惜。宮主都是這般模樣,可以相見“伶香宮”中的男子會是何模樣。不過照此看來,“伶香宮”並不簡單。
  “鄒盟主,你若要打擂,出招便是。衣惜今日可是專程爲了尉樓主而來的。”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尉天。而衣惜更是向尉天抛了個媚眼,所有人的目光有疑惑變成明了。
  尉天把劉天賜交給張嬷嬷,提著衣擺跳上了擂台。鄒吳根本來不及攔,尉天就出手了,招招劍氣衝衣惜的命門而去。
  劫緣:第十五章
  尉天面若冰霜,手上無劍,卻似有幾十把劍在手。衣惜的臉上依然是輕佻魅惑的笑,身形閃躲間卻隱隱透著狼狽。尉天的劍氣劃破了衣惜的紅衣,衣惜水袖一甩,跳起,喊道:“尉樓主,何以如此急色?你想看,衣惜脫了衣裳便是。衣惜對尉樓主可是喜歡的緊呐。”
  指風撲面而來,衣惜險險一朵,他的脖子上多了道口子。劉天賜在場,尉天並沒下狠手,只用了五成的功力。衣惜雖然挂了彩,可臉色卻絲毫未變。這短短的一段打鬥,卻叫觀看的人心中喝彩。這才是眞正的比試。
  可有個人卻心焦難耐,用力掙脫開捂在他眼睛上的手,劉天賜焦急地大叫:“天天……天天……”掰著張嬷嬷困在腰上的另一只手,劉天賜眼裏聚了淚。
  尉天渾身似把劍刺向衣惜,衣惜袖子一擋,瞬間幾塊紅布漫天飛舞。尉天的身形向後一退,轉眼間,劉天賜到了他懷裏。
  “天天……不氣……不氣……”劉天賜快速地拍打尉天的胸口,然後扭頭看向台上伫立在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的紅衣男子。紅衣男子的衣裳破了好幾處,卻讓他更顯得妩媚。
  尉天摟著劉天賜轉身欲走,結果劉天賜卻拉著尉天不動,從尉天懷裏掙出來走向擂台。
  “芋頭。”尉天上前抱回劉天賜,劉天賜仰頭小聲喊了聲“天天”,眼裏是祈求,尉天雙眼微眯了下,拉著劉天賜走過去,場邊的人自動讓道。紅衣眼中出現興味,坐下來,姿態魅人的看著尉天及走進的劉天賜。
  劉離擡手勾了一下,周圍她和劉天賜的影衛做好了准備。
  劉天賜走到衣惜跟前仰頭仔細瞧著他,大眼中帶著剛才的水汽,沒了笑的臉顯得楚楚可憐,卻是萬分的堅強,讓衣惜嘴角的媚笑收了回去。
  場上靜悄悄的,此時的氣氛說不出的異常。一個腦子有點不中用的小公子和“伶香宮”的宮主“大眼瞪鳳眼”的互看著。尉天宣告般地摟著那小公子的腰。此時場上沒人說話,等著看那小公子要做什麽,還有這衣惜究竟是何來意。
  足足看了一盞茶的功夫,劉天賜揉揉自己酸困的眼睛,伸手踮起腳尖摸向衣惜的脖子。衣惜在劉天賜的手碰到他時,身子輕微顫了下,尉天的手一緊,把劉天賜向後拉了半步。
  劉天賜的指頭上有血,他又走上前衝著衣惜的脖子吹氣。“呼呼……不疼……不疼……”
  衣惜先是愣了下,然後“哈哈”笑起來,對尉天道:“尉樓主好眼光啊……”然後伸手拉住劉天賜的手,湊近媚眼挑起,“你叫小芋頭是吧……不如今後跟我吧。我可比你的‘天天’疼人呐。”
  尉天把劉天賜猛得收進懷裏,揮掉衣惜的手,面無表情的臉上透出股殺意。
  劉天賜眨眨眼睛,很緩慢很用力的搖了兩下頭,解下脖子上的荷包,還有他不離身用來裝零嘴的小布包一起遞給衣惜。尉天雙眼大睜,一閃而逝的痛楚快地無人捕捉到。身後劉離和張嬷嬷驚叫出聲,那可是劉天賜的寶貝,從不輕易給人的。
  衣惜瞧出了端倪,絲毫不怕尉天的殺意,接過,當著尉天的面聞了聞,道:“眞香。”然後又哈哈笑起來。
  劉天賜見衣惜接受了,放松的籲口氣,深深笑起來,這一笑到叫衣惜愣住了。然後他馬上神態一變,如大哥哥般疼寵地開口:“小芋頭……跟衣惜哥哥走吧。”
  劉天賜卻又是大力搖頭,把尉天的手費力的揣到懷裏,稚嫩而清脆的聲音響起:“小賜兒……不是芋頭……芋頭……天天……”這讓人糊塗的話,尉天卻是聽懂了,這芋頭的名只能他來叫。尉天眼中的殺氣瞬間消失,古井無波的眼眸出現波紋。
  “嗯?”衣惜沒聽明白,卻見劉天賜指著他手上的東西道,“換,不要……天天……芋頭的。”又是很用力地點了下腦袋,劉天賜揣著尉天的手要走。
  “等等。”衣惜跳下擂台,走到劉天賜身邊疑惑地問:“你拿這個……和我換他?”指向尉天。
  劉天賜很鄭重地點頭,“不要,換。”
  尉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去搶衣惜手上的東西,衣惜卻閃身避開,把劉天賜的荷包零食包塞進衣內,調笑道:“尉樓主,來搶呐。”
  劉天賜卻一點都不心疼地握緊尉天的手,仰頭看去:“天天,走。”接著,不放心地看看衣惜,“不搶,換……芋頭的。”然後旋身抱緊尉天,催促他趕快走,怕衣惜反悔。
  尉天眼中滿是喜悅,抱著劉天賜運功飛快地離開會場。現場依舊是鴉雀無聲,沒有人知道就這會兒功夫,尉天被劉天賜用一荷包寶貝加一袋零嘴從衣惜手裏“換”過來了。
  “哈哈……小叔叔眞厲害,大哥,我以後也要和小叔叔一樣,准備些寶貝,誰今後看上你了,我就拿寶貝把你換回來。”
  劉離銀鈴般的笑語讓衆人霎時明白過來。離殇又急又喜地打手勢,告訴劉離他不會離開她,劉離騰地跳上離殇的背,道:“大哥,快,背我走,我要去找小叔叔。”離殇背好妹子,腳下生風,瞬間不見了人影。馬上,尉天一行人消失在遠方,衣惜輕笑幾聲,掏出劉天賜的布包聞了聞,挑逗地舔舔唇,看了周圍的人一眼,朝尉天離開的方向追去。
  “盟主……”醒過來的莊周憤憤地叫到,他原本是第一,結果被個“小倌”給踢下了台。
  鄒吳心中惱火,和幾位武林泰鬥商量一番後,把第一給了莊周,反正也沒什麽好比的了。莊周興高采烈地得到了一萬兩白銀和“追魂”。
  霖南尚看了眼霖南婉兒,用不大卻其他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尉樓主重情重義,對個不懂事的小娃尚且如此,將來定是個疼愛妻子的好夫婿。只可惜我霖南尚是沒這個福分得此婿了,不知將來誰的女兒能得到尉樓主的心。”霖南尚此言一出,霖南婉兒雙目震驚,其他人則心知肚明地點頭。剛才的那一幕,尉天已顯示出對那小娃的喜歡,霖南尚也看在眼裏,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婉兒,隨爹回家吧。”霖南尚也不提給霖南婉兒擇夫之事了,起身對各位抱拳別過之後,帶著傷心憤怒的霖南婉兒和手下走了。
  鄒寰搖頭歎息,鄒吳眼中明了。
  衣惜剛跑出不遠,五位穿著華麗的公子出現在他面前,跪下道:“禀宮主,昨夜‘添春樓’內又失蹤了三名公子,屬下今早在南郊外的竹林中發現了他們的屍首,皆爲淩虐而死,而且……那三位公子的陽物全被割下……屍身……慘不忍睹。”
  衣惜厲顔肅面地看著自己的手下,自一年前“伶香宮”下屬的妓院、香倌就不斷的有人失蹤,有的是“伶香宮”的宮人,有的是普通相公,一直未尋到屍首。此次突然出現了屍首,衣惜的心開始下沈,那些失蹤的幾十個人怕也是遭此毒手了。
  “吩咐下去,宮內之人全部小心行事,綠衣以上的全部回宮,以下的不得單獨行動。”
  “是,宮主。”
  “你們也回去。”
  “宮主?!”
  絲毫不見之前的媚態,衣惜冷然地說,“此人心狠手辣,連紫衣都難逃他手,我此次出宮就是爲了尋他,你們在我身邊反而會壞事,回去告訴左右執士,把消息散出去,派人盯緊各個歡館,尤其是歡館中的頭牌,讓他們藥不離身。”
  “是,宮主。”
  屬下走後,衣惜眉頭深鎖,目露狠戾。接著寒光乍現,衣惜馬上又是一副妩媚妖娆的樣子轉身看向後方。
  一名頭戴面具,身著青衣,頭發束起的男子走上前。衣惜臉上的笑變得蠱惑人心,男子卻開口:“攝魂之術?”衣惜心中暗驚,他的攝魂之術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居然對這人無用!
  還未等衣惜回身,男子就出手了,淩厲的掌風比之前尉天的劍氣更加霸道。衣惜騰空躍起,幾枚暗器打出,男子雙臂一伸輕松地避開,衣惜借機從袖中抽出一條綢帶對著男子的門面而去。男子卻是單手直接抓住綢帶,向後仰去,手上用力綢帶斷成了幾截,衣惜把松散的袍子裹緊,他知道今日遇到對手了。
  回到住的地方,劉天賜揣著尉天的手說什麽都不放,直到吃飯的時候才放開。“天天……芋頭的……”劉天賜不停地嘟囔,他拿寶貝換了天天,天天就是他的了,想到這裏,劉天賜眉眼彎彎。
  “小叔叔,那個衣惜多好看啊,小叔叔怎麽不要他呢?”劉離不怕死的說,尉天瞟了她一眼,劉離卻朝他做了個鬼臉。
  “天天……”劉天賜又把尉天的手揣到懷裏,“要天天……天天……”不吝啬的把自己的笑送給尉天。尉天的目光又膠著在劉天賜臉上,心中喜悅的泡泡不停地向外冒,尉天不去想“寒心訣”,把自己的手指和劉天賜的手指纏在一起。
  “小叔叔,你的寶貝沒了。”劉離可惜地說,接著挑釁尉天。
  劉天賜卻“呵呵”笑出聲,帶點得意地說:“換,天天……”劉天賜當然得意,他不用怕天天再不要他的手了。
  尉天沒搭話,只是抱起劉天賜道:“芋頭,你該午休了。”
  “天天,一起……”劉天賜沒忘了那個夢。
  “尉天,你還欠我一次比武呢。”劉離提醒,尉天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有麽?”
  “怎麽沒有?小叔叔……”見尉天反悔了,劉離急忙叫劉天賜。
  “芋頭,我們去午休。”趕在劉離說話前,尉天抱著劉天賜閃了。氣地劉離直跺腳,“那個衣惜就是比你好看!哼!”劉離衝著尉天離開的方向喊,“小叔叔怎麽就看上他了。”劉離氣悶不已。接著臉上揚起抹壞笑,湊在離殇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話,離殇只是點頭,全然地支持。
  被人壓在身下,衣惜吐掉嘴裏的血,媚聲笑道:“閣下想要衣惜,直說便是,何苦費這般大的功夫。”
  男子從衣惜身上退開,彈了彈有些髒的袍子,掏出巾帕擦幹淨手上的汙漬,把髒了的巾帕隨手一丟。
  “接近尉天身邊的那個人,取得他的信任。”男子道。衣惜撐著坐起,無畏地說:“我憑什麽聽你的?”那個小家夥?衣惜不動聲色地看著男子。
  “憑我能輕易殺了你。”男子冷冷地說,蹲下掰開衣惜的嘴塞進一顆藥,“這藥每半個月需服一次解藥,這天下除了我無人能解,你若不想萬蟻鑽心而死,就乖乖行事。你的‘伶香宮’……只要我動動手指,裏面的人一個都別想活。”
  衣惜掙開男子的手,一口血水吐在男子的面具上,“我‘伶香宮’的那些人可是你殺的!”
  男子摘下面具,露出自己的臉。那張臉異常年輕俊美,五官極其絕美,卻透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冷凝及殘忍。
  “一個月,若你做不到,我會殺了你。”從衣惜懷中取出劉天賜的荷包和零食袋,男子極其優雅地走了。
  衣惜捂著胸口咳出口血,低笑起來:“一個月……?我還眞想知道你如何殺我。”若不是他無法肆意動用眞氣,今日也不會落此下風。不過,他本來就要去找尉天,趁機逗逗那個小家夥也不錯。
  劫緣:第十六章
  “咚咚咚”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咚咚咚”
  子夜時分,兩道黑影從寂靜的巷子裏躥出來,穿過幾個路口之後,黑影躥上一家客棧屋檐,眨眼間,就沒了蹤迹。
  “天幹物燥……”打更的提著燈籠路過此處,隱隱的燭光映出客棧上的招牌:天水客棧。
  ……
  ……
  尉天的書房和臥房內常年擺著幾個橘子,但跟隨尉天多年的李江卻總是糊塗,因爲他從未見尉天吃過橘子。不過李江現在卻明白了幾分,自從他認識了劉天賜。
  劉天賜愛吃橘子,剝下來的橘子皮他就放在小布包裏,等幹了再丟掉,所以劉天賜的身上總有股子橘子香。而現在,不僅劉天賜身上有橘子香,就連尉天的身上都隱約能聞到一絲。
  當李江看到自家樓主和劉天賜一同從臥房裏出來時,李江就特別高興,雖然張嬷嬷見一次臉色就沈一次。
  “樓主,霖南府主來了,在正堂,還有霖南小姐。”李江上前小聲說。尉天颔首表示知道。李江見劉天賜仍有些迷糊,識趣地退下。
  “芋頭,再睡一會兒。”把劉天賜又領回屋,尉天給劉天賜脫了鞋和外衫讓他躺回床上。
  “天天……走。”劉天賜揉揉眼睛,昨天把尉天換成自己的,讓他一晚上都處於興奮狀態,然後導致睡眠不足。可劉天賜想走,所以一大早尉天醒來之後他就醒了。
  “芋頭,等你睡醒了我們就走。”揉著劉天賜的脖子,尉天低喃,劉天賜抓著他的手不支地睡了。待劉天賜呼吸平穩,尉天小心湊過去聞著劉天賜身上的橘子味。他同樣一晚上沒怎麽睡,因爲昨天劉天賜表現出的對他的在意,他成了比劉天賜的寶貝更重要的存在。
  “天天……”劉天賜做夢了,該是夢到和尉天有關的事,嘴角晶瑩的口水都透著他的喜悅。
  “芋頭……”再湊近一些,尉天伸舌輕輕地舔去劉天賜的口水,嘴角微甜。下一刻,尉天馬上離開,盯著劉天賜的櫻唇呼吸輕微有些紊亂。尉天記起那天劉天賜含他的食指,他身體出現的反應。如今,劉天賜不再含他自己的手指,而喜歡含他的手指入睡,尉天的反應卻越來越明顯。
  劉天賜的手很軟,尉天記得兒時的他胖嘟嘟的,手背的骨節處都是一個個小肉坑,長大的他雖沒有兒時那般有肉,可仍是軟軟嫩嫩,讓他……總是想吃一口。把手悄悄的抽出,尉天又看了會兒劉天賜,起身離開了臥房。
  “霖南府主,霖南小姐。”進入正廳,尉天禮儀性地向兩人行禮。霖南婉兒對尉天淺淺一笑,看向父親。霖南尚和尉天寒暄了一陣,道:“尉樓主,一大早前來叨擾老夫眞是過意不去。老夫聽說你今日要走,想和你單獨聊聊,不知尉樓主可願給老夫這個面子?”
  尉天伸手指向後方,平靜地說:“霖南府主言重,請。”
  “呵呵,請。”霖南尚跟著尉天走了。
  霖南婉兒喝了會兒茶,問李江:“請問離妹妹可醒了?我有份薄禮想當面贈與離妹妹。”
  李江面帶歉意的說:“霖南小姐,離小姐每日日上三竿才會起身,現下怕還在睡著。”
  霖南婉兒明了地笑笑:“那是我唐突了。我爹和尉樓主有事相商,我可否到院子裏走走?一個人坐著也是無趣。”
  “當然可以,霖南小姐無需多禮。”
  “我也就隨意走走,李總管不必陪著,呆會爹爹他們談完,我就走。”
  霖南婉兒走出大廳,見李江跟著她,柔笑道,婉拒李江的相陪。李江指指花園的方向,霖南婉兒說了聲謝謝,悠然自得地漫步走去。李江皺起眉,心思飄向樓主那邊。
  尉天離開不久,劉天賜就醒了,盯著床頂發了會兒呆,劉天賜傻笑起來。“天天……芋頭的……”翻身,床上沒有尉天,劉天賜嘟起嘴。
  陪著劉天賜的張嬷嬷見他醒了,急忙到床邊服侍他起床。“小主子,怎不睡了?”劉天賜的臉上仍是一副未睡醒的樣子。
  “走。”劉天賜心裏擱著事,睡不沈,然後四周看看,“天天?”
  張嬷嬷給劉天賜擦臉的手停頓,然後道:“小主子,有客人來,天天出去了。”張嬷嬷最近越來越擔心,小主子對尉天表現出的在乎出乎她的意料,尉天對小主子的喜歡她也摸不准究竟包含些什麽感情。她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小主子僅是把尉天當哥哥,而尉天……她是否該讓小主子遠離尉天了。
  “小主子,餓了吧,嬷嬷給你熬了紅棗蓮子粥,嬷嬷去給你拿。”給劉天賜穿戴整齊,張嬷嬷派人看好劉天賜,然後去給劉天賜拿粥。
  劉天賜挎上尉天重新給他買的小布包,裝著自己的零嘴出了屋子。已是入秋的時節,除了晚上有些涼意外,白日仍十分暖和。劉天賜沒睡好,不過臉上仍是紅撲撲的,屋外暖和的陽光讓他感覺舒適。劉天賜不喜歡下雨,皇爺爺就是在雨天走的,只是長大的劉天賜已記不得他爲何不喜歡雨。
  看看太陽的位置,劉天賜點了兩下腦袋,知道離兒還沒起床,又想到天天有客人,劉天賜吃一顆蜜棗腳步沒目的地邁出。
  “小主子?怎麽出來了?”端著粥回來的張嬷嬷見劉天賜在亭子裏,把粥和包子放到石桌上。
  “暖。”劉天賜指指太陽,拍拍自己。張嬷嬷明白過來,小主子這是出來曬太陽呢。張嬷嬷餵劉天賜吃粥,劉天賜拿過勺子,“自己。”
  劉天賜不會用筷子,就算是自己吃飯,但還需人把菜夾到他碗裏或是直接餵到他嘴裏。十六歲的劉天賜心智完全是個孩子,而且很多事他永遠都不會懂,也永遠學不會,就好比用筷子,好比寫字、作畫……他也無法說出順暢的話,一度家中的幾位父親與兄長都以爲他不會說話,好在老天垂憐,讓劉天賜在八歲那年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爹爹。
  “小賜兒。”
  劉天賜擡頭,看著出現出現的姐姐。張嬷嬷在霖南婉兒走到附近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
  咬著粥裏的蓮子,劉天賜的腮幫子鼓鼓的,圓圓的眼睛透著詢問,這位姐姐怎麽會在這裏。
  “霖南小姐。”張嬷嬷開口,卻並未起身,僅是出自禮儀。張嬷嬷不喜歡霖南婉兒,就像劉天賜不喜歡喝藥一樣,無法喜歡。
  “小賜兒剛起來?”不介意張嬷嬷對自己的冷淡,霖南婉兒坐到劉天賜身邊含笑地看著他。
  劉天賜點頭回應,繼續吃粥,吃粥裏的蓮子和紅棗。張嬷嬷坐在亭子裏,幾名侍衛站在亭子外。霖南婉兒淡淡看了一眼,目光轉向看著自己的張嬷嬷。
  “霖南小姐有何話要說可否等無人時?老身定會洗耳恭聽。”張嬷嬷暗示道,她看出霖南婉兒有話要說,但小主子在,有什麽都不許當著他的面說。
  霖南婉兒卻是輕聲一笑,然後目露悲戚。“張嬷嬷……婉兒此次來此,爲的是尉天,可如今卻發現,自己喜歡了三年的人心中卻有了其他的人,而那人卻只是個孩子……眞叫婉兒哭也哭不出來。”
  “霖南小姐,這話您該去對尉天說,請莫打擾小主子用飯。”張嬷嬷神態如常,話中卻帶了怒意。劉天賜把嘴裏的粥咽下,放下了勺子。
  “小主子,咱們回屋吃。”張嬷嬷起身,准備帶劉天賜走。霖南婉兒卻出手拉住了張嬷嬷。
  劉天賜的眼睛大睜,小聲叫:“嬷嬷。”也拉著張嬷嬷不讓她走,她看出這個姐姐有話要對他說。張嬷嬷甩開霖南婉兒的手,拉著劉天賜要走,可劉天賜卻不走,看著霖南婉兒。
  霖南婉兒揉揉被弄疼的手,溫婉帶著幾分傷感的說:“張嬷嬷不必對婉兒有何敵意,婉兒與尉天有緣無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婉兒不怨。可張嬷嬷,小賜兒無論多喜歡尉天,他都不可能做尉天的妻,做半月樓的樓主夫人。小賜兒只是個孩子,也只把尉天當成個哥哥,等他有了另一個喜歡的哥哥,轉眼就能忘了尉天。無論怎樣,痛苦的都是尉天,小賜兒永遠都是不知愁爲何的孩子。張嬷嬷,您心疼您的小主子,而我……心疼尉天。”
  見張嬷嬷已經准備出手了,霖南婉兒起身離開亭子,“良辰美景,有妾伴君賞;憂思煩悶,有妾傾君訴;快意恩仇,有妾隨君思;待到年老發白時,與妾共憶往日情,如此相伴,其乃芋頭所能爲?”
  霖南婉兒走是走了,可在她走出劉天賜和張嬷嬷的視線前卻留下了這麽一段話。劉天賜聽不懂,張嬷嬷又豈聽不懂。劉天賜卻也聽懂,他聽到了“芋頭”,聽出了幾分他自己的理解。可以說,若非劉天賜在,張嬷嬷早一掌拍死了霖南婉兒,可劉天賜似是察覺了她的念頭,竟是緊緊握著她的手,讓霖南婉兒把話說完。
  “小主子,別聽那女人胡說。”見小主子神色嚴肅,張嬷嬷氣不打一處來,急忙道,心中想著該怎麽報複那個女人。
  劉天賜仰頭看著張嬷嬷,輕聲道:“嬷嬷,天天。”張嬷嬷壓下心中的酸楚,笑著說:“好,嬷嬷帶你去找天天。”爲何小主子就無法做別人的妻?若小主子能選擇,他也想自己是個正常的娃娃。張嬷嬷原本擔心尉天對小主子有其他的念頭,可此時,張嬷嬷卻改了注意,既然如此,她會放任尉天喜歡小主子,既然“她”會心疼,就讓“她”疼死好了,只要小主子高興。當然,她會保護好小主子,讓小主子開開心心的出宮,開開心心的回宮。
  經過一名侍衛時,張嬷嬷用密語道:“把那女人的話一字不拉地全部告訴公主。”
  侍衛領命,後退幾步消失在花園中。劉天賜的腦袋裏琢磨著那位姐姐剛才說的話,表情異常的嚴肅。若霖南婉兒知道她今日的這段話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知她會有何想法,是哭還是笑。
  劫緣:第十七章
  小樹是耽美,大家不要害怕他變成女人。
  ──────────
  張嬷嬷帶著劉天賜去找尉天,那邊尉天已經和霖南尚談完了。霖南尚帶著深意提了霖南婉兒和尉天的婚事,尉天用沈默作爲回答,霖南尚自是知道了尉天的心意,也就不再強求。和尉天做了兩樁買賣,尉天給出的條件很優渥,也算是給了霖南尚“拒婚”的面子。
  從屋子裏出來,尉天就見劉天賜深思的小臉,張嬷嬷也是一臉的不高興,尤其是張嬷嬷看著霖南府的眼神透著怒火。尉天不動聲色地上前握上魂遊天外的劉天賜。
  “芋頭?”當著霖南尚和走過來的霖南婉兒的面,尉天輕摸劉天賜的臉。劉天賜回過神來,眨眨大眼,嘴裏還含著一刻未吃下去的蓮子。
  “尉天,那老夫就先告辭了。”霖南尚和藹地看看劉天賜,對回過頭的尉天點頭示意後,帶著滿眼傷心的霖南婉兒走了。
  “霖南小姐確實是個‘蕙質蘭心’‘溫柔賢惠’的女子啊。”張嬷嬷嘲諷地感歎一句,尉天眼眸微眯,把仰頭對著自己的那張嚴肅的小臉按進懷裏,沈聲道,“芋頭,我們走吧。”
  “嗯嗯,”劉天賜在尉天的懷裏點頭,“走。”雙手更是牢牢地環上尉天的腰。尉天彎身抱起劉天賜向兩人的臥房走。李江在身後小聲問:“張嬷嬷,霖南小姐可是說什麽了?”
  張嬷嬷盯著尉天的背影,小聲告訴李江。
  “什麽?!她竟然敢欺負咱們的小芋頭!”李江憤憤地喊。前方,停下的尉天又邁開步子,已尉天的耳力自是聽到了張嬷嬷的話,而那也是張嬷嬷讓尉天聽的。
  回了屋,讓手下去整理包裹,尉天把又陷入沈思的人抱在腿上,問:“芋頭,怎麽了?”
  “天天……”劉天賜苦惱的看著尉天,嘴裏的蓮子還沒吃下去,帶著紅棗蓮子粥的香氣。尉天的眼神深邃,揉著劉天賜的軟軟的脖子,耐心地等他想好。
  “天天……”劉天賜又叫了一聲,眉頭都難得一見的擰了起來。想說又不會說,劉天賜有些急了。
  “芋頭,不急,把蓮子吃了。”尉天放低聲音,粗糙的食指在劉天賜嫩滑的下巴上輕摸,劉天賜舒服的靠在尉天身上,把嘴裏的蓮子嚼了幾口咽下去。
  “天天……”
  “嗯。”
  劉天賜把尉天的右手抱起,揣緊,嚴肅的小臉滿是愁容,抓不住腦袋裏一閃而逝的念頭。
  擡起劉天賜的臉,尉天揉上他的眉心,沈聲道:“芋頭,天天很喜歡和芋頭在一起。”
  “天天……”劉天賜的貝齒露出來了,眼中充滿光彩。
  “芋頭不是孩子,芋頭是天天的芋頭。”尉天又道。
  “天天……芋頭……”劉天賜嘴角的酒窩也出來了,喉中發出低笑。
  “芋頭可會忘了天天?”尉天問。
  劉天賜大力搖頭,尉天急忙按住他的腦袋,怕他暈。“不忘,不忘,不忘天天。”
  “那芋頭還有什麽問題?”尉天過分地感受劉天賜軟嫩的皮膚,愛不釋手地在劉天賜的臉上和脖子上徘徊。劉天賜像只貓一樣,發出“咕咕”的笑聲,把他的煩惱暫時丟到了一邊。
  “天天,做芋頭的天天,可好?”尉天眼中的深沈讓劉天賜不自覺地擡手摸上去,很小聲很小聲,生怕把尉天嚇跑似的說:“天天……芋頭的。”尉天低頭,湊近那香甜的地方,湊近他最近一直在渴望的地方,張嘴含了上去。
  然後,劉天賜雙眸大睜,面露驚懼地瞪著尉天,小臉上滿是害怕,他要被吃掉了!
  尉天急忙離開劉天賜,焦急地輕拍塊嚇哭的劉天賜:“芋頭,不怕不怕。”他太急了,竟一時不受控的吻了這只小芋頭。
  “天天……”劉天賜捂著嘴,眼中含淚的搖頭,“不吃,不吃……”
  尉天拉開劉天賜的手,緊緊包在掌心,在他耳邊安撫:“芋頭,天天不吃,天天只是……親芋頭。”尉天爲自己的孟浪嚇到劉天賜而懊悔。
  “親?”劉天賜的眼中還積聚著淚花,忘了害怕,目露疑惑,對著尉天的臉“啾啾”啄了兩下,“親。”這才是親。
  摸著剛被劉天賜的小嘴“染指”過的臉,尉天如情窦初開的少女般紅了臉,反觀輕薄了別人的劉天賜,一副教誨的模樣。
  “芋頭……”尉天的聲音啞得連劉天賜都開始擔憂了,“天天不吃芋頭……”低頭,又把嘴印了上去。
  劉天賜嚇得要命,他不懂爲什麽天天都說不吃芋頭了,卻還吃他的嘴。天天的嘴唇很軟很暖,蹭得他的嘴嘴酥酥麻麻,一點都不疼。劉天賜懷著一顆嚇壞的心任尉天蹭他的小嘴。
  “芋頭,不怕……”尉天擡手捂上劉天賜的雙眼,那雙純眞童稚的眸子讓他知道此時的自己有多麽的龌龊。
  眼睛被捂上,劉天賜的心跳的更快,讓他覺得胸口有人在敲鼓。下颚被人輕輕一捏,劉天賜張開嘴,一個軟軟的東西進入他的嘴裏,帶著茶香,是天天最愛喝的龍井。劉天賜伸舌去嘗,那東西卻纏上來。天天……天天……劉天賜在心裏喊著,卻漸漸地不再害怕,天天沒有吃他。腦袋暈暈的,身上軟軟的,嘴裏香香的,劉天賜信任的把自己的小嘴全部交給尉天,腦袋裏在想,爲什麽天天的親和父皇、父王、爹爹、大哥、二哥、三哥、澈哥哥、離兒、饕兒……他們都不同?
  “嗯……”小貓似的輕哼從劉天賜的鼻間發出,尉天戀戀不舍地離開那好吃的櫻桃,拿開手,看著面帶醉意,紅嫩香軟的小芋頭。
  “天天……”這一聲咕哝軟語,嬌氣純眞的童音險些震飛了尉天全數的理智。壓下心底本不敢存在的邪念,尉天抱緊軟綿綿的劉天賜等著他清醒,也等著自己平息。太早了,懷中的這只小芋頭還太小,他不該這麽做。
  “天天?”胸口仍舊怦怦直跳,劉天賜摸摸自己的嘴,不懂。
  “芋頭,”尉天親了口劉天賜的面頰,道,“是天天親錯了。”
  劉天賜一聽,“呵呵”笑起來,原來是這樣,是天天親錯了,對著尉天的臉又啾了兩口,劉天賜再次親自傳授何爲親。
  剛想了不能再這麽做了,但尉天還是忍不住又親了一口,不過這次只是蜻蜓點水般在劉天賜的嘴上印了下。
  “天天……”劉天賜摸摸尉天的頭,“笨。”居然又親錯了。仰頭,再示範一次,告訴尉天該親在哪。
  尉天低頭,劉天賜滿意地笑起來,這次尉天親“對”了。
  兩人在屋裏親親我我,可另一間屋卻有一人氣炸了肺。剛睡醒的劉離一起床得知自己最喜歡的小皇叔被人欺負了,一腳踢碎了屋裏的椅子。
  “好啊,好你個霖南婉兒,我以爲你是個聰明人,我的話你該記著才是,沒想到你也跟那尋常女子般愚蠢到家。”
  劉離明亮的眸子被怒火灼燒地分外有神,一點都看不出剛睡醒的模樣。比劉離高出兩個頭的離殇握上劉離的手讓她息怒,把在腰間的手告訴妹妹隨便她怎麽做。
  “哼,不過是個尉天,有什麽好。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也就小叔叔那般心好的人可憐他。霖南婉兒算什麽東西,敢欺負我劉離的小叔叔。”劉離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想著怎麽出這口惡氣。
  “剃了她的頭發?太老套。”
  “給她下藥……讓她長麻子,不,下春藥……這有點便宜她……毀了她的容!挑斷她的四肢!”劉離越說越陰狠,李江頭上開始冒汗。
  “大小姐,您這樣……不太好。那霖南府怎麽說在江湖上也有頭有臉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何況霖南府主剛跟樓主談了兩筆買賣,若眞那樣,樓主也不好做。”
  “我管尉天好不好做。”劉離瞪了李江一眼,“之前吃飯的時候我就警告過她,她眞當我劉離是說著好玩兒呢?哼!她欺負我小叔叔,我就讓她不好過。這件事,若尉天敢出面替霖南婉兒求情,我就讓他一輩子都見不到我小叔叔。”劉離在心中道:若讓我爺爺,我伯父知道了,那霖南婉兒才眞是沒命活。
  拉著離殇又在一邊嘀嘀咕咕,李江向張嬷嬷求救,張嬷嬷卻不以爲然地說:“不過是個霖南府,她連給小主子提鞋的資格都沒有。”把報複的事暫且交給劉離,張嬷嬷出去張羅劉天賜路上的零嘴。李江心想這事還是趕快告訴樓主的好,免得惹出大亂子。李江並不清楚劉天賜的身份,雖然知道劉離是眞的姓劉,也沒往其他地方想,誰讓劉離一點公主的樣子都沒有。
  “李總管,鄒盟主和幾位掌門在前廳要見樓主。”一位侍從在門口道。
  劉離看了兄長一眼,不耐地說:“尉天的面子還眞大,知道他要走了,各個都要來給他送行。”
  李江也是納悶,鄒吳來到好解釋,可其他掌門也來,這就令人深思了。
  “總管,昨夜有人潛入洪山派居住的‘天水客棧’,偷走了莊周贏得的一萬兩銀子和‘追魂’。鄒盟主和幾位掌門前來,是和樓主商議此事的。”
  “啊?”李江愣了。
  “啊?眞的?”劉離樂了,拖著大哥就往前廳跑。
  “昨晚樓主和小少爺沒出去吧?”劉離走後,李江小聲問。侍從搖頭。李江心覺有異,急忙去通知尉天。
  劫緣:第十八章
  現在是今天了,25號,下午3點尼子的書友會希望能來的親們都來捧場,謝謝,大家提前十分锺進場測試一下聊天室。從首頁和尼子專欄裏“我想對你說”的鏈接進入。
  ────────
  坐在尉天身旁,劉天賜沒聽進去天天的朋友在說什麽,比平日紅了許多的櫻桃小嘴微微嘟著,劉天賜想不明白,爲何他教了天天那麽多遍,天天還總是親錯呢?手指無意識地又摸著尉天的掌心,劉天賜滿腦子的疑惑,可又問不出來。
  尉天握著劉天賜的手,臉卻沈了下來。
  “尉樓主,那賊人給莊周下了Mi Yao,偷走了一萬兩銀子和‘追魂’,並留下個‘影’字,如此囂張的手法,依我看來非‘影盜’莫屬,這件事絕不能善罷甘休!”洪山派掌門氣憤不已地說。
  “據說‘影盜’能在衆目睽睽之下行竊,手法高超,只是這次爲了一萬兩銀子竟連下藥這種下三爛的手法都用上了,實在是令人不齒。”又一位掌門道。
  “下藥怎麽就算是下三爛的手法了?”聽得津津有味的劉離不怎麽高興的問,她最擅長的就是下藥了,“各位掌門的身上就沒那些個Mi Yao什麽的?本姑娘才不信。”
  這句話讓在座的幾人面露尴尬,不過也不欲與劉離一個姑娘家一般見識。另一位掌門立刻說:“‘影盜’之前只是小打小鬧地偷些銀子,可這次實在是過分了,小小的一個賊兒竟不將我們這些武林前輩放在眼裏,若此次不找出他,今後武林勢必不得安甯。”
  “嗯,對對,一定要找出來,偷銀子也就算了,竟然連‘追魂’都偷,那麽漂亮的劍,他一個偷兒拿了作甚,難不成拿去撬鎖?”劉離這回點頭贊成。
  幾位掌門說著影盜,鄒吳卻並未表明自己的看法,而是對尉天道:“尉天,這事你如何看?那把‘追魂’與你的‘魄月’不相上下。”鄒吳擔心的是這件事不單單是偷竊這般簡單,就怕背後有其他的陰謀,因爲影盜之前的行和此次的事件完全不同,這還是他第一次留下是他所爲的證據。
  尉天悄然地捂上劉天賜的耳朵,平靜的眼神下是慢慢聚集的寒光,這件事分明就是衝著“他們”來的。可尉天的手晚了一步。終於得到 “天天很笨”的這個結論,劉天賜的注意力回到了前廳,他的耳朵尖尖地探出去,聽到“影盜”兩個字,正想竊喜一下,耳朵收到的消息卻讓劉天賜怔了。
  劉天賜是個長不大的癡兒,可不表示他就傻到什麽都不懂的地步。他聽出來了,聽出“影盜”做了不好的事,聽出別人不喜歡“影盜”。可是他沒有做壞事,天天說那是“劫富濟貧”,是好事。而且,他好久都沒有和天天去劫富濟貧了。
  “天天……”劉天賜擡頭,未被握著的手拽拽尉天的衣服,眼中是不明了,是傷心,是委屈。
  尉天的下颚繃緊,劉天賜眼中隱忍的淚打破了他的平靜。劉天賜抱住尉天,不讓別人看到他,他怕。
  “天天……不是……”他沒有做壞事。
  “嗯,天天知道。”尉天把劉天賜抱到他腿上,拂上他的睡穴,劉天賜眼角帶淚地昏睡在尉天的懷裏。
  “尉天?”見兩人神色不對,鄒吳斂眉。
  “尉天,你是不是又欺負我小叔叔了!”劉離氣地質問。剛才她就見劉天賜的臉色有點怪,沒多想,現在劉天賜哭了,劉離的冷靜全無。
  “‘影盜’是芋頭。”尉天冷冷地說出驚掉所有人下巴的話,“那些被偷的,都是我事先打過招呼的。這件事你們要如何處理是你們的事,無需過問我的意思。但莊周丟的一萬兩和‘追魂’,誰若說是‘影盜’偷的,我尉天就割了他的舌頭。”
  徐徐說出讓人從腳心寒到頭頂的話,尉天抱著劉天賜走出前廳。一抹紅色的身影落在尉天的面前,笑意盈盈,風情萬種地看著尉天,輕輕拊掌,他的身後幾名侍衛警戒地防備著他。
  “尉樓主這話說的可眞有氣勢,沒想到原來大名鼎鼎的‘影盜’竟是小芋頭,更沒想到尉樓主竟會帶著芋頭一起胡鬧,衣惜甘拜下風。”
  衣惜的長發隨意的用黑色的發帶綁著,眉心是一抹紅痕配以搖曳的身姿更顯妖豔。可惜這些在尉天看來毫無意義,他抱緊劉天賜冷面冰霜地繞過衣惜命李江馬上備車,他要帶劉天賜離開此地,立刻就走!
  “衣宮主,尉某不問你究竟有何目的,但別試探尉某的底線。”臨走前,尉天對身後的衣惜道。
  衣惜卻對尉天露出更癡迷的眼神,低低笑起來。那笑看得鄒吳都臉紅,尉天頭不回地抱著劉天賜走了。
  “‘影盜’……是小叔叔?”劉離臉色怪異地捏捏自己的胳膊,很疼,可小叔叔何時成了影盜怎麽沒告訴她?離殇拉住劉離自虐的手,用頭頂了頂她,劉離旋身抱住大哥,不滿地低喃:“小叔叔壞!小叔叔壞!”
  ……
  睡了一覺醒來,劉天賜一時分不清自己在哪裏。感覺身下在動,劉天賜黑亮的鹿眼看向抱著他的人,腦袋還在迷糊。
  “芋頭,我們回半月樓。”尉天用嘴唇輕碰劉天賜的眼睛,道。當尉天說“回”時,他有種錯覺,好似那裏是他和這只芋頭共同的家。
  “天天……呵呵……”劉天賜躲避尉天的唇,睫毛處傳來的麻癢讓劉天賜笑出聲,好像之前的難過傷心已經被他忘了。尉天卻不放不過他,繼續用唇來騷他的癢,劉天賜捧住尉天的臉求饒,“天天……癢……”
  柔軟的手貼在臉上,尉天有些眷戀的擡手按住,眼中是只有在劉天賜面前才會浮現的溫柔,“芋頭,和天天回半月樓。”回他們只能共同生活兩個月的‘家’。
  “嗯,回,回。”
  窩在尉天的雙腿和腹部之間,劉天賜吸吸鼻子,他想起了一件事。
  見劉天賜的眼睛濕了,尉天前傾,把劉天賜平放在厚軟的車上,又開始蹭他的眼睛。劉天賜抱住尉天,把頭藏到他的脖子處,忘了難過。
  “芋頭,不去想那件事。那是壞人做的,天底下有很多壞人。只是別人太愚昧,總是喜歡輕易做判斷。芋頭,你是天天的芋頭,無需去理會其他人,天天明白就行了。”
  尉天不知道這些話劉天賜能聽懂幾分,他希望自己在劉天賜的心中比所有人都重要,重要到他只在意自己的話。
  “天天,不是,不是。”
  摟著尉天脖子的兩手分外用力,劉天賜委屈的說,肩膀微動。
  “嗯,不是芋頭,是壞人。”尉天輕吻劉天賜的脖子,發誓一定要揪出那個人。
  “壞人。”劉天賜氣鼓鼓地說,卻不知那氣流在尉天的耳邊吹過帶給尉天別樣的感覺。無意識的撩撥才最讓人難耐,尉天覺得自己的下腹一陣火熱。
  腦中全是寒心訣的心法,尉天翻身讓劉天賜躺在他身上,讓自己的耳朵遠離那磨人的檀口。
  “嗯,壞人。芋頭不理他。”把劉天賜的頭擡起,擦掉他眼中的水汽,尉天暗啞地說,“芋頭,不氣了。”
  “嗯,不氣。”劉天賜嘟著嘴,不過臉上已無傷心,他不理壞人。重新枕回尉天的頸部,劉天賜最後把自己的悶氣喊出來,“壞人!壞!”車外騎馬的人,和車後的另一輛馬車清清楚楚聽到了劉天賜的這聲不滿。
  尉天眼中帶笑的附和:“對,壞人,芋頭不和壞人生氣。”他的芋頭果然非常大度。他的……芋頭……尉天的雙眸一黯,臉貼上劉天賜。
  “天天……”劉天賜的聲音終於變回了童稚的青嫩。
  “嗯。”尉天聞著劉天賜嘴裏的橘子香,深思恍惚。
  “餓。”劉天賜剛說完,他的肚子就咕咕叫起來。
  摟著劉天賜坐起來,尉天取出今早剛煮好的牛肉、香餅和水。本來計劃是吃了中飯再上路的,結果出了那麽多事,尉天只想盡快把劉天賜帶離那是非之地。
  掰下一小塊香餅,尉天餵進劉天賜的嘴裏,他喜歡餵劉天賜吃飯,那時的他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臉上是對自己滿滿的信任。劉天賜的牙齒咬上香餅,尉天的手卻沒抽出,劉天賜的嘴唇微用力把食物含進嘴裏,那一刻,尉天的手指會清楚的感受到劉天賜嘴唇的濕軟,那種感覺讓他迷戀。見劉天賜咽下了香餅,尉天餵他喝了一口水,撕下一塊牛肉再餵過去,指尖貼著劉天賜的唇,只要稍稍用力,他就能碰到劉天賜的香舌。而不待他細想,劉天賜的小舌頭竟主動地舔上他的手指,尉天全身震動,可他並沒移開手指,神思再次恍惚。
  劉天賜把尉天指頭上沾著的肉絲舔掉,然後津津有味地吃著牛肉,見尉天一直盯著他的嘴,劉天賜放慢了嘴裏的動作,天天……好像很餓。
  完全出於本能,劉天賜攀上尉天,把嘴湊過去,“天天……吃……”含糊地說著,劉天賜把嘴裏嚼了幾口的牛肉度到尉天的嘴邊。尉天張嘴,咬過牛肉,卻沒讓劉天賜離開。
  “嗯……天……”
  被尉天壓在身下,劉天賜眩暈地癱著,想著天天又親錯了。
  那塊牛肉早在尉天掠奪的吻中進了兩人的肚子。尉天不僅吃了劉天賜的牛肉,更是連他的唇都不放過。兩人的嘴裏都是牛肉的味道,而劉天賜的津液中卻帶著淡淡的橘子味,那是劉天賜身上一直存在的味道,是尉天嘗不夠的味道。
  那薄薄的櫻桃小口,嘟著的時候讓他想吃下,笑著的時候讓他想含住,喊他的時候讓他想堵上……尉天心知他的體內有一頭野獸正在成長,那頭野獸對這只芋頭的欲念越來越重,讓他心慌讓他害怕。
  這只小芋頭是那麽的幹淨,那麽的無暇,任誰都舍不得染指,任誰都想摟在懷裏呵護疼愛。而他體內的野獸卻想把這只小芋頭連皮帶瓤地全部吃下肚子。念了近二十年的寒心訣在這只芋頭的面前越來越無法捆綁體內的獸,他該怎麽辦。猶如在泥沼中,他拼命想爬到岸上,卻陷入的更快。究竟是何時,他對這只小芋頭有了不該有的欲念。
  刻意地挑逗那丁香小舌,輕輕吮吸,讓身下白中透紅的芋頭發出嘤嘤的呻吟,尉天的身體因對方生澀稚嫩的反應繃得更緊。那晶瑩的貝齒咬上他的舌卻不敢用力,只能在間或時輕哼一聲“天天”。尉天捂上那雙盈滿水亮的眸子,濃重的情欲之氣從相連的舌傳遞過去,童稚的聲音透出情欲軟語,十六歲仍未成熟的身體誠實地表達著此時的興奮,急喘的氣息讓尉天知道他的情動。津液把劉天賜的唇浸染地更加紅潤誘人,尉天的舌汲取著劉天賜嘴中的香津,舌尖帶著引誘地舔舐那小舌上的味蕾,讓身下的人發出嬌嫩的吟泣。
  放在劉天賜臉旁的手緊緊握成拳,怕它移到不該碰的地方,尉天在自己失控之前強行壓下體內的猛獸,離開劉天賜被他蹂躏得紅腫的唇,尉天趴在劉天賜身上喘息。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尉天不知自己該拿什麽面目去看劉天賜。劉天賜只是把他當哥哥……而他……爲何壓不下體內的那只獸,爲何放任自己一次次的欲念。
  被帶入欲望中的劉天賜滿腦的星星,這比上次天天親錯他的時候讓他感覺還奇怪。劉天賜的耳邊突突地響,原本就混沌的腦袋更加的糊塗。在恢複冷靜的尉天開始繼續餵他吃東西的時候,劉天賜也只是習慣的張嘴,咀嚼,依舊處於迷糊狀態。
  直到太陽西下,夜色來臨,劉天賜才漸漸恢複了一些神智,看著尉天的眼神透著疑惑。
  “天天……吃……”想了一個多時辰,劉天賜對天天的舉止得出了結論。
  “吃什麽?”尉天問。
  劉天賜第一次沒有回答,只是舔舔嘴,天天那不是親,是吃,天天在吃芋頭……劉天賜不理會尉天,自己用力點了兩下頭來贊成自己的觀點,天天會吃芋頭……和哥哥吃他不一樣。
  “芋頭?”扳過劉天賜的臉,尉天擔心地看著那張嚴肅的小臉。
  劉天賜的黑眼睛仔細地盯著尉天,然後大大地笑開,趴到尉天的身上帶點懇求地細聲道:“天天……吃……”小嘴嘟起。
  “吃什麽?”尉天向後移了下,不讓自己碰到那張小嘴,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下來。
  可劉天賜卻又湊過去,緊緊貼上尉天的嘴,更小聲的商量,“天天……吃……”
  “吃什麽?”退無可退的尉天沙啞地問,雙手緊握,這只磨人的小芋頭!
  劉天賜眨眨眼,咽咽口水,好似怕尉天拒絕一般,幾乎是無聲的祈求,“吃芋頭……”把嘴嘟得更高,把自己的唇送過去。
  “芋頭……”尉天的喉結上下浮動,嗓子啞得不像話,閉上眼掙紮,而嘴邊的那顆櫻桃卻直接壓了上去,還嘟囔著,“吃芋頭……”
  “唔……”大手一抄,尉天放棄了掙紮,咬住這個送上門來的芋頭。
  劫緣:第十九章
  馬車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入了與梅林鎮相鄰的四戶鎮。當尉天把劉天賜抱下車時,原本笑呵呵的他驚呼一聲,迅速勾緊尉天的脖子,戒備萬分地盯著面前那個對他笑的哥哥。
  “小芋頭,你可眞傷衣惜哥哥的心,衣惜哥哥收了你的定情信物,小芋頭怎能如此薄情呢?”衣惜面帶愁榮,心傷憔悴地說,還抹了下眼角,看得尉天神色冷然,看得劉天賜糊裏糊塗。
  “小賜兒……”劉天賜不懂衣惜在說什麽,見衣惜這般模樣又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低聲下氣”地強調一下自己的名字。
  “小叔叔,衣惜是專程爲小叔叔而來的,不是爲天天,小叔叔可不能討厭衣惜,不然衣惜會傷心呢。”唯恐天下不亂的劉離蹦到劉天賜面前爲衣惜說好話,順便趁劉天賜不注意的時候朝尉天使個鬼臉。她已經下定決心撮合衣惜和小叔叔了,至於那個尉天,哼,敢戲弄她劉離,她會讓他好看。
  “嗯,”很聽侄女話的劉天賜點點頭,可他還是不放心衣惜,對衣惜小心地笑笑,縮進尉天的懷裏,警戒地說,“天天……芋頭的……”
  “衣惜哥哥知道他是你的,衣惜哥哥要的只有小芋頭。”衣惜對尉天眨了下眼,伸手要摸劉天賜的臉。結果手剛伸出去,尉天抱著劉天賜就閃到了一邊。冷眼看看一臉壞笑的劉離,和深情款款盯著劉天賜的衣惜,尉天面無表情地帶著劉天賜上樓。
  “芋頭,累不累?”
  低頭擋住劉天賜看那兩人的視線,尉天問。
  劉天賜搖頭,安靜地依偎在尉天身上,不去想那個奇怪的哥哥還有奇怪的離兒。
  “大小姐?”張嬷嬷不解地看著劉離,李江則是不滿地看著劉離和衣惜,對這個突然出現,打也打不走,罵也罵不跑的衣惜分外仇視和提防。
  劉離嘿嘿笑了幾聲,不懷好意地瞅著上了二樓的尉天,問旁邊的人:“衣惜,你是眞的喜歡我小叔叔?你不是喜歡尉天?”
  “當然,那麽可愛的小芋頭,誰不喜歡?”衣惜目露癡迷,舔舔嘴角,“衣惜當然喜歡尉天,可惜遇到了小芋頭,衣惜的心就不聽自己的使喚了。”說罷,還捂著胸口半眯起眼睛一副喜歡到不行的樣子。
  劉離怪笑,用力拍了衣惜一掌,豪氣幹雲地說:“好!既然你那麽喜歡我小叔叔,我一定幫你。你比尉天強多了,絕對能讓我小叔叔幸福,至於尉天,哼!他就當他的臭石頭去吧!”
  “大小姐……”
  “離兒小姐!”
  張嬷嬷和李江,一個驚訝一個不悅。
  劉離當沒看見,拉著離殇和衣惜上樓。李江實在搞不懂,爲何劉離會好端端地站到衣惜那頭,那種人怎麽看怎麽配不上小賜兒。張嬷嬷若有所思地站了一會兒,沈默地上了樓。一時間,樓下僅剩下幹著急的李江。
  客房裏,劉天賜跪在床上安靜地盯著坐在凳子上吐納的天天。劉天賜第一次見天天這樣,驚奇之余心底隱隱有些膽怯,他覺得現在的天天離他特別遠,而他不敢上去找天天,甚至連聲音都不敢發。
  尉天知道床上的那個人在害怕,體內的眞氣帶著絲絲涼意沿著各個穴位、筋脈遊走,寒心訣讓他的情緒慢慢變得和以往那樣無嗔無喜,無感無覺。就這樣幾個周天之後,尉天吐納完畢緩緩睜開眼睛,觸目所及的床上,一只小芋頭等著圓圓的大眼睛,想靠近卻望而卻步。
  “芋頭。”尉天伸手,平靜無波的眸子深處是心底的悸動。劉天賜立刻下床穿著拖鞋奔過去。
  “天天。”仰頭看進尉天的雙眼,劉天賜乖順地讓尉天把他抱起來。
  “芋頭,不要怕天天。”把劉天賜放到桌子上,尉天與他平視,拉起劉天賜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
  “不怕不怕。”劉天賜雖不懂剛才尉天在做什麽,不過此時的天天是他熟悉的天天。劉天賜馬上笑逐顔開地抱著尉天喊。
  尉天的喜悅只在眼中閃過,但他臉上的冷漠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劉天賜。湊近吻上劉天賜的額、眼睫、鼻子和小嘴,尉天把劉天賜攬進懷裏,他最近的情緒起伏越來越大,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寒心劍法最重要的就是心如止水,無欲無求。此刻的他對某人有了欲念,那他就不能再被其他的事影響到他的冷靜,他不能失去冷靜,對手越強大他越要鎮定,因爲他要保護他的芋頭。
  “天天。”劉天賜鑽出來,小臉微皺。
  “嗯。”尉天當他又有了煩惱,問,“芋頭想做什麽?”
  “臭。”誰知劉天賜吐出一個字,然後低頭聞聞自己。
  尉天撫著劉天賜的指頭顫了下,沈聲問:“芋頭可是要沐浴?”他還從未和這只芋頭一起沐浴過呢。
  “嗯嗯,洗香,”劉天賜大力點頭,拉著尉天的衣襟眼帶興奮地喊,“天天,一起,一起。”
  “好。”尉天欣然答應,有何不可?立刻讓手下去准備熱水,讓店家搬浴桶。
  “什麽?!尉天要和小叔叔一起沐浴?!”收到手下的通報,劉離霍地站起來,吐掉嘴裏還沒吃完的雞翅膀,急道,“不行不行!說什麽都不行!”衝出房間,劉離直奔尉天和劉天賜的房間。
  房門大開著,不斷有人提著熱水進去,劉離二話不說地闖進裏間,嘴上嚷著:“小叔叔!你不能和尉天一起沐浴!”開玩笑,那樣小叔叔不是被尉天吃幹抹淨了?她都還沒和小叔叔沐浴過呢?想到此事,劉離萬分嫉妒劉饕。什麽男女有別,她還不是和大哥一起沐浴。憑什麽只有劉饕能看小叔叔?
  “離兒離兒,”挂在尉天背上的劉天賜見劉離進來了,急忙把自己的高興事和劉離分享,“洗香,一起一起,天天,洗香。”
  “小叔叔……”見尉天自她進來後就那麽平靜,平靜地有些過頭地盯著她瞧,劉離氣地直跺腳,“小叔叔!你不能和他一起沐浴!”然後對屋子裏調試水溫的張嬷嬷喊,“張嬷嬷,你怎麽能讓小叔叔和別人沐浴,你忘了‘他’的話了?”和尉天共寢已經會讓那人生氣了,張嬷嬷怎麽還能讓小叔叔和尉天共浴!
  “大小姐,老奴的話小主子哪裏聽得進去。”張嬷嬷一臉無奈,雖然此事不妥,可她不能看著小主子哭吧。
  “離兒……”見劉離的反應不是自己預期中的支持,劉天賜收緊挂在尉天身上的手,不安地看著劉離,爲什麽離兒不讓他和天天一起?
  劉離瞪了依舊沈默的尉天一眼,走到劉天賜跟前,放軟聲音道:“小叔叔,饕哥哥不是說過不能和別人洗香麽,小叔叔難道忘了?”就連餮兒都不能和小叔叔共浴。
  “嗯,”哪知,劉天賜立馬點頭,卻仍笑呵呵地說,“天天,一起。”天天不是別人,劉天賜清楚的明白,見劉離還在生氣,他拍拍尉天,又拍拍自己,“一起一起。”
  “噢……”劉離蹲下,呻吟一聲,想到若劉饕知道此事,劉離背脊一涼,“張嬷嬷,饕哥哥會生氣的。”
  張嬷嬷歎口氣,對尉天道:“尉樓主,老奴相信你會把握分寸。”
  “喲,小芋頭要沐浴啊,這可能難得一見的美景呢。”在這紛亂的氣氛中,穿著白色裏衣,神態慵懶,好似剛准備入睡的衣惜踱步繞過屏風走進來,坐在椅子上一副看戲的模樣。
  浴桶中冒著熱氣,劉天賜和尉天一起沐浴的事讓屋內的溫度變得灼人,劉天賜嘟起嘴,皺起眉,小聲喊道:“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劉天賜抓抓脖子,他要和天天洗香。
  “芋頭該睡覺了。”對劉離和張嬷嬷的話未置可否,沈默半晌的尉天開口卻是逐客令。
  “是啊,小芋頭該睡覺了,那我們就快些幫他……洗香香?呵呵呵……小芋頭的用詞可眞貼切。”在門口聽了全部的衣惜暧昧的看著劉天賜,說完就笑起來,並起身走向尉天,摸上劉天賜的臉,“小芋頭,衣惜哥哥給你洗香,好不好?衣惜哥哥有寶貝哦,小芋頭想不想看?”衣惜從衣襟內掏出一個黑色的小荷包,荷包散發著清甜的香味。
  劉天賜盯著衣惜手上的荷包,鼻子用力聞聞,目露驚奇。尉天左手拉下衣惜摸著劉天賜的手,不動聲色的看著衣惜。劉離從地上站起來,滿臉的興味,跳到大哥身邊開始看戲。
  尉天和衣惜,一個冷漠如雪山上飛翔的孤鷹,一個嬌媚如湖邊綻放的桃花,兩種氣質截然不同的人,面對面站著。二人噴出的氣息冷熱散開,暗流在兩人之間洶湧。
  “小芋頭,想要麽?”看著尉天,衣惜把荷包湊近劉天賜的鼻子,晃了幾下,裏面竟有叮叮咚咚的清脆響聲。劉天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鹿眼如星。
  “小芋頭,要不要?”這回,衣惜湊近劉天賜,語帶魅惑地問。劉天賜盯著衣惜,眼睛眨了眨,纏在尉天脖子上的手擡起,小心地碰上衣惜手中的荷包,裏面的東西硬硬的,涼涼的,劉天賜想著會是什麽寶貝呢。
  尉天一動不動,臉上毫無波瀾地看著衣惜,看著荷包上肉呼呼的指頭。
  “小芋頭,只要你說要,衣惜哥哥就把寶貝給你。”衣惜繼續引誘劉天賜,口中的蘭花香傳入劉天賜的鼻子內,劉天賜的貝齒露了出來,眉眼全彎地點點頭,“要。”然後抓住荷包,搶過來,拿到耳邊晃,聽著裏面的響聲。
  在劉天賜拿過荷包時,尉天的眼沈了下,可他沒有表現出劉離、衣惜甚至是張嬷嬷期待的神情或舉止,穩如泰山地背著劉天賜。只有尉天知道,他的嘴裏滿是血腥味,而他依然面不改色地看著衣惜。
  衣惜輕輕一笑,當著尉天的面挑起劉天賜軟軟的下巴,柔聲問:“小芋頭,你要了衣惜哥哥的寶貝,那你是不是也該給衣惜哥哥一樣寶貝呢?”愛不釋手地感受著劉天賜好摸的下巴,衣惜啧啧兩聲,滿是喜愛。尉天仍是平靜地把衣惜的手拉下來,不過那過分冰涼的手讓衣惜的胳膊起了雞皮疙瘩,衣惜低笑起來,眼中閃著挑釁和誘惑。
  “嗯?”劉天賜停下,看看尉天,再看看衣惜,“沒有。”他的寶貝已經都給出去了。
  “有的,”衣惜退後兩步,手搭在浴桶邊,朝劉天賜勾勾指頭,“衣惜哥哥要給小芋頭洗香。”見劉天賜還不明白,衣惜用他的言語道,“洗香,芋頭,衣惜哥哥,一起。”挑釁地看向尉天,衣惜指指劉天賜手上的荷包,“小芋頭要了衣惜哥哥的寶貝,衣惜哥哥要和小芋頭一起洗香。”手伸入浴桶內,衣惜帶起水聲。
  劉天賜握著寶貝,看看衣惜,看看浴桶,再看看尉天,神態越來越嚴肅,開始認眞思考衣惜的話,腦袋被衣惜搞得有些糊塗。
  劫緣:第二十章
  屋子裏靜悄悄的,沒人吭聲,只有衣惜撩起的水聲和劉天賜搖荷包的“叮當”聲,也可以說所有人都在等劉天賜的回應。劉天賜孩子心性,他會如何做,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
  劉天賜聞聞荷包,再搖搖,眼裏的光彩越來越濃。衣惜靠在浴桶邊,面帶春色,等著劉天賜過來。站在椅子上的劉天賜整個人趴在尉天的背上,注意力被手上的荷包完全引走。
  “小芋頭,再不過來水可是要涼了。小芋頭不是要洗香麽?”衣惜催促,見尉天的眼神不明顯地黯然,衣惜的臉上紅暈升騰,爲接下來的香豔。
  聽到衣惜的話,劉天賜放下手,開始看尉天,從頭到腳。再看看自己,又看看衣惜,然後看向尉天。
  “天天……”劉天賜神態小心地叫,滿是歉意,衣惜的眼瞳縮緊又立刻放松,尉天的身子卻是緊繃起來。張嬷嬷面露難色,劉離張大了嘴。劉天賜的樣子明顯是要選擇寶貝而放棄尉天。
  “芋頭,水要涼了。”轉過身,扶穩劉天賜,尉天把荷包放進劉天賜挎著的小包裏,摸摸劉天賜的頭,告訴他自己沒事,然後看了眼衣惜掉頭就走。
  “天天。”劉天賜緊拽著尉天的袖子,不讓他走,歉然的臉上又帶了幾分討好和商量。尉天回過身,深沈地看著劉天賜,體內的血氣在沸騰,難道讓他看著劉天賜和衣惜一起沐浴?
  劉天賜專注地盯著尉天的臉,看出尉天的生氣,摸向尉天腰際的手慢慢收了回來,腦袋垂下,開始翻自己的包包。把裏面的零嘴全部掏出來,獨留下衣惜給他的荷包,拉過尉天的手把零嘴全部放進去。浸著水的雙眸像被丟棄的小動物。
  “天天……換……”劉天賜一點點摸上尉天腰際的一塊裝飾用的玉佩,“換……”
  繞是聰明如尉天,也被劉天賜的舉動弄糊塗了。換?芋頭要拿他的零嘴換他身上的玉佩?爲什麽要換這個?不只尉天糊塗了,另幾個人也糊塗了,不過對他們而言,這出戲卻是更加有意思了。
  見尉天“不答應”,劉天賜又把手縮回來,泫然欲泣的臉上是不知道該怎麽辦的焦急。爲難地咬咬嘴唇,劉天賜捂上胸口,那裏有大哥和饕兒給他的東西,可是他們說過絕對不許給別人的,那……劉天賜把從不離身的代表他身份的兩塊玉牌摘下來,又放進尉天的手裏,急急地說,“天天……換……換……”
  見劉天賜要哭了,尉天哪裏還有時間細想。把那兩塊玉牌一邊給劉天賜戴回去,一邊解釋:“芋頭,你想要什麽就直接和天天說,不要說換,天天的東西就是芋頭的東西。”
  零食也放回去,尉天三兩下把腰上的一塊麽指大小的玉佩取下來,玉佩上刻著“天”字,那是陪劉天賜遊玩時,劉天賜給他買的。玉佩並不值錢,甚至可以說是很低廉的玉石,就因爲上面有個“天”,劉天賜說什麽也要給他買,還讓他戴著。
  拿著玉佩,劉天賜抱著尉天,低聲道:“天天,不氣,不氣。”
  “天天沒生氣。”他只是以爲這只小芋頭不要他了。
  聽尉天保證他沒生氣,劉天賜從椅子上下來走向衣惜,伸手過去:“換。”手上是他剛從尉天那裏討來的玉佩。
  衣惜輕聲笑起來,彎身湊近劉天賜,問:“小芋頭要拿尉天的東西和衣惜哥哥換寶貝?”
  劉天賜回頭看看尉天,然後轉過頭拍拍自己,“小賜兒的,天天……小賜兒的。”
  “哈哈哈……”衣惜一把把劉天賜抱緊懷裏,伏在他身上笑起來。劉天賜聞著衣惜身上好聞的脂粉味,在他耳邊小聲道:“哥哥,換,沒有,寶貝沒有。”
  “小芋頭的寶貝沒有了,就拿‘天天’的寶貝來換?”衣惜肩膀聳動,聲音帶笑。抱著劉天賜軟綿綿的身體,衣惜感慨,他今天是沒眼福了。
  “哥哥……換,要。”劉天賜握緊自己的包包,他想要那個寶貝。
  “好,那個寶貝衣惜哥哥原本就打算給小芋頭的。”從劉天賜身上起來,衣惜擦擦眼角笑出的淚,眼中不帶一絲媚意,溫柔地說,“小芋頭,衣惜哥哥不要你拿寶貝來換了,你親衣惜哥哥一口,那寶貝就是你的了。”
  衣惜指指自己的臉,把劉天賜拉向自己。劉天賜一聽衣惜不要他的寶貝了,立馬踮起腳尖對著衣惜的臉頰“啾啾”兩下。親完急忙掙出衣惜的懷抱,跑到尉天身後,探出腦袋,“好了好了。”然後縮回去,怕衣惜反悔。
  等衣惜明白過來那句“好了好了”是何意之後,更是笑得直捂肚子。“好好……衣惜哥哥馬上走……哈哈哈哈……小芋頭怎能如此可愛……”腳步輕 擺地走到屏風旁,衣惜對尉天道,“小芋頭的嘴可眞軟……尉樓主,衣惜可不會輕言放棄呐。”
  香風散去,衣惜走了。劉離也拉著離殇回房,嘴裏說著:“尉天究竟哪裏好嘛,小叔叔居然那麽喜歡他。唉唉,衣惜的身子怎麽也比尉天的有看頭嘛。看來只能找饕哥哥了。”
  “尉樓主。”張嬷嬷嚴肅地看著尉天。
  “張嬷嬷,我不會毀了芋頭對尉某的信任。”明白張嬷嬷想說的話,尉天道。張嬷嬷看了眼抱著尉天的劉天賜,歎口氣出去了。
  “天天,洗香洗香。”閑雜人等都走了,劉天賜立刻放開尉天開始脫衣服。
  “芋頭,”尉天接下劉天賜的活兒,開口,“天天是芋頭的,天天的東西也是芋頭的,芋頭想要什麽就盡管拿,不要和天天換。”
  很快被脫光光的劉天賜想了想尉天的話,然後大力抱住尉天,喜滋滋地喊:“天天,好。”
  心襟蕩漾的尉天把赤裸的劉天賜抱進浴桶裏,白白嫩嫩的身子像蒸熟的芋頭。尉天不敢隨便瞄,閉著眼讓自己之前又有些欺負的情緒降回去。
  可劉天賜不懂尉天的磨難,見天天遲遲不進來,劉天賜站起來拉尉天,“天天,進,進。”
  “嗯,天天馬上來。”
  對著那雙毫無瑕疵的黑眼睛,尉天長長地籲口氣,伸手解自己的衣襟,他的小芋頭……何時能長大。
  “天天,天天。”劉天賜興奮地不得了,第一次和天天洗香,劉天賜的手在尉天身上肆無忌憚地上下摸,天天好硬啊,比饕兒還硬。
  只有尉天自己清楚這是多麽難熬的酷刑,下身蠢蠢欲動,卻還要強制地壓下去,不能把在自己身上搗亂的人嚇到。可劉天賜身下那軟軟的小肉條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時不時那只手還會碰到他的要害,尉天滿腦袋都是寒心訣,絲毫不敢泄露一丁半點的思緒到其他的地方。
  見尉天不說話,閉著眼睛,劉天賜不滿了,整個人趴在尉天身上對著尉天吹氣。“天天,洗。”說罷,還把尉天的手拉到他的背上,讓尉天給他擦背。手掌則在尉天的胸口搓來搓去,那個地方的肉粒讓他覺得很好玩。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尉天睜開充血的眸子,擡起劉天賜的下颚就吻了上去,在自己理智全失之前,尉天點了劉天賜的睡穴。劉天賜終於安穩了,尉天狼狽地喘著粗氣。他不該答應和劉天賜一起沐浴的。想到劉離提到的另一個人,尉天的火熱降了下去。
  拿起劉天賜脖子上的一塊紅色的方形玉牌,尉天摸上帶著暖意的字“饕”,玉牌的背後是一個面容猙獰,張著血盆大口,露著兩個獠牙的惡鬼,下面還有一排小字:福瑞天賜,東門饕宴。
  “饕宴……”尉天細細體會這二字,懷中柔軟的身子緊緊貼著他,尉天從那渾圓的肩部慢慢地向下摸去。身上都是肉呼呼的,卻絲毫不顯臃腫,手下的這副圓潤的身子若再胖些才更好看。把劉天賜的頭擱在自己的肩部,尉天啄吻那呼著清香的唇,粗糙地手掌撫摸那軟綿綿的小腳丫子,小腿肚子,大腿,小屁股,然後是小肚子,肉嫩嫩的胸口和小脖子。摸夠了,尉天才拿過布巾開始給劉天賜擦身。
  兩天不洗香,劉天賜就覺得自己臭了,尉天卻開始擔心今後該如何是好,這副身子,他絕不樂意再給旁人看到,這份煎熬他甘之如饴。
  沒有劉天賜在一旁鬧,尉天很快把兩人都洗幹淨。看著在夢中都在高興的劉天賜,尉天什麽欲念都沒了。這只小芋頭,他要好好地守護,等他再長大一些,等他在這只小芋頭的心裏變成最重要的那個。
  “芋頭……”含上劉天賜的唇,尉天這才把自己的歡喜泄露出兩分……天天,換……天天,芋頭的……沒有,天天,換……
  叫我如何能放下你。
  ……
  ……
  深夜,萬籁俱靜。劉離窩在離殇懷中睡的昏天黑地,而原本在沈睡的離殇突然睜開雙眼,眼中透著危險。幾乎是同時,幾條黑影破窗而入,離殇抱起被聲響驚醒的劉離越身而起,腳在床頭借力穩穩地落地。而劉離待離殇站穩後,未醒的雙眸迸出精光,抽出離殇腰間的劍和離殇一起向黑衣人攻去。而劉離的侍衛和影衛擋在劉離身前與黑衣人厮殺起來。
  與此同時隔壁衣惜的房間也闖入了黑衣人。與他相鄰的就是劉天賜和尉天的房間。
  在屋頂上傳出腳步聲時,尉天就醒了,他迅速穿好衣服,一手抱起劉天賜卻並沒出屋。張嬷嬷衝了進來,急喊:“尉天!你看好小主子!”說罷就衝了出去。尉天斂息凝神輕拍被吵到的劉天賜,讓他繼續睡。
  混亂很快就結束了,對方幾人被重傷卻依然身形靈巧地逃了。衣惜和劉離那邊只有幾名侍衛受了輕傷。劉離沒讓人去追怕中埋伏,此次的襲擊衣惜那邊好似只是爲了纏住他,尉天的房間沒有人去打擾,而劉離那裏卻湧入了二十幾名黑衣人,房間被毀,從黑衣人頻頻想抓劉離的舉動來看,今晚的襲擊是衝著劉離而來。
  客棧被尉天包了下來,所以只有他們一行人,並沒驚擾到別人,可除了劉天賜外,無人再睡得著。
  “離丫頭,你好好想想,這一路上可是惹了誰?”
  尉天的房間裏,衣惜神態嚴肅地問,眼中是不亞於離殇的冰冷。
  劉離的臉色很不好,她雖說是出來闖蕩江湖,可像今晚這樣殺人還是頭一遭,想到自己的劍砍在那些人身上的感覺,劉離臉色發白地想吐。離殇緊摟著她,不停吻她的額頭,不會說話的他只能這樣安慰妹妹。
  “大小姐愛玩,可絕對有分寸,不可能和誰交惡。若說起來也只可能是霖南婉兒,霖南婉兒欺負小主子,大小姐要爲小主子報仇,不過據老奴所知,大小姐還沒開始報複呢。”張嬷嬷萬分地不解,擔心地說,“那些人爲何要抓大小姐?爲財?還是爲色?”
  離殇飛快地做手勢,告訴張嬷嬷這一路上他們並沒得罪過誰。
  “霖南婉兒?”衣惜搖頭,“不會是她。那種女人我最清楚,清高傲慢,表面上溫柔娴淑,骨子裏卻瞧不起任何人,跟霖南尚一模一樣。她要對付離丫頭,也只會煽風點火,不會親自動手。而且,她找離丫頭幹什麽?要找也是找芋頭。”
  尉天抱著依然做美夢的劉天賜,心中猜測。“你們說那些人被刺中了要害,卻逃了?”他守著劉天賜沒有出去,所以沒有與殺手正面相遇。
  “嗯,我清楚地記得把一個人的脖子弄斷了,他卻仍是跑了。”衣惜眉頭緊鎖,今晚的這些人怎麽想怎麽詭異,“他們露在外的眼神很呆滯,招招狠辣,根本不做防守……”衣惜大力拍了下腿,雙眼微眯,“那些人沒有血!”
  “對,我說哪裏奇怪,那些人不流血!”李江也立刻道,“而且他們身上透著股子怪味兒。”
  “別說了……”劉離捂著胃,“讓我想起爛肉。”說完,劉離就衝到外面吐了起來。離殇跟了出去,劉離吐完依進離殇的懷裏,“大哥,別讓我知道是誰,我一定抽他的筋拆他的骨!”
  “我們明天開始趕路,李江,派人給尉川送信,讓他從樓裏挑一批高手速速與我們會和。到半月樓之前,我們不住客棧,那些人一定還會來。”尉天道。
  “尉天,小芋頭就交給你了,你什麽都別管,只要照顧好小芋頭,別讓他受驚。”衣惜從袖子中掏出幾包藥交給諸人,“見事不對就把這藥灑出去,那些人太邪乎,下回若再遇到,直接砍掉他們的腦袋,依我看,那些人怕已經是死人了。”
  “這是解藥,你們先吃一顆,藥效能保十天。”衣惜又取出一個瓷瓶,倒出幾粒藥丸。從外面回來的劉離拿過聞了聞,吃了下去,見她吃了,張嬷嬷等人也吃了下去。
  “離丫頭還懂藥?”衣惜也吃下一顆。
  “我阿爸可是用毒高手。”在外面想好了如何折磨想抓她的人後,劉離的臉色好了許多。
  “是啊,離丫頭果然厲害,就是殺人會吐個半天。”衣惜打趣道,劉離立馬暴跳如雷衝到衣惜面前揮舞拳頭道,“我哪裏吐了!我只是被他們熏得惡心!”
  “劉離,你再想想。”揉著劉天賜的睡穴讓他睡得更安穩,尉天低沈地問。
  劉離氣呼呼地坐在大哥身上,開始想,越一刻锺後,她搖搖頭:“確實沒有。我和大哥出京之後就直奔梅林鎮。不曾與人交惡過。”
  “興許是有人看離丫頭有幾分姿色,動了念頭。”衣惜又恢複了輕佻,挑剔地看看劉離的臉和身材,“不過我還眞沒發覺,離丫頭長得還眞讓人流口水呢。”
  離殇把劉離拉到身後,虎視眈眈地瞪著衣惜,衣惜衝他眨眨眼,離殇把劉離拉到角落,擋住衣惜的目光。
  “哼!管他是誰。敢動我,我滅他九族。”劉離咬牙啓齒地說。
  “天天……洗香……吃……”
  突然響起的呓語把衆人心中的陰霾吹了個幹淨。劉離招來一名影子,在他耳邊小聲叮囑,讓他回京報信。
  “天一亮我們就走。”擦去劉天賜的口水,尉天輕拍。
  “嗯。”
  其他人看向睡得香甜的劉天賜,若今晚的事被他瞧見了……幾人心中發寒。
  劫緣:第二十一章
  尉天等人原本打算騎馬趕路,可天氣轉冷,怕劉天賜吃不消,遂買了一輛寬大的馬車,早飯過後,一行人就出發了。劉天賜、尉天、劉離、離殇、衣惜和張嬷嬷都坐在馬車裏。劉離沒睡好,窩在離殇懷裏打盹,劉天賜卻是睡醒了,見劉離在睡覺,他乖乖地坐在尉天旁邊不吵不鬧,和尉天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
  衣惜的臉色不大好,盤腿坐在車裏調息。劉天賜拿著衣惜送給他的寶貝輕搖,聽裏面的響聲,卻不把寶貝裏的東西拿出來看看。見衣惜不舒服,劉天賜爬到衣惜身邊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
  “芋頭。”尉天把劉天賜撈回兩腿間,在他耳邊道,“別打擾衣惜哥哥。”
  “哥哥,疼。”劉天賜也不搖寶貝了,對著衣惜開始吹氣。
  衣惜吐出口氣,緩緩睜開眼睛,目露疼愛。“小芋頭眞懂事。”然後嬌嗔地瞪了尉天一眼,道:“和某人比起來,小芋頭可是會疼人的緊。”昨晚黑衣人在他調息之時衝進來,讓原本就有些走火入魔的他更加控制不住體內的眞氣。
  劉天賜掏出自己的零嘴,挑了兩顆最大的蜜棗送給衣惜,“吃。”衣惜接過來,咬了一口,五官都甜孜孜的,“眞好吃。小芋頭,跟衣惜哥哥走吧。”衣惜傾身,趁尉天不查,親了劉天賜的臉蛋一口。劉天賜咯咯笑起來,尉天把劉天賜放到身邊讓他遠離衣惜。
  “衣惜,我一直很好奇你的目的是什麽。”原本熟睡的劉離突然開口,姿勢未變地窩在離殇懷裏,而看向衣惜的雙眸卻異常淩厲。
  衣惜低笑兩聲,深情款款地看向尉天,咬住蜜棗雙手按在尉天的左肩上趴過去,和尉天臉對臉,嘴裏的蜜棗只要向前抵一點,尉天就能吃到了。衣惜親密的趴在尉天身上,尉天穩如泰山地低眉盯著衣惜,劉天賜安靜地看著兩人,不自覺地依偎進尉天的懷裏,尉天左擁右抱,面容冷淡。
  “衣惜原本是爲尉樓主而來,可現在……”衣惜把快碰到尉天的蜜棗吃了下去,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拉過劉天賜把驚呼的他抱在懷裏,不等其他人出手衣惜摟著劉天賜歡喜地叫,“這世上怎能有如此可愛的小芋頭,害我見他第一眼就移情別戀,再也看不上其他人了。”衣惜在劉天賜的身上蹭來蹭去,趁機沾便宜,手還在劉天賜的身上撓來撓去,惹得劉天賜也不害怕了,哈哈直笑,嘴裏喊著哥哥。
  “不癢不癢……”劉天賜縮在衣惜的懷裏,抓著衣惜的手不讓他癢自己。衣惜旁若無人地逗弄劉天賜,嚷著,“叫衣惜哥哥。”
  “衣衣哥哥,不癢不癢。”
  “說衣惜哥哥最好。”
  “哥哥,好,好。”
  先不管劉離剛才的心情是怎樣的,但此時她卻極爲滿意衣惜的舉動,她最愛的事就是看尉天吃癟。雖然尉天此時的神態很平靜,不過劉離在心裏嗤笑,若不在乎,那拳頭握那麽緊幹嘛。
  讓劉天賜喊他還不打緊,衣惜指指臉,要求,“小芋頭,親衣惜哥哥一口,衣惜哥哥就不癢你。”劉天賜想都未想就啾了過去,聲音非常響,衣惜這才放開劉天賜把他還給尉天。
  “天天……”受了欺負的劉天賜躲進尉天懷裏,雙手緊緊圈著他的脖子,怕再被抓走。尉天一手按著劉天賜的腦袋,讓他的嘴貼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手摟緊劉天賜的腰,冰冷地看著不停地在自己被親過的地方摸來摸去的衣惜。
  劉離笑夠了,也看向衣惜,等著他回答。
  “離丫頭,你既然懷疑我,又怎麽願意助我得到小芋頭呢?還吃下我給你的藥,你就不怕我在裏面下毒?”衣惜不答反問。尉天冷冷地瞥了劉離一眼,換來劉離的鬼臉。
  “這有什麽奇怪的。我不喜歡他霸著小叔叔,你長得又比他好看,我當然想小叔叔多幾個選擇啦。”劉離對尉天吐舌頭,根本不怕尉天的醋火,“而且有沒有毒,我的舌頭一嘗就能嘗出來,若連毒都辨不出,我還出來闖什麽江湖嘛,對吧,大哥。”離殇當然是點頭。
  “那離丫頭此刻又爲何懷疑起衣惜呢?”
  劉離卻突然一臉的苦惱,說:“因爲我找不到可以懷疑的人了呀,除了你比較可疑之外。”
  “離丫頭,你可眞傷衣惜哥哥的心。”衣惜假裝傷心的捂著額頭,“悲痛欲絕”地說,“虧我想了許多法子准備把小芋頭從尉天手裏搶過來,幫你報仇,可離丫頭竟懷疑我,衣惜哥哥的心碎了。”
  “天天?”劉天賜聽不懂這兩人在說什麽,但聽他們一直提到自己,劉天賜只能問天天發生了什麽事。
  “芋頭,不理他們。他們在說笑。”尉天握上劉天賜的手放到嘴邊呵氣,劉天賜把食指伸進尉天的嘴裏不讓他吹,尉天伺機咬上,用牙齒輕磨,馬上劉天賜的注意力被轉移。
  見劉天賜的耳朵收回去了,劉離繼續開口:“可你沒把我小叔叔搶過來啊,還讓他和尉天一起沐浴,哼,所以我不打算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劉離和衣惜顯然沒把尉天放在眼裏,當著他的面說要把劉天賜搶走。尉天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兩人幾眼,專心和劉天賜玩去了。在他看來,這兩人還不如懷裏的小芋頭聰明。
  “‘伶香宮’這一年頻頻有人失蹤,不只是我宮裏的人,就是普通的那些伶倌也不斷有人失蹤。前幾日終於發現了三人的屍首……”衣惜突然正色道,眼中的憤怒讓其他人明白了死者的慘狀。
  “你是爲了這事出宮的?”劉離問。
  “一部分是。”衣惜看向尉天,本色不改地抛了記媚眼,“還有一部分是爲了尉樓主。”
  “你不會眞看上他了吧。”劉離打量尉天,實在看不出他哪裏好,她可沒忘了尉天騙她的事。
  “呵……尉樓主的心裏只有小芋頭,衣惜還不至於像霖南婉兒那般不識趣,”捂著胸口咳了兩聲,衣惜道,“我需要尉樓主的‘寒心訣’治我的內傷。”他的神色間僅是說明,沒有一絲的懇求或是強勢,語氣都是淡淡的。
  劉離不問了,等著看尉天的答複。
  車震了一下,車上的人臉色大變,衣惜迅速撲向劉天賜,離殇壓下劉離,車頂傳來“碰碰”幾聲,車頂被幾副鐵鈎掀起。衣惜抽出一條綢帶纏住一條鐵鏈飛身出去。劉離和離殇還有張嬷嬷也躥出了馬車。
  “天天!哥哥!離兒!殇兒!嬷嬷!”劉天賜哪裏見過這種狀況,當即就嚇壞了,大聲喊起來。
  “芋頭,不怕!抱緊天天!”抓起車上的衣服,尉天罩在劉天賜的頭上。魄月出鞘,尉天對李江大喊:“你們去幫衣宮主!”
  “天天!天天!怕!”劉天賜全身僵硬地抱緊尉天,耳邊是刀劍相撞的刺耳聲,還有臭臭的味道。劉天賜感覺到了危險,聲音裏帶了哭腔。
  “芋頭,不怕,有天天在。”
  面對一百多名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尉天打暈了劉天賜。把劉天賜身上的衣服纏在腰上,尉天單手摟著昏過去的劉天賜,眼中動了殺氣。
  沒有痛感的殺手和前一晚一樣,招招狠毒地襲向護著劉離的離殇。尉天這邊連侍衛帶影衛不足三十人,衣惜、張嬷嬷和李江被手持鐵鏈的二十名殺手圍著,這次的殺手比上次的厲害許多,張嬷嬷和李江沒一會兒就挂了彩,尉天衝進包圍劉離的殺手中,一劍砍下一人的腦袋。那些人仍試圖抓劉離,然後就見尉天手中的魄月變成了無數把劍,地上的頭顱越來越多。
  而衣惜卻是越打越心驚,這些殺手的招式他越看越熟悉。這時,纏著衣惜的兩名黑衣人突然發威,在他分神之際,手中的鐵鏈帶著陣陣的風聲砸向張嬷嬷,衣惜纏住一根,另一根卻中途轉道,砸在他的身上。原本體內眞氣就混亂的衣惜當即就噴出了血霧,又一根鐵鏈砸在他的前胸。衣惜側身滾向一旁,強提眞氣,不顧自己的傷勢用手抓住第三根飛來的鐵鏈,躍起纏在兩人的脖子上,用出全身的力氣。
  “衣惜!”看到這一幕的劉離驚叫,想到衣惜給他們的藥,立刻掏出來灑向黑衣人。可沒用,那些殺手的圍攻更加的猛烈。
  就在幾條鐵鏈又纏上受傷的衣惜時,鐵鏈全部斷了。尉天接住衣惜倒下的身體,踢起那幾條斷掉的鏈鎖,劍風隨之而去,四個人的腦袋被切了下來。離殇把劉離護在身後,爆呵一聲,丟掉手中的劍,雙手直接擰下一人的腦袋。
  一百多名黑衣人逃掉二十余名,其余的全部身首異處。
  “衣惜,你不能死,你還沒幫我報仇呢。”劉離發抖地掏出身上的藥丸塞進衣惜不停冒血的嘴裏。尉天點了衣惜身上的幾處大穴,下令:“上馬,先離開這裏。”
  劉離讓一名影衛護著衣惜,其他人全部上馬迅速離開,丟下了一地的屍首。在他們跑遠後,遠處的樹上,兩名青衣人悄然而去。
  劫緣:第二十二章
  謝謝各位親的票票,MUA。
  PS:芋頭不是不想寫,這一章我想了很久才確定下來,也改了好幾遍,大家看後不要PIA我。
  ──────
  “嗒嗒嗒嗒”的馬蹄聲在官道上異常響亮。衣惜重傷,尉天必須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爲衣惜療傷,還要謹防殺手再次出現。尉天不能保證在下一波敵人到來之前,半月樓的人能及時趕到。懷中的人仍未醒,想到他剛才對自己喊著怕,尉天責怪自己的大意。
  尉天的前方是五名劉天賜的侍衛,中間是他和劉離、離殇,還有受傷的衣惜,後方是張嬷嬷、李江等人。他們必須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城鎮,而最重要的就是查出究竟是何人要對劉離不利。
  突然,最前方的三匹馬發出嘶鳴的慘叫,幾柄大斧從管道兩邊的矮叢裏飛出,橫空砍斷了馬的前腿,馬匹摔翻在地。後方的人緊急勒緊缰繩,又幾柄斧子飛出,尉天抱著劉天賜從馬上飛身而起,摔落在地的侍衛迅速撲向劉離身邊。矮叢中又躥出了無數的黑衣人。
  “保護衣惜!”劉離對自己的幾名侍衛大喊。發怒的她也不管害怕不害怕了,對著衝過來的人使出自己所有的招數,“本宮殺了你們!”
  尉天他們還沒有得到喘息的機會,衣惜又受了重傷,還有幾個受輕傷的,包括張嬷嬷和李江,局面對他們來說異常凶險。尉天抱著劉天賜無法完全發揮出自己的實力。而這批殺手不僅有那些渾身散發著屍臭的人,還有“正常”的人。他們比那些活死人更加厲害,手段也更加的凶險。若尉天不全力出手的話,單憑離殇一個人,根本無法保護劉離,對方的人數太多了,何況他們這邊還有傷者。
  離殇把劉離牢牢地護在身後,靠近他的活死人被他砍下了腦袋,而活人則被他手上的劍刺穿了胸膛。他腳下的血水成河,身上被劃出了一道道口子,而那些人卻根本無法碰到劉離。劉離掏出身上的藥灑向那些活人,中毒的發出慘叫,而不受影響的則繼續瘋狂地撲過來。劉離和劉天賜的侍衛相繼有人被殺身亡。頓時,管道成了人間地獄,血水、肢體和頭顱不停地落在地上。殺手分成三批分別圍攻他們,尉天、那些侍衛還有離殇,想把他們分開,剛剛打傷衣惜的鏈鎖朝離殇而去。
  尉天點了劉天賜的睡穴,怕他中途醒來。單手護著劉天賜,尉天用劍爲衝出一條血路,奔到李江和張嬷嬷跟前,把劉天賜交給了他們。沒有了負擔的尉天把劍插在地上,整個人馬上變得極度冰寒,尉天不再需要“魄月”,他的身體變成了比任何劍都要厲害的武器。
  寒心訣和寒心劍法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但二者卻可以相輔相成。此時離殇和劉離被殺手團團圍住,遠離了尉天的位置。化身爲利刃的尉天先殺掉圍攻他們的黑衣人,接著衝入圍殺離殇的殺手中,瞬間十幾個人被他劈成了兩半。而就在尉天剛衝到離殇面前時,地面出現異動。兩個人突然從張嬷嬷身後的地面鑽出,張嬷嬷和李江的背上“碰碰”挨了兩掌,二人當時就被打飛了出去。而護著張嬷嬷的侍衛根本來不及出手,張嬷嬷手上的劉天賜被鑽出來的一名黑衣人搶走了。
  “小叔叔!”
  “小主子!”
  尉天的身形極快地衝了過去,所有的黑衣人,包括圍攻劉離和離殇的黑衣人全部轉向尉天,阻止他過去。
  “大哥!快追!他們的目標是小叔叔!”劉離不管自己會不會受傷,拼了命地向前追。
  尉天的速度越來越快,黑衣人根本擋不住成爲利劍的他,無數的人肉碎塊如天女散花般從空中抛下。
  就在尉天快追到那人時,一名灰衣蒙面男子從樹上跳下。扛著劉天賜的黑衣人把劉天賜奮力地丟向那名灰衣人,然後轉身朝尉天攻去。灰衣人抱著劉天賜繼續飛躥,他在劉天賜身上點了兩下,昏睡中的劉天賜醒了過來。
  “小芋頭……”一道極度沙啞難聽的聲音在劉天賜耳邊響起,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的劉天賜被這聲音嚇壞了,擡頭,發現自己被陌生的人抱著跑,又看到尉天滿身紅色的在他後面追,還有人拿刀砍尉天,劉天賜大喊起來,“天天!天天!”
  灰衣人好似很享受劉天賜的害怕,他解開了劉天賜的睡穴,卻點了他其他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灰衣人繼續用惡心的聲音道,“小芋頭啊……我可是想了你很久呢……快哭,使勁哭。”說完,還捏捏劉天賜的臉,根本不怕身後追他的尉天。幾條人影從旁邊躥出,攔截尉天。
  “天天!怕怕!天天……啊啊!怕”劉天賜扭頭躲開那只冰涼的手,叫起來,臉色變得青白,聲音中帶了哭腔。
  “不看!”
  這時,空中傳來一人的大喊,臉色已經嚇白的劉天賜聽到後反射性的閉上眼睛,嘴裏喊著:“怕怕!怕怕!天天!天天!”同時,一名帶著白色面具的青衣人和一名帶著金色面具,手持白绫的青衣人從樹林中飛出,衝向灰衣人,並試圖搶奪劉天賜。
  “不聽,不聽,不怕。”手持白绫的青衣人喊,赫然是剛才的那道聲音,透著焦急。劉天賜緊緊閉上眼睛,死死咬住唇,開始搖頭,好像要把害怕的東西甩掉。
  接著,幾顆石子從喊話的那人手中飛出,朝著劉天賜的睡穴飛去,灰衣人一掌掃開石子,眼神陰沈,躲避青衣人的攻擊,向南逃去。
  “不碰!不碰!”感覺到灰衣人又開始摸自己,劉天賜驚叫起來,小便失禁的他大力甩頭,臉上滿是淚水,出現輕微的抽搐,“怕!怕!不碰不碰!”灰衣人的手讓劉天賜開始嘔吐。劉天賜的恐懼刺激了灰衣人,他左手上的彎刀舞得呼呼作響,動作更加淩厲。
  持續不斷的石子朝劉天賜飛去,想讓他昏睡,青衣人也想點劉天賜的睡穴,卻都被灰衣人躲開,劉天賜害怕的聲音讓灰衣人滿足。憋著一口氣的尉天無法出聲,見劉天賜看不到了,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事物,無論是人還是樹,全部被他砍成碎塊。尉天捏碎了一人的脖子,指上的劍風直奔灰衣人的死穴。
  “不怕不怕,走了走了。”那人繼續喊,手上的石子再次抛出,終於成功地點了劉天賜的睡穴。
  白绫如蛇般纏住灰衣人,兩名青衣人在劉天賜昏迷後,再無所顧忌。灰衣人看出他們不敢傷害劉天賜,拿劉天賜當擋箭牌,尋找辦法突圍。灰衣人的功夫非常厲害,竟能同時與青衣人和尉天抗衡。但他帶著劉天賜,多少受到限制,而因憤怒而失去控制的尉天抓住機會在他抱著劉天賜的胳膊上留下見骨的傷痕。
  因受傷,灰衣人的手微微一松,還不等他用力,白绫纏上劉天賜的胳膊,尉天的劍風刺進灰衣人的右肩。劉天賜從灰衣人的懷中脫離,戴白色面具的青衣人擡腳踢向尉天,尉天卻不躲閃,挨下這一腳,爲了搶劉天賜。白绫在劉天賜的身上又繞了幾圈,尉天扯上白绫,失去劉天賜的灰衣人也扯上了白绫。白绫斷了,劉天賜落入戴白色面具的青衣人懷中,馬上,劉天賜又換到了另一位青衣人懷中。原本在灰衣人正前方的那名青衣人,在把劉天賜交給同伴後,突然如鬼魅般出現在灰衣人的身後,雙手扣住灰衣人的肩,低頭咬上灰衣人的肩膀,竟硬生生地隔著衣服咬下灰衣人的一塊肉。灰衣人劇痛,仰頭慘叫,手上的彎刀砍向身後。
  而摟著劉天賜的青衣人,在灰衣人疼痛之時,對著灰衣人的腹部連踢兩腳,尉天的手風刺穿灰衣人腰際,三面受創的灰衣人重重地落在地上。緊接著,還是那名抱著劉天賜的青衣人,把左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短劍,狠狠地刺進灰衣人的大腿內,把他釘在了地上。
  根本不給尉天搶人的機會,青衣人在劍脫手的瞬間,踩著同伴的手掌躍上前方的大樹。尉天追上去,那人摸上劉天賜的脖子,尉天停了下來,站在樹枝的另一端,與青衣人相望。白色面具的青衣人躍上樹,站在那人的身旁。
  “留下活口。”那人站在樹上喊道,並沒再動,而是坐了下來,讓劉天賜躺在他的懷裏。而遠處遲遲未追上來的黑衣人竟早已被另一撥人馬砍殺地差不多了。
  從劉天賜醒來到被青衣人搶走,短短不過半刻锺的功夫。所以當劉離趕到時,劉天賜已經在青衣人的懷中昏睡了。劉離聽到了劉天賜的哭喊,也看到了灰衣人。劉離沒管樹上神秘的青衣人,而是跑到灰衣人跟前,撕下他臉上的蒙布。
  “霖南尚?!”當蒙布下的臉露出來時,劉離大驚失色。四肢被挑斷的霖南尚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江湖尊者風範,眼神閃過瘋狂,又劃過絕望,喉嚨裏發出嘶嘶的聲音。拿劍在那張臉上劃了兩下,劉黎確認那不是易容,氣極的她舉劍欲把霖南尚剁個稀巴爛。
  “碰”,劉離的劍斷了,她憤憤地仰頭,怒喊,“劉饕!你不給我解釋清楚,我跟你沒完!”那張面具是劉饕生日時,劉天賜給他買的,劉離自然認得。而劉饕既然在此,就說明他早來了,卻這麽晚才出現,不僅讓她受到危險,還驚嚇到小叔叔,現在又不讓她殺霖南尚,劉離怎能不氣。
  在劉離喊出對方的名字時,蓄勢待發的尉天身體更加的緊繃。他盯著臉上尤帶淚痕的劉天賜,走上前,被人攔住。摘掉白色面具的年輕男子,俊美的臉上卻是殘獰,他吐出嘴裏的肉,舔舔嘴邊的鮮血。
  “欲對小皇叔不利,驚嚇到小皇叔,他不能死。”樹上的人,當今太子劉饕聲音平靜地說,而這樣的聲音卻讓暴怒中的劉離安靜了下來,躲到離殇的身後。
  “救活他。”劉饕淡淡地說,兩名影子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擡走了將死的霖南尚。
  “啓禀殿下,共留下21名活口,其余的全部剿滅。”一名侍衛走過來跪在樹下道。然後,幾個人駕著一輛寬大的馬車過來,劉饕跳下樹,抱著劉天賜上了車。
  “屬下參見公主,請公主上車。”侍衛半跪在地上,讓劉離上車。劉離卻死命搖搖頭,低聲道:“本宮和大哥騎馬。”
  而她剛說完,就聽馬車內的劉饕發話:“馬上啓程。”沒有叫劉離上車。
  “是,殿下。”
  馬車飛快地行駛,劉饕取下面具,襲成自皇爺爺與爹爹的柔美婉約的容顔,還有輕盈的體態,讓他顯得異常嬌弱,甚至透著些女氣。劉饕是宮中最美貌的男子,與他的皇爺爺白桑韻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可宮裏除了劉天賜,沒有一個人敢對這張臉的主人不敬,就連那名吃人肉的神秘男子,沒有劉饕的准許,也不敢私自上車。
  劉饕輕拭劉天賜臉上的淚痕,細長秀美的手讓人無法與剛才把霖南尚釘在地上的那只手聯想到一起。衣袍在打鬥中沒有沾上一滴血,劉饕脫下外衫丟出車外,解開劉天賜的睡穴,輕輕搖晃劉天賜,脫下他濕掉的外袍、褲子和亵褲,用車上的被子把他裹起來,在他耳邊輕語:“不怕,不怕,壞人走了,走了。”如水流過的細語,讓依然昏睡的劉天賜不自覺地縮起來,低喃:“怕,怕……饕兒……怕……天天……”
  “不怕,不怕。”劉饕聽著他的呓語,溫柔的雙眸滲出的卻是嗜血的光芒。
  劫緣:第二十三章
  劉饕不斷在劉天賜耳邊低語,安撫嚇壞的他,解開穴道的劉天賜在熟悉的耳語中轉醒。慢慢睜開眼睛,劉天賜有一時的怔忡,而身下的顛簸把剛剛經曆過的恐懼送入他的腦中,他以爲自己還被壞人抱著,害怕地尖叫起來,掙脫抱著他的人:“不碰!不碰!”
  “小皇叔,是饕兒,是饕兒,不怕。”密切注視著劉天賜的劉饕,在他快醒之時就抱緊了他,見他睜開了眼睛,劉饕立刻壓住他的腿,才沒讓掙動中的人碰傷。
  聽到讓他心安的聲音,劉天賜慌亂的擡頭看去,被子下又濕了。倉惶驚恐地盯著面前的臉,看清碰著他的是誰後,劉天賜的大眼中迅速聚滿了淚,渾身發抖地揪著劉饕的衣襟,小聲喊:“饕兒,怕怕,饕兒。”躲進劉饕的懷裏,劉天賜不敢哭,也不敢大聲叫,怕壞人又來。“碰碰,怕。”整張臉憋得發青。
  劉饕用劉天賜最喜歡的輕語安撫他,被子中的手不停揉劉天賜的小肚子:“不怕,不怕。壞人沒有了。有饕兒在,不怕。”
  “怕,怕,壞……”劉天賜的聲音裏終於帶出了哭腔。
  “饕兒在,不怕,不怕。小皇叔不怕,不忍著,哭出來。”解開自己的衣襟,劉饕又換了條幹淨的被子,把兩人裹在一起。接觸到劉饕溫暖的身體,又聽到劉饕的保證,劉天賜“哇”地一聲,把所有的害怕哭了出來。
  車外的人在劉天賜喊怕的時候,神經就繃緊了,而當他們聽到劉天賜的哭聲後,再也忍不住的要上車,卻被趕車的人擋了下來。
  “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饕哥哥,我要進去看小皇叔。”劉離哭著喊。
  “誰都不許進來。”劉饕低沈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平靜緩慢,可深知他的劉離知道劉饕正在暴怒中。膽大包天如劉離,也只能哭,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有人卻根本不管劉饕的命令,沒有人看到他是何時動的,就連劉饕身邊的那位神秘男子也沒注意到。尉天的馬上人消失了,馬車的簾子晃了幾晃。
  “饕兒,壞壞,壞壞。”劉天賜趴在劉饕身上大哭,使勁甩頭,要把害怕的東西甩出去。劉饕把他的頭按在胸前,剛把劉天賜整個人裹進他的懷裏,車內就多出一個人。
  劉饕色沈靜地看著闖進來的尉天,用很輕的語調說:“出去。”被子下的他和劉天賜幾乎是赤裸的,劉饕沒有讓劉天賜的身體露出一分,卻絲毫不在乎他露出的胸膛。和劉饕同時出現的青衣人在尉天闖進馬車時,就跟著闖進來了。當他看到劉饕的樣子後,整個人呆住了。馬車停了下來。
  “讓我說第二遍?”劉饕柔和的臉突然變得陰森,而他的語調依然輕緩。
  劉天賜沒有發現尉天來了,淚眼朦胧的趴在劉饕懷裏哭著,極度的驚嚇讓他的情緒很不穩,臉色透著青紫,身體因恐懼和哭泣而輕微抽搐。“饕兒……”劉天賜幾乎說不出話,剛說了兩字,胸腔就開始抽動,接不上氣。
  “芋頭。”全然不把劉饕的威脅看在眼裏,尉天的雙眸在他闖進馬車後就再也離不開劉天賜。然後一床被褥掃到尉天和青衣人身上,在兩人被遮住的瞬間,劉饕身體前傾,單掌揮出,二人摔出車外,立刻,幾十把刀劍架在兩人的脖子上。
  “芋頭!”尉天不顧生死地欲衝開劉饕的侍衛,想再闖進車內卻被劉離一把抓住,“尉天!如果你還想見小皇叔,就別妄動!”劉離哪會不知道尉天的心急,她同樣想見劉天賜,可是裏面那個處於暴怒中的人,就是皇爺爺在也沒用。
  劉天賜聽到了尉天的聲音,意識逐漸回複,眨掉眼裏的淚,哭啞的嗓子喚著:“天天……”嘴角發顫,淚又掉了下來,想出去找人,“天天……天天……要……”
  車外,尉天的眼睛也紅了,他更大聲地喊:“芋頭,天天在,芋頭,不怕,不哭。”
  “天天……”劉天賜剛動,就再沒了聲響。開始發熱的他癱軟在劉饕的懷中。劉饕點了劉天賜的睡穴,餵他吃了一顆藥,等藥效發作後,他解開劉天賜的穴道,劉天賜陷入了昏睡。
  “離兒,看在小皇叔的面子上,這次,我饒他不死,若再犯,半月樓不留活口。”丟下警告的話,劉饕命馬車繼續前行。
  尉天被劉饕的侍衛綁了起來,劉離在馬車走遠後,對如困獸般大喊“芋頭”的尉天急道:“尉天!你冷靜點。等饕哥哥的氣消了,你還有可能見到小皇叔,若你執意要惹饕哥哥生氣的話,別說見小皇叔了,你連命都會沒有!尉天!這次的事若小皇叔無事還好……若……”劉離臉色煞白,然後解開尉天身上的繩索,狠狠給了他一拳,“尉天!記住,不管怎麽樣,你都不能放棄小叔叔!我會幫你!”
  拉著離殇的手上了馬,劉離甩了尉天一鞭子,“尉天!你若無論如何都要和小叔叔在一起,就跟我來,你若做不到這一點,現在就回你的半月樓。我劉離以性命擔保半月樓平安。”
  尉天卻是想都沒想地跳上馬,策馬向劉饕的方向追去。離殇也追了上去,劉離大喊,“尉天,饕哥哥不會把小皇叔給你,你可能會死。”
  回答她的是尉天更用力地揮動馬鞭。
  “大哥,我要幫尉天。”劉離下定決心道,經過這件事,她已經看出尉天對小皇叔是眞心的。握緊大哥的手,劉離又下了一個決心。
  馬車在天黑前停在了一座莊園的門口。早已等候著的莊園主人殷善對下車的劉饕匆匆行禮後,立刻安排管家准備熱水和吃食。幾十名仆人有條不紊又極度安靜地聽從管家的調遣。
  劉饕抱著高熱的劉天賜進入臥房,房中的浴桶內已經裝滿了熱水。其余人全部退了出去,劉饕的貼身禁軍侍衛守在門外。
  抱著劉天賜進入浴桶內,劉饕一手按在劉天賜的腰上,一手給他清洗。劉天賜的身體因高熱而不時發抖,熱水讓他的臉色好了一些,卻仍是慘白。劉饕哼起了歌謠,綿綿的內息進入劉天賜體內,劉天賜跨坐在劉饕的腰上,在兒時的歌謠中呢喃:“饕兒……壞……”劉天賜已經醒了,眼睛濕濕的。
  “壞,饕兒壞,饕兒沒有保護好小皇叔。”劉饕拭去劉天賜又掉下的淚,然後把指頭伸進劉天賜的嘴裏,讓他懲罰。
  劉天賜“吃”了幾口劉饕的指頭,吐出來,抱緊劉饕的脖子,依舊驚恐:“饕兒,碰,碰,怕,壞。”打著哆嗦的身子,熱度又升起。
  “現在是饕兒,不是壞人。”劉饕的臉在劉天賜被捏青的左臉上輕蹭,“饕兒把壞人的碰碰擦掉了,現在留下的是饕兒的。”
  “饕兒……”劉天賜撇著嘴,哽咽,“天天……饕兒……找天天……”
  劉饕的雙眸猛得暗沈,接著微微一笑,問:“什麽天天?”
  “天天……”劉天賜仰頭,淚滴滴落入水中,不會解釋的他只能說,“芋頭的,天天。”
  劉饕拿濕巾擦拭劉天賜的臉:“小皇叔,天天走了。”
  “不走不走。”劉天賜一聽,直起身子慌亂地大叫,臉色變得極差。
  劉饕把劉天賜重新摟回來,對哭著的劉天賜道:“小皇叔,是饕兒說錯了。天天去抓壞人,等他抓到壞人,就會來找小皇叔。”泡在水裏,劉饕揉著劉天賜身上被霖南尚勒腫變紫的部位,很好的把他的暴虐隱藏在美麗的笑容中。
  “壞人?”劉天賜抽著鼻子,信任地看著劉饕:“天天,抓壞人,不走。”
  “嗯,天天去抓壞人,是饕兒說錯了。”握著劉天賜的手打了自己兩下,劉饕捂上劉天賜的雙眸,“小皇叔,饕兒陪著你,不怕。”
  趴在劉饕身上,劉天賜依賴地點頭,“不怕,饕兒……饕兒……”接著,被捂著的雙眸又滲出淚水,“天天……天天……”天天什麽時候能抓到壞人?握上尉天的那塊“天”字玉佩,劉天賜在心裏叫著天天。
  劉饕又哼起歌謠,身體不適又受到驚嚇的劉天賜不支地睡著了。在水涼之前,劉饕把劉天賜擦幹放在床上。劉天賜的臉上、腰上和四肢有著大大小小的青紫,有霖南尚捏的,也有爭奪中碰到的。劉饕用白绫就是怕傷到劉天賜,可還是傷了他。
  給劉天賜上了藥,換上睡衫,劉饕用被子把劉天賜裹緊,取下了劉天賜脖子上那塊廉價的玉佩。
  “讓公主過來。”穿戴好之後,劉饕走到門邊說了句,又返回床邊守著睡不安穩的劉天賜。
  很快,劉離就來了,身後跟著離殇。幾名仆人進來把浴桶和換下的衣服全部拿了出去,並帶上門。
  走到床邊,劉離坐下來,話還沒說出口,就在看到劉天賜青紫的面頰後哭了起來。
  “若你當初沒有告訴小皇叔你要去闖蕩江湖,小皇叔此刻是在宮裏。”劉饕輕拍劉天賜,秀美的臉上是不再隱藏的責怪與怒火。出生後就被封爲太子的劉饕,充滿了淩人的氣勢與壓迫感,讓劉離不敢辯駁。
  “這就是江湖。不是玩家家酒的地方。”劉饕對同樣也受到驚嚇的劉離表現地異常冷情。
  “還要闖蕩江湖嗎?”
  劉離搖頭。
  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劉饕縱是萬般生氣,也不能一直看著劉離哭,給了劉離教訓,劉饕也不再責怪她。
  “爲什麽那麽晚才出來,你早點來,小皇叔也不會……”劉離的淚止也止不住,床上的劉天賜陷入了噩夢中。
  “是我的失算。沒算到霖南尚會解開小皇叔的穴道。”抽出指頭,劉饕掏出手巾把劉離臉上的淚全部擦掉。“眼睛都腫了,醜死了。”該是透著柔情的眸子,卻帶著嘲笑。
  “饕哥哥才醜。”劉離回嘴,深深吸了幾口氣,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
  “父王過幾天來接小皇叔回宮,你也回去。”劉饕用不容別人拒絕的口吻道,劉離馬上點頭。
  “任何人不許在小皇叔面前提尉天,包括你。”看出劉離有話要說,劉饕冷著臉說。
  “饕哥哥!”劉離的話在劉饕異常溫和的眸子下咽了回去。
  “既然饕哥哥不同意……又爲何不阻止小皇叔和他在一起?”劉離不懂,她始終弄不懂這個只比自己大幾個月的太子哥哥。
  這時有人推門進入,劉饕沒有回答劉離的疑問。來人走進內室對著劉饕行禮後,端著碗走進床邊。“這是壓驚的藥,我放了點朱砂。”是殷善。
  劉離幫劉饕把劉天賜扶起來,劉饕吹了吹藥,然後全部喝下,撬開劉天賜的嘴把藥全部餵了進去。突然有苦的東西入口,劉天賜開始掙紮,可那會兒藥已經全部灌了進去。
  順著劉天賜的脖子,劉饕又餵下清水,哼著兒歌哄了半天,半昏迷的劉天賜才含著劉饕的大麽指睡下了。噩夢讓他開始出冷汗,劉離上床,自責的她邊抽泣邊給劉天賜擦汗。
  殷善在劉饕把碗遞過來時,就垂下眼安靜地退了出去,對劉饕剛才的舉動沒有一絲的驚訝。只是在出門之後,眼裏才出現苦澀。
  門口,青衣人和尉天等在屋外,殷善對兩人搖搖頭,帶著不同的意思。
  劫緣:第二十四章
  不要怪芋頭膽小,他只是個孩子。
  ──────
  “饕哥哥,你就讓尉天見見小皇叔吧。他已經在外面跪了兩天了。”劉離走進內室,鼓足勇氣替尉天說情。劉饕看了眼劉離,讓劉離閉了嘴。
  “爹爹……怕怕……天天……饕兒……怕怕……”床上,已經昏迷高熱兩天的劉天賜不停的呓語。心智原本就不健全的他,在經曆了那麽可怕的事後,病情加重。
  劉離咬咬牙,豁出去了。“饕哥哥,如果你不喜歡小皇叔和尉天在一起,當初爲何不阻攔?若你帶著小皇叔闖蕩江湖的話,小皇叔也不會受到驚嚇。你現在這樣,豈不是自相矛盾?”劉離雖然因爲尉天對她的不敬而總找機會整他,可她哪裏不知道劉天賜喜歡尉天,尉天喜歡小皇叔,所以她想看到尉天和小皇叔在一起,她希望小皇叔能幸福。可現在,小皇叔叫著尉天,劉饕卻根本不讓兩人相見,劉離恨不得能敲開劉饕的腦袋,看他到底在想什麽。
  “饕哥哥,你說話啊,難道你要惹小皇叔傷心嗎?!還有,你那個手下,那個陰陽怪氣的家夥。他給衣惜下藥,讓他在一個月內得到小皇叔的信任,否則就殺了衣惜,這又是爲何?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劉離見劉饕跟啞巴一樣,越說越氣,一腳踢在劉饕的腿上,把她惹急了,她就去找皇爺爺哭。
  “月行雲?”劉饕淡淡地開口,“多事。”根本不把劉離的憤怒和不解看在眼裏,劉饕只在意床上做著噩夢的人。
  “饕哥哥!你說啊,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劉饕在劉天賜耳邊輕哄,對身後的人道:“把她帶下去。”
  “饕哥哥!”劉離拉著大哥的手,不走。
  “帶下去。”劉饕轉過臉,離殇見劉饕已顯陰柔,立刻把劉離拖了出去。
  “氣死我了!”一出房間,離殇就放開劉離,劉離直跺腳,“我一定要告訴皇爺爺!”氣哄哄地走到跪在地上的尉天面前,劉離到,“尉天,起來!你就算跪死,那個沒心沒肺的家夥也不會心軟。你跟我回京,我們去找大皇爺爺,讓他給我們做主。”
  尉天卻動也不動,跪趴在地上,祈求劉饕讓他見劉天賜一面。在外面聽著劉天賜不停地喊他,喊怕,尉天什麽都不在乎,只想見他的小芋頭一面。
  “大哥。”劉離看不下去了,叫離殇打暈了尉天。
  “大哥,你帶著尉天和衣惜先回京,我在這裏等皇爺爺。”
  離殇對劉離打手勢,告訴她不要惹劉饕生氣,他會派人給宮裏的那個人送信。劉離抱了大哥一會,點頭答應,離殇扛著尉天先行離開。
  ……
  當劉天賜好不容易從夢魇裏醒過來,看到床邊坐著的人後,立刻伸出雙手。
  “芋頭,三哥的小芋頭,三哥來了,不怕不怕。”紅著眼圈的劉惜賜俯身把瘦了一圈的人抱入懷中。連日的呓語及高熱讓劉天賜說不出話來,無力地躺在哥哥懷裏,劉天賜聲音嘶啞地張口喊:爹爹,父皇,父王,大哥,天天……劉天賜把他心中最重要的人都喊了一遍。
  “乖芋頭,不說話。二哥馬上帶你見爹爹、父皇和父王。”藍韻嵘的雙眸布滿了血絲,得知劉天賜出事,他立刻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在見到劉天賜後,他的怒火就連白忻澈都無法使他平息。
  “芋頭不怕,二哥、三哥、澈哥哥和饕兒都在這裏陪著芋頭。壞人已經跑了,再也不會來了。”白忻澈端著碗,眼睛同樣紅紅的,見劉天賜叫哥哥,他忍著酸意,舀出一勺粥,“芋頭,澈哥哥做了芋頭最愛吃的紅豆粥,芋頭嘗嘗。”吹了吹,白忻澈餵過去。
  劉天賜吃下粥,努力睜大眼睛在房間內看了一圈,難掩失落地喊:“天天……”
  藍韻嵘聽到後,眉擰在了一起,壓著脾氣輕哄:“芋頭,天天抓壞人還沒回來,等他回來了,二哥一定帶他來見芋頭。可是芋頭要快快好起來,否則,二哥就不讓他見你。”
  劉天賜的眼中升起希望,他眨眨眼睛,重重點了下腦袋,“好好……等……”他要等著天天。此情此景,讓在場的三位兄長感覺各異。
  “芋頭,多吃點。吃完了,三哥給你講故事。”
  劉惜賜抱著劉天賜不停地拍哄,白忻澈餵劉天賜吃放了藥的紅豆粥,藍韻嵘看了長子一眼走了出去,劉饕隨即跟上。
  “惜賜,你勸勸韻嵘和饕兒,讓小芋頭見尉天吧。”心軟的白忻澈在劉天賜吃了粥又睡下後,擔憂不已地說。
  劉惜賜沒把劉天賜放下,而是抱在身上拍著他睡。聽到白忻澈的話,他搖了搖頭,“忻澈,這件事父皇和父王震怒,皇兄已經下旨了,霖南府五族以下的全部砍頭,其余九族之內的流放北邊。小芋頭的這個樣子若讓父皇父王還有皇兄看到,怕是半月樓也難以幸免。尉天,皇兄會留他一命,可讓他和芋頭在一起是萬萬不可能的。何況,此事爹還不知道,若讓爹知道了……”
  白忻澈放棄地歎口氣,心疼地看著睡不安穩的劉天賜,“當時知道尉天後,聽張嬷嬷說芋頭很喜歡和他在一起,又得知兩人的緣分頗深,想著讓小芋頭高興,咱們也就沒插手他們的事。哪裏想到芋頭竟這般在乎尉天。早知如此,當初該阻止芋頭與尉天在一起。”
  “這種事誰都料不到。”劉惜賜說完,冷哼一聲,“就像誰都猜不到那個霖南尚竟有戀童的嗜好,戀童也就罷了,還喜歡……”
  “惜賜,別說了。”白忻澈的臉色立刻變得極差,“我一想到芋頭差點落入那人的手裏,我就後怕。連我們這些大人聽著他那些變態手段都受不了,可想而知當時芋頭有多怕。”
  輕柔劉天賜淤青的左臉,劉惜賜陰狠地說:“我跟二哥說了,那霖南尚不能死,要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成,讓他也嘗嘗他喜歡用的那些手段。聽離兒說,他那個女兒欺負過芋頭,我劉惜賜的寶貝弟弟可不是讓能讓人欺負的。”
  白忻澈沒爲霖南家的人求情,能狠下心傷害什麽都不懂的劉天賜,能對一個孩子做這種事的人,不值得他求情。至於霖南家其他那些無辜的人,白忻澈也保持了沈默,若不讓那幾人發泄出來,芋頭和尉天更不可能在一起。
  ……
  跟著父王進了隔壁的屋子,劉饕剛關上門,胸口就挨了一掌。趔趄了兩步,劉饕跪了下來,臉上依然平靜。
  “父皇和父王是怎麽交代你的?!”藍韻嵘反手又給了劉饕一掌,劉饕咳了兩聲,嘴角滲出血絲,劉饕卻沒理會。
  “孩兒沒有照顧好小皇叔,請父王責罰。”劉饕絲毫不辯駁,低聲道。
  走到椅子邊坐下,藍韻嵘緩緩開口:“饕兒,身爲儲君你要記住,無論是何事,都不可能有絕對的把握。這次若不是你對自己的計劃太過信任,你小皇叔也不會出事。饕兒,不要再讓父皇和父王對你失望。”
  “是,孩兒謹記父王的教誨。”劉饕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藍韻嵘“嗯”了聲,讓劉饕站了起來。
  “饕兒,過來。”
  劉饕走了上去,然後被藍韻嵘轉過身去,後背貼上一只手。胸口的疼痛慢慢緩解,劉饕吐出口淤血,這才擦了擦嘴角,轉身看向父王。
  “把那個尉天的事跟父王說說,離兒跟我告狀,說你欺負她和芋頭。”沒了剛才的嚴厲,神色放緩的藍韻嵘多了幾分慈愛。
  “孩兒不過是不再讓小皇叔和那個尉天見面。”劉饕平淡地回答。
  藍韻嵘的眉峰又皺起,厲聲道:“過兩年你小皇叔自然會忘了他,離兒眞是胡鬧。這件事哪怕你皇爺爺同意也沒用。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對你小皇叔安地是什麽心。”
  劉天賜對尉天的依賴讓藍韻嵘意外,但他不相信有人會眞的喜歡上自己這個永遠長不大的麽弟,而他更不放心把麽弟交到別人的手裏。
  “父王,皇爺爺知道了嗎?”劉饕的眼中劃過憂慮。
  藍韻嵘搖頭,語氣沈重地說:“父王不怕你皇爺爺擔心,只怕你皇爺爺自責。”
  ……
  ……
  “天天……沒有……”劉天賜小聲哭著,在胸口摸來摸去。
  “芋頭,三哥不是說了麽,天天去抓壞人了。”劉惜賜的心情非常複雜,他和二哥一樣不相信尉天會眞的喜歡上自己有些特殊的弟弟,可劉天賜醒來就找尉天,讓他分外擔心。
  “不是不是……”劉天賜搖頭,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沒有,沒有。”劉天賜不停摸胸口。
  劉惜賜和白忻澈不明白劉天賜到底說什麽沒有了,坐在一旁一直未吭聲的劉饕拿出一塊玉佩,道:“小皇叔,是不是要這個?”
  劉天賜擡頭看去,立刻不哭了,伸手拿過來寶貝地握在手裏,虛弱地笑起來:“天天,天天。”
  “饕兒?”白忻澈問。
  “那是尉天的。”劉饕閉上眼,淡淡地回到。
  見兒子生氣了,白忻澈看看劉惜賜,然後掏出劉天賜衣襟內又回來的荷包:“芋頭,把你的寶貝放進來吧。”劉天賜趕忙放進去,收緊荷包,拍拍。然後從三哥懷裏爬出來,爬到劉饕跟前,無力的雙手抱住侄子:“饕兒,好。”
  劉饕把劉天賜抱進自己懷裏,睜開雙眸:“小皇叔,睡吧,饕兒陪你睡。”
  揉揉眼睛,劉天賜凝視劉饕的雙眸,吹了幾口氣,小聲道:“饕兒,不氣。”
  劉饕的嘴角微微上揚,美麗的面容立刻顯得柔和不少。劉天賜見狀深深一笑,放心地垂眼,在天天的陪伴下,緩緩睡去。
  “饕兒,你小皇叔吉人天相,會沒事的,你別自責。”劉惜賜開口。
  “嗯。”劉饕似乎困了,又閉上眼睛。
  劉惜賜疼愛地摸摸侄子的頭,心中歎息。
  馬車緩慢地向京城前進,而此時,皇宮卻已經彌漫上一層濃濃的低沈之氣。
  ──────
  謝謝大家投票,MUA
  劫緣:第二十五章
  卯時,京城城門外,幾輛明黃的馬車停在城門口。衆官員極爲安靜地站在幾人的身後,屏息凝神地瞅著前方的官道,猜測這回倒黴的會有多少人。
  皇帝劉韻峥、太皇劉淮烨、阙王藍阙陽、離王離堯及養子離殇,在看到前方出現一隊人馬後,紛紛有些緊張地看向站在最中間的那名白發男子。
  馬車停了下來,不等車上的人下來,白發男子就掙脫兩人的臂彎,急奔過去。
  掀開車簾,看到裏面的人後,白發男子沈靜的面容浮現心疼。車內的人搖搖晃晃地爬過來,趴在他的身上,白發男子緊緊抱住懷中的麽兒。
  “爹爹……”見到最喜歡的爹爹,劉天賜抱著不松手,黯淡的大眼是見到爹爹的委屈。
  “芋頭,跟爹爹回家。”白桑韻見到兒子後,雙眼立刻紅了,心口的疼痛讓他的臉變得蒼白。
  “桑韻,來,把芋頭交給我。”劉淮烨把兒子從白桑韻懷裏接過來,對叫著父皇的人,輕聲道,“芋頭,父皇抱你。回家了,回家了,芋頭不怕。”
  藍阙陽扶著白桑韻不停地安撫他,在劉淮烨抱著劉天賜上車後,白桑韻轉身看向下車後就低頭站在那裏的劉饕和劉離。
  “饕兒,離兒,別自責,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把孫子孫女攬進懷裏,白桑韻深吸了幾口氣,對兒子道:“韻峥、韻嵘、惜賜,不許責罰他們。芋頭的事,誰都不怪。”要怪也該怪他。
  “爹,上車吧。芋頭在等著你呢。”劉韻峥開口,白桑韻放開孩子,咳了幾聲被藍阙陽帶上了車。三位老人家和劉天賜離開後,劉韻峥帶著白忻澈登入車時,對太子道:“饕兒,到你太皇爺爺面前反省三日。”說罷,隨即下令回宮,藍韻嵘也上馬走了。
  “離兒,你也去。”劉惜賜拉著離堯道。沒有人爲兩個孩子求情,這頓罰無論如何是逃不掉的。
  待人全部離開後,一名躲在遠處的男子不舍得看著馬車消失的地方:“芋頭……”他的芋頭竟然瘦了那麽多,都是他的錯。
  ……
  宮中無人敢喧嘩,甚至連大聲說話的都沒有,走路都是極爲小聲,尤其是在白桑韻的宮殿“養合宮”周圍。劉天賜歡歡喜喜的出宮,卻是飽受驚嚇和病痛折磨地回來。多年來靜心禮佛的白桑韻已經甚少有情緒上的大起大落,但見到麽子後,他許多年未曾疼過的胸口讓他疼地喘不過氣來。
  “爹爹,不疼,不疼。”劉天賜抱著爹爹小口吹氣,他的臉色比爹爹的臉色還差,原本圓潤的身子在半個多月不見退的高熱中瘦得幾乎能摸到骨頭。
  白桑韻克制著眼中的濕氣,拍著兒子道:“爹爹不疼。芋頭,跟爹爹講講,外頭好玩嗎?”
  “嗯。‘影盜’,‘睡林子’,‘果子’,‘天天’……”劉天賜開始給爹爹講他遇到的趣事,“爹爹,天天……芋頭的。”再和爹爹分享下自己的寶貝。
  見兒子的眼中出現了光彩,白桑韻放低聲音道:“好,天天是芋頭的。那芋頭告訴爹爹,‘影盜’是怎麽回事?”
  “拿銀子……天天,給人……黑衣服。”
  “那‘睡林子’呢?”
  “天天,雞,飛飛,林子。”
  “‘果子’呢?”
  “天天,抱,摘,芋頭,吃,甜。”
  劉天賜給爹爹講尉天帶他做過的事情,越講臉上的笑越深,蒼白的臉竟透出幾分紅潤。白桑韻聽得認眞,會配合著兒子的話問一些問題,劉天賜用他的語言解釋給爹爹聽。
  在劉天賜含著他的大麽指幸福地睡去後,白桑韻摸著他臉上已經不明顯的淤青,見劉天賜又開始夢呓,臉上的笑隱去。
  “桑韻,芋頭會沒事的,有我們陪著,他很快就會好。”劉淮烨給白桑韻揉胸口,藍阙陽拿來白桑韻的藥讓他喝下。五名兒子站在白桑韻身後,等著他開口。
  “爹爹……天天……爹爹……不碰不碰……”劉天賜去抓自己的臉,白桑韻急忙握住他的手,哼起歌謠。在爹爹輕柔的聲音裏,劉天賜的神色才漸漸放緩。
  “爹,芋頭只是被嚇著了。等過段時間他忘了那件事,就又是原來的小芋頭。爹,您放寬心,千萬莫著急。”
  劉韻峥出口勸道,其他人也急著勸說。
  白桑韻搖了搖手,回頭給了幾人一抹安撫的笑:“爹知道。你們都累了,下去歇著吧。饕兒和離兒這次也受驚不小,不要責怪他們。明早讓他們進宮來向我請安。”見天色開始下沈,白桑韻決定明日再寬那兩個孩子的心,並不知他們此刻正在宗堂裏跪著。
  白桑韻發話了,幾人也不好再逗留,心疼地看了兩眼床上的人,悄然退了出去。
  兒子們一出去,白桑韻就抱住了身邊的男人。劉淮烨和藍阙陽的兩鬓早已染上了白霜,歲月在他們臉上留下了痕迹,可兩人依然如當年那般見狀,依然深愛著懷中的男子。
  “桑韻,你一向心軟,但小芋頭不能和尉天在一起。不是我不喜歡尉天,也不是怪他沒顧好小芋頭。只是芋頭……”劉淮烨擦掉白桑韻眼中自責的水光,“桑韻,我就知道你會自責。可你該清楚,小芋頭給我們帶來了多少歡笑,不懂情愛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藍阙陽把睡不安穩的兒子抱到腿上,輕拍,然後看向白桑韻,早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可除了那頭花白的長發之外,那張不老的容顔又帶上了清愁。
  “若我當年多注意一些,芋頭也許不會這樣,他會和惜賜他們一樣,有妻有子。淮烨、阙陽……我最近總在想,芋頭雖然有韻峥他們疼著,可他們終究無法和愛人相比。是我這個當爹的耽誤了芋頭的幸福。”劉天賜的事,白桑韻一直很自責,但他從不在兒子們面前表現出來,因爲他們比他更自責。
  “桑韻!”劉淮烨和藍阙陽同時開口。
  “桑韻,我不許你這麽說。”藍阙陽輕晃懷中的劉天賜,低沈道,“桑韻,你、我……孩子們,哪個沒經曆過情愛之苦,就算芋頭是正常的,你舍得他吃那些苦嗎?芋頭天生就該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也正是因爲芋頭永遠長不大,他才能永遠的快樂。對那個尉天……芋頭心心念念也是正常,畢竟剛出宮他就見到了尉天,尉天又帶他玩那些新奇的東西。等離開的時間久了,芋頭自然會忘了他。當初沈嘉之走的時候,芋頭還不是哭了一天,念了很久,可現在芋頭哪裏還記得‘之哥哥’。 ”
  “芋頭雖然長不大,可我還是希望芋頭能像正常人般擁有情愛,有個疼他的人。”白桑韻摸著劉天賜瘦下去的手,眼角滑下淚,“讓尉天見芋頭吧,也許他就是芋頭的命定之人,他和芋頭的緣分那麽深,芋頭又那麽在乎他。”
  “桑韻。”劉淮烨看著他搖搖頭,爲了不讓白桑韻更加自責,劉淮烨沒把心裏的顧慮說出來:即使劉天賜到了四十歲,他依然是孩子。劉天賜永遠無法懂得情愛,永遠不能回應他的感情,永遠長不大需要人精心的呵護與疼愛。沒有人願意娶個孩子爲妻,尉天也許可以忍受一年,兩年,但他能忍受一輩子嗎?時間長了,他總會想有個正常的家,有個能與他交心的妻子,有個能爲他生子的女人,有個能在他膝下承歡的孩子,有個能爲他養老送終的兒子。這些劉天賜統統給不了。屆時,劉天賜對尉天就意味著麻煩與累贅,他們絕對不能冒這個險。如果尉天和霖南尚一樣戀童,他們更不能把劉天賜交給尉天。
  白桑韻的眼裏是深深的痛苦與自責,劉淮烨雖然沒說明,但他又豈會不知,這也是他最自責的地方,若他當初小心一些……
  “桑韻,芋頭跟你和惜賜一樣,都是有福之人。你若一直這般自責,芋頭會不高興的。他會天天在你面前吹吹。那咱們的小芋頭,豈不是天天都得撅個小嘴,跟在他爹爹的屁股後頭?”劉淮烨摟緊白桑韻道,成功地讓他笑了。想起兒子以前確實曾這樣做過,白桑韻的心因兒子帶給他的歡笑而湧上幸福。
  “桑韻,咱們的小芋頭哪裏會缺人疼。小芋頭好久沒聽爹爹講故事,等他病好了,肯定會天天纏著你給他講故事。”藍阙陽松口氣,懷裏的兒子睡得安穩了許多,白桑韻也恢複了笑容,剩下的事就是解決那些該解決的人了。
  “你們要和我一起努力活著,努力給小芋頭講一輩子故事。”白桑韻取下手腕上的念珠戴在兒子的手上,“菩薩會保佑小芋頭,會保佑我們。”
  “會的,菩薩一直在保佑我們。”摟著心愛的人,劉淮烨和藍阙陽陪在麽子身邊,等著他醒來。
  ……
  一只金絲猴突然從白桑韻身邊躥出來,丟下一張紙團後,“吱吱”叫了兩聲跳到了醒著的劉天賜懷裏。
  “金金,金金。”劉天賜高興地抱著小猴子叫。
  白桑韻展開紙團,上面歪七扭八地寫著一句話:皇爺爺,父皇和三皇叔罰太子哥哥跟姐姐在宗堂裏跪三天。猴子是劉耀輝,劉離弟弟的猴子,字是藍餮的字。
  白桑韻斂眉,然後笑著對劉天賜道:“芋頭,爹爹去看饕兒和離兒,你在這裏等著父皇和父王回來。”見兒子用力點頭,乖巧地答應了,白桑韻把人交給洪三,帶著幾名太監匆匆離去。
  “金金,金金……”劉天賜獻寶似地掏出衣襟裏的玉佩,“天天,天天。”劉天賜眼裏帶著期望,他剛才夢到天天了,天天馬上就回來了。想到天天,劉天賜嘟嘟嘴,等天天回來了,他要讓天天吃芋頭。
  ──────
  爹爹的顧慮很正常啊

 

  劫緣:第二十六章
  “父皇,要。”
  “好,再吃一顆。”
  劉天賜張大嘴,吃下父皇餵過來的栗子。甜甜的栗子,讓劉天賜的精神都好了許多。雖然已是亥時,但剛睡醒的劉天賜在熟悉的宮裏和父親身旁已沒之前的那般害怕。
  拿起顆剛剝好的栗子,劉天賜餵到父皇嘴邊,“父皇,吃。”劉淮烨幸福的吃下,輕輕咬了口兒子的手指,父子兩個都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臉色不悅的白桑韻在藍阙陽的陪同下回到寢宮。聽到裏間劉天賜的笑聲,白桑韻微笑地走進去。
  “爹爹、父王。”劉天賜一手拿了一顆栗子,從床上站起來要餵兩人。白桑韻和藍阙陽急忙走過去,張口咬下。
  “芋頭餓不餓?”白桑韻摸摸劉天賜比回來時紅潤一些的臉,問。
  劉天賜搖搖頭,摟住白桑韻:“爹爹,抱,抱。”白桑韻立馬坐到床上,把劉天賜抱進懷裏,親了親,劉天賜在爹爹懷裏蹭著撒嬌,在爹爹臉上“啾啾”。
  “怎麽了?”劉淮烨小聲問藍阙陽。
  “韻峥和惜賜罰饕兒離兒在宗堂跪省三日。”藍阙陽聽兒子在叫他,急忙對兒子露出笑臉。見父王聽到自己了,劉天賜開始和爹爹聊他的江湖曆險。
  “胡鬧!”劉淮烨壓著嗓子道,“天寒了,若讓我的孫子孫女跪出個好歹來,我看他們怎麽給我交代!”
  “淮烨,韻峥和韻嵘對芋頭一直很愧疚,從小對饕兒就格外嚴厲。父皇去世前把又把芋頭交給了饕兒。饕兒那時也不過才三歲。饕兒把芋頭的事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讓他把不該他承擔的責任也擔了下來。”白桑韻看著兒子那雙永遠純眞的眸子,沈重地說,“芋頭的事不該讓饕兒他們來擔,饕兒剛剛成人卻比同齡的孩子老成許多。雖然他是太子,該穩重些,可這樣下去,我看著心疼。”
  “爹爹,不疼不疼。”劉天賜一聽,趴在爹爹身上緊張地吹氣。白桑韻抱緊兒子,搖晃,“不疼不疼,爹爹不疼,有芋頭在,爹爹哪裏都不疼。”
  “嗯嗯,在在。”劉天賜繼續吹氣,看得劉淮烨和藍阙陽忍不住把他從愛人的懷裏“搶”過來。
  “淮烨、阙陽,我想帶芋頭出宮。”
  劉淮烨和藍阙陽驚訝地看去。
  “芋頭這次受了驚嚇,我想趁機帶他去行宮。那裏靠海,氣候也好,最重要的是,讓饕兒他們能全心地去做他們自己的事。我不想芋頭成爲他們的牽絆,成爲他們的包袱。”
  劉淮烨和藍阙陽聽了白桑韻的話後,仔細考慮了一番,然後點頭,他們的小芋頭也不會願意成爲侄子和侄女的負擔。
  深夜,鑽在父皇懷裏的劉天賜輕聲哭著,呓語:“怕怕……不碰……天天……要天天……天天……”
  “淮烨、阙陽,我想見見那個尉天。”拍哄著劉天賜的白桑韻,擦掉兒子臉上的淚後,對自己的男人道。
  “桑韻,這件事你不能心軟。”
  “我只是想見見那個讓芋頭心心念念的人。”
  ……
  尉天一直在等宮裏的消息,就在他快絕望的時候,劉離激動地跑來告訴他宮裏有人要見他。
  “尉天,我大皇爺爺要見你。只要大皇爺爺同意,你就能和小皇叔在一起,尉天,你一定要讓大皇爺爺同意。”劉離讓人給尉天換行頭,再把他那張滿是胡子的臉弄幹淨,叮囑道。
  “公主,多謝。”尉天突然跪下,給劉離行了個大禮,差點沒把劉離的眼珠子驚出來。
  “快起來快起來。”劉離趕忙把尉天拉起來,拍拍自己的胸口。尉天一向不把她當公主,她也和尉天隨便慣了。尉天突然這麽來一下,到讓她有些不適應。
  “我帶你進宮。雖說是大皇爺爺要見你,但我還有兩個皇爺爺,兩個皇伯。就算大皇爺爺同意了,其他人不用意也不行,總之,你要讓所有人都相信你對小皇叔是眞心的。”
  在小輩的心裏,從不管事的白桑韻是宮裏最有權勢的人,所以劉離口中的大皇爺爺,就是把劉天賜生下來的白桑韻。
  “嗯。”尉天點頭,做好了接受考驗的准備。
  跟著劉離進到宮裏,尉天先被帶到了皇帝劉韻峥的面前。一間並不大的屋子裏,劉韻峥坐在正中央,藍韻嵘和劉惜賜坐在兩側。尉天進去後,劉離退了出去。
  上前兩步,尉天撩起衣擺,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草民尉天,叩見吾皇,叩見王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劉韻峥沒讓尉天起身,僅是“嗯”了聲。然後慢條斯理的喝茶,其他兩人的視線落在尉天的身上,帶著審視與氣惱,同樣是靜默的喝茶。香爐裏冒著青煙,尉天跪在地板上,沒用內功,任寒氣襲入體內。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劉韻峥才緩緩開口:“小賜兒是朕最小的皇弟,也是朕最喜歡最心疼的皇弟。”
  尉天磕了一個頭,沈默不語。
  “那個叫霖南婉兒的女子,嘲笑小賜兒是癡兒,是長不大的娃娃,朕找了幾百個癡兒陪她,讓她知道,什麽是眞正的癡兒。”劉韻峥說話的語速很慢,甚至帶著點漫不經心,可他的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殘忍。
  尉天依然是沈默地磕了一個頭。
  “小賜兒孩子心性,分不清誰好誰壞。你的居心,朕不能不懷疑。哪怕你是眞的喜歡小賜兒,朕也不可能把他交給你。離兒在朕面前替你求情,朕可以不追究你,但兩天之內,你必須離開京城,永遠不許再出現在小賜兒面前。”最後一句,劉韻峥說得特別重。
  尉天“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開口了。“求皇上讓草民見芋……見王爺一面。草民從未想過其他,只是想對他好,讓他高興。”
  “若是報恩的話就免了。不過是個貓眼石頭,又不是什麽精貴的東西。”劉惜賜淡淡地說。
  尉天繼續磕頭,臉上雖然仍是沒任何情緒,可那一聲比一聲響的聲音卻透出了他的決心。
  “皇上,國公問人何時能帶去。”屋外傳來太監的詢問。劉惜賜看了皇兄一眼,讓尉天退下。尉天叩頭謝過,起身退出屋外,白桑韻身邊的太監見一個額上帶血的人退了出來,開口讓他跟著,朝白桑韻的寢宮走去,尉天跟了上去。
  “皇兄,你們看呢?”劉惜賜臉上的冷漠不見,好奇地問。
  劉韻峥搖頭,藍韻嵘伸個懶腰,道:“就算他是眞心,也不能把芋頭交給他。”劉惜賜聳聳肩,不再發表意見。
  ……
  尉天沒有任何感覺,他只想見劉天賜一面。最近在夢裏,總聽到有人軟軟地叫他,他知道是劉天賜在想他。
  走過長長的廊道,又拐了幾個彎,前方的太監在一處幽靜的宮殿前停了下來。殿前的小花園裏擺了幾把動物椅子:兔子的、狐狸的、小貓的……還有秋千、轉椅。尉天的眼睛濕潤了,他知道劉天賜就在這裏。
  裏面出來兩名太監,掀開門簾,尉天跟著人走進去,正廳沒人,可尉天卻聽到了劉天賜的笑聲,克制腳步,尉天握緊拳,在心裏喊:芋頭。
  太監領著尉天向遠離聲響的房間走去,屋內有三名男子。尉天進屋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跪下磕頭,“草民叩見太皇、叩見阙王、叩見國公……”
  “起來吧。”見尉天額頭上有血,白桑韻皺了皺眉,打斷了尉天。親自起身彎腰去扶他,尉天急忙向後避開,站了起來,“草民不敢。”
  藍阙陽把白桑韻摟回來,讓他坐下,開口:“擡起頭來。”
  尉天立刻擡頭看去,當他看到中間的那名白發男子時,他知道那就是惠耀傳說中的白國公,白桑韻。爲皇家生下四個孩子的傳奇人物,劉天賜的親生爹爹,也是他能否和劉天賜在一起的關鍵人物。
  “洪三,去拿藥箱來。”白桑韻開口,然後指指旁邊的椅子,親切地說,“坐吧。”
  尉天沒坐,看向白桑韻身邊的兩名男子。
  “坐吧。”白桑韻不管旁邊的兩人有何想法,指指椅子,又說了遍,尉天對劉淮烨和藍阙陽行禮,然後坐了下來。
  洪三拿來藥箱,一名宮女要幫尉天處理傷口,尉天急忙躲開,拿過宮女手上的濕布隨便擦了擦犯疼的地方。尉天原本話就不多,此時此刻面對如此親和的白桑韻,他更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白桑韻笑看著尉天,看出了尉天平靜下的小心與焦急。白桑韻親切地看著尉天,他身邊的劉淮烨和藍阙陽就和自己的兒子一樣仔細審視尉天。尉天沒有躲閃他們的目光,擡眼讓他們看清自己。
  “原本我是不打算見你的。”一刻锺過後,白桑韻開口,見尉天的眼中閃過不安,白桑韻道,“你該知道芋頭的情況,他不是……正常的孩子。”
  “芋頭很正常。”尉天出口反駁,然後起身跪了下來,“草民無禮。”接著他擡頭,一字一句地道:“太皇、王爺、國公,在草民眼裏,芋頭是正常的孩子。他什麽都明白,有時候甚至比別人都聰明,他只是不會說,心裏卻清清楚楚。”
  “但他永遠都只能是個孩子。”白桑韻的笑沒了,眼中是自責與難過。
  “做孩子……不好嗎?”尉天的神色有些恍惚,孩子心性的劉天賜笑得是那麽開心,誰還能像他那樣,眼中不含一絲雜質,“十二年前,我在京城遇到他,他笑得那麽歡喜,三年前我又遇到他,他笑的仍是那般歡喜,如今,他的笑更是一點都沒變。有什麽能比他如此歡喜一輩子更好?”
  “那二十年後呢?”白桑韻轉動手中的佛珠,“尉天,你愛芋頭嗎?”
  尉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細想了想,才開口道:“開始只想著帶他闖蕩江湖,讓他高興。”
  “如今呢?你對芋頭産生了男女之情?芋頭可是個孩子。你竟對一個孩子産生男女之情?”劉淮烨冷聲問。
  尉天正視三人,恭敬地說:“恕草民鬥膽,芋頭爲何就不能有男女之情?”深吸口氣,不顧劉淮烨和藍阙陽的怒火,尉天解釋:“芋頭……”
  “天天!”一聲尖叫,在尉天剛轉身的時候一人撲進了他的懷裏,力道之大把尉天都撞倒在地上,連同自己。
  “天天天天天天天……”劉天賜四肢攀在尉天身上高興地大叫,腦袋在尉天的頸窩處來回蹭,不滿地喊,“天天壞!天天壞!天天壞!天天壞!”原本是來找爹爹的劉天賜,沒想到會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天天,那股激動和興奮的勁讓在場的兩名男子驚訝之余更是異常的吃味。
  “芋頭,你把天天壓著了,先起來。”白桑韻上前把纏在尉天身上的劉天賜抱開,劉天賜的態度讓他吃驚。可還沒等尉天站起來,劉天賜就又撲了過去,眼睛裏滿是淚花,拉下尉天的頭開始吹:“不疼不疼,天天壞,不疼,天天壞。”沒忘記埋怨尉天。
  “嗯,天天壞,天天壞。”抱緊劉天賜,尉天聞著讓他定心的橘子香,眼裏是再也壓抑不住的激動和思念,“不疼,天天不疼,芋頭。”芋頭,芋頭, 他的芋頭。
  “等,芋頭等……天天壞……慢慢。”劉天賜完全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盡情地表達自己對尉天的不滿,並讓尉天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嗯,天天懷,讓芋頭等這麽久。”尉天只能感覺到懷裏的人,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人、事。
  “天天,吃,吃芋頭。”墊高腳尖,劉天賜拉下尉天的頭,想起自己昨晚的決定,“吃芋頭,吃芋頭,天天壞。”把紅唇嘟起,劉天賜主動送上自己。尉天把劉天賜抱起,低下頭。
  “咳咳咳!”就在尉天的唇快要碰到劉天賜時,幾聲煞風景的猛烈咳嗽敲醒了尉天,尉天這才想起自己是在什麽地方,急忙退開。摟緊劉天賜,尉天看向怒火中燒的兩人和面露詫異的白桑韻。
  “天天,吃芋頭,吃芋頭。”可惜劉天賜才不會管他的三位爹爹還在場,拉著尉天讓他吃芋頭,眼裏的淚都快掉下來了。
  “芋頭,讓天天一會兒……再吃芋頭,爹爹有話和天天說。”白桑韻把兒子拉出尉天的懷抱,他不是沒看到尉天不舍的雙手,仍是把劉天賜推到藍阙陽的懷裏。
  “淮烨,阙陽,你們帶芋頭出去,我要單獨和尉天談談。”白桑韻淡笑地摸摸劉天賜的頭,安撫,“芋頭,乖,聽爹爹的話。”
  劉天賜盯了會兒爹爹,不甘願的點點頭,朝尉天大力搖頭:“天天,不走不走,等,芋頭等。”
  “天天不走,天天一會兒就去看芋頭。”見劉天賜眼睛紅紅的,尉天立刻保證。劉天賜點點頭,這才拉著父皇和父王向門口走,邊走還邊回頭看尉天,最後是藍阙陽忍無可忍伸手一抱,把劉天賜帶走了。
  屋內只剩下白桑韻和尉天,尉天又跪了下來,開口:“請國公允許草民陪著芋頭。”
  白桑韻卻是沈沈地歎息,看向尉天的眼神極爲複雜和擔憂。
  劫緣:第二十七章
  尉天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看著對面的白桑韻。白桑韻閉著眼,轉著手裏的念珠,尉天知道他在做決定。過了半晌,白桑韻睜開眼,清明的眼裏一片平靜,尉天坐正,等著白桑韻的宣判。
  “你今年多大了。”
  “回國公,草民今年二十有六。”
  尉天帶些無禮地直視白桑韻,怕錯過對方一絲的不滿或不悅。他比劉天賜大了十歲,又怎會不讓人懷疑他對劉天賜的用心。
  白桑韻略微點點頭,溫和地開口:“我相信你對芋頭是眞心的,是眞的喜歡他,想疼他,並不是那種戀童之人。”
  尉天抿緊嘴,他說不來保證的話,他只想讓劉天賜高興,看他笑著叫他“天天”。
  白桑韻深深地歎口氣,帶著歉意的說:“尉天,我不能把芋頭交給你。”
  “國公!”尉天站起來,震驚地看著白桑韻,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白桑韻擡手,讓尉天坐下,並讓外頭候著的人進來給尉天倒了杯熱茶。尉天捧著茶碗,卻感覺不到溫暖,喝進嘴裏的茶水除了苦澀還是苦澀。
  白桑韻見尉天臉都白了,拍拍自己身旁,讓尉天坐過去。尉天放下茶碗,起身踱步上前坐了下來。白桑韻從尉天那雙平靜的眸子裏看到了痛苦與傷心,把手上的念珠放進尉天的手裏,白桑韻道:“我記得你。雖然你變了很多,不過剛才仔細瞧了瞧,你就是當年那個被芋頭搶了橘子的哥哥。”
  握緊念珠,尉天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他不知自己還能說些什麽,當他的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之後。
  “尉天,讓你和芋頭在一起,對我來說很容易。芋頭的父皇和父王雖不同意,但我的話,他們還是聽的。”白桑韻站起來走到窗邊,點了兩下手讓站起來的尉天坐下。
  尉天的心不安地跳著,白桑韻的話讓他迷惑,他猜不透眼前這個溫和親切的男子的心思。手中的念珠很溫暖,就像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尉天等著他對自己說明。
  腦中是劉天賜剛才見到尉天的喜悅,白桑韻的臉上卻劃過擔憂。“尉天,若要讓芋頭高興,我不該攔著你和他在一起。可是……”白桑韻轉過身端詳尉天,“作爲一名長輩,我不能只顧著兒子高興,而忽略了其他。”
  “國公……?”尉天的心咯!一聲,腦袋裏亂亂的,這是……什麽意思?
  “尉天,芋頭接二連三地搶你的東西,與你相遇,你們兩人極爲有緣,這緣分恐怕是無人能及。你是個好孩子,當你那時抱著芋頭上樓,餵他吃橘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白桑韻把面前的這名成熟許多的男子與當年的那名臉色蒼白的少年結合在一起。那個時候,這個孩子的臉上是一副找不到方向的迷茫之色。
  “國公……”尉天的聲音沈地沒有一絲波瀾,卻極爲沙啞,“這麽多年,我從未忘記過芋頭,也從未想過去見芋頭,哪怕是三年前又遇到他……我也沒想過來找他,只是後來……”他僅僅是想帶劉天賜在江湖上好好玩玩,讓他高興,只是事情漸漸脫離了他的掌控。
  “我知道,”白桑韻看著尉天的雙眸帶著疼愛,“尉天,芋頭很喜歡你,對你的喜歡勝過對以前那些哥哥的喜歡。但是,我不能肯定他的喜歡能持續多久。芋頭是個孩子,如你所言,他很聰明,但終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僅是個孩子。”
  再次制止尉天開口,白桑韻道:“尉天,若過幾年,芋頭又遇到一位他更喜歡的哥哥,屆時,你又該如何自處?”
  尉天沈默了,他從未想過,或者說,他從未允許自己去想。
  白桑韻拿過桌上的一個彩色泥娃娃,無奈地說:“這曾經是芋頭最喜歡的娃娃。那個時候,他連睡覺都要抱著。可沒過兩個月,芋頭就再也不碰他的‘寶寶’了,因爲他有了更喜歡的寶貝。”
  “芋頭脖子上的荷包裏,全都是他的寶貝。可那些寶貝很快就被別的寶貝替換,他的荷包也不知道換過多少個。”白桑韻傷感地看向垂眸,渾身緊繃的尉天,勸說道:“尉天,你二十六了,不要把你的感情放在隨時都可能改變喜好的芋頭身上。他雖已十六,可他的心性只有四五歲。我不能只爲了讓自己的兒子高興,而讓你今後承受這種痛苦。尉天,你現在對芋頭更多的是親情,趁你還未陷入時,及早抽身。尉天,若芋頭能回應你,今日我就把芋頭交給你。可不行,芋頭無法對他自己負責,我這個當爹的,就得爲他負責。”
  “國公……若芋頭也是喜歡我的呢?若他不會忘了我呢?”尉天不相信劉天賜會變,他把他的東西都保存的好好的,他的夜行衣,他給他買的零嘴,他身上的巾帕……他不相信自己會和那個泥娃娃一樣,有一天會被劉天賜丟到一旁,再也不看。
  “尉天,我們誰都無法預測今後的事,可芋頭……我卻不能不考慮他今後的事。也許芋頭永遠不會忘了你,也許芋頭會喜歡上你。可尉天,芋頭很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回應你,他永遠無法懂得情愛。和芋頭在一起,你不會擁有正常的家,芋頭不能與你交心,不能爲你解憂,不能……爲你留下子嗣。尉天,也許你自信會愛芋頭一輩子,但我卻要考慮,十年或二十年之後,你會不會厭倦,會不會後悔,會不會……嫌棄芋頭。”
  “國公,我怎會……”尉天急了,誰都不能這麽想他,哪怕是這個人。
  “尉天,我相信無論你對芋頭的心如何,你都會疼他一輩子,但不管是哪種結果,苦的都是你。而我不能不考慮這些可能,尤其是對你。”白桑韻轉過身,無法看尉天失望的眼神,“尉天,你是個好孩子。所有我更不能讓你今後承受這些你原本可以避開的痛苦,就像……我的孫子。”
  尉天瞪大了眼睛,他想了無數的可能,卻沒想到白桑韻拒絕的原因是出自對他的考慮。尉天的心酸酸的,又暖暖的,可他卻無法說出感激的話。
  “尉天,當年是我的疏忽讓芋頭變成這樣。”白桑韻的口吻變得很輕,好像是在對自己說,“可是韻峥他們卻把這份過錯攬到了自己的身上,更把這份過錯延續到了饕兒的身上。自饕兒懂事起,他就被不斷的教導要照顧他的小皇叔,要爲他的父親贖罪。饕兒兩歲起就不再笑了,芋頭的事對他來說比任何事都重要。作爲太子,他不僅要做到父輩的期許,還要把小皇叔所有的事都扛在肩上,那孩子……承受的遠遠超過了他該承受的。”
  白桑韻不僅放不下劉天賜和尉天,同樣放不下最讓他心疼的長孫。轉身,白桑韻嚴肅地說:“尉天,抛開所有的顧慮不談,如果我現在同意你和芋頭在一起,那饕兒操心的事就又多了一件。當他知道芋頭和你在一起之後,馬上從幾千裏以外的地方趕到芋頭身邊,不顧他染著風寒的身子。他怕芋頭被騙,怕芋頭給人欺負。若不是我寫信給他,讓他放心把芋頭交給你照顧,他會親自帶著芋頭去闖蕩江湖,陪他高興。可即便這樣,他仍是守在芋頭看不到的地方。後來出了……饕兒不僅親自去查此事,更要分心照顧芋頭,還要處理朝中之事……可他才剛剛十五……”白桑韻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一些,走到尉天身邊坐下,語重心長的說,“尉天,芋頭受驚這件事讓饕兒非常自責,他認爲自己沒有保護好小皇叔,也認爲其他人更無法保護好小皇叔。尉天,不管是對你還是對饕兒,我都無法把芋頭交給你。芋頭是我的責任,你和饕兒,都應該有你們各自正常的生活。你,要有正常的家,而饕兒也該放下芋頭這個包袱。”拍拍尉天,見他已沒之前那般激動,白桑韻知道他聽進了自己的話。
  尉天站起身,再次鄭重地跪下向白桑韻行大禮,“謝謝國公爲草民如此費心。”
  “快起來,”把尉天扶起來,白桑韻站著,擡頭看著這個寡言嚴肅的孩子,慈愛地說,“尉天,若你今後找到合適自己的女子,我會讓皇上爲你賜婚。”
  尉天搖了搖頭,後退兩步,對白桑韻鞠躬,然後開口:“國公,能否與草民打一個賭。若草民贏了,國公把芋頭交給草民,草民會讓太子不再爲芋頭操心;若草民輸了,草民心甘情願地離開芋頭,只當自己多了個弟弟,草民會尋找適合自己的女子成婚生子。”
  白桑韻並不想答應,可尉天堅定地看著他,眼裏是祈求,白桑韻道:“若輸了,你眞的能放下芋頭,重新開始嗎?”情字一事,最是傷人。
  尉天點頭,“既然輸了,那就心服口服,草民又何必給自己和國公帶來不必要的困擾。”他必須賭,賭一個機會,一個可能。
  “求國公答應草民的要求,同草民賭一次。”見白桑韻不想同意,尉天的雙眸充血。
  白桑韻搖搖頭,在尉天絕望地看著他時,白桑韻微微一笑,“說說你要如何賭吧。”他也想讓自己的兒子幸福,包括面前的這個孩子。
  尉天渾身發顫,絕處逢生的他拼命壓制心中的激動,當眞田處的翻騰平息之後,尉天緩緩說出他的賭注。
  ──────
  《索瞳》要大修,曾看過第一章的把他忘掉吧……
  劫緣:第二十八章
  尼子很勤勞吧,謝謝大家投票~
  ────
  “唔……天天壞……父皇父王,天天壞。”久等不到尉天的劉天賜撅著最和父親抱怨,不明白父皇和父王怎麽生氣了。拉著父皇和父王的手,劉天賜吹吹,“不氣不氣,天天壞。”殊不知,他這最後三個字讓他的父皇和父王更生氣。
  “芋頭壞,”劉淮烨學著兒子的話說,“只想著天天,不想父皇和父王。”劉淮烨和藍阙陽很怕愛人一時心軟,答應了尉天。
  “不壞,”劉天賜反駁,拱進父皇和父王的懷裏來回蹭,“想,芋頭想。壞人,怕,芋頭想。”
  藍阙陽把兒子抱到身上,揉揉兒子的臉,壓著不滿道:“芋頭,天天哪裏有父皇父王和爹爹好,芋頭怎麽能一直想著天天?父王要不高興了,芋頭不喜歡父王了。”
  “喜歡喜歡,想。”劉天賜在父王臉上死命“啾”,從身上的小包包裏掏出梅子,自己舔了舔,確定是甜的,也不管上面沾著他的口水,塞進父王的嘴裏,“甜,不氣不氣。”“呼呼”,繼續吹氣。
  藍阙陽含著梅子,覺得心裏都甜了。再拿出一個梅子,舔舔,確定不酸,劉天賜又餵到父皇嘴裏,“不氣不氣。”啾兩口。
  “芋頭,跟爹爹、父皇和父王去行宮好不好?行宮那裏有海,父皇記得芋頭最喜歡海了,芋頭還記不記得?”劉淮烨趁機誘拐。
  “海?”劉天賜茫然地看看兩位父親,沒印象。
  “就是藍藍的地方,有好多好多的水,會‘嘩嘩’地響。”藍阙陽說著劉天賜曾對大海的描述,可惜沒喚起兒子一分的記憶。
  “沒有。”劉天賜搖搖頭,開始專心吃梅子,並拍拍腦袋,“沒有海。”腦袋裏沒有藍藍的,好多水的地方。
  劉淮烨和藍阙陽看看對方,眼底是對之前顧慮的肯定。劉天賜太容易被新奇的事物轉移注意,他曾經那麽喜歡海,每天都要去看,可轉眼不過一年,他就忘了。也許尉天是他記得最久的事,可難保幾年之後,他會像忘了海一樣忘了尉天。
  “芋頭。”白桑韻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尉天。劉天賜歡呼一聲,跳下父王的身上,抱住爹爹啾了兩口,就轉而投向尉天的懷裏,嚷著:“天天壞,壞,壞,等,等。”
  白桑韻看著抱在一起的劉天賜和尉天,對目露擔憂的兩人搖搖頭,退了出去,劉淮烨和藍阙陽急忙跟出去問個究竟。
  “壞壞,等等。”劉天賜摟著尉天的腰,仰頭,嘟起的嘴可以挂油瓶。
  “天天壞,讓芋頭等了這麽久。”抱起劉天賜走到床邊坐下,尉天握上劉天賜的右手朝自己的臉打了兩下。劉天賜急忙縮起手,帶著驚慌的吹尉天的臉,“不打不打,疼,壞,天天壞。”吹完,劉天賜親親尉天,然後把嘴送上去,“天天吃,吃,芋頭,吃。”
  環緊劉天賜,尉天含上櫻桃,劉天賜立馬閉上眼睛,張開嘴讓尉天吃個夠。尉天仔細地吻著劉天賜,不放過他嘴內自己所能碰到的任何一處地方。把劉天賜嘴裏剩下的半個梅子吞入自己的腹中,尉天在最後離別之際把劉天賜的吻印在心頭。
  當劉天賜因這一個吻而呻吟出聲,渾身癱軟之時,尉天不舍地離開那抹紅潤。在劉天賜的額頭、眼睛、鼻尖、臉頰和脖子上落下無數個吻,尉天低啞而懇求地出聲:“芋頭,別忘了天天。”
  “不忘不忘。”還沒回複的劉天賜看出了尉天的傷心,摟著尉天的脖子大叫,眼睛也紅了,“不疼不疼,天天,芋頭的。”
  “芋頭,天天要去很遠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來。在天天回來之前,芋頭要聽話,要多吃多睡。”
  “不走不走!”還沒等尉天說完,劉天賜就急得叫起來,死死揣緊尉天的手,大力搖頭。
  按住劉天賜的腦袋,尉天吻上他顫抖的唇,等劉天賜在他的吻中平靜下來後,尉天才道:“芋頭,你還記得天天說的嗎?天天的手是芋頭的,天天也是芋頭的。”
  “嗯嗯,芋頭的。”劉天賜紅著眼睛使勁點頭。
  “天天還沒抓到壞人,壞人跑到了很遠的地方。天天想和芋頭在一起,可是天天必須抓到壞人之後才能和芋頭在一起,不然壞人會傷害芋頭。”擦掉劉天賜滑下的眼淚,尉天拉出劉天賜的荷包,把一個更小的金色荷包放進去,“芋頭,這是天天的頭發,芋頭要保管好。有天天的頭發,天天就永遠都是芋頭的。天天和芋頭保證,天天抓到壞人後就立刻來找芋頭。”
  “不走,不走。”把荷包小心的收到衣襟裏,劉天賜抱著尉天哭起來,“壞人,壞。”都是壞人,才讓他離開天天。
  “芋頭每天都好好睡覺,好好吃飯,不哭,天天就能早些抓到壞人,來找芋頭。”一下下吻著劉天賜的頭頂,劉天賜的臉,尉天最後聞著劉天賜身上的橘子香。懷裏的人小聲地哭著,卻點了點頭,接受了天天去抓壞人的這件事。
  “天天,等。”劉天賜揉著淚濕的眼睛,仰頭吻上尉天的嘴,“天天,快。”快點回來,他會等,等天天回來。
  “芋頭不哭。”在退開之後,尉天又一次深吻上劉天賜。劉天賜也抱著尉天主動探尋尉天的唇,尉天的味道。
  “芋頭不會忘了天天,是不是?”劉天賜的淚讓尉天心疼,更多的卻是對未來的希望。
  “不忘不忘。”劉天賜拍拍胸口,荷包的位置,“天天,等,等。”擦掉淚,劉天賜祈求地看著尉天,黑黑的鹿眼帶著保證,“芋頭,乖,天天,快,快,等,芋頭,等。”他會聽話,然後等著尉天抓到壞人回來。
  “芋頭不會再哭?”尉天摸著劉天賜瘦下去的臉,感受那不再容軟的下巴,異常心疼。
  “不哭不哭。”劉天賜立刻把濕濕的眼睛擦幹,大聲保證。
  “芋頭會多多吃飯?”尉天又摸上劉天賜瘦了的腰身,肉肉的小肚子不在了,能摸到骨頭,尉天更加的難過和自責。
  “不氣不氣,”劉天賜把頭靠在尉天的肩上,在他脖子上蹭,“吃吃,多多。”貼近尉天,劉天賜要記著天天的身體和溫暖。
  “芋頭會多多睡覺?”這次摸上小手,能被自己抱住的小手骨節分明,沒有過去那麽軟那麽暖,尉天收掌。劉天賜的手指伸進尉天的指間,與他交握。
  “睡睡。”劉天賜擠進尉天的衣領內,想把自己壓到尉天身體裏。“天天,等,快快。”快些回來,他會等。
  “好,芋頭要等天天,天天很快會回來找芋頭。”拂上劉天賜的睡穴,尉天抱緊昏睡過去的劉天賜,在他臉上印下一吻,“芋頭,別忘了天天。”把劉天賜放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最後再看了他一眼,尉天起身離開。
  外面,白桑韻在劉淮烨和藍阙陽的陪伴下看著尉天消失的方向,歎息:“傻孩子。”
  “桑韻,這是他選擇的路。只要不傷害芋頭,他要如何都與我們無關。”劉淮烨毫不同情地說,惹來白桑韻更深的歎息。
  “桑韻,趁現在天好,我們准備走吧。”藍阙陽摟著白桑韻回屋,三人坐在床邊看著在夢中叫天天的劉天賜。
  “希望我的決定是正確的。”白桑韻愧疚地說,兒子對尉天如此依賴,可他不能保證兒子是否會永遠依賴,就像對那個泥娃娃。
  “桑韻,今後無論是尉天還是芋頭,都會感激你的。”把顯得傷心的白桑韻摟進懷中,藍阙陽道,“桑韻,不要再自責了。小芋頭有你的‘七星滴紅’,他會幸福的。”
  “嗯,”白桑韻深深看了眼熟睡的兒子,開口,“淮烨,阙陽,我們去行宮吧,過幾日就走。”
  “聽你的。”兩人異口同聲。
  白桑韻對著熟睡中的兒子說:芋頭,可千萬不要忘了你的天天。
  劫緣:第二十九章
  “尉天!你眞的放棄我小皇叔了?”劉離衝進屋裏焦急地問收拾行禮的尉天,一旁的李江眼圈泛紅,因受傷而面色蠟黃的衣惜擔心地看著沈默不語的尉天。
  “尉天,你說話呀,你眞的決定放棄了?”皇上不急急太監的劉離恨恨地跺著腳,她以爲大皇爺爺會答應,沒想到大皇爺爺不僅沒同意,尉天更是放棄了。劉離委屈極了,哽咽地說:“憑什麽小皇叔就不能有喜歡的人?憑什麽小皇叔就不能被人愛?”
  “公主,”尉天開口,“謝謝你。”
  “別叫我公主!你說,你爲什麽放棄小皇叔?你也認爲小皇叔是癡兒嗎?”劉離質問。
  “他不是癡兒。”尉天猛然扭過身,不讓別人看到他的表情,“我愛他,不會放棄他。”
  “那你爲何要走?”劉離走到尉天面前,不容他逃避。衣惜和李江則驚訝地看去。
  “爲了得到他。”尉天擡頭,沈聲道。劉離仔細盯了他一會,吸了吸鼻子,悶聲道:“我會幫你照顧小皇叔。不管你和大皇爺爺計劃了些什麽,我信你。”尉天看劉天賜的眼神從來沒有可憐,所以劉離認定尉天會帶給劉天賜幸福。
  “尉天,那你現在……?”衣惜問。
  尉天道:“寒心訣我已經告訴你了。芋頭要去行宮。我不需要再留在京城。”和白桑韻的賭局,尉天沒有告訴任何人。
  “芋頭同意你走?”衣惜歎息,在他看來劉天賜和尉天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逗劉天賜一方面是眞的喜愛他,拿他當弟弟,另一方面也是想看尉天變臉。
  “他會等我。”尉天這麽告訴自己。衣惜張了張嘴,把話咽了回去。李江大聲道:“小賜兒……王爺一定會等樓主的。王爺和樓主分開了三年,都還記得樓主。”
  “李江,你叫小皇叔王爺他是不會理你的。”劉離提醒,宮裏的王爺太多,劉天賜只記得他叫小賜兒或芋頭。
  “多謝公主。我……草民……”見劉離瞪眼了,李江寬心地改口,“我也不習慣叫小賜兒王爺,還是小賜兒叫著窩心。”
  “尉天,宮裏讓你和芋頭分開幾年?”衣惜從尉天的行爲上猜出尉天和劉天賜怕是得先分開幾年,讓宮裏的人考驗考驗尉天對劉天賜的眞心。
  尉天沒有回答,慢慢地把劉天賜留在他那裏的衣服折好,放進自己的包裹裏,衣服上是劉天賜的橘子香。
  “都是那個霖南尚,若不是他,樓主和小賜兒現在還在樓裏呢。”李江氣鼓鼓地說,“眞看不出他竟是那種人面獸心的東西。我呸!”
  “霖南尚……”衣惜雙眼冒火,“我恨不得把他的肉一點點割下來,再餵進他嘴裏。‘伶香宮’和普通的相公一百三十六名全部被他淩辱致死,變成了活死人。他根本就不是人。”
  當時衣惜就是發覺那些活死人中有“伶香宮”失蹤的人,心裏大驚,分神之際才被打成重傷。事後,尉天和劉離把衣惜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尉天更大方地把寒心訣告訴了他。而那三個被發現割去陽物的手下正是霖南尚殺的。
  霖南尚從一名巫醫那學來一種據說可以陽氣不衰,長生不老的邪術,在與男子交媾的過程中餵對方吃下一種藥,然後吸取男子的陽氣,轉入自己體內,這種邪術會另受者痛苦萬分。霖南尚原本就喜歡那些長相討喜的男孩子,得了這種邪術之後,對方越痛苦他就會越興奮,不僅在過程中享受到極致的歡愉,更令他容顔不老,功力大增。漸漸地,霖南尚越來越上瘾,更是發展成事後割下那些男孩的陽物食用的變態嗜好。那些被他淩虐致死的人,則由那名巫醫做成活死人,爲他和霖南尚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霖南尚在鄒寰家見到了可愛漂亮的劉天賜。霖南尚雖然喜歡四處收集漂亮的男孩子,但都是從妓院或歡館裏挑人,爲的是不惹來官府的追查,畢竟那些賣身男子的死活不會引來官府的注意。可劉天賜太可愛了,尤其是他叫霖南尚爺爺的時候,霖南尚就忍不住想看他哭,看他在自己身下叫。霖南尚首次遇到讓他心癢難耐的男孩,還是那種傻乎乎肉嘟嘟的男孩,霖南尚無法克制對劉天賜的渴望,哪怕劉天賜的身邊有尉天,哪怕看得出劉天賜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但欲望淩駕了他的理智,他決定铤而走險,無論如何要得到劉天賜。霖南尚甚至專門爲劉天賜准備了一間密室,他不打算殺劉天賜,他要把劉天賜做成他專屬的娃娃。
  霖南尚從未把劉天賜的身份與宮裏聯系在一起,他沒派人查劉天賜的底細,只想著怎麽把劉天賜從尉天身邊分開。霖南婉兒喜歡尉天,但霖南尚根本不會讓尉天和霖南婉兒在一起,他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他的秘密,尉天太危險。所以霖南尚對霖南婉兒和尉天的事並不積極,而尉天無意於霖南婉兒也幫了霖南尚一個大忙。
  霖南尚聲東擊西,表面是要抓劉離,實際上是分開尉天和劉天賜。他的計劃成功了,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伶倌的失蹤引來微服出巡的太子劉饕的注意,他開始追查這件事,而劉離的遇險讓他把這兩件事聯系在了一起。
  劉饕一直躲在背後,第一是要觀察尉天能否保護他的小皇叔,第二也是爲了給劉離一個教訓,讓她知道江湖究竟有多險惡,第三,則是要抓到眞正的幕後黑手。霖南尚對劉天賜的渴望,讓他用更殘忍的手段淩虐死三名伶倌,由於正處武林大會,屍體不好處理,霖南尚就把死掉的伶倌丟在了林子裏。從這三名伶倌身上,劉饕查到了那名巫醫,並順藤摸瓜查到了與他有往來的霖南尚。霖南尚在武林大會之後就失去了蹤影,劉饕跟在劉離一行人身後保護劉天賜並等待霖南尚的出現。
  只是千算萬算,霖南尚終究沒得到劉天賜,而劉饕仍是劉天賜受到了驚嚇,尉天與劉天賜的事提前擺上了台面。
  “霖南尚被二皇伯帶走了,我想去看,皇伯和爹不讓我去,說我看了會做噩夢,大哥去看過了,可惜大哥也不讓我去。”劉離不滿地皺皺鼻子,她也想把霖南尚的肉割下來,放火上烤。
  “聽說霖南婉兒和一群瘋子關在了一起。”衣惜帶了點同情地說。尉天默不作聲地一遍遍摸著劉天賜的衣服。
  劉離翻了個白眼,撇嘴:“活該,誰讓她罵小皇叔是癡兒。大皇伯才不會饒她呢。我原本還想剃了她的頭發,再給她下春藥和毒蟲。不過大皇伯不同意,說讓大皇爺爺知道了不好。”
  “霖南尚死不了。我阿爸是用藥高手,不會讓他死。大哥說霖南尚每天都求著殺了他,可惜大皇伯是不會讓他死的,他嚇得小皇叔生病,罪名比惹大皇爺爺生氣還嚴重。”劉離無意中透露了宮裏誰是最有權勢的人。
  “芋頭好些了嗎?”衣惜問,不過問的是尉天。
  尉天慢慢搖了搖頭,他不知道,這是他最難以放下的事,在劉天賜需要他的時候,他無法陪在他身邊。
  劉離見尉天很低落,急忙道:“好多了,聽澈伯伯說小皇叔夢魇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小皇叔不記事的,過幾天就忘了。”剛說完,劉離立刻住口,尴尬地看著尉天,“尉天,除了你以外,小皇叔不會忘了你的。”咬咬唇,劉離察覺到幾分大皇爺爺不同意的原因。
  “我知道。”尉天站了起來,把劉天賜最後一件衣服收好,拿起包裹,“我走了,後會有期。”
  “尉天。”劉離萬分不想他走。
  “後會有期。”衣惜抱拳,對尉天露出抹眞心的笑,“尉樓主,多謝你。你和芋頭是天生一對,要對芋頭有信心。”
  “嗯。”對兩人颔首,尉天大步走了。
  “衣惜,尉天會和小皇叔在一起,對吧。”劉離頭回見“生離死別”,異常傷感。
  衣惜無禮地刮了下劉離的鼻子,道:“離丫頭,你不是討厭尉天嗎?”
  劉離氣急敗壞地揮起拳頭,“大膽衣惜,竟敢對本公主無禮。”
  “離丫頭,你最近魂不守舍的,要不要衣惜哥哥幫忙啊?”衣惜又露出他的招牌魅笑。劉離哼了聲,然後四下看看,讓衣惜湊過來,在他耳邊小聲嘀咕。
  ……
  ……
  霖南府府主霖南尚衣冠禽獸的行徑傳出震驚了整個武林。霖南尚對皇室中人出手的大膽更是讓人驚掉下巴。霖南家被砍的砍被流放的流放,連霖南尚唯一的女兒也不見了蹤影,霖南府在江湖上瞬間成了讓人不恥的過往。而更讓武林吃驚的是,半月樓樓主尉天在一個月前突然把半月樓交給其胞弟尉川打理,他本人從此銷聲匿迹,連尉川都不知他去了哪裏。有人猜尉天去找霖南婉兒,有人猜尉天因霖南尚的事被連累,還有人猜尉天帶著武林大會上的那名小公子歸隱山林了,總之是衆說紛纭。
  武林大會上奪魁的莊周,丟失的銀子和寶劍沒有任何下落,霖南府和半月樓又接二連三的出事,武林再掀風波,不過這是武林盟主鄒吳頭疼的事。而曾經出現的神秘“影盜”,自此也再未出現過。
  劫緣:第三十章
  “噗,噗”,劉天賜吹著泡泡,百無聊賴地躺在躺椅上看著天空。偶爾瞧瞧天上的雲變成了什麽,兔子,還是烏龜。
  “小賜兒,來吃蜜瓜。”不遠處的亭子裏,白桑韻喊到。劉天賜飛快地跳起來奔了過去,“爹爹,爹爹,吃吃。”跑到爹爹身邊乖巧地坐下,劉天賜張嘴,蜜瓜餵進嘴裏,劉天賜歡喜地眼睛都眯了起來。
  “芋頭在想什麽呐?”捏捏兒子半年來又養出來的肉下巴,白桑韻問。
  “七。”劉天賜含糊地說,吃完張嘴。
  “七?”白桑韻不明白。劉天賜卻是很認眞的點點頭,豎起雙手,數指頭,一二三四五六七,數到七,不動了。
  “七個什麽?”白桑韻問。
  劉天賜這回卻搖搖頭,一臉神秘,“不說不說。”白桑韻笑笑,“好,爹爹不問。”
  “芋頭有沒有忘了什麽?”見兒子吃得差不多了,白桑韻斂眉問。劉天賜認眞地想了想,搖頭,“沒有。”
  白桑韻的眼裏劃過傷感,半年了,在行宮呆了兩個月後,劉天賜就像突然失憶般忘記了尉天,再也不喊“天天”, 劉天賜脖子上裝寶貝的荷包在半年裏換了三個。尉天的那枚玉佩和裝著頭發的荷包也不見了蹤影。
  “不疼不疼。”劉天賜對著爹爹吹,他不懂那是傷心,對他來說,除了高興和生氣,其他的都是疼。
  “爹爹不疼。”白桑韻又笑起來,摟了下兒子,“小賜兒今天要做什麽?”劉天賜又不讓別人叫他芋頭了,從他忘了尉天後。
  “蟲蟲。”劉天賜道,他要去馬廄看馬,臉上的笑加深,兩個酒窩深陷,接著又一臉不滿,“壞,壞。”不知在罵誰。
  “誰壞?”白桑韻好奇的問。
  劉天賜搖搖頭,捂著嘴:“不說不說。”
  “好好,小賜兒不說,爹爹不問。”白桑韻不再去想那件事,他早就說過,他的兒子是個孩子。
  “七,七。”劉天賜支著腦袋,嘟囔,眼神飄向遠處。白桑韻感慨的看著他,他的兒子終究還是長大了一些,有了自己的心事。
  ……
  在侍衛的陪同下,劉天賜去馬廄看馬,身旁的張嬷嬷也換成了白桑韻的貼身太監洪三。半年來,若說最難過的是誰,怕就是張嬷嬷和李江了。兩人自共患難之後,有了感情。從未娶過的李江和從未嫁過的張嬷嬷在白桑韻的主持下結爲連理。李江自尉天走後,也離開了半月樓,在京城和張嬷嬷開了家小店經營布匹。張嬷嬷在宮裏有消息來源,自是知道劉天賜忘了尉天,李江爲此沒少爲失蹤的樓主傷心。
  劉天賜身邊自張嬷嬷離開後,就無人再對他提尉天,劉離曾試圖提過一次,但被洪三擋了回去。所有人,包括白桑韻在內,都不許在劉天賜面前提尉天,劉離知道皇爺爺的苦心,也不再提,只能看著尉天在劉天賜的記憶中消失。所有人都不不明白,劉天賜曾三年都未曾忘記過尉天,爲何這次不到兩個月,劉天賜就忘了他最喜歡的“天天”。劉天賜的生活局限在了行宮,對於宮外和江湖的生活,似乎也隨著“天天”的消失而被遺忘。他現在最大的興趣就是每天去馬廄,和他的愛馬“蟲蟲”說話,順便纏著“蟲蟲”的馬夫王一哥哥帶他騎馬。
  走著走著,劉天賜停了下來,遠處假山下面有個小太監蹲在地上,劉天賜走了過去,對身後的人說:“自己。”洪三和侍衛留在原地,劉天賜瞪大雙眼走到小太監身邊,蹲下,好奇地扯扯他。
  小太監發現身邊多了個人,回頭一看是劉天賜,先是一驚,然後指指假山後面,劉天賜跟了過去。待小太監揭開臉上的假皮後,劉天賜滿心歡喜地叫:“餮兒。”餮兒又換臉了。
  “噓”,即使劉天賜的聲音很小,被認出來的藍饕還是緊張地左右看看,讓劉天賜不出聲。
  “小皇叔,我今天又和離兒姐姐打賭了,看誰先找到對方,輸了的人在樹上吊一晚。”帶回假皮,藍餮解釋,劉天賜明白的用力點腦袋。“小皇叔這回眞厲害,竟然又瞧出來了。”自小喜歡易容的藍餮雖也常常騙過劉天賜,可還是偶爾會給他認出來。
  劉天賜捂著嘴小聲笑,“藏藏。”他知道的,餮兒在和離兒玩藏藏的遊戲。劉天賜曾經也和他們一起玩,不過劉天賜自從有了“蟲蟲”,就不再玩了。劉離和藍餮年節過後也跑到了行宮,讓劉天賜的生活更加熱鬧起來。
  “小皇叔,千萬千萬替我保密。”藍餮雙手合什叮囑,劉天賜馬上不笑了,嚴肅地點頭,裝作不認識藍餮走出了假山,繼續前行去馬廄。
  “小主子?”洪三問。
  “不問不問。”劉天賜是一個非常信守承諾的人,洪三立刻不問了。
  又走了兩步,對面走過來一名神色焦慮的宮女,看見劉天賜後馬上躲到了大樹後頭,劉天賜又捂住嘴偷笑。洪三愣了愣,明白過來,除了長公主,還能有誰。
  “壞壞。”劉天賜低聲嘟囔。洪三搖搖頭,那兩個小主子可眞愛折騰。
  ……
  劉天賜來到馬廄,負責照看馬的太監和兩名特許進入行宮的馬夫立刻恭敬地站成一列對劉天賜行禮。劉天賜和以往一樣,歡喜地走到一匹單獨飼養的白色小馬身邊,輕摸著馬背,和它說話。其他人規矩地在劉天賜聊天時退得遠遠的。負責照顧“蟲蟲”的馬夫王一,則站在離劉天賜最近,卻也離了十米遠的地方緊張地盯著“ 蟲蟲”,以防他傷到劉天賜。
  “蟲蟲”是劉天賜到行宮後澤湮國皇帝上官雲錦派人送來逗他開心的禮物,王一也是上官雲錦特意從他的宮裏挑選出的,爲的就是給劉天賜馴養一匹最溫順的馬,劉天賜很喜歡“蟲蟲”,也很喜歡王一,在王一帶他騎了一回馬後。
  “蟲蟲,離兒餮兒,玩。”劉天賜嘻嘻笑起來,對王一招招手,王一走上前彎下原本就不直的腰,聽劉天賜差遣。劉天賜拍拍蟲蟲,“玩。”他也要玩。
  王一猶豫了片刻,見洪三點頭同意了,取過馬鞍。可劉天賜卻按上他的手,王一震了下,馬上退開。劉天賜不滿地嘟起嘴,又把手放到王一手上。王一低下頭,身體緊繃。樸實憨厚的圓臉透著緊張。
  “跑跑。”劉天賜拉拉王一,另一只手指指旁邊的一頭黑色大馬,他要騎那個。
  “小主子,那馬太烈,危險。”洪三立刻勸說。
  劉天賜卻不管,拉著王一走到那匹馬跟前,“跑,跑,一起一起。”他要騎馬,騎大馬,和這個哥哥一起。
  “王爺,‘黑風’最近脾氣不大好,會傷了王爺。小的帶王爺騎‘蟲蟲’可好?”王一勸說。他有著很好的養馬本事,但在行宮卻處處受排擠,原因無他。王一有些駝背,聲音破如銅鑼,單眼皮的細長雙眸雖有點神韻,但整個人看上去毫無特色,還是澤湮人。劉天賜愛屋及烏,喜歡蟲蟲不說,連馬夫都深得劉天賜的喜歡,其他人當然嫉妒王一。但白桑韻在行宮,這種欺負人的事他最不喜歡,所以王一也沒受太多實質上的傷害,頂多是沒人理他,不過王一平時話不多,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照顧蟲蟲,對旁人的冷淡到也察覺不到。
  “要騎要騎。”劉天賜拉著王一的手,大大的黑眸盯著王一的臉,態度堅決。
  “王爺,‘黑風’會驚著你,小的改日帶王爺騎‘黑風’可好。”王一爲難地勸說,黑風這幾日正在發情,脾氣暴躁,他倒是不怕傷到自己,就怕嚇到劉天賜。畢竟他被送來惠耀的原因就是因爲劉天賜的義兄──澤湮的皇帝得知他受了驚嚇,連忙送一匹馬駒逗他高興,順帶送上一直照顧蟲蟲的他。
  劉天賜咬住唇,眼睛濕濕地看著王一,放開手。王一見劉天賜要哭了,心裏一沈,急忙伸手去擦,劉天賜扭頭躲開,跑出了馬廄,並大叫:“壞!壞!”跑的速度連跟他來的小太監都跟不上。
  “洪公公。”王一焦急地看向洪三,眼神瞟向劉天賜跑遠的方向。
  洪三不解地問:“王一,‘黑風’怎麽了?”
  “洪公公,‘黑風’這幾日發情,性格暴躁。”王一解釋。洪三點點頭,歎息:“盡快讓‘黑風’正常,不然小主子那裏你可不好交代。”說罷,洪三離開馬廄去向他的主子白桑韻禀報。
  劉天賜一走,其他人幸災樂禍地看著王一。王一垂頭喪氣地走到蟲蟲身邊,摸摸劉天賜剛才摸過的馬背,悠悠歎氣。
  ────
  明天要三陪,沒時間寫文了。票票……
  劫緣:第三十一章
  劉天賜趴在床上,忍著不讓淚掉下來。“壞,壞。”聲音哽咽。
  “小賜兒,告訴父皇誰惹你生氣了?”得到消息的劉淮烨和藍阙陽快速走進屋裏,把傷心的劉天賜抱起來。
  “壞壞。”劉天賜大叫兩聲,擦掉眼裏的淚,嘴嘟得能挂油瓶。
  “小賜兒,父王陪你騎馬。騎‘兔兔’,好不好?”可憐藍阙陽的汗血白色寶馬,被兒子起名爲“兔兔”。
  “壞。”劉天賜嘴一撇一撇,還是傷心王一剛才的拒絕。
  “小賜兒,‘黑風’病了,這幾天不能騎,王一哥哥是爲了你好,怕‘黑風’驚了你。”隨後到的白桑韻,進屋聽到兒子的不滿解釋,他身後是低著頭的王一。讓王一不用行禮,白桑韻把靠在父皇身上的劉天賜拉到王一面前,道:“小賜兒,讓王一哥哥帶你騎其他的馬,可好?”
  王一深沈地看著劉天賜,欲言又止,劉天賜擡著頭,滿腹委屈地盯著王一,小聲道:“壞。”卻整個人撲到王一身上,抱住了他。這一撲,讓滿屋的人驚訝不已。王一渾身繃緊,其他三人則相互看看,又看看王一。
  “小……主子?”王一不確定地叫,卻沒拉開劉天賜。
  “壞!”這一叫,劉天賜反倒更不高興了,更緊緊地抱住王一。
  白桑韻沈思,王一略顯激動,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著。
  “豈禀太皇、阙王、國公,沈嘉之沈大人在外求見。”洪三進來通報。白桑韻微愣,劉淮烨揚起一摸高深莫測的笑,道,“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名儒雅的男子走進來,跪下行禮:“臣沈嘉之叩見太皇、王爺、國公、小王爺。”
  “嘉之,快起來。”白桑韻高興地把沈嘉之扶起來,上下打量,“這麽多年沒見,你和你兄長越來越像了。”
  “咳咳。”劉淮烨和藍阙陽同時警告地咳了兩聲。
  沈嘉之自然知道兄長與面前這人間的淵源,恭敬地說:“嘉之此次是奉皇上之命,前來請國公回宮,皇上甚是想念國公和小王爺。皇上也希望太皇和王爺能早日回去。”沈嘉之說著,並看向抱著王一的劉天賜。奇怪他爲何會抱著一名……像馬夫的男子。
  劉天賜好奇地看著這位哥哥,他好像在哪裏見過,卻想不起來了,但還沒忘小聲說“壞”。
  “小賜兒,你不認識‘之哥哥’了麽?”劉淮烨把兒子從王一懷裏奪回來,不懷好意地問。心裏暗贊劉韻峥的“良苦”用心。
  沈嘉之笑著說:“小王爺怕是不記得臣了。”劉天賜果然搖了兩下頭。
  “小賜兒,‘之哥哥’曾經教你識字,寫字,你忘了?當初‘之哥哥’走的時候,你可是哭了足足一天呢。”劉淮烨繼續幫兒子恢複記憶。白桑韻無奈地看著劉淮烨,對王一歎息。
  “字?”劉天賜眨巴眨巴眼睛,思索之後是極度的喜悅,“字字。”似是記起了沈嘉之,劉天賜拉上沈嘉之的手用力搖,“字字。之哥哥。”
  “哈,看來小賜兒是記起來了。”劉淮烨和藍阙陽很高興。沈嘉之也很高興,對劉天賜深深笑著。王一的頭垂得更低,握緊的雙拳慢慢舒展開後,又死死握住。
  “字字。”劉天賜著急地把沈嘉之拉到桌子跟前,從爹爹的毛筆架上隨便取了根拿給沈嘉之。他居然沒有想到,劉天賜自貶:“笨笨。”
  “小王爺?”沈嘉之不解,其他人也糊塗,王一則盯著劉天賜歡喜的笑臉。
  “七七。”劉天賜又取過張紙,讓沈嘉之寫。沈嘉之明白了,一筆一劃地寫了個“七”字。
  “七?”劉天賜懷疑地問。他不認識。
  “嗯,這就是七。”沈嘉之把字吹幹,拿給劉天賜。劉天賜翻來覆去地看看,然後寶貝地小心折好,擡頭對沈嘉之甜甜一笑,“好。”
  “嘉之很高興小王爺能喜歡。”沈嘉之和曾經一樣,憐惜地摸摸劉天賜的頭,摸完才想到自己逾矩了,不過劉淮烨等人並無不悅,反而很高興。
  劉天賜把寫著字的紙按在胸前,又不滿地瞪著王一,“壞。”劉天賜的態度讓屋內的氣氛有些異常,沈嘉之重新審視王一,剛才這一會兒他已察覺到了不同。
  “小賜兒,爲何要寫‘七’?”白桑韻問,兒子最近總提這個字,讓他猜不到。其他人也很好奇。
  劉天賜撅起嘴,卻大力搖頭:“不說不說。”然後走到王一面前,又“狠狠”,在別人眼裏卻帶著撒嬌地瞪了眼王一後,把字放進自己的衣襟內,跑到爹爹身前撲進去。
  這一幕,讓劉淮烨和藍阙陽的臉沈了下來,讓白桑韻浮現驚喜,讓王一更加木讷。
  “你下去吧。”藍阙陽冷冷地說,王一行禮,退了出去,腳步匆忙。王一一走,劉天賜從爹爹懷裏擡起頭,又跑到沈嘉之跟前,笑著說:“寫寫。”
  沈嘉之拿過筆,問:“小王爺還要寫‘七’嗎?”
  劉天賜卻伸手握住那只筆,“自己。”他要自己寫。
  “那臣教小王爺寫。”沈嘉之明白了,放開手。劉天賜點點頭,“寫寫,自己,七。”他要自己學會寫“七”字。
  ……
  “桑韻,你說芋頭是不是認出他了?”隔間,劉淮烨皺眉問。劉天賜正在隔壁和沈嘉之學字。
  白桑韻踟蹰地搖頭:“不知道。若芋頭認出他,爲何從來不叫?他給芋頭的東西也不在芋頭身上了。問了他的貼身太監,都說沒見過。”不過他現在也不能確定。
  “說不定芋頭以爲他在和他玩‘藏藏’的遊戲,芋頭都認得出易容的餮兒和離兒,也許也認出了易容的他。”藍阙陽道,和劉淮烨一樣不怎麽高興。
  白桑韻又搖搖頭:“若是這樣的話芋頭早就耐不住去找他了。也不會到現在一個字都不提。芋頭和餮兒他們玩地時候,超過三個時辰找不到就會來找我告狀。現在可是過了半年多了,芋頭不可能忍這麽久,他可是他最喜歡的‘天天’。”
  “唉,小芋頭越長大越愛藏心事了。那個‘七’也不知是何意。”劉淮烨感慨地說,怎麽也猜不出那個字對兒子有什麽內涵。
  “尉天離開他八個月,超過了七個月。不過也許是芋頭記錯了,所以總說著‘七’。指七個月?”藍阙陽猜測。
  “小芋頭每次都神神秘秘的。”白桑韻無奈地笑笑,“也許是提醒他的‘天天’,藏藏的時間太長了。”他的兒子可是能數到一百呢。
  “不過還不能算他贏。按照當初的賭約:若芋頭喜歡上‘王一’或認出他是尉天,才算他贏。芋頭現在對他的態度雖說比其他人好,可和他對‘天天’相比,還差得遠,不能說明芋頭喜歡上他了。而且芋頭現在不提‘天天’,所以這場賭約還不到分勝負的時候。”劉淮烨不甘,然後興奮地說,“韻峥把沈嘉之派了過來,我相信不久後,芋頭就會徹底忘記尉天。”然後他再把沈嘉之派出京,就像當年他把沈行之弄走一樣。
  “淮烨,都過了幾十年了,你怎麽還記著。”白桑韻提醒劉淮烨不可公報私仇。
  “哼。”劉藍兩人同哼,帶著醋意。不理這兩個心胸狹窄的人,白桑韻決定找尉天談談。
  ……
  一間隱秘的書房內,白桑韻親切地看著對面坐著的男子。去掉了易容,這個人比以前清瘦了許多。
  “尉天,委屈你了。”白桑韻柔聲道。
  尉天,或者說是馬夫王一,沈默地搖搖頭,這是他的選擇,他不後悔。扮作馬夫陪伴在劉天賜身邊,等著他再次喜歡上自己,或認出自己。
  “芋頭……對你是不同的。不管他是否認出了你,或是忘記了你。”白桑韻疼愛地看著尉天,有時,他都會自問自己是否過於殘忍。他試探兒子對尉天的感情,但傷害的也許僅僅是尉天。
  “尉天……你要不要考慮……告訴芋頭?”白桑韻軟化了,想到自己在情路上的遭遇,他無法再繼續爲難這個孩子。
  哪知,尉天卻擡頭堅定地搖搖,“我等他,等他認出我。我知道,他沒有忘了我,也不會忘了我。我等他。”
  白桑韻站起來緩步走到尉天身側,擡手拍了兩下尉天的肩膀:“帶他去騎馬吧,不然,芋頭會怪你一天。”說完,白桑韻走了出去。小芋頭,你究竟是怎麽想的?爲何連爹爹都瞞著。
  回味著剛才被劉天賜抱住的感覺,尉天重新變回王一。他該怎麽問出“七”的意思呢?該怎麽把他帶離沈嘉之的身邊,那個人是他的勁敵。芋頭,你究竟是怎麽想的?爲何一句都不說?
  劫緣:第三十二章
  尉天的自信在沈嘉之來了之後就越來越薄弱。劉天賜再也不到馬廄騎馬了,好似忘記了他最愛的蟲蟲,專心地跟著沈嘉之學字。當然也忘了“王一”。尉天在馬舍的地位一落千丈,原本就眼紅他的那些人找著法子奚落他,可是尉天不在乎,他只是越來越沈默。
  這件事,白桑韻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兒子多變的性子,讓他又有些猶豫,也許該趁機讓尉天脫身,讓他不再糾結在“芋頭和天天”的故事裏。
  在行宮呆了大半年後,白桑韻決定回宮,若回宮後劉天賜對“王一”的態度仍無好轉,那尉天必須信守當初的承諾離開劉天賜,永不見劉天賜。
  “嘉之,小賜兒這幾日都跟你學什麽呢?”白桑韻趁兒子午休時,找來沈嘉之。劉天賜對字的喜愛讓人驚訝,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沈嘉之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回國公,臣答應小王爺了,不對任何人講,小王爺跟臣勾了十次小麽指,怕臣忘了,臣不能辜負小王爺對臣的信任。”
  白桑韻一聽,更是好奇了,問:“可有寫七?”
  “小王爺寫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字。”沈嘉之沒有隱瞞,卻也不再說其他,白桑韻不勉強,他尊重兒子的秘密。
  “他可是都要自己寫?”
  “是的。小王爺這回不用臣督促,自己就願意學,而且很用功,現在已經會寫三個字了。”
  白桑韻聞言寵溺地笑起來,他的兒子如此好學怎能讓他不高興。“只要他喜歡就成。”白桑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尉天。見白桑韻有些失落,沈行之開口:“國公可是有何爲難之事?“
  白桑韻微微蹙眉,道:“小賜兒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而我不能提醒他。或許這樣的結局對他和那人來說,都是最好的。小賜兒終究只是個孩子。”
  沈嘉之聽出些意思,沒有再問,只是道:“小王爺既然忘了,國公也莫要強求。切以身體爲重。”
  白桑韻點點頭,卻仍有些失落地說:“我以爲那人對小賜兒會是不同的,作爲爹爹,我希望小賜兒能有屬於他的幸福,現在看來,我是強求了。其實想來,我對小賜兒是殘忍的,我不該替他決定這件事。”對兒子的愧疚,怕是到他入土的那一天,也無法消弭了。
  “國公,吉人自有天相。小王爺天生福相,豈會沒有幸福?國公多慮了,臣相信,小王爺一定沒有忘了最重要的那件事,或是那個人。”沈嘉之道,然後對白桑韻做了個寫字的動作,暗示。
  “你是說?”白桑韻目露驚喜。沈嘉之卻賣起關子,“小王爺曰‘不可說不可說’。”並做了個封口的動作。白桑韻笑了,也許他眞的是多慮了。
  ……
  明日就是回宮的日子,尉天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卻了無睡意。十天了,整整十天劉天賜沒來找過他,甚至連“壞”都沒再責怪過他。尉天喉頭苦澀,他以爲自己一定能贏,可如今看來,還是他奢望了。那只小芋頭也許早已忘了“天天”。但尉天又不甘心,也許是劉天賜惱他了,他不帶他騎“黑風”,所以小芋頭生氣,等他消氣後,他還是會來找他,會來看蟲蟲。只是他沒太多的時間,回宮後,若劉天賜還是沒任何的表示,他就必須離開,想到再也看不到那只軟軟的小芋頭,尉天的心口就開始犯疼。
  小芋頭有聽他的話,乖乖吃飯,乖乖睡覺。受驚嚇後消失的肉全部養了回來,又變成了白白嫩嫩的小芋頭,可是小芋頭的笑少了,好像藏著心事,尤其是對著他的時候。尉天不止一次猜測,小芋頭心裏的煩惱是不是來源自他?
  正當尉天胡思亂想時,門被人從外推開。尉天立刻屏息凝神,假裝熟睡。來人沒有一絲內力,腳步很沈,呼吸急促。尉天心裏納悶,會是誰?白桑韻讓他單獨住了一間屋子,也許是有人走錯了。
  劉天賜很緊張,門好沈,他推了半天才推開。光著腳丫子,劉天賜是躲過屋裏的太監和宮女偷偷溜出來的,不過他的影衛就在離他不遠的大樹上。劉天賜和他們對視了足足一刻锺,才不甘願的讓他們跟了,不過讓他高興的是他們沒有去叫醒“三三”,讓他可以自己來。
  尉天很奇怪,來人推開門後卻不進來,只是站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麽。尉天裝作翻身,面朝床外,閉著眼睛等人進來。他這一動,驚到了門口的人,只聽他極輕的驚呼了聲,而就是這聲,讓尉天的身體繃緊,心跳加速。他不會聽錯,絕對不會聽錯!
  劉天賜死死捂著嘴,瞪大眼睛。床上的人動了,他以爲自己被發現了。等了半天,腳都發涼了,劉天賜才放下手,拍拍胸脯,他安全了。待眼睛適應黑暗後,劉天賜小心向床鋪的位置走,卻碰到一張凳子。劉天賜又馬上捂住嘴,把驚呼咽回去。
  尉天更加肯定來人是誰。若不是怕嚇到他,他恨不得馬上跳起來把他摟進懷裏,但不能,他必須裝作沒聽到,不然“他”一定會怪他。會生氣的對他喊:“壞壞。”尉天開始念許久未念過的寒心訣,他不能掃了“他”的興致,他發過誓,要讓他高興一輩子的。
  又等了一會,雙腳好冷,劉天賜查看四周,沒有凳子了,他小步跑到床邊,快速地上了床,把冰涼的雙腳伸進被子裏,不過他還是謹慎地沒有碰到被子裏的人。劉天賜借著屋外的燈籠仔細盯著床上人的臉,一會兒笑一會兒怒,嘴裏無聲的嘟囔:“壞,壞。”然後鼻子抽抽,鑽了進去。見床上的人還沒醒,劉天賜大膽地貼了上去。壞,壞人。他不要芋頭了,壞人壞人。劉天賜抽抽鼻子。
  尉天咬碎牙齒和血吞,他沒去掉易容,他還是“王一”,尉天欣喜的同時卻努力克制去摟身前的香軟。他說壞的是自己,還是“王一”?尉天眞想馬上問問。雖然兩個都是他,他卻希望答案是前者。
  劉天賜想到了什麽,又下了床,尉天睜眼,卻見他竟是去關門。然後就看到劉天賜在屋裏轉了一圈,好像在找什麽東西。接著,他又返回到床上,鑽進被子裏,跪在自己的身邊,從懷裏取出一包東西,塞進自己的衣襟內。
  劉天賜很高興,自己沒有把對方弄醒呢,但隨即他又撅起嘴,異常地不高興,可是他好困,眼睛睜不開了,重新躺下,他決定睡醒之後再發泄心中的不滿。
  就在尉天決定睜開眼睛時,他聽到了劉天賜的哈欠聲。他忍住了,懷裏鑽進來一個人,這回,他放任自己的欲望,伸手把對方緊緊摟進懷裏。
  劉天賜驚慌地看著熟睡的人,他就怕把對方弄醒,他還沒有想好如果“他”醒了,自己該怎麽辦呢。雖然他極度渴望對方的懷抱,可是他現在在生氣,他生氣了。看了半天,對方並沒醒,劉天賜揉揉犯困的眼睛,今晚不回去,他要抱抱。抽抽泛酸的鼻子,劉天賜撇撇嘴,無聲地說:“天天壞,氣,氣,芋頭氣。”接著,又是一個哈欠,把頭埋進“王一”的脖子裏,劉天賜咕哝:“天天……壞,騙騙,天天,壞,藏藏,別人。氣……氣……壞壞壞。”天天說要去抓壞人,可是卻和別人玩藏藏,天天壞。劉天賜擦掉眼裏的淚,他答應天天不哭,他不哭。
  在尉天睜開眼睛驚喜地看著懷裏的人時,劉天賜已經耐不住困意的睡去了。尉天幾乎要喜極而泣,這場賭約他贏了,他贏了!懷裏的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忘記他,而是因爲某些原因才不認他,並且因此而生氣,怪不得每次見他都說他“壞”。
  “芋頭……芋頭……”尉天再也不用忍了,他激動地輕吻劉天賜的臉,並心疼地擦去他眼角的水汽,他惹他的小芋頭傷心了,他該怎麽補償?可是早已過了就寢時間的劉天賜,渴睡地抗議,哼哼,“睡……天天……抱抱,壞”。不忘加最後一個字。
  尉天不敢再動,雙眸濕潤地看著懷裏連睡著都還在生氣的人,碰了碰他嘟著的唇,低聲道:“芋頭,天天再也不放開你,再也不。”他竟然會懷疑他的小芋頭,他眞該死。芋頭,芋頭,他的小芋頭,尉天揭掉臉上的假皮扔到一邊,用眞實的自己親吻他的芋頭,並在他耳邊保證,“芋頭,天天不藏,天天壞,芋頭不氣不氣。 ”
  男兒有淚不輕彈,尉天沒哭,卻因今夜獲得的幸福而戰栗,他以爲永遠等不到這天了。劉天賜呼呼地睡著,好像聽到了尉天的保證,嘟著的嘴終於上揚了一些,向溫暖的懷抱更加貼近。
  下床,走到桌邊點燃燭火,取出懷裏的劉天賜剛才塞進來的東西,尉天打開布包,裏面是一沓寫著字的紙。尉天拿起一張,打開,翻來覆去認了半天,認出來好像是個“天”字,尉天難得一笑的臉上露出傻傻的笑容。回到床上,尉天坐在劉天賜身旁,彎身吻吻仍然氣鼓鼓的唇,又拿起第二張紙。這回,尉天認得很努力,但當他終於認出來後,他卻有些不安,是個“壞”字。難爲他的小芋頭寫這個字了,低頭,把劉天賜的手拉出來,果然上面沾著墨汁。看來這次確實把這只芋頭惹怒了,竟然寫字罵他。
  第三張紙打開,尉天馬上認出是什麽字──“七”。尉天糊塗,之前就聽劉天賜叨念這個字,他想破頭也想不出這個字代表著什麽。字的下方還有字符,卻讓尉天更加的糊塗,一條直線,一個圓圈,在七的正下方。寶貝地把這張紙連同剛才的兩張折好,尉天又打開第四張。他的心跌入谷底,是個“壞”字。
  第五張:“壞”。
  第六張:“壞”。
  第七張,第八張,第九張……一共到第二十張,都是“壞”字。劉天賜的“壞”一個比一個寫的好,到最後尉天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寫的是什麽,可尉天卻高興不起來。他的小芋頭還從未如此生氣過呢,看來這次,他讓他的小芋頭氣得不輕,這個罪,他該怎麽彌補。
  “天天……”劉天賜突然醒了,但睜著的眼睛卻很迷茫,仍在睡夢裏。尉天急忙鑽進被子裏把他摟緊,劉天賜眨巴眨巴眼睛,又閉上,“壞。”
  尉天立刻輕拍劉天賜,知道如果不是他讓小芋頭氣到極點,他不會寫字來罵他,更不會這個時候跑到他的住處。想到懷裏的人竟然會忍到忍不住的一天,尉天摟著劉天賜的胳膊用力,可懷裏的人似乎覺得不夠,還再向他的懷裏鑽。
  “芋頭,天天是笨蛋。”尉天揮袖滅掉燭火,黑暗中,他在劉天賜的耳邊不停低語,“芋頭,芋頭……”只要能讓劉天賜消氣,讓他做什麽都行,可他再也不會放開他,無論別人說什麽。他錯了,他徹徹底底地錯了,他不該試探他的芋頭,讓他的芋頭一個人生了那麽久的悶氣。
  雖然劉天賜剛才的埋怨尉天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但他感覺得到劉天賜有誤會的地方。尉天等著天亮,等著劉天賜醒來,他要解釋清楚,不讓他的小芋頭再帶著傷心入睡。
  “天天……壞……”知道自己在誰的懷裏,劉天賜放任地喊著“天天”,喊著那個惹他生氣,氣得他不願再喊的名字。
  “嗯,天天壞。”尉天附和,第一次期待明日盡快到來。
  “天天……”
  “天天在。”
  “壞。”
  “天天壞。”
  半晌,劉天賜終於陷入沈睡,不再呓語。尉天抱著劉天賜,他從未如此感謝過老天。哪怕劉天賜會生他一輩子的氣,他也不會再放手。
  門被人敲了幾聲,有人在外喊:“尉天,太皇要見你。”
  尉天平靜地下床,穿戴整齊。然後連人帶被的把劉天賜抱在懷裏走了出去。屋外是劉淮烨的貼身太監,還有幾名侍衛。尉天緩緩邁出步子。
  芋頭,這回,天天說什麽都不會放手,你安心地睡吧,等你睡醒了,天天任你處罰。
  ────
  哎呀,生氣啦
  劫緣:第三十三章
  抱著劉天賜進到太皇劉淮烨的寢宮,尉天意外的發現藍阙陽和白桑韻都在。當他看到白桑韻欣喜地看著自己時,尉天知道,他等到了。
  “尉天,芋頭沒有忘記你,這場賭約你贏了。”不是沒看到劉淮烨和藍阙陽的黑面,但白桑韻卻很激動,他不了解他的兒子,在這個人面前,他的兒子不緊緊是個孩子。
  “天天?”睡著的劉天賜被爹爹的聲音和異樣的氣氛弄醒了,他揉揉眼睛,還沒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下意識的喊。
  “芋頭。”白桑韻從軟榻上站起來,走到兒子身邊。劉天賜迷迷糊糊地轉過頭,看到爹爹,伸手要抱,然後才發現自己被人抱著,回頭一看。
  “爹爹。”劉天賜的小臉馬上皺在了一起,氣鼓鼓的要回到爹爹身邊。尉天不好在三位“長輩”的面前太過放肆,不舍的把劉天賜放下來。
  劉天賜的雙腳還沒接觸到地面,就迫不及待地投進白桑韻的懷裏:“爹爹,睡睡。”絲毫不理身後的尉天,好像剛才叫“天天”的不是他一樣。
  劉天賜的態度讓劉淮烨和藍阙陽兩人的心情大好,白桑韻則忍俊不禁地看著有苦難言的尉天。摟住明顯在生氣的兒子,道:“芋頭,爹爹以爲你睡了,原來你去找‘天天’了。”
  “不是不是。”劉天賜埋在爹爹懷裏大叫,“壞壞,不是。”顯然劉天賜這回氣得不輕。白桑韻卻覺得自己被那兩個男人帶壞了,他只想笑。
  “芋頭,告訴爹爹,什麽時候發現王一哥哥是天天的?”摟著犯困的兒子回到軟榻上,白桑韻問。尉天單手抱著被子,平靜的面容下是顆緊張卻又興奮的心。
  “壞壞。”劉天賜眨眨酸澀的眼睛躺在爹爹身側,抱怨。白桑韻輕拍著兒子,等他告訴自己答案。
  過了會兒,抱怨夠的劉天賜撅著嘴嘀咕:“跑跑,壞,跑。”白桑韻不明白,看向尉天,從他眼中看到了明了。
  “尉天?”劉淮烨問。
  “跑……騎馬……”尉天向前走了一部,手裏的被子掉在了地上。是那次嗎?是吧。他扮作馬夫來到行宮的第一個月,劉天賜只是來看“蟲蟲”,並不理他。後來,他忍不住帶他騎了一回馬,那次之後“小芋頭”就每天來馬廄看馬,看他的眼神充滿期盼,他以爲他只是想騎馬。後來漸漸的,“小芋頭”見到他後會說“壞 ”,會不理他,又會常常對他笑。多久了?芋頭發現天天多久了?整整六個月。芋頭說的“七”,寫的“七”可是指他在他身邊七個月了?
  尉天慢慢走到劉天賜跟前,不顧尊卑地彎身拉住他的手。劉天賜沒甩開,卻依然不回頭,嘴裏小聲喊著“壞壞”。
  白桑韻輕拍兒子,又問:“芋頭怎麽不叫‘天天’呢?爹爹以爲你忘了‘天天’了。”他還是不了解他的兒子,他讓他的兒子受委屈了,包括愛著兒子的尉天。
  “藏藏……別人……不要……不要芋頭……”劉天賜的聲音裏帶了哭腔。白桑韻把兒子摟緊,然後放開手站起來,把傷心的兒子交給他身後的人。
  “壞壞……”劉天賜忍著眼裏的淚,不讓它們掉下來,萬分委屈和指責地“瞪著”尉天,讓人心疼極了。
  白桑韻拉著兩個不願走的男人離開,現在兒子需要的另一個人。
  “芋頭。”當屋子裏只剩下自己和面前終於忍不住哭起來的人後,尉天緊緊地把劉天賜摟入懷中,聞他身上的橘子香,親他軟軟的下巴和脖子。
  “壞。”劉天賜揪著尉天的衣服,用他的哭聲和不滿來譴責某人。
  “芋頭,天天沒有和別人藏藏。”半跪在地上,尉天用袖子擦去劉天賜落下的淚,解釋,“天天沒有不要芋頭。天天藏藏是因爲天天想和芋頭在一起。如果芋頭能認出天天,天天就不會再和芋頭分開。”
  “笨,笨。”劉天賜不知在說誰,卻哭得更大聲了,“不玩,不玩藏藏,不別人,芋頭,芋頭。”不許和別人玩藏藏,只能和芋頭。
  “天天不會和任何人玩藏藏,天天只和芋頭,天天在等著芋頭認出天天,不然天天就不能和芋頭在一起。”尉天懂得劉天賜每句話的意思,並爲他的話而心動,心喜。
  “壞人?”把眼淚鼻涕全部抹到尉天的袖子上,劉天賜沒忘了尉天去抓壞人了。
  尉天馬上明白過來,喜歡地看著尉天孩子氣的動作:“壞人已經抓到了。沒有壞人,沒有藏藏,天天會陪著芋頭,和芋頭在一起。”摸摸劉天賜的額頭,尉天在他開始發熱前把他抱了起來,舉得高高的。
  劉天賜驚呼一聲,被高高舉在天天的上方,他忘了哭,大大地笑了起來:“天天,壞。”不是不滿,而是撒嬌了。
  見劉天賜終於高興了,尉天放下他:“天天壞,芋頭不氣。”
  哪知,劉天賜在這件事情上異常堅持。只見他又嘟起嘴,“壞,氣氣。”然後揉揉眼睛,舒服地蹭蹭尉天的前胸,輕語:“睡,睡。天天,抱。”氣歸氣,但抱還是要抱。
  尉天哪裏還敢不從,抱起眼睛都阖起來的劉天賜走出屋子,屋外兩名太監在他出來後指了一個方向,尉天跟了上去。尉天的手上用力,今後,什麽都無法再分開他們。
  “淮烨,尉天會給小芋頭幸福的。”一直在不遠處等著的白桑韻,見兒子被尉天抱走了,欣慰地說。
  “會的。我們的小芋頭比誰都精明,怎麽會不幸福?”打橫抱起疲倦的白桑韻,劉淮烨抱著他回去。白桑韻放心地摟住劉淮烨的脖頸,眸子中是兩人的身影。
  ……
  白嫩嫩的指頭在一人的眼睛、鼻子、臉上點來點去,當點到嘴部時,睡著的人突然張口把那只肉肉的指頭咬在了嘴裏。
  “呵呵呵……”憨厚地笑聲傳來,被咬住的人把指頭抽出來,突然發覺自己不能笑,捂住嘴,不讓對方看到他笑了,繼續控訴,“壞。”
  “芋頭……”尉天把趴在旁邊的人拽到懷裏,拉開他的手,然後咬了上去。劉天賜瞪大雙眼,卻沒掙紮,意思地咬了咬伸進嘴裏的舌後,就乖乖地讓對方吃芋頭了。
  淺嘗辄止後,尉天放開臉蛋紅撲撲的芋頭,把他按在自己懷裏:“芋頭,芋頭……”
  “天天……”劉天賜也跟著叫,然後從尉天的身上下來,掀開被子,“起起。”讓尉天起來。
  見劉天賜一副神秘的樣子,尉天幫他把褥子全部掀起來。可接下來的事,劉天賜卻不許尉天幫忙,甚至不許他靠近自己。尉天無奈,只能坐在床的另一側,遠離劉天賜。
  劉天賜先是趴在床板上聽聲音,然後又拍拍。接著,他對尉天“噓”的一聲,得到對方的保證後,他小心翼翼的爬到床的角落,輕輕的掀開一小塊床板──裏面是一個暗格。
  “天天,天天。”劉天賜招手,讓尉天過來。
  爬到劉天賜身邊,尉天看過去,暗格裏有一個紅色的檀香盒子。尉天把盒子取了出來,劉天賜像獻寶一樣叫著:“看看,看看。”
  尉天打開盒子,然後他驚呆了。劉天賜笑嘻嘻地把盒子裏的東西取出來──一個紫色的小荷包和一塊廉價的玉佩,玉佩上,刻著“天”字。
  “天天天天。”劉天賜從床上翻出自己隨身帶的荷包,打開,讓尉天給他放進去。見尉天不動,劉天賜不高興了,扯扯尉天的手,指指自己的荷包:“放放,天天。”
  尉天急忙把小荷包和玉佩放進去,然後就見劉天賜極寶貝的把荷包戴到脖子上,塞進衣襟內。
  “天天,不走,不走。”劉天賜攔腰抱住尉天,仰頭道。床鋪上一團亂,卻不如尉天的心亂。
  “不走,天天不走。”回抱劉天賜,尉天低頭啞聲道。他一輩子都不走,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他的小芋頭。
  “天天,”劉天賜把尉天撲倒在床上,窩在他身上,“七。”
  “七什麽?”尉天翻身,把劉天賜環在身下,吻他的臉。
  劉天賜伸出雙手:“一,二,三……七。”然後把手貼在尉天臉上,“七,芋頭。”
  尉天雖然仍不明白劉天賜的意思,但只敢點頭:“好,七,芋頭。”七個芋頭?尉天想著身邊有七個小芋頭的情景,然後開始吃芋頭。
  “尉樓主,時辰快到了。”就在尉天吃得不亦樂呼,劉天賜被吃的喜不自禁時,一位小太監在外揚聲喊道。
  尉天緩慢離開那個不願讓自己走的人,開口:“芋頭,天天和你一起回京。”
  “不藏,不別人。”劉天賜沒忘了天天和別人藏藏的事。
  “不藏,天天只陪芋頭藏藏。”
  心裏的一角變得極爲柔軟,尉天起身穿戴好,然後服侍“小王爺”穿戴好,洗漱完畢後。兩人手牽手地走出屋子。
  劫緣:第三十四章
  長長的車隊在官道上行駛,不過一輛車裏的動靜卻讓車外的人頻頻發抖。
  “呵呵呵……呵呵呵呵……”
  詭異的笑聲在馬車內回蕩,讓聽到的人毛骨悚然。
  劉天賜有些害怕地窩在尉天懷裏,小聲喊:“離兒……”離兒是怎麽了?好可怕呢。
  劉離笑得合不攏嘴,就是那笑聲實在不怎麽悅耳。她用力拍拍尉天,豪氣幹雲地說:“尉天,有你的。厲害!”當她看到小皇叔和尉天在一起時,驚得差點跳到樹上,還好被皇爺爺抱住了。
  “公主,多謝你。”尉天道。他很感謝劉離一直站在他這邊。
  劉離搖頭,奸笑:“我跟饕哥哥打賭了。我賭小皇叔能認出你,他說不能,哈哈,這回他要輸給我一百兩。”劉離開始撥自己的小算盤,“還有衣惜,他說小皇叔最快也要兩年才能認出你,我說半年,又是一百兩。哼哼,本公主這下發財了。”說完,劉離又狂笑起來,與其說她是因爲掙了銀子而高興,不如說她在爲自己的料事如神而得意。
  “離兒,不笑不笑。”劉天賜不知道侄女在笑什麽,只知道她笑得讓他難受,朝著歡喜的劉離波了盆冷水。不過劉離也不介意,她馬上變臉,端正地坐好,俨然一副大家閨秀、皇室公主的模樣。這下,倒逗笑了劉天賜。
  “小皇叔。”劉離不滿地喊道,她眞的那麽不像公主嗎?
  “離兒,怪怪。”劉天賜繼續潑冷水,劉離的這副樣子讓他不習慣。劉離瞬間沒了氣勢,雙腿一盤,躺靠在車上:“罷了罷了,反正我怎麽裝都不像公主。”徹底地自暴自棄。
  “公主……”尉天想問爲何劉離來行宮兩個月,他卻未見過離殇。但他又覺得自己逾矩了,畢竟這是劉離的私事,他本就不是愛管閑事之人。
  “你是說我大哥嗎?”劉離清楚尉天想說什麽,連皇爺爺們都拐彎抹角地問她是不是和大哥鬧別扭了。她從出生就沒離開過大哥。
  “嗯。”尉天應聲。
  “我讓大哥娶我,大哥不肯,說什麽配不上我,我給他下了春藥,然後我就跑到行宮來陪小皇叔了。”劉離無所謂地說出驚世駭俗地話,右腿搭在左腿上悠閑地晃著,接著恨恨地說,“我有身孕了,看他這回怎麽辦。他要娶我,我還不嫁呢。”
  尉天不自覺地摟緊劉天賜,啞然,他突然覺得自己眞是好命,他的小芋頭是天下最乖最懂事的人。
  “那……國公他們……”尉天悄悄捂住劉天賜的耳朵,怕他聽到不該聽的。劉天賜卻瞪著大眼瞅著劉離,嘴微張,一臉的迷茫,連嘴裏的橘子都忘記吃了。
  “皇爺爺他們還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劉離說完,呻吟道,“我怕皇爺爺知道了逼我和大哥成親,我才不要輕易饒了大哥呢。”在某種程度上,劉離襲承了他爹──劉惜賜的性格,會記仇。
  “離兒?天天?”劉天賜急忙咽下橘子,輕喚兩人,他聽不懂。
  “小皇叔,”劉離坐起來,問,“你同不同意離兒嫁給殇哥哥?”她從小的“志願”就是做殇哥哥的妻。
  “嫁?殇兒?”劉天賜擡頭看尉天,不懂。
  “就是離兒做殇哥哥的新娘,做殇哥哥的妻。”劉離解釋,她才不管什麽配不配,她只知道殇哥哥必須也只能娶她!
  “七七?”劉天賜驚喜地笑起來,大力點頭,這個他懂,“離兒,殇兒,七,好,好。”劉天賜伸出雙手,開始數指頭,“一,二,三,四……七七。”然後按在劉離呆愣的臉上,“要七,要七。離兒,殇兒,七。”
  這回,不僅劉離呆了,連尉天都呆了。
  “小叔叔……”劉離眨眨眼,掏掏耳朵,她記得小叔叔常常念“七”,可……
  “芋頭……”尉天卻是和劉天賜一樣的驚喜,可他又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劉天賜是否眞的明白這個字的意思。
  “姐姐,芋頭,不能,不能天天,七。”劉天賜突然有些傷心地撇撇嘴,拽著尉天的手,委屈地看著他,“天天,芋頭,七,芋頭七,能能。”又忙數出七根指頭,“芋頭,七,天天。”
  “啊!”劉離驚叫一聲,嚇壞了劉天賜。她卻顧不上和劉天賜解釋,對著尉天急忙道,“我知道了!尉天,咱們當初離開梅林鎮的那天,霖南婉兒對小皇叔說了好多壞話。張嬷嬷告訴我,她說小皇叔不能做你的妻,不能做半月樓的樓主夫人。一定是小皇叔記住這句話了,所以才總說‘妻’。只不過小皇叔以爲是這個‘七 ’。”劉離做了個“七”的手勢。
  “七,能,能,芋頭,七,天天。”劉天賜的回答印證了劉離的猜測,他泫然若泣地看著尉天,眼睛濕濕的,搖著尉天的手,讓他告訴自己能。
  “芋頭……”當著劉離的面,尉天忍不住地吻上劉天賜,待他忘了傷心後,他氣喘地離開,道,“芋頭能做天天的妻,能做半月樓的樓主夫人,芋頭什麽都能,芋頭是天天的,天天也是芋頭的。”情意綿綿的話,讓大大咧咧地劉離都聽著臉紅。
  “七?”劉天賜小心翼翼地問,還是不相信,那個姐姐說他不能做天天的“七”,他好傷心。後來他要和天天說,結果天天走了,和別人玩藏藏。劉天賜不傷心了,又開始生氣,“壞壞。”
  尉天不知道劉天賜的心思,以爲他在氣霖南婉兒,急忙安撫:“芋頭不氣不氣,天天的‘七’只有一個,那就是芋頭。”輕咬劉天賜肉肉脖子,成功地讓氣悶的小芋頭笑起來。尉天暗道:誰說他的小芋頭記性不好了,他的小芋頭記性好著呢,連那麽久的事都還記得。這讓他高興,讓他忍不住地想徹底吃掉這只小芋頭。
  “嘻嘻,這下皇爺爺和皇伯他們可攔不了了。”劉離爲小皇叔高興,爲小皇叔能和尉天在一起而高興。不過她到不擔心自己的事,反正大哥不會去娶別人,總有一天是她的,她可以先生幾個寶寶玩玩,再考慮婚事,誰讓大哥惹她生氣,此仇不報非劉離。
  “七七……”劉天賜高興地抱著尉天,嘟起嘴,“天天,吃,吃芋頭。”天天欠他好多好多“吃吃”呢。
  “啊,停車。我要回去了。”劉離在兩人的唇貼上前,趕忙下車,然後蹦蹦跳跳地像自己的車上跑去,完全忘了她肚子裏有個寶寶。
  “公主,小心。”尉天探出馬車,連忙提醒。劉離這才想起自己的身子,吐吐舌頭,慢慢走回車上。
  “天天?”好奇寶寶又開始提問,爲什麽要離兒小心?
  “離兒肚子裏有寶寶了,不能跑。”尉天解釋,心想今日找個時機告訴國公,免得那個丫頭照顧不好自己。
  “寶寶?”劉天賜眨眼,然後又是驚喜地笑起來,點頭,“三哥哥,輝兒,寶寶。”他知道的,三哥哥有寶寶的時候肚子很大,然後輝兒就出來了。
  “嗯,離兒也有寶寶了。”尉天僅是單純的告訴劉天賜這件事,壓根沒想到,他的話給他今後的生活帶來多大的波瀾。
  “嗯嗯,寶寶,寶寶。”劉天賜抱住尉天,深笑,接著把嘴撅得高高地,湊上前。尉天低笑兩聲,聽從命令,吃上那紅豔豔的小櫻桃。
  ……
  ……
  傍晚,白桑韻一行人在驿站落腳後,從尉天那裏知道了劉離懷孕的事,立刻,驿站裏沸騰了。白桑韻、劉淮烨和藍阙陽三位爺爺一邊忙著讓人給劉離弄補品,一邊又派人快馬回京傳信,然後又忙著教訓膽敢隱瞞的孫女,又惱又喜。不過當白桑韻從孫女的口中問出究竟是怎麽回事後,差點沒暈過去。
  “離兒,你眞是……胡鬧。”對自己唯一的孫女,白桑韻哪裏舍得說她。劉淮烨和藍阙陽更是舍不得教訓劉離,更何況她現在還有身孕了。
  “哇,離兒姐姐,你有身孕了前天還敢在樹上掉一個時辰啊。”藍餮無心的一句“贊歎”引爆了三根爆竹。
  “離兒!”白桑韻眼前陣陣發黑,他要被嚇死了。
  “桑韻,桑韻,別急別急。你又不是不知道離兒的性子。”劉淮烨和藍阙陽趕忙安撫。
  “皇爺爺,離兒也不知道嘛。離兒今後不敢了,一定聽皇爺爺的話。”劉離憤怒地瞪了眼縮到角落的藍餮,想著今後改如何報複回來。藍餮被她瞧得渾身發抖。
  “爹爹,不氣不氣。”最管用的劉天賜上前抱著白桑韻不停地吹吹,然後再啾兩口,把白桑韻的急火吹了個幹淨。然後拉過劉離,讓她給爹爹道歉。又摸摸劉離的肚子,告訴爹爹:“寶寶寶寶。”劉天賜摸得舍不得放手。
  白桑韻摟著兒子,待眩暈過去後,下令:“回京後立刻與殇兒成親,然後進宮待産。皇爺爺會讓張嬷嬷進宮,讓她看著你,直到你生下孩子爲止。在這之前,不許胡鬧!”
  白桑韻難得說重話,劉離雖不願,也只能答應,但有件事不行。“皇爺爺,大哥不願意娶我,我不嫁,不嫁。皇爺爺,我答應您,一定聽話,不亂來,照顧好寶寶,可我不嫁,大哥欺負我。”說著說著,劉離哭了起來,孕婦的症狀顯現。
  “離兒離兒。”劉離一哭,急壞了劉天賜,他又抱住劉離開始吹。結果劉離更是委屈地抱住劉天賜哇哇大哭起來:“還是小皇叔最好,嗚嗚……小皇叔最疼離兒。”
  “離兒,不哭,不哭。”劉天賜的嘴也開始撇了,眼看他也要哭了,尉天急忙把他摟過來,抱著他離開。
  “離兒,”白桑韻心疼地把孫女摟過來,給她擦淚,“不嫁就不嫁,別哭,對寶寶不好。離兒也想生個健健康康的寶寶吧。”
  劉離不哭了,抱著皇爺爺,在皇爺爺的懷裏尋求庇護:“皇爺爺,離兒會嫁的,但現在不成,他欺負我。”
  “好好,不嫁不嫁,皇爺爺給你做主。”劉淮烨開口,把哭得梨花帶淚的孫女拉到自己懷裏,“不過離兒要聽話,不能再跟以前一樣那麽好動。”
  “嗯,我聽皇爺爺的。”劉離在心裏吐吐舌頭,她可以安心的報複大哥了。
  ……
  “天天……天天……”劉天賜摟著尉天的脖子,在他耳邊叫。紅紅的眼睛顯示出他剛哭過。
  尉天抱著劉天賜在他們的房間裏慢走,“芋頭,不哭,離兒沒事。她有身孕了,就會變得愛哭,等寶寶生下來,就好了。”
  “唔……”劉天賜的小臉皺了起來,有些苦惱。
  “芋頭?”尉天停下,問。
  “不說不說。”劉天賜搖頭,更抱緊尉天,“餓餓。”
  尉天看了會劉天賜,歎氣,他的芋頭會藏心事了,究竟又想到什麽了?
  “天天,餓餓。”劉天賜拍拍尉天的臉,讓他注意自己。
  尉天急忙道:“天天也餓了,我們去吃飯。”
  “睡睡,一起。”吃完飯他要睡睡。
  “好,一起。”尉天抱著劉天賜走出房間。
  “抱抱,一起。”睡睡時要抱抱。
  “嗯,天天會抱著芋頭。”尉天咬了口白嫩嫩的小芋頭,口感非常好。
  “七七。”劉天賜伸出七根手指頭。
  “七七,芋頭是尉天的七七。”尉天一一咬過。
  尉天的話取悅的劉天賜,他捧著尉天的頭,在驿站二樓,當著衆多侍衛和奴才們的面,要求:“吃,吃芋頭。”
  “芋頭,等吃晚飯,我們回屋,天天好好吃芋頭。”尉天不是害羞,而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劉天賜被親時的模樣,那時的芋頭只有他能看。
  “多多?”劉天賜開始討價還價。
  “多多。”尉天爽快的答應,再多他也吃不夠。
  “呵呵呵……”劉天賜歡快地笑起來,在尉天耳邊極小聲地說,“多多多。”比“多多”還要多。
  “多多多。”尉天沒有再往下走,而是返回樓上,讓人把飯送到房間裏。他竟然沒想到這一點,白白浪費了一些吃芋頭的機會。
  ……
  深夜,未眠的尉天支著頭側躺地輕拍熟睡中的劉天賜。衣襟被一只白嫩嫩的手抓著,橘子的淡香從那張微啓的小嘴裏散出,讓尉天情不自禁地一次次低頭啄吻。
  他的小芋頭喜歡被吃,這對他來說已是十分的滿意。半年的等待,等到的竟是他的“七”,叫他怎不歡喜。這樣就夠了,他不准備讓他的小芋頭體會情欲。性事雖美,卻會傷了他。他原本就清心寡欲,懷裏的這只小芋頭是他這麽多年唯一的挂念,如今,他已屬於他。他的小芋頭啊……叫他如何舍得讓他疼?讓他經曆那種事。
  “芋頭,夢裏要有天天。”
  在劉天賜的嘴邊落下一吻,尉天躺下。他該感謝霖南婉兒,她雖意欲傷害他的芋頭,卻讓他的芋頭決定了做他的“七”。
  “天天……七……”喜歡說夢話的劉天賜咕哝,嘴角流下晶瑩的口水,接著發出低笑。
  尉天也笑了,揮滅燭火,把夢到自己的小芋頭攬進懷裏。幸福就是這般吧,會甜得讓人心裏發酸。
  “天天……壞……”
  “天天壞。”
  尉天舔上劉天賜的嘴角,然後舌頭慢慢移動,探入那香軟的地方。天天壞,芋頭要罰他贖一輩子的罪。
  夜深人靜,情意正濃。
  ────
  我要吃芋頭……
  劫緣:第三十五章
  若說劉天賜認出尉天這件事讓宮中諸人悲喜交加,那劉離給她的大哥離殇下藥,還懷了孩子這件事則是打了一個晴天霹雳的大雷在衆人的腦袋上,尤其是劉離的阿爸──離堯,險些一口氣沒上來。他的女兒沒有公主的樣子也就罷了,竟還學會給男人下藥,這還不算,有了身孕還死活不嫁,不把宮裏宮外折騰得雞飛狗跳是絕不罷休。
  “若離兒有小賜兒一半的乖巧,我就在屋裏天天燒香拜佛。”劉惜賜,劉離實際意義上的“娘”氣得在屋裏踱步。聽到自己被說乖,劉天賜跑到三哥面前要獎賞。
  劉惜賜抱起弟弟狠狠在他臉上印了好幾個口水印,再次感歎,他爲何就生不出像弟弟一樣的小芋頭?生的都是些讓他生氣的猴子。
  “惜賜,你也別氣了,等離兒消了氣,她肯定會嫁給殇兒。”白忻澈在旁勸說。
  “不氣不氣。”劉天賜拿著桃子餵到三哥嘴邊,天天去見大哥,他有給天天留果子。
  “小賜兒……”劉惜賜咬下一大塊弟弟手裏的桃子,“爲何離兒和輝兒就沒一丁點像芋頭?”
  “那得去問爹。”白忻澈笑答。這麽多個孩子裏就出了一個小芋頭,除了他們的爹誰還能生出來。
  “寶寶寶寶。”劉天賜咬著桃子,咕哝。
  “小賜兒要當叔公了。”劉惜賜抱著弟弟轉了個圈,然後把他放到軟榻上讓他安心吃桃子。
  “寶寶寶寶。”劉天賜吃一口桃子,小聲念叨一句。
  劉惜賜和白忻澈見他安靜地吃桃子,旁若無人的聊起來。
  劉惜賜:“殇兒那個傻孩子,他雖是我和離堯的養子,可若我們不同意他和離兒在一起,哪裏會由著他們兩個從小就同吃同住。”
  白忻澈:“這我能理解,離兒畢竟是公主,還是咱們唯一的公主,他有顧慮是正常的。”
  劉惜賜:“這可好了,劉離那丫頭現在是鐵了心不嫁。知道她膽大,但沒想到她竟如此膽大,敢給殇兒下春藥,還有了身孕。我可以讓她鬧幾天,但絕不許她未婚就生孩子,否則皇族的顔面往哪擱。”
  兩人都沒注意到,專心吃桃子的某人瞪大了雙眸,眼裏泛光。
  白忻澈:“也是,離兒不同你我。你我皆爲男子,只要爹爹同意,那就算在一起了。可離兒不同,她能正大光明的和殇兒成親,何況還有了孩子。”
  劉惜賜:“對了,說到孩子我想起來了。‘生子藥’一次只能吃一顆,若一次吃了兩顆,今後就會跟爹一樣在不吃藥的情況下有孕,你沒一次吃過兩顆吧。我本來一直想問你,結果總忘了。”
  白忻澈搖頭:“沒有。”
  “那就好。”劉惜賜歎口氣。
  “藥?寶寶?”劉天賜的桃子被他放到了桌子上,開口問,一臉的驚奇。
  “哎呀,我們不該在芋頭面前說。”劉惜賜一聽慌了,急忙跳到弟弟面前,開始哄他,“小賜兒,不聽不聽,三哥是胡說的。”
  “小賜兒,澈哥哥給你擦手。”白忻澈試圖轉移劉天賜的注意。他們以爲小家夥不會懂,哪裏知道他會記住不該他聽的東西。
  “藥?看看。”劉天賜嘟起嘴,摟著三哥央求。
  “小賜兒,什麽藥都沒有。忘掉忘掉。”劉惜賜抱起弟弟出了屋子,“三哥帶你出宮去玩,小賜兒不許再問藥了。”
  “唔……”劉天賜用力地點了兩下腦袋,果眞不再問了。讓劉惜賜和白忻澈嚇壞的心肝歸位。看來他們今後在弟弟面前說話要特別小心了。
  ……
  “天天。”劉天賜一蹦一跳地撲進尉天的懷裏,剛從宮外回來,玩得高興的劉天賜臉蛋紅撲撲的,“糖糖,糖糖。”從包裏翻出塊糖餵給尉天。
  “尉天,芋頭朕就交給你了,莫讓朕失望。”劉韻嵘在尉天身後道,尉天颔首,表示明白。
  “大哥。”劉天賜又撲進大哥懷裏,繼續翻包包,“糖糖,糖糖。”然後把糖塞進大哥嘴裏。
  “小賜兒,你跟天天去找爹爹,大哥隨後就到。”親手把弟弟交到尉天的手上,劉韻峥承認了尉天的身份。尉天跪下磕了三個頭,站起來拉緊劉天賜。
  “你們去吧。”劉韻峥揮手,看著弟弟歡歡喜喜地跟著尉天走了,劉韻峥不免有些失落,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親弟,更是他疼到骨子裏的芋頭,如今脫離了他的羽翼,棲息到另一個人的懷裏,難免讓他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之感。
  尉天牽著劉天賜,對方時不時仰頭衝他神秘地笑笑。尉天索性把人抱起來,方便看他:“芋頭,怎麽了?”
  “天天。”劉天賜很高興,摟著尉天直搖頭,“不說不說。”
  “好,不說,天天不問。”尉天不敢不從,讓劉天賜極爲滿意。
  “天天。”
  “嗯?”
  “天天。”
  “嗯。”
  “天天天天。”
  “在。”
  劉天賜趴在尉天的肩上,心花朵朵開。寶寶寶寶,藥(要)。
  ……
  果然不出劉惜賜的預料,離殇在劉離的宮外跪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劉離哭著拽起來了。在他懷裏拳打腳踢了一番後,劉離又哭又笑地答應嫁給離殇,離殇也是又哭又笑地抱緊他孩子的娘。這頭劉離剛答應,那頭宮裏就開始籌備公主大婚了。劉離有身孕,錦衣坊的人連夜趕制劉離的喜服,務必在她肚子大起來之前把公主嫁出去。
  劉離是公主又有孕在身自然落個清閑,離殇寸步不離地守著劉離,當然也不忙,可有一個更應該閑著的人卻比准備嫁女兒的劉惜賜還忙,那就是劉天賜。
  尉天在得到劉天賜之後,就趕回半月鎮處理半月樓的一些事物,今後他要在京城久居,半月樓自然要逐漸搬到京城,他要靠自己的能力養活劉天賜。
  劉天賜這回很乖,知道天天很快就回來,所以一聽天天要走,就立刻放人,讓尉天懷疑他是不是“變心”了。
  宮中的錦衣坊是轉爲宮裏的主子們裁衣的地方。劉天賜問了人,找到了這裏,然後就不出去了,每天在錦衣坊裏轉悠,准確地說是對著劉離的嫁衣流口水。
  “小王爺?”錦衣坊的管事太監上前小聲問,這都三四天了,小王爺天天這麽看著。
  “要。”劉天賜指指劉離的嫁衣,開口。
  管是太監嚇壞了,那可是公主的嫁衣,急忙道:“小王爺可是喜歡這衣裳?”
  “要要。”劉天賜重重點頭,盯著那件嫁衣。
  管是太監急了,勸說道:“小王爺,這是給公主准備的。若小王爺喜歡,奴才讓專門給小王爺做一件。”宮裏都知道劉天賜身邊多出個男人,自然也知道他們二人的關系。
  “好,要。”劉天賜馬上站起來,等著人給他做,還小聲說,“不說不說。”
  “不說?”管事太監先是愣了愣,接著馬上明白過來,“奴才不說,奴才會給小王爺保密。”原來小王爺是要給別人驚喜啊。管事太監一邊給劉天賜量尺寸,一邊暗歎。
  “不說不說,勾勾。”劉天賜對著管是太監伸出小指,對方驚喜地伸出小麽指,跟他勾了幾下,並保證,“奴才絕對不說。”劉天賜深深一笑,毫不避諱地抱了下管是太監,嘴裏念:“好。”
  “呵呵呵呵……”年長的管事太監眼裏泛出淚花,宮裏的主子們就屬小王爺最討人喜歡。
  從錦衣坊出來,劉天賜的笑不見了。滿面愁容地走到花園裏,劉天賜坐在石凳上,往旁邊的桌子上一趴,長籲短歎:“要……要。”
  “要什麽呐?小芋頭?”
  劉天賜“霍”地從桌子上起來,驚喜地看著對面的白衣男子,飛撲過去:“哥哥,衣衣哥哥。”
  應劉離的要求進宮的衣惜歡喜地抱著劉天賜轉了幾個圈,才把驚叫連連的人放下來。劉天賜的侍衛則警戒地看著他。
  “小芋頭眞厲害,竟然沒有忘了衣衣哥哥。”捏捏劉天賜肉肉的臉,衣惜彎腰指指自己的。劉天賜擡頭,啾了兩口,衣惜才滿意的把人放開。
  “小芋頭,想要什麽了?衣衣哥哥買給你。”拉著劉天賜朝後宮走去,衣惜問。進宮他就問劉天賜在哪,還好領頭的公公認識他,告訴了他劉天賜在哪兒,不然還不知何時能見到這只小芋頭呢。
  劉天賜雙眼發亮,眨眨眼睛,“噓”了一聲,神秘地拉著衣惜走到無人的樹叢裏。拉著衣惜坐下,劉天賜讓灌叢擋住他們,然後湊在衣惜的耳邊極小聲的說話。
  聽完劉天賜的話,衣惜笑著點頭,怪不得這小家夥那麽神秘呢,原來是這個啊。
  “小芋頭,衣衣哥哥可以幫你,可小芋頭不怕疼嗎?會很疼很疼,疼得會讓小芋頭哭。”衣惜愛憐地刮刮劉天賜的鼻子,心中卻極爲感動。
  “不怕不怕。”劉天賜大力搖頭,淚眼汪汪地看著衣惜,“要,要,衣衣哥哥,要,不怕。”
  衣惜也學著劉天賜,在他耳邊輕道:“好,衣衣哥哥幫你。”
  “不說不說。”劉天賜沒忘了提醒。抱著衣惜直說好。
  “衣衣哥哥絕對不說。”衣惜溫笑的眼裏閃過邪惡,他怎麽會讓小芋頭疼呢。
  只是,有些事往往人算不如天算啊。
  劉天賜歡呼起來,他的煩惱終於全部解決啦。天天……天天……快回快回。
  劫緣:第三十六章
  《水色》開始預購喽……
  PS:我發現重感冒的時候寫H簡直是磨難
  ────
  “小賜兒。”
  白桑韻一進劉天賜的寢宮,還沒看清人,懷裏就衝進了一人。
  “爹爹爹爹。”劉天賜嘟著嘴,滿腹煩憂地仰頭看著爹爹。已經十七歲的他個頭卻是兄弟幾人中最低的,比白桑韻還低半個頭,好處就是抱起來方便。
  “怎麽了?”摟著兒子走進內室,白桑韻揮手讓其他人退下。他是得知劉天賜要喜服一事,特地來找兒子的。
  “沒有。”劉天賜立馬委屈起來,埋在爹爹的懷裏搖頭。
  “芋頭……”白桑韻輕拍兒子,哄道,“跟爹爹說說,什麽沒有了?”不是剛才還讓人給他做喜服來著?
  “房子,紅的,沒有。”劉天賜的聲音悶悶的。
  “哪個紅房子?芋頭帶爹爹去瞧瞧?”白桑韻問,劉天賜擡起頭,眼裏帶著祈求,“要。”
  “芋頭要紅房子?”白桑韻拉著兒子朝外走。
  “嗯,要要。”見爹爹要去看,劉天賜急忙拉著爹爹走。
  當白桑韻終於見到劉天賜所說的“紅房子”後,霎時愣住了,接著他感慨地笑起來,摸著兒子的腦袋問:“芋頭要這個紅房子?”
  “嗯,”劉天賜眼睛濕濕的,“離兒,芋頭,沒有。”這個紅房子是離兒的,他不能要,可他想要。
  “奴才叩見國公,叩見小王爺。”正在布置公主大婚所用寢宮的太監跪在兩人面前請安。由於劉離是宮內唯一的公主,嫁的又是她名義上的大哥,遂婚禮定在宮內舉行,等劉離生産後再和離殇一起搬出宮外。
  “小賜兒要的就是這個紅房子?”白桑韻看看被紅布和喜字裝扮的婚房,果然是“紅”房子。
  “奴才該死。”負責的太監磕頭道,“剛才小王爺到這兒來,奴才多嘴,跟小王爺說這是給公主准備的婚房。小王爺想要,奴才一時糊塗,說這婚房得留給即將大婚的公主,惹小王爺生氣,請國公治罪。”
  “爹爹……要要……”劉天賜搖搖爹爹的手,指著“紅”房子。
  “起來吧,小賜兒要的不是公主的婚房,而是他自己的婚房。這事晚些時候我讓人來跟你細說,告訴他們,婚房內的所有東西全部多准備一套。”
  白桑韻暗怪自己忽略了敏感的兒子,對那名太監吩咐道,然後帶著猶自委屈的兒子回永和宮。
  “爹爹?”見爹爹沒說要給他,劉天賜要哭了。
  “芋頭,不哭,那屋子是離兒的,芋頭是叔叔,怎能跟離兒搶?”白桑韻並沒說他剛才說那些話的意思,而是趁機教育兒子。
  劉天賜低下頭,慢慢跟著爹爹,然後用力搖了兩下:“不搶,不搶,芋頭乖,不搶,離兒,離兒。”把眼裏的失望眨回去,劉天賜擡頭對爹爹笑。
  白桑韻握著兒子暖暖肉肉的手,欣慰不已。然後他帶著仍有些失落的兒子回到永和宮,並吩咐人不許打擾。
  “小賜兒,告訴爹爹,爲何要‘紅房子’?”坐進榻裏,把劉天賜摟入懷中,白桑韻問。
  “離兒,七,殇兒,紅房子,要。”劉天賜圓臉微皺,苦惱地說。他也不懂爲何離兒做殇兒的妻要有紅房子,可是既然離兒有了,那他也想要。
  “告訴爹爹,七是何意?”白桑韻仍未明白這字的意思,不過他相信不是“七個”什麽。
  劉天賜展顔,笑呵呵地開始數指頭,到七之後,他大聲說:“七七,芋頭,天天,七。離兒,殇兒,七。”說罷,從榻上跳下去,走到桌前拿起筆來在紙上歪歪扭扭寫了個“七”字,然後畫一條線,畫一個圈。又跑到爹爹面前,獻寶地說,“七,”指著那條直線道,“天天。”再指指那個圓圈,“芋頭。”然後拿給爹爹。
  白桑韻現在明白了,他欣喜地摸摸兒子的頭:“芋頭是想做天天的妻子嗎?”
  “嗯嗯嗯嗯。”見爹爹明白了,劉天賜歡喜地用力點頭,再說明一次,“芋頭,天天。”白桑韻笑開來,兒子竟然也知道,他是只圓圓胖胖的小芋頭呢,只是……“天天爲何是這樣呢?”白桑韻指著那條表示尉天的直線問。
  “天天……難……”劉天賜先是嘟嘴,然後得意地笑起來,“寒劍,天天。”說明了那條直線的意思,“天天”難寫,他就用寒劍來代表天天。
  “哈哈……”白桑韻摟住兒子笑起來,然後刮刮他的鼻子,“爹爹知道了,芋頭要做天天的妻,所以芋頭也要有喜服,有‘紅房子’,對不對?”
  “爹爹!”劉天賜激動地抱住爹爹,終於有人明白啦。
  “怪爹爹忘了芋頭和天天了。芋頭是想和離兒在同一天成親呢,還是等離兒成親之後再和天天成親?”白桑韻問。
  “親?”劉天賜眨眼,親了兩口爹爹。
  這又把白桑韻逗笑了,他急忙改口:“成親,就是芋頭做天天妻的意思。”他的兒子竟然把此妻當成了彼七。
  “一起一起。”劉天賜懂了,想都不想地說,他等不及了,他要做天天的七。
  “好,那芋頭就和離兒在同一天成親。”白桑韻道,然後不舍地摸摸兒子的臉蛋,他的芋頭都大到可以“嫁”人了,可是他卻感覺昨天芋頭才從他肚子裏出來。
  “爹爹爹爹爹爹……”聽爹爹這麽說,歡喜地不得了的劉天賜抱著爹爹猛“啾”。父子兩個在永和宮內笑做一團。
  把心滿意足的兒子送走,白桑韻又犯了愁,這洞房花燭夜……他該不該給兒子講解一番。
  晚膳時,其他人從白桑韻那裏收到“命令”,劉離大婚的那天,劉天賜也要出嫁,頓時,宮中諸人陷入了人仰馬翻的境地。爲了讓劉天賜風風光光的“ 出嫁”,在征得劉離的同意後,婚期延後一個月,不過在劉天賜不停的嚷嚷中,所有人都被劉天賜下了封口令,不許對尉天說。大家都以爲劉天賜是想給尉天一個驚喜,卻根本想不到,劉天賜是打算在那天做壞事,怕被尉天發現而已。
  ……
  “小叔叔,如何,記住了嗎?”
  劉天賜的寢宮裏,劉離一邊吃雞腿一邊問。
  劉天賜一臉苦惱,搖頭:“沒有。”那些人好奇怪哦。劉天賜瞪大眼看著劉離拿給他的畫冊。
  劉離嚴肅地說:“小叔叔,你一定要記著,上面這個是你,下面那個是尉天,絕對不能顛倒。”劉離指著春宮書上的那一對對男子,開始解釋,“小叔叔只要把你的這個,”劉離指向上方男子的陽物,“塞進尉天的這裏”又指向下方男子的承受之處,“那小叔叔就會有寶寶了。”
  劉離在和衣惜“密謀”之後,決定由劉離出面給劉天賜講解男男雲雨之事,而又衣惜給尉天配置專門供他服用的“大補丸”。
  劉天賜卻是越看眉頭越緊,可是離兒說這件事很重要,他必須記住:“唔……離兒,寶寶?”他想要寶寶。
  “對,這樣尉天就會有小叔叔的寶寶啦。”劉離繼續吃雞腿,期待完成她爹未完成的任務,生個胖嘟嘟的芋頭。
  “天天?”劉天賜不解,怎麽是天天有寶寶呢。
  “是啊,小叔叔不是想要寶寶嗎?”
  “嗯嗯。”劉天賜點了十下腦袋,然後摸上劉離的肚子,他要寶寶。
  “那這樣做,尉天就會有小叔叔的寶寶啦,當然,”劉離擦擦手,從袖袋裏取出三瓶藥,“還得有這個。”
  “離兒?”劉天賜扔下春宮書,好奇地看著劉離手上的藍色的,紅色的還有青色的瓷瓶,那個藍色瓷瓶上的娃娃好漂亮。
  “小叔叔,這件事你一定要記清楚,千萬千萬不能記錯。”劉離重重地說。劉天賜立馬在床上坐好,猛點頭:“不忘不忘。”
  “這個藍瓶裏面裝的是能讓天天有寶寶的藥哦,小叔叔記得在這麽做之前,”劉離拿起那本春宮書,“一定要先給天天吃下去。”
  “嗯。”劉天賜被藍瓶子上的娃娃吸引了,拿過藥。
  “小叔叔,一定要記清楚。”劉離提醒。
  劉天賜點頭,慎重地說:“藥,寶寶。”他記得了,把藥收到他床下的寶貝箱裏。
  “再來是這個,紅瓶裏的。”劉離邪惡地笑起來,在劉天賜露出疑惑後,急忙收起賊笑,“也是天天吃的。成親那天,小叔叔如果聽到有人喊‘送入洞房’,小叔叔就把這個給天天吃下去。”劉離把紅瓶,摻著極品小倌專用春藥的梅子小心交給劉天賜,“這個小叔叔千萬不能當零嘴吃,否則小叔叔就不能有寶寶了。”劉離怕劉天賜不小心吃了,壞了大事,強調。
  “離兒?”劉天賜打開看看,不明白,爲什麽不能吃梅子。
  “小叔叔,這梅子裏有春藥,是專門給天天配的,如果你吃了,當然就不能有寶寶啦。”劉離煞有介事的說。
  “不吃不吃。”劉天賜立馬點頭,又把紅瓶子接過來,他記住了,小心地收好。
  “最後,”劉離大笑兩聲,一臉神秘地說,“這個是小叔叔自己吃的。天天吃了梅子,小叔叔就吃杏幹,這杏幹的藥是專門爲小叔叔准備的,也不能給天天吃哦。”杏幹也是拿極品春藥泡過的,只不過會讓人格外生猛而已,不會像剛才那個會讓人四肢無力,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被人……欺負。
  “嗯嗯。”劉天賜再把青瓷瓶拿過來,放進寶貝箱裏。
  “小叔叔,你跟離兒說說,這三瓶藥怎麽吃。”劉離不放心。
  “藍,天天。紅,天天。青,小賜兒。”劉天賜記性很好,馬上說出來,劉離放心了。
  “那小叔叔記得何時給天天吃了?”劉離又問。
  “洞房。”劉天賜自認沒有記錯,自己點頭。
  “不錯不錯,小叔叔眞厲害。”劉離賊笑起來,然後把她帶來的幾十本春宮書一一擺在劉天賜面前,“小叔叔,過兩天尉天就回來了,小叔叔一定要在他回來之前把這些書都看完哦,記得,小叔叔一定要在上面,絕對不能在下面,否則,小叔叔就不能有寶寶了。”劉離和衣惜打定的主意是讓尉天被劉天賜吃掉,並讓尉天生孩子,她才不會讓小叔叔受苦呢。而且,這件事也得到了皇伯,除大皇爺爺之外其他兩位皇爺爺的同意。
  “嗯。”劉天賜把那些春宮書一本一本按順序擺在床上,開始專心學習。劉離見劉天賜聽進了她的話,滿意地離開了,並吩咐外面的奴才們,不經劉天賜傳喚不得進入。
  劉天賜看著那些春宮書,身上沒一點反應,他只是越看越覺得奇怪。裏面被吃的人怎麽有的在上面,有的在下面,可離兒又說他要在上面,還要把……劉天賜拉下褲子看著自己的小雞雞,再看看圖上的,他的小雞雞是軟的。
  劉天賜糊塗了,把書翻過來翻過去,然後他雙眸大睜,笑起來:“離兒,笨笨。”天天的很大呢,而且天天吃他的時候好舒服好舒服。看看被吃的那些人,都沒有把小雞雞塞進去呢,他要被天天吃,他不要吃天天。劉天賜把書倒過來,這樣也算在上面吧。
  劉天賜捂嘴偷笑,他不告訴離兒,也不告訴天天,他要讓天天吃芋頭。解決了這個煩惱,劉天賜把那些春宮書收拾了一下,丟下床,然後打開他的寶貝箱,拿出劉離給他的那三個瓶子。
  劉天賜又苦惱了,爲何離兒說天天有寶寶呢。劉天賜解開衣服,露出自己的小肚子,他想自己有寶寶,就和離兒一樣。盯著肚皮看了一會兒,劉天賜腦袋裏轉了幾百圈,然後他把瓶子放回去收好。天天怎麽還不回來,他想天天了。
  “尉樓主,您回來啦,小主子可是天天盼著您回來呢。”外間傳來太監的問候聲。
  “他睡了嗎?”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尉天早已是相似成災。
  “公主剛走,小主子還沒歇呢。您快進去吧。”奴才掀開簾子,尉天急忙進去。
  當劉天賜聽到那熟悉的低沈嗓音時,飛快地跳下床,踢掉礙事的褲子,他朝已經走到屏風後面的人飛撲過去:“天天!天天天天!”劉天賜高興地尖叫著,光著嫩嫩的屁股撲進了已經呆住的尉天懷裏。
  “天天天天天天……”劉天賜又跳又叫,眼裏是見到尉天的喜悅和濕潤,拉下尉天的脖子,劉天賜送上自己的櫻桃,“天天,吃,吃……想……想……天天,天天。”天天終於回來了,他好想好想,想天天,想天天吃芋頭。
  劉天賜沒穿褲子,身上的單衣也解開了,可以說他是赤裸的。而他就這樣赤裸的,毫無遮掩的,白白嫩嫩,光光滑滑地出現在沒有一點心理准備的尉天面前,還主動呈上做好的芋頭。
  尉天不是聖人,離開了劉天賜近一個月,他差點就被思念殺死了。因此他才會提前回來,可沒想到迎接他竟然是如此養眼的一只芋頭。他用寒心訣壓住的欲念被劉天賜輕易地擊了個粉碎。
  “芋頭。”尉天的手探進衣內摟上劉天賜光滑的腰,把他抱起來,然後狠狠地吻了上去。
  天天……天天……劉天賜眩暈地張嘴讓尉天用力吃,然後想到了書裏畫的小雞雞,胳膊不夠長,劉天賜的小腿在尉天的腿間查探,咦?天天的是硬的!
  劉天賜還來不及告訴尉天他這一重大發現,就被人帶到了床上,扯去了上衣。
  劫緣:第三十七章
  月初了,謝謝大家投票……
  ──────
  尉天終於知道他的小芋頭爲何會近乎赤裸的出現在他面前,他把腳邊散落的那些春宮書統統掃進床底,然後摸上劉天賜嫩嫩滑滑的身子。軟軟的臉蛋,軟軟的脖子,再到軟軟的胸部。肉嘟嘟的劉天賜在尉天的眼裏不僅是只可愛的芋頭,更是只恨不得吃下肚的芋頭。請捏劉天賜胸口上那嬌豔欲滴的紅蕊,尉天從他的聲音裏知道他動情了。
  “天天……”在尉天的嘴離開他的櫻桃,而去吃他的胸口時,劉天賜突然面露驚慌。尉天聽出了他聲音裏的不對,急忙停了下來。
  “芋頭,不怕,不怕。”尉天把劉天賜抱到懷裏,撫摸他的後背,身上的欲火瞬間消退,他忘了他的芋頭還不懂這些。
  “天天……”劉天賜發抖的抱緊尉天,一手摸向自己剛才還軟軟的,現在卻和天天一樣硬的小雞雞,快要哭出來,“不要,不要。”
  “芋頭,對不起,天天下次不會了,不怕不怕。”尉天拿被子裹住兩人,以爲劉天賜是不要他這樣。
  “天天……”劉天賜卻是不高興地擡頭,嘴一撇一撇要哭,“不要……”軟軟地說了聲,劉天賜拉過尉天的手摸上他的小雞雞,“不要……”他不要吃天天,他要寶寶,要寶寶。
  尉天享受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滋味。他的手摸著劉天賜硬起的嫩莖,他不斷壓抑著心裏的欲望,奈何他的下身開始脫離他的掌控。
  “芋頭……不要什麽?”尉天的聲音格外低啞。他知道,總有一天他會被懷裏的這只芋頭給逼瘋了。
  “不要吃,不要吃。”劉天賜眨眼回答,他的小雞雞硬了就得吃天天了,可他不要吃天天。劉天賜動了動,然後眼中透出驚奇,低頭看向尉天按著他小雞雞的手,他又動了動,感覺很怪呢。
  “芋頭……”尉天拿開手,想著該把這只芋頭弄暈,自己去洗冷水澡,還是什麽都不管,把這只芋頭吃入腹中。
  “天天,碰。”劉天賜哪裏會管尉天有多痛苦,毫不客氣地拉過尉天的手,又蓋在自己的小雞雞上,然後開始動,“天天,怪。”有些舒服呢。
  “芋頭……”
  如果劉天賜擡頭,他會好奇爲何天天的額頭會多出幾根青筋。可劉天賜今夜卻不把尉天整死絕不罷休。自己動了幾下,劉天賜突然想到那些春宮書,掀開被子就爬出了尉天的懷裏,他要再看看。
  下了床,劉天賜找到一本沒被尉天完全掃入床下的書,翻開研究。尉天覺得鼻子開始發熱。他最愛的小芋頭,一絲不挂地站在他面前,手捧一本春宮圖冊,下身的嫩莖微顫顫地翹著,前端的小眼向外滴著露珠,純潔的、無心地誘惑著他,臉上生動的表情讓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開始解自己的衣扣。
  “天天!”劉天賜看明白了,把書一丟,撲到尉天身上,在尉天還來不及摟他的時候,他又爬到床邊,撅著屁股拿他的寶貝箱。他不要等洞房了,他要趁自己的小雞雞還不夠硬的時候被天天吃掉,他要寶寶。
  尉天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心裏只有一種念頭:吃芋頭,吃芋頭,吃芋頭,吃芋頭……劉天賜背對著他,撅起的小屁股露出了他粉嫩的菊蕊,垂著的嫩莖 “勾引”著“色狼”的唇舌,劉天賜找著他的“寶貝”,殊不知,那粉嫩的菊蕊跟著他的動作微微開合,尉天如中邪般,湊了過去,然後對著那邀請他享用的菊蕊,伸出舌頭。
  “天天!”劉天賜猛地轉身,險些撞到尉天的鼻子。不知道自己的小屁股差點就淪陷的劉天賜高興地舉著三個瓶子,在尉天面前晃晃,然後拍拍尉天的臉,不安:“天天?”天天怎麽了?臉紅紅的。劉天賜伸手摸摸,然後對著尉天開始吹氣:“走了走了。”病病都走了。
  “芋頭……”尉天摟上劉天賜,要吻他。劉天賜去奮力把他推開,猛搖頭:“等,天天,等。”打開三個瓶子,劉天賜選了一下,拿起藍瓶子裏的那個藥丸。
  “芋頭?!”尉天清醒了一半,急忙拉住劉天賜餵藥的手,卻遭到劉天賜不滿地一瞪,“芋頭的!”生怕尉天搶,劉天賜掙脫開,不等尉天反應就把藥塞進嘴裏,迅速咽下去。
  “芋頭,你吃的什麽?!”尉天拿過藍瓶子,聞了聞,他不懂藥理,生怕劉天賜是了什麽怪藥。
  “不說不說,芋頭的。”劉天賜搖頭,然後又拿起青瓶子,把瓶子裏的三片杏幹全部送到尉天嘴邊,“吃吃。”
  “芋頭,告訴天天這是什麽。是誰給你的?”尉天有了不好的預感。
  “天天……”見尉天不吃,劉天賜眼睛紅了,“吃吃,天天……吃。”然後他拿起紅瓶裏的梅幹,“芋頭,天天,洞……”劉天賜蹙眉,洞什麽來著。
  “芋頭……”尉天的眼神急閃,“你要和天天……洞房?”所以才會有那些春宮圖?!
  “嗯嗯,洞房洞房。”劉天賜笑開,見尉天張嘴了,極快地把手上的杏幹塞進對方嘴裏,並捂住尉天的嘴,“吃吃。”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尉天拿開劉天賜的手,問:“芋頭,你只要告訴天天這是誰給你的,天天就吃。”
  劉天賜不滿地嘟起嘴:“離兒……”爲了讓尉天吃下去,他不得不出賣了劉離。一聽是劉離給的,尉天歎口氣,心甘情願的把杏幹吃了下去。見尉天吃了,劉天賜又急忙把梅子幹吃下去。
  摸上劉天賜有些變軟的嫩莖,尉天把人壓在身下。今夜,他怕是要失身給這只小芋頭了,劉離給劉天賜的藥絕對不會讓他疼,那疼的就只能是他了。雖然不知道這三個瓶子裏裝的東西到底有何用處,但只要不傷了他的芋頭就行。哪怕做承受的那方,他也不悔,他和他們一樣,舍不得這只小芋頭受半分的苦。手中的嫩莖漸漸茁壯,尉天更深的吻上劉天賜,他的小芋頭雖說晚了些,可終於長大了,長大到……可以吃天天了。
  過了一會兒,尉天就感覺到了不妙,他的感覺怎麽看怎麽像是吃了春藥。身上的欲念越來越重,發疼的陽物急於找個出口宣泄。不斷呻吟的劉天賜渾身散發著蠱惑人心的味道,尉天咬上劉天賜胸口的七顆豔得似火的紅痣,大顆大顆的汗滴在劉天賜身上。尉天不自禁地探上劉天賜的菊蕊,卻發現那裏微微張開了嘴。尉天雙眸大睜,他錯了,他和劉天賜確實吃的都是春藥,但不是他想的那樣!尉天的手指在劉天賜有些濕潤的後蕊處打圈,引來他的嬌喘,尉天呼吸急促起來,難道……他想念寒心訣,卻一個字都想不起來。
  “天天……”劉天賜無意識地喊著,想去摸下身,卻被人攔著,他難耐地動了動,有個地方想被什麽進入,劉天賜馬上想到了尉天,“天天……進……進……”難忍的麻養,讓劉天賜哭了起來。這有聲的邀請,哪裏是脆弱的尉天能抵擋得了的。
  “芋頭。”尉天撕掉身上的衣物,分開劉天賜的雙腿跪在其間,理智遠離了他,他雙眼發紅的盯著身下那布滿粉色的身軀,然後擡起劉天賜的臀部,吻了上去。
  “天天!”劉天賜在意識全部淪陷之前,只記得喊這個。尉天用內力壓下不斷上湧的欲念,如果就這麽進去,他一定會傷了他的芋頭。尉天強撐著用手指擴張劉天賜已然濕潤的地方,強力的媚藥讓劉天賜一遍遍喊著“進進”。尉天原本想著離開的念頭再次遠離他,劉天賜就是最強力的春藥。
  “芋頭……”尉天也早已忍耐到了極點,發誓要殺了劉離,尉天抽出濕漉漉的手指,把自己罪惡的東西頂進劉天賜嬌弱的地方,隨著可怖的陽物一寸寸進入,劉天賜的泣聲和他的血水一同傾瀉出來。
  “芋頭……芋頭……”尉天的嘴角流下血,想撤出來,卻又聽到劉天賜的哭喊。
  “天天……吃……吃……寶寶,寶寶。”劉天賜感覺不到疼,他的身體早已被春藥控制,只想著要天天吃他,他要寶寶。
  “芋頭!”尉天要離開的念頭被劉天賜震得粉碎,他的小芋頭想要他的寶寶呢,“芋頭,給天天生寶寶,給天天生寶寶。”尉天紅著眼把欲望埋進劉天賜的體內,然後狠狠吻上那不停哭泣的人:芋頭,我的小芋頭,給我生寶寶,給天天生小小芋頭。
  “寶寶……天天……”劉天賜哭叫著,首次體會情欲的他哪裏受得住。杏幹和梅子幹的藥性相當,只不過一個是攻一個是受,劉天賜的自作主張打碎了劉離等人的幻想。
  尉天失去了理智,在劉天賜的身上馳騁,在他的身上啃咬。劉天賜的後穴被撐得極大,根本沒接觸過情欲的他早已射了一次,他沈浸在欲海中,卻不忘喊:“寶寶,啊……嗚……天天……寶寶。”
  “芋頭,芋頭……”尉天同樣理智全失,他的心裏想著劉天賜,潛意識中知道他抱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芋頭,雖然被藥物控制著,但他依然記得不能傷害他最寶貝的芋頭。
  在尉天射過一次之後,藥性開始減退,劉離和衣惜原本就沒打算讓劉天賜太累,讓尉天太慘。尉天的欲火發泄出來後,劉天賜身上的藥性也退了,抱著他平靜了一會兒,尉天用內力逼出體內殘余的藥性。
  “天天……”劉天賜淚眼模糊的看著尉天,嗓子異常沙啞,他感覺到了疼,可是……抱住尉天,不讓他離開,劉天賜雙腿夾緊,“要,要……寶寶,寶寶。”他不懂爲何要這樣才能有寶寶,可既然需要這樣,那多被吃幾次才保險。
  “芋頭……天天今後再給你寶寶,芋頭受傷了,讓天天看看。”尉天看著劉天賜和自己相連的地方有血流出,恨不得殺了劉離,但他更想殺的是自己,尉天剛向外撤了一點,劉天賜卻哭起來。
  “要要,寶寶,寶寶。”劉天賜大力搖頭,抓著尉天。
  尉天哪裏受得了劉天賜哭,那時帶劉天賜闖蕩江湖的時候,他就舍不得,現在更是舍不得。
  “芋頭,天天弄疼你了,天天保證,今後一定給芋頭寶寶。”尉天又急又喜。急的是,劉天賜受傷了,喜的是劉天賜竟然想要他的寶寶。想到這裏,尉天突然愣了,雙眸大睜地扭頭看著那個藍色的瓷瓶,那個瓶身上有娃娃的瓷瓶。尉天終於知道劉天賜今晚爲何這般奇怪了,他的芋頭,不是說笑的!
  “天天,要……不疼不疼……寶寶寶寶……咳咳……”劉天賜喊得咳了起來,尉天低頭,第一次無所顧忌地吻上了劉天賜,“芋頭,天天給你寶寶。”在劉天賜青澀的身體上慢慢點火,尉天把自己眼中的淚逼了回去,他的小芋頭……他的小芋頭……
  劉天賜的藥性仍在,很快就興奮了起來。不過這次,尉天卻非常溫柔地愛撫那粉紅的嫩莖,占有那嬌脆的菊蕊,雖然明日一定會被揍,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他的小芋頭……要他。
  “天天……要……嗯嗯……寶寶……寶寶……”劉天賜一手捂上肚子,腦袋昏沈的低吟。
  “芋頭……”尉天緩慢地律動,在劉天賜的耳邊輕語,“天天愛芋頭。”
  “寶寶……”劉天賜雙眸微阖,感受到尉天在他體內的抽動,他知道天天在把寶寶送給他。他不怕疼,他要寶寶,要天天的寶寶。劉天賜邊哭邊摟緊尉天,怕天天跑掉,怕天天不給他寶寶。青澀的身子感受著情欲,可劉天賜要的更多的卻是他的天天。
  春宵一夜值千金,可對尉天來說,他更想把劉天賜摟到懷裏好好吻個夠,他的芋頭,他的救贖。
  ────
  偶覺得小芋頭不適合太色的H……
  劫緣:第三十八章
  “嘻嘻”
  輕笑響起,接著就沒了聲音。然後尉天聽到懷裏的人小聲嘟囔著:“寶寶寶寶……”他再也無法裝睡,睜開眼睛。懷裏嬌嫩的身軀緊緊貼著他,剛剛醒來的人在確定了自己眞的被吃了之後,欣喜地竟然連疼都忘掉了。
  劉天賜把尉天的手緊緊揣在懷裏,醒過來後他第一時間就是摸肚子,沒有大起來呢,劉天賜嘟嘟嘴,想到發生過的事他又笑了,天天有吃他呢。向後退一退,緊緊挨著天天,劉天賜才感覺到身上好疼,尤其是他昨天被天天送寶寶的地方,好疼好疼。劉天賜忍著不哭,怕吵醒尉天,他做壞事了,怕天天醒來生氣。
  “芋頭。”尉天出聲喚道,卻感覺到懷裏的人害怕地抖了下,當即他就變了臉色,昨夜的孟浪一定嚇壞了他的芋頭。就在尉天想把劉天賜翻過來看看時,卻聽到劉天賜的尖叫聲。
  “不聽不聽。”劉天賜捂著耳朵,拒絕聽尉天的話。這一動作,牽動了下身的傷,劉天賜疼地倒抽一口涼氣。
  “芋頭,給天天看看。”尉天把劉天賜翻過來,分開他的雙腿,卻被劉天賜捂住了嘴。
  “不聽不聽。”劉天賜來回搖頭,並夾緊雙腿,“不拿不拿,寶寶寶寶,芋頭的,芋頭的!”他以爲尉天要把寶寶拿回去。
  尉天當下就愣了,等他明白了劉天賜的意思後,他拉下他的手,吻上他冒汗的手心:“芋頭,天天不拿,天天只是看看芋頭是不是受傷了。天天怎麽會拿走寶寶,寶寶是芋頭和天天的,天天要芋頭給天天生寶寶。”
  “不氣?”劉天賜大眼眨著,他做壞事了呢。
  “不氣,天天怎麽會生芋頭的氣。”見劉天賜放松了警惕,尉天小心分開劉天賜的雙腿,查看他的後蕊。
  “天天……寶寶……”捂著肚子,劉天賜強調,被天天碰到的地方好疼,不過劉天賜不管那些,他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寶寶了。
  尉天的眉擰成了“一”字,劉天賜那裏紅紅腫腫的,還有明顯的裂傷,昨夜他雖然已經很小心了,可被藥物控制的他還是傷了劉天賜。聽著劉天賜一直喊“寶寶”,尉天更是又心疼又心喜。
  “芋頭,告訴天天,是不是很疼?”尉天輕輕碰上,察覺到劉天賜緊繃起來,他急忙撤開,問。
  劉天賜卻搖搖頭,笑起來,伸手要抱:“寶寶,寶寶。”他不怕疼,是天天呢。
  “芋頭……”尉天心暖地無以複加,抱緊劉天賜,一遍遍吻他,以此來宣泄心底的幸福。
  ……
  “啊啊啊!!!小皇叔!你怎麽能弄錯啊!!”
  劉離捶胸頓足地看著床上的劉天賜,悔得腸子都要青了。離殇不停地給她順氣,又打手勢告訴她不要著急,小心孩子。
  “尉天,一定是你把藥換了!”劉離氣地在房間裏兜圈,想把尉天碎屍萬段。昨夜得知劉天賜的房裏動靜很大,她還想著第二天過來看看尉天的慘狀呢,沒想到尉天是神清氣爽,而劉天賜卻動彈不得地躺在床上,怎叫她不氣。
  “呵呵……寶寶,寶寶……”
  劉天賜看著氣壞的侄女傻笑,握著尉天的手,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
  “嗚嗚嗚,虧大了,虧大了,怎麽會是小皇叔,小皇叔怎麽可能記錯!”劉離不相信地喊著,然後瞪著尉天,“尉天,你說,是不是你把藥偷偷換了!”
  “離兒,有了身孕還這般大呼小叫的,不怕傷了胎氣嗎。”白桑韻在劉淮烨和藍阙陽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宮裏的事自然瞞不過他們,尤其是尉天找太醫要傷藥。白桑韻的身後是劉韻峥、藍韻嵘、劉惜賜和白忻澈,宮裏的寶貝被人“欺負”了,除了白桑韻和白忻澈,其他人都是一臉的黑面。
  尉天起身行禮,可他的手被劉天賜牢牢握著。白桑韻揮揮手,表示免了,不看其他人的不滿,坐到了床邊。
  “爹爹……”劉天賜伸手,白桑韻急忙抱了抱兒子。
  “疼麽?芋頭。”白桑韻憐愛地摸摸兒子有些蒼白的臉,心裏卻是萬分的欣喜,他的兒子雖然長不大,可他是眞的“愛”天天,愛到想給天天生孩子。
  “不疼不疼。”劉天賜眉眼彎彎地搖頭,然後把爹爹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寶寶寶寶。”
  “小皇叔!”
  不等其他人反應,劉離一個箭步衝到床邊,嚇壞了離殇。她顧不上自己是不是當媽的人了,她只想知道最嚴重的事是不是發生了。
  “小皇叔,藍瓶子裏的藥你給誰吃了?!”劉離緊張萬分地問。其他人面面相觑,“生子藥”的事他們並不清楚。
  “寶寶?”劉天賜的笑把劉離打入了無底的深淵,“自己,自己。”劉天賜指指自己,得意地說,“寶寶寶寶。”
  “小皇叔……!”劉離欲哭無淚地掩面,她不活了。
  “離兒?”白桑韻把劉離拉到身邊,問。
  “皇爺爺……小皇叔……小皇叔他吃了‘生子藥’。”劉離話剛說出口,屋內就傳來衆人的怒喝。“什麽?!”
  “劉離,你說清楚!”
  “離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從哪弄的‘生子藥’!”
  “快,快去找離堯,找二叔,馬上小芋頭解藥性!”
  一時間,屋子裏炸開了鍋。不管是親身經曆過生産之苦的,還是見識過心愛之人生産過程的,各個臉色煞白,心急火燎。而當罪魁禍首劉天賜,卻躲在尉天懷裏,好笑地看著父皇、父王和哥哥們,不懂他們爲何突然那麽著急,他有寶寶了呢,和離兒、澈哥哥還有三哥一樣,有寶寶了呢。
  “嗚嗚……小皇叔想要寶寶嘛,離兒看小皇叔吃不下,睡不著的就想幫小皇叔嘛。離兒是想要尉天懷寶寶的,哪裏知道小皇叔會記錯。嗚嗚嗚……小皇叔說成親那天才會給尉天吃,我想成親之前還有一個多月呢,怎麽也能讓小皇叔記住嘛,結果小皇叔這麽著急,離兒怎麽會讓小皇叔生寶寶嘛。”
  劉離邊哭邊說,她就搞不懂了,小皇叔怎麽會記錯,會自己把生子藥吃下去。
  “離兒,不哭不哭。”劉天賜見劉離哭了,在床上喊。還不清楚自己做了多麽可怕的事。尉天不辯駁,聽劉離這麽一說,他根本顧不上考慮會不會被揍了。他緊緊抱著劉天賜,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劉天賜可能眞的有他的孩子了。這種肯定的猜測,讓尉天處於呆傻狀態。
  “好了,你們別急,也別怪離兒,何不聽聽芋頭自己的意思?”白桑韻安撫劉離,用眼神制止了其他人的責備,看向兒子。
  “芋頭,告訴爹爹,離兒昨晚和你說什麽了?”拉過兒子稍顯冰涼的小手,白桑韻問。
  劉天賜眨眨眼睛,沈思,然後道:“唔……吃,寶寶。”接著向床下看去,白桑韻見狀,跟著看過去,當他看到床下有書時,不假思索地拿了出來,瞬間,屋子裏的氣氛燃燒了起來。
  白桑韻愣了愣,把春宮書又塞回了床下,咳了兩聲,問:“芋頭,告訴爹爹,你想要天天的寶寶?”
  劉天賜馬上用力點頭,抱緊尉天的手:“寶寶寶寶,芋頭。”再摸摸自己的肚子。
  “小皇叔,我昨晚不是說那個藍瓶子裏的藥是給尉天吃的嗎?”劉離怕被人問劉天賜床下的春宮書怎麽來的,馬上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劉天賜一聽,先是蹙眉,然後嘟嘴,接著搖頭:“不吃,不吃天天。寶寶,芋頭,芋頭。”用力點頭,劉天賜又搖頭,“天天不寶寶,芋頭寶寶。”
  白桑韻柔柔地笑了,摸著兒子的腦袋,問:“芋頭想親自給天天生寶寶?”他的兒子長大了。
  “嗯嗯。”劉天賜咧嘴笑起來,兩個酒窩深陷,“芋頭,芋頭。天天吃。寶寶寶寶。”劉天賜趴到床邊,找出一本剛被爹爹丟到床下的春宮圖,再次讓屋內的氣氛高熱。尉天還沈浸在他要有小小芋頭的喜悅裏,完全感受不到周圍的變化。
  劉天賜帶著學習的精神翻開春宮圖,指著裏面上下交疊的兩人,開始說明:“天天。”指指上面的那個進攻的人。
  “芋頭。”又指指下面的那個承受的人。
  然後翻過一頁,這次依然是上下兩個人,不過承受的那個卻在上面。劉天賜指指上面那個:“芋頭。”接著是下面那個,“天天。”再翻過一頁。
  “芋頭,爹爹知道了。”白桑韻把兒子手上的圖冊拿過來,不動聲色的放到身後的被子下。
  劉天賜瞄向爹爹身後,他還沒說完呢。見爹爹不給他了,他左手捂上腦袋:“離兒,教:藍,天天;紅,天天;青,芋頭。”說完,他卻大力搖了兩下頭,“不要不要。天天吃芋頭,芋頭寶寶。藍,芋頭;紅芋頭;青,天天。”拍拍肚子,劉天賜拉過尉天的手,“天天不寶寶,芋頭寶寶,芋頭要。不吃,不吃天天。”
  “啊……”劉離捂著頭低下身子,小皇叔不是記錯了,小皇叔是故意的!她不甘心,不甘心……劉離想死的心都有了。
  “呵呵,”白桑韻欣慰地笑起來,把兒子放在頭上的手拉下來,輕拍,“芋頭,要寶寶很辛苦的。芋頭會睡不好,吃不好,不能跑,不能跳,不能藏藏,不能騎‘蟲蟲’,還要吃苦苦的藥,還會疼,很疼很疼,芋頭不怕嗎?”
  劉天賜瞪大眼看著爹爹,揉著肚子,想了一會兒他非常用力地點了三下腦袋,大聲道:“不怕不怕,芋頭乖。寶寶寶寶。”對於給天天生寶寶這件事,劉天賜異常堅持,也格外的勇敢。劉天賜不懂什麽血脈的事,他只想像劉離,三哥還有澈哥哥那樣,生寶寶,生一個天天送給他的寶寶。
  “我們的芋頭長大了。”白桑韻看向屋內被劉天賜的堅持所震撼的諸人,眼眶濕潤地說,“我以前總以爲芋頭什麽都不懂,可我們都錯了。我們的芋頭懂情懂愛,懂得要給心愛的人生寶寶。所以啊,我們不能再把芋頭當長不大的孩子了,芋頭眞的長大了,長成大人了。”
  “爹爹……”劉天賜聽爹爹說他長大了,非常高興。
  “離兒有了身孕,我要當曾爺爺了,這是一喜;離兒是皇家唯一的公主,如今她要嫁人了,這是二喜;我們的小芋頭可能也有了身孕,讓我能在有生之年抱上小小芋頭,這是三喜;小芋頭將穿上大紅的嫁衣,成爲宮裏第一個出嫁的男孩,這是四喜;我們這個大家族如今又多了尉天,這是五喜。這可謂是五喜臨門。”擦掉眼角的淚水,白桑韻心中多年來的自責與擔心在這一刻放下了,他站起來走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面前,握上他們的手,看向長子,“韻峥,離兒和芋頭的婚宴一定要辦得熱熱鬧鬧的。把饕兒、你二叔和皇叔都叫回來。”
  “是,爹。”劉韻峥此時也是激動萬分,他那個被人說成是“癡兒”的弟弟,比天下大多數的人都癡情,都懂情,他的弟弟哪裏癡,哪裏傻。
  “還有……”白桑韻投入劉淮烨和藍阙陽的懷裏,哽咽,“爹……也想在那天穿一回嫁衣。”
  “桑韻……”
  “爹……”
  “忻澈,我們一起吧。”劉惜賜眼裏也浮上淚水。白忻澈泛著濕氣的雙眸含笑,點頭。
  劉天賜不懂爹爹和哥哥們怎麽哭了,他不安地拽拽尉天,卻發現天天也哭了。劉天賜剛想問是怎麽了,卻被天天緊緊地抱住。
  “芋頭,給天天生寶寶?”尉天摸上劉天賜的肚子,他的孩子可能在這裏呢,不,是一定。
  劉天賜笑了,拍著尉天:“寶寶,寶寶,芋頭,天天。”他要給天天生寶寶。
  “芋頭……”尉天的腦海裏浮現了兩人在一起的過往,劉天賜就是他的幸福與快樂。
  莫說芋頭傻,莫說芋頭愚,眞眞赤子心,得之世間寶。
  ────
  這章寫到最後,自己也跟著哭了……
  劫緣:第三十九章
  京城往往是那麽的繁華熱鬧。但走在人潮攢動的京城大道上,一位少年卻表情木然地緩步走著。入秋的京城依然炎熱,少年停在一處水果攤前,站住了。
  仍記得九年前,爹娘帶他和弟弟到京城訪友,爹給他和弟弟買了一兜橘子,娘給他們剝橘子,爹就纏著娘,讓她餵,那時候一家人是多麽的幸福……可誰知,一年後,爹娘竟雙雙被害,留下年幼的他與弟弟。
  父親生前好友無數,爹娘遇害後,一人找到了他,告訴了他爹娘遇害的眞相。原來竟是有人看上了娘,可娘心裏只有爹一人,那人惱羞成怒下在爹娘外出之時,在半道上殺了爹,欲把娘搶走,但娘在爹死的那一刻,就咬舌自盡了,就是死,娘也要和爹死在一起。雖然父親的好友鄒寰把他們接到了他的家中,但奪親之仇又豈能忘。他發誓要親自手刃仇人,爲爹娘報仇。然後,他跟著那人離開了鄒寰的家,遠離塵囂,開始學武。
  方毓,他的師傅,八年來盡心盡力地教導他,並把他的絕學寒心劍法和寒心訣交給他。起初,他還不明白爲何師傅總是冷冰冰的不言不語,後來,他懂了,因爲他也變得和師傅一樣,寒心劍法──心寒,劍寒。
  然後,他學成出師,到江湖上尋找仇人,可當他手刃仇人回去找師傅時,師傅卻自盡了。師傅愛了爹十六載,爹死時,師傅也死了。師傅之所以盡心竭力地傳授他武藝,就是想盡快去找爹,他甚至等不及親自去爲爹報仇。他以爲無心無情的師傅,原來把所有的情都放在了爹的身上。而爹……爹每年都會獨身離家兩個月,是與師傅在一起嗎?
  埋葬了師傅,他的心也空了。師傅與爹,爹與娘,他們之間有多少的秘密,他無法得知。如今,爹娘和師傅都死了,除了手中的劍,他一無所有。他想和師傅一樣在深山中隱居,可他還有弟弟,他不能讓弟弟一直寄人籬下的生活。
  摸出口袋裏僅剩的幾個銅板,他買了幾個橘子。師傅一生清貧,家中也無祖産,他要如何養活自己與弟弟。師傅和爹娘的事,讓他不願涉足江湖,可除了武藝,他什麽都不會。投奔鄒寰?鄒寰已經養了弟弟八年,早已償還了他對爹的情誼。擡頭望天,今後的路該如何走?十四歲的他在報仇雪恨之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而此時,他並不知道,一個小家夥正趴在離他不遠的茶樓二樓的窗戶上盯著他瞧。
  走了幾步,尉天看到一個梳著娃娃髻的小家夥腳步不穩地從一間茶樓裏跑了出來,方向竟是……直奔他而來。看著那個笑嘻嘻跑過來的小家夥,尉天停下了腳步,就見那小家夥跑到他跟前突然仰頭對他深深一笑,趁他呆愣之際,那個小家夥竟然抱住了他的腿,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渴求地看著他。尉天不是躲不開,而是在那一刻,他不忍心躲,萬一讓小家夥摔了怎麽辦,只是看著那個還沒有自己腿高的小家夥,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芋頭,怎麽突然跑出來了?”
  擡頭,見幾名大人形色匆匆地走了過來,爲首的那名男子滿頭的白發,可容顔卻格外俊美。
  芋頭?低頭瞧瞧這個抱著自己的小家夥,略微有肉的小臉和下巴,若再胖些,還眞的像個小芋頭。
  “芋頭,怎麽了?”
  白桑韻對少年歉意地笑笑,彎身去抱兒子。哪知兒子卻不放手,嘟著嘴看著尉天──手上的那個橘子。
  順著他的目光,尉天看過去,小家夥是想要他的橘子?
  “芋頭……”白桑韻哭笑不得的看著兒子,“你的橘子呢?”
  劉天賜看看爹爹,又看看被他抱住的大哥哥,搖搖頭,吃完了。他也不伸手要,就那麽拿一雙黑亮亮的鹿眼瞅著那個橘子,要吃。
  “芋頭,爹爹再去給你買,這個橘子是哥哥的,芋頭可不能要。”白桑韻說完就要把兒子抱起來,兒子從小就愛吃橘子,不過這幾日他身子不好,所以今日出來只帶了幾個,沒想到兒子竟然會來和別人要橘子。
  “給你,吃吧。”見這人要把小家夥抱走,尉天想都不想的把橘子送了過去,如此可愛的下家夥他是頭一回遇到,比弟弟可愛數倍,想到弟弟,尉天的眼神暗了下去。
  “呼呼呼呼……”
  見小家夥拿過橘子後就開始朝自己吹氣,尉天不解地看看那名白發男子,甚爲糊塗。
  白桑韻當然知道兒子這是幹什麽,他的芋頭看出這位哥哥心情不好,要把哥哥的壞心情吹走。
  “芋頭,哥哥給你吃橘子,芋頭請哥哥喝茶好不好?”白桑韻對身後的仆從揮揮手,讓他們不要擔心,接著把兒子抱了起來。
  “啊啊。”劉天賜朝大哥哥伸手要抱,臉上的笑讓人無法拒絕。尉天看了看白發男子,見對方點頭,他猶豫的伸出手,小家夥身子一傾,到了他懷裏,“啊啊。”
  尉天略微笨手笨腳地抱住這個小芋頭,心裏詫異:這個小芋頭不會說話?看上去有兩三歲了吧。
  “那就麻煩你了。”白桑韻指指身後,“過來喝杯茶吧,芋頭很喜歡你呢。”
  “呵呵……”劉天賜拿到了橘子,笑起來,等不及回去,就把橘子皮剝了下來,放到他挎著的小布包裏。
  抱著芋頭跟著大人們回到茶樓,尉天走到二樓的雅間內,赫然發現從窗戶看去就是他剛才站的地方。小家夥是從這裏看到他的嗎?
  “啊啊……”劉天賜掰下一瓣橘子餵給爹爹,然後又掰下一瓣橘子餵給大哥哥。
  尉天怔怔地看著嘴邊的那只小手,聽到小家夥焦急地催了,他急忙吃下。
  “咳咳……”橘子汁嗆到了尉天,馬上有只小手在他身上拍,嘴裏發出“呼呼”聲。
  “芋頭要把痛痛給哥哥吹走嗎?”白桑韻問,卻是告訴尉天兒子在做什麽。
  “啊啊。”劉天賜點頭,然後開始專心的吃橘子。
  尉天抱緊坐在他腿上的小家夥,他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很聰明呢。想到還沒有自我介紹,尉天開口:“晚輩尉天。”
  “啊啊,啊啊。”劉天賜擡頭叫著,好像也在向哥哥介紹自己。
  “呵呵,小芋頭是告訴哥哥自己的名字嗎?”白桑韻笑著問,劉天賜不是很聽得懂,伸手抱住尉天,在他懷裏蹭來蹭去。尉天被他蹭地心房陣陣發軟,不自覺地抱緊懷裏有著淡淡橘子香的芋頭。
  “主子,老爺來人催了。”
  白桑韻身後的奴才從外面進來道。
  聽懷裏的小芋頭要回去了,尉天生出一股不舍。
  “芋頭,該回家了,跟哥哥道別。”白桑韻站起來。
  劉天賜聽要回去了,先是“啊啊”叫了幾聲,然後抱住尉天的脖子把他的頭拉下來,在他臉上“啾”了兩口,當即讓尉天的臉稍稍發紅。
  吃下手裏的最後一瓣橘子,劉天賜盯著空空的手眨眨眼,沒有要爹爹抱,而是從衣襟裏掏出荷包在裏面翻了一陣之後,拿出一顆上等的貓眼石,舉到尉天的面前。
  “呼呼呼呼……”朝尉天吹了幾口,劉天賜笑著把貓眼石放進尉天的手裏,“啊啊。”給哥哥,哥哥不哭。然後朝爹爹伸出手,白桑韻把兒子抱了過來。
  “這個……”尉天急忙站起來,要把東西還回去,“太貴重了。”他只是給了小家夥一個橘子罷了。
  “芋頭給出去的東西可不能退回來,不然芋頭會生氣,不好好吃飯,你拿著吧。芋頭很喜歡你。”白桑韻把笑呵呵的兒子交給嬷嬷,把尉天的手推了回去,轉身走了。
  “啊啊……”劉天賜在空中朝尉天握了握小手,然後趴在嬷嬷肩上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尉天站在樓梯口處,看著那群人離開,看著那個小家夥被人抱上了車。短短的時間內,他就經曆了一件極爲不可思議的事。他甚至覺得很不眞實。攤開手心,裏面是一顆貓眼石頭,證實之前的一幕是眞的,手心裏還殘留著淡淡的橘子香,和那個小家夥暖暖的體溫。小家夥用一顆貓眼石換了他的橘子,尉天身形陡然一動,跑出了茶樓,當他在街上尋找時,只看到了消失了遠處的馬車。
  “芋頭……?”尉天握緊那顆石頭,這是爹娘在天顯靈嗎?在他最迷茫之際,讓這麽個小家夥衝到他面前,給他送來一顆價值連城的貓眼石。芋頭……今後怕不會再見了吧。他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麽呢。
  ……
  從睡夢中醒來,尉天掀開床帳,天還沒亮,懷裏的人還在熟睡。悄悄把被枕著的胳膊抽出來,再小心拿開抓著他衣襟的手,尉天輕聲下床,把桌上的燭火拿到了床邊的台幾上。把床帳挂起一半,尉天重新上床,不過他已經沒了睡意,而是靠躺在床上,看著身邊的人。
  很久沒有做這個夢了,今晚卻清清楚楚地又回到了那時。他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不知該往何處去的尉天,而那個小芋頭,卻仍然是小芋頭,除了會說話之外,一點都沒變。不,還是有變……
  尉天摸上劉天賜的臉,比那時有肉些了,個頭也長高了,還有……尉天的手伸入劉天賜的衣襟慢慢下滑,停在他的肚子上,這裏……也即將有變化。
  “寶寶……”感受到肚子上的撫摸,劉天賜在睡夢中說。
  “芋頭,給天天生個小小芋頭。就像芋頭小時候那樣可愛。”尉天在劉天賜的耳邊低聲道,然後親親他的小嘴。他以爲不會再見到這只芋頭,可哪裏知道,這只芋頭不僅即將成爲他的“七”,還將成爲他孩子的娘。
  在得知劉天賜可能眞的懷了他的孩子後,尉天足足發了一個時辰的呆,直到劉天賜不滿他的忽視大叫起來,他才清醒過來。要不是怕傷到劉天賜,尉天眞想把他揉進身子裏。
  一個月後,他的芋頭將穿上大紅的嫁衣嫁給他,想到這裏,尉天感動地無以複加。他不認爲自己會對誰動心,師傅的死加上他自身的原因,讓他對情愛毫無感覺,可這只小芋頭卻毫不給他任何機會地衝進了他的心裏。也許那天被他親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落在這只小芋頭身上了,所以他的房間裏總是擺著橘子,所以他特別愛吃“燒芋頭”,只不過自從和劉天賜在一起之後,他就沒再吃過了,怕某只芋頭不高興。
  解開劉天賜的睡衫,尉天在他的肚子上親了親,這裏是否已經有只小小芋頭了?想到劉天賜會受到的苦,尉天又心疼萬分。
  “天天……”劉天賜叫了一聲,半睡半醒地睜開眼睛,翻了個身。尉天馬上躺到劉天賜身邊,接住他鑽進來的身軀。
  “芋頭。”
  “嗯?”
  劉天賜縮起來,把尉天的手拉到他肚子上,讓尉天給他揉。
  “芋頭。”
  尉天低喚,無論叫多少遍,都叫不夠。
  “寶寶。”
  劉天賜蹭了蹭尉天,然後傳出了呼呼的睡覺聲。
  “芋頭啊……”
  尉天盼望著一個月快些過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迎娶他的新娘了。
  劉天賜的嘴邊揚起抹笑容,他正在做夢,夢裏:有一盤芋頭擺在天天的面前,盤子裏有一塊很大的芋頭,周圍是好多很小的芋頭,而那個很大的芋頭就是他,他叫著,讓天天趕快來吃。
  劫緣:第四十章
  “饕兒,饕兒,饕兒……”白桑韻的寢宮──養合宮內,劉天賜賴在侄子身上,不滿對方的沈默。
  劉饕單手摟著挂在他身上的小皇叔,雙眸注視著屋子裏坐在一旁躲在離殇懷裏的劉離。接到宮裏的消息說小皇叔要嫁給尉天了,他就連夜趕回了京城。小皇叔與尉天的事,他賭輸了,雖然他仍不喜歡尉天,也不相信他,但既然小皇叔喜歡,那他也不會再攔著,只是他沒想到,回來後竟得知了小皇叔不僅被尉天吃了,還可能懷了尉天的孩子,而始作俑者卻是劉離,怎叫他不氣。
  “饕兒,你別怪離兒,這件事是你小皇叔自己願意的,他想自己生寶寶。”
  白桑韻坐在軟椅上對長孫道,他清楚劉饕有多在乎他的小皇叔。
  “寶寶寶寶,饕兒……”把侄子的手拉倒自己的腹部,劉天賜欣喜地和對方分享他的喜悅,雖然那裏還沒有任何的變化。
  “皇爺爺,小皇叔喜歡的事,饕兒自是不會反對。可是,皇爺爺該知道生産是一件多麽危險和痛苦的事,皇爺爺難道忍心小皇叔受苦嗎?”劉饕難得地把他的情緒外露,陰沈著臉,“孫兒並不是說小皇叔不能有寶寶,孫兒不願意看小皇叔受苦。”
  “不苦不苦,”劉天賜摟著侄子在他臉上“啾”,然後從包包裏拿出一顆蜜棗,塞到劉饕的嘴裏,“甜甜。”劉饕含著蜜棗,沒吃,握上了劉天賜的手,劉天賜笑著緊緊回握。
  “饕哥哥,小皇叔爲了寶寶的事愁了很久呢。饕哥哥舍不得小皇叔難過,離兒當然也舍不得啊,可離兒哪裏知道小皇叔竟然會把藥換了,還是故意的。”劉離這半個月來沒一天舒心的,“陰謀”落空,她哪裏會好受。
  “饕兒,離兒,”屋子裏只有他們祖孫四人,外加兒子劉天賜,白桑韻說出心裏的話,“皇爺爺知道你們舍不得小皇叔受苦,受疼,皇爺爺也舍不得。”
  對兒子招招手,把兒子叫到身邊,白桑韻攬著他道:“皇爺爺以前認爲你們的小皇叔這一輩子都會跟孩子一樣,永遠長不大,可這一年來,皇爺爺卻不這麽認爲了。他對尉天的喜歡讓皇爺爺驚訝,對尉天的執著也讓皇爺爺動容,想必你們也是因爲這樣,才接受了尉天,才同意你們小皇叔跟尉天在一起。”
  劉離點頭,劉饕依舊不語。
  白桑韻繼續道:“所以現在,皇爺爺決定你們小皇叔的事,皇爺爺都讓他自己拿注意。雖然他可能不懂,但皇爺爺不想他今後留下遺憾,你們的小皇叔……長大了,遇到尉天後,他已經不再是孩子了,酸甜苦辣……皇爺爺都想讓他體會,這樣他的一生才完整。”
  “甜甜。”劉天賜聽到酸甜苦辣,馬上翻自己的零食包,裏面只有甜甜呢。
  “呵呵……”白桑韻笑了,劉離也笑了,劉饕的眼神閃了閃。
  “我們覺得是苦、是酸的東西,你們小皇叔也許覺得是甜呢。”白桑韻親了親兒子,問,“芋頭怕不怕疼?”
  劉天賜馬上點頭:“怕怕。”
  “那小皇叔還要寶寶,生寶寶很疼的。”劉離馬上說。
  劉天賜卻用力搖頭:“不怕不怕,寶寶寶寶。”
  “離兒,你會怕麽?”白桑韻問。
  劉離看向離殇,笑吟吟地說:“不怕,而且,我喜歡大哥緊張我的樣子。”此時的劉離,一副小女人的模樣,肚子已經微微凸起了。離殇把劉離摟在懷中,無法說話的他只能用雙手告訴劉離他的心。
  “饕兒,過來。”白桑韻又朝長孫招招手,劉饕走了過去,在皇爺爺身邊坐下。
  “饕兒,你小皇叔雖然不懂,但皇爺爺卻明白,他喜歡尉天,不僅喜歡,甚至是愛著尉天。所以他和離兒一樣,爲了心愛的人不怕疼,也不怕苦。”撫著劉饕的頭,白桑韻疼愛的說,“饕兒,放心地把你小皇叔交給尉天吧。等饕兒今後有了喜歡的人,就明白了。”
  “皇爺爺,不管小皇叔愛不愛尉天,孫兒都不會放下小皇叔。”見皇爺爺還有話要說,劉饕立刻嚴肅地說,“皇爺爺,孫兒從來都不覺得小皇叔是孫兒的包袱,是孫兒的麻煩。即使父皇和父王不說,孫兒也會照顧小皇叔。小皇叔喜歡尉天,孫兒不會攔著,小皇叔要給尉天生孩子,孫兒也不會多說。只是,皇爺爺,請不要說讓孫兒把小皇叔交給誰的話,小皇叔是孫兒最重要的人,比皇爺爺、父皇、父王和爹都重要,不管小皇叔身邊有‘尉天’還是‘尉地’,小皇叔永遠都是孫兒的責任。”
  跪下,給白桑韻磕了個頭,劉饕站起來,走到擔心他的人面前,從他的脖子裏掏出他給他的那塊玉牌:“小皇叔,這個玉牌永遠不要拿下來。”東門饕宴──他以爲守護這個人的只會是他……
  “不拿不拿,芋頭的。”劉天賜把玉牌放進衣襟內,拍拍,拿了饕兒會生氣呢。
  “皇爺爺,我去禮部看看婚事籌備的如何了。”用力抱了劉天賜一下,劉饕對皇爺爺行禮,然後離開了養合宮。
  “皇爺爺……”劉離不安地喊道。
  白桑韻搖了搖頭,接著揚起抹淡笑:“饕兒只是舍不得把他的小皇叔交給別人,時間長了,他會想通的。”白桑韻在心裏歎息:饕兒只是還沒分清親人間的喜歡和情人間的喜歡。
  京城的一處剛裝飾完畢的大宅院裏,從半月鎮陸續上來的半月樓的侍衛、仆人們忙著打掃和收拾。尉天在他的新書房內整理書冊,婚後他和劉天賜會搬出宮住,不過劉天賜每天都必須進宮,所以這裏也僅是他處理樓裏事物和兩人晚上歇息的地方。
  “樓主,有人要見您。”重新擔任半月樓管家的李江面色有異地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名容貌柔美的男子。
  尉天放下手裏的書冊,臉上平靜,他知道對方一定會來找他。
  劉饕冷冷地注視著尉天,卻是轉身就走,尉天跟了上去。李江喚住身邊路過的一名侍從,讓他馬上進宮去找劉離。
  劉饕出了“半月府”,上了馬,然後狠狠抽了一鞭子,馬匹嘶鳴一聲,朝城門外奔去。尉天讓人把他的馬牽出來,朝劉饕跑遠的方向追去。
  ……
  宮內
  劉天賜摸著肚子坐在榻上,怎麽肚子還沒大起來呢,抓過旁邊案幾上擺的栗子,他咬下一塊。天天今天不能陪他,饕兒也出去了,離兒和殇兒在一起,爹爹、父皇和父王在午睡,如果寶寶現在就有的話,那他就可以給他們驚喜了。
  劉天賜又摸上肚子:“寶寶寶寶。”恨不得肚子馬上就大起來。
  “小皇叔。”劉離從外頭風風火火地跑進來,劉天賜馬上站起來大叫,“不跑不跑!”天天說有了寶寶不能跑呢。嚇得劉離腳步緊急一收,險些摔倒,還好身後跟著離殇。
  “小皇叔,饕哥哥去找尉天了,我們快過去看看。”劉離焦急地上前拉著劉天賜往外走。
  “離兒?”被劉離拖著走,劉天賜緊張起來,“饕兒,天天?”他們怎麽了?
  “小皇叔,現在只有你能給饕哥哥滅火。等會見了饕哥哥,小皇叔一定要記得親親。”劉離臉上安撫著,心裏卻擔心不已,她還納悶劉饕怎麽會甘願把小皇叔交給尉天,果然,劉饕不會那麽輕易把小皇叔交給別人。
  “火?”劉天賜杏眼圓睜,跑了起來,“疼疼。”饕兒會疼的。
  拉著劉天賜上了在屋外等著的雙人轎,劉離催促:“快點出宮!”
  “是,公主。”
  饕哥哥,你不會殺了尉天吧。劉離在心中祈禱,可千萬別出事啊。
  ────
  今天出了點事,心裏有點堵,所以芋頭只寫了這麽點
  劫緣:第四十一章
  行至城門外的樹林裏,劉饕下了馬,頭也不回的向前走,他知道尉天能跟上他。劉饕沒有帶侍衛,而尉天趕上來不一會兒,衣惜、月行雲和殷善卻也找了過來。
  衣惜是從劉離那裏得到了消息,怕尉天吃虧;而月行雲和殷善則是爲了劉饕。月行雲當初給衣惜下藥,借以威脅他,讓他“勾引”劉天賜,事後被劉饕狠狠揍了一頓。他給衣惜解了毒,不過衣惜對他並不感激,劉離幫著衣惜從月行雲那裏敲了一大筆錢,月行雲爲了討劉饕歡心,再加上他不對在先,心甘情願地給了銀子。
  殷善是劉饕的手下,和月行雲不一樣,月行雲來曆成迷,就連劉饕都不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遇到劉饕之後,月行雲就死皮賴臉地跟在劉饕的身邊,恰逢劉天賜闖蕩江湖,劉饕無心對付月行雲,就讓他跟著了,一跟就跟到了現在。
  月行雲和殷善都喜歡劉饕,可兩人一個是劉饕的手下,一個連劉饕的朋友都算不上。而劉饕心中最在意的人是他的小皇叔劉天賜。如今,劉饕明擺著找尉天算賬,月行雲和殷善一方面擔心劉饕,另一方面卻有些神傷,不知對方何時能將自己放進眼裏,放到心裏。
  “尉天,都說你的寒劍獨步武林,今天就讓我見識一下。”劉饕取下腰上的劍,抽出劍身把劍鞘扔到一邊。尉天他沒有劍,他站在原地不動。
  “尉天。”衣惜趁月行雲不備,抽出他腰間的劍扔向尉天。他和月行雲間的恩怨並沒因爲那幾千兩銀子而化解。月行雲縱身搶劍,劍卻已經到了尉天的手裏,不過尉天把劍一抛,劍重新回到月行雲腰間的劍鞘內。
  尉天躍起,從樹上折了跟樹枝,折斷側枝之後,他朝劉饕拱手,表示自己准備好了。這廂他的手剛放下,那廂劉饕的劍就刺了過來。劉饕下手招招狠辣,尉天卻僅用手裏是樹枝只守不攻。
  衣惜不明白劉饕此舉的用意,是試探尉天的武藝呢,還是不滿尉天搶走劉天賜。畢竟劉天賜和尉天洗香那次,他從劉離那裏就察覺到劉饕對劉天賜的獨占欲。但他們兩個畢竟是親叔侄,劉饕縱使對劉天賜有其他的心思,也不會有結果。所以衣惜不像月行雲和殷善那般緊張,他悠哉哉地靠在樹上欣賞二人的劍術,依劉饕對劉天賜的寵愛,他不可能傷了尉天惹劉天賜哭,而尉天更不可能傷了當今的太子,劉天賜最喜歡的侄子。
  ……
  當劉離帶著劉天賜,在離殇的陪同下趕到時,劉饕和尉天的打鬥已經停了。兩人身上毫發無傷,只是輕喘。尉天手裏的樹枝仍在,劉饕手中的劍也無恙。
  “饕兒。”劉天賜記得出來時劉離對他說的話,見天天沒事,他急忙跑向劉饕。劉饕扔了手裏的劍奔至劉天賜面前,接住了他撲過來的身體。
  劉天賜在劉饕臉上親了好幾口,嘟著嘴抱住他:“饕兒,不氣不氣。”
  “饕兒沒生氣。”用力擁緊劉天賜,劉饕垂首埋在劉天賜的脖頸處,聞著他的橘子香,“小叔叔,你有寶寶了,今後可不能跑。”
  “饕兒?”聽出劉饕的聲音不同以往,劉天賜在他背上輕拍,“呼呼呼呼,不疼不疼。”劉饕則手上用力,他守護了這麽多年的小皇叔,如今將眞正的屬於別人了。
  尉天沈默地看著相擁的兩人,他知道,劉饕把劉天賜交給了他,雖然他同樣愛著他的芋頭。
  劉離則鼻子發酸,她從未見過劉饕如此脆弱的劉饕。月行雲的臉色陰霾,殷善則低著頭,一如以往的不言不語不表示。
  “饕兒……”劉天賜看向尉天,不懂饕兒是怎麽了,見尉天指了指臉頰,劉天賜鑽出劉饕的懷裏,捧住他的腦袋開始“啾”。從額頭,到鼻子,到雙頰到眼睛,除了嘴巴,臉上的每一個地方都不放過。劉饕也不躲,閉著眼睛任小皇叔親,當他再睜開眼睛時,眼裏是放下後的平靜。
  “小皇叔。”等劉天賜親夠了,劉饕在他的額上印下一吻,然後牽著劉天賜走到尉天面前。
  把劉天賜的手交到尉天的手裏,劉饕開口:“照顧好小皇叔,生子藥一旦服用,一定會有孕。”
  握緊劉天賜,尉天眞心道:“謝謝太子殿下。”剛才的那場較量,劉饕雖然下了狠手,卻避開了他的要害。這個人只是要看看他能否保護好他的小皇叔,畢竟,他曾讓芋頭落入過霖南尚的手裏。
  “饕兒?”劉天賜聽不明白,隱約覺得和寶寶有關。
  “小皇叔有寶寶了。”劉饕道,眼裏劃過期盼。
  “寶寶?”劉天賜看看劉饕,又仰頭看看尉天,見對方點頭,他高興地跳起來,“寶寶!”
  “芋頭!”急忙抱住劉天賜,尉天嚇壞了。
  “小皇叔,我們回宮吧。”也許,他不舍的只是小皇叔的笑和依賴。他和其他人一樣,把小皇叔當成了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所以他無法得到小皇叔的愛情,而尉天,或許正是因爲他與小皇叔的緣分,才得到了小皇叔寶貴的愛。
  朝劉天賜伸出手,劉饕的嘴角染上笑容,登時,他的臉變得異常柔和美豔,看呆了月行雲和殷善。
  “回宮回宮。”牽上劉饕的手,劉天賜喜孜孜地大步向前走,“寶寶寶寶。天天,寶寶。”
  “小皇叔,有了寶寶不能跑,不能跳。”劉饕的笑昙花一現,馬上他又變成了那個萬分緊張小皇叔的饕兒。
  “離兒。”劉天賜回頭看向劉離,“不跑,不跳。”完全忘了剛才跳的是他。
  “小皇叔,離兒哪有跑。”和劉天賜一樣不願承認的劉離不滿地大喊道,拉著她的殇哥哥跟上去,“離兒最乖了,才不會跑呢。”
  “乖,芋頭乖。”劉天賜仰頭,告訴尉天他有乖,沒有跑,沒有跳。
  “嗯,芋頭最乖。”手心裏,劉天賜的指頭又開始磨蹭他的繭子,尉天則用小指頭感受劉天賜手心的柔軟。一行人忘了坐車,慢悠悠地朝皇宮走去。劉天賜左手領著尉天,右手領著劉饕一直嚷著“乖,乖”。
  “你家主子走遠啦。”在殷善面前搖搖手,衣惜把劉饕扔下的劍放到他手上,“現在追還來得及。”
  殷善搖了搖頭,握緊手中的劍,牽過劉饕的馬緩緩走了,月行雲折斷手裏的樹枝,朝反方向走去。
  “呵,眞猜不到太子今後會和誰在一起。還是……哪個都不要。”衣惜妩媚地笑笑,眼珠子轉了轉,他想到有趣的事了,劉離一定會喜歡。
  ……
  ……
  尉天的書房內,前來參加他婚宴的尉川、鄒吳和秋昭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尉天專心地做著手頭上的事,劉天賜讓他寫二十份“芋頭天天七”,二十份“芋頭天天寶寶”,二十份“天天吃芋頭”。想到劉天賜早上醒來因不會寫字而煩悶的小臉,尉天就想趕到宮裏,把他的芋頭帶回身邊。
  見尉天無暇顧及他們,尉川開口說出他們此行來的一個最主要的目的:“哥,霖南尚罪該萬死,可婉兒……哥,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把婉兒救出來?她畢竟是無辜的。”尉天把半月樓交給尉川後人就失蹤了,尉川經過多方面查探才得知了霖南婉兒的下落,卻是讓他心驚不已。雖然霖南婉兒不喜歡他,但尉川對霖南婉兒一直有意。尉川沒想過找兄長幫忙,可如今,除了兄長,沒人能幫他。所以他才讓鄒吳一起幫他勸說兄長。
  尉天的筆停了下來,擡頭看向屋內的三人。
  鄒吳也道:“尉天,無論婉兒對王爺說了什麽,那也是因爲她喜歡你。可她並沒有做出傷害王爺的事。而且她肯定也不知道霖南尚會是那種人。尉天,婉兒被關在瘋館裏快一年了,再怎麽說,她和你我也有份交情在裏頭,你救救她吧。而且,這麽長時間,我怕她也是凶多吉少了,這懲罰也夠了。”
  尉天低頭,一筆一劃工整地寫下“芋”字,然後吹了吹:“若救出來,你們打算如何安置她。”
  尉天對霖南婉兒沒有絲毫的憐惜,對他來說,霖南婉兒完全是個不相幹的人,尤其是她暗諷劉天賜是癡兒,雖說她的話讓劉天賜想到要做他的“七”,但尉天並不感激她。
  “這……”尉天看向大哥,剛要開口,就聽尉天道,“只要我還是半月樓的樓主,霖南婉兒就不能進樓。”
  “大哥。”尉川急了,他就是想把霖南婉兒安置在樓裏。
  “芋頭有寶寶了,你把她留在樓裏,若芋頭有了危險,你能承擔後果嗎?”尉天擡眼,冷冷地看向尉川和鄒吳,“就憑她說芋頭是癡兒這句話,我就無意救她。”
  “哥!”
  “尉天!”
  尉川和鄒吳沒想到尉天這般無情。
  “哥,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和王爺也要大婚了,而且王爺可能也有了大哥的骨肉,難道婉兒的事就不能算了嗎?”尉川問道。
  “她是霖南尚的女兒。”尉天一句話堵回了尉天。他永遠都記得霖南尚是怎麽對劉天賜的。
  “哥……”尉川不放棄地說……“哥,我喜歡霖南婉兒,我會帶婉兒到遠離京城,遠離半月樓,和遠離你與王爺的地方生活。不會讓她打擾到你和王爺。哥,你和王爺如今幸福美滿,我也想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
  “尉川,”鄒吳拍拍急得站了起來的尉川,道,“這件事我想尉天也很難做。畢竟婉兒得罪的不是半月樓,而是皇家。就算尉天想救她,若皇上不答應也是白搭。而且,尉天和婉兒的事對皇家來說也是忌諱吧,尉天出面怕對他也不好。”鄒吳分析到,雖然尉天不會有這種顧慮,但他總得讓尉川明白。
  “哥,這件事我不爲難你,我只想見婉兒一面。”尉川開口,他知道婉兒得罪的是皇家,但他一定要救婉兒。
  尉天慢慢寫著劉天賜布置的“功課”,過了一會兒,他道:“我會幫你,但僅此一次。若因你而給芋頭帶來傷害,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弟弟,我都會殺了你。”
  “謝謝大哥!”尉川的心放下一半,隨之而來的是緊張。
  鄒吳卻是盯著尉天,發覺他越來越看不透對方了。
  傍晚,在尉天進宮前,鄒吳攔下了尉天。
  “尉天,你眞的會去救霖南婉兒?”
  尉天淡淡道:“這不是你來京城的目的嗎?”
  鄒吳假裝聽不出尉天話中的諷刺,道:“尉天,我只想知道你眞正的想法。霖南婉兒的事你即使不做,我也不會怪你,就像我對尉川說的那樣,你出面並不合適。你該清楚,尉川不會僅是想見婉兒一面那麽簡單。”
  “我該走了,芋頭在等我。”沒回答鄒吳的話,尉天帶著他的“功課”繞過鄒吳走了。
  “吳哥。”秋昭走了過來,“婉兒的事你只能進人事了。”朝鄒吳搖搖頭,秋昭看著尉天走遠的身影,那個男人不會讓那個“孩子”受到任何的傷害。
  劫緣:第四十二章
  懷孕了,情況不是很好,尼子要正式辭職了,尼子的更新會受些影響,但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尼子。
  ────
  大婚這一天終於到了,朝中的百官,他國的使節帶著賀禮湧入宮中。這天可謂是惠耀幾十年來最喜慶的一天。惠耀國唯一的公主劉離要出嫁了,而惠耀國最惹人疼愛的小王爺劉天賜也要出嫁了,同時,惠耀的傳奇人物白桑韻在入主東宮三十多年之後,也將與他的養子,三子一道穿上嫁衣。
  無論是皇室還是民間,都沒有男子嫁娶這一說,就算兩人相愛也僅是住在一起,像這樣正式的穿嫁衣表明身份還是前所未有之事,不僅皇家衆人萬分的激動,就連得知此事的市井百姓們也是津津樂道,尤其是那些在一起的男子們。自從白桑韻以國公的身份進入皇宮後,男子相愛就不再如以前般那樣受人歧視,這次的大婚更是給那些相愛的男子們帶來了更大的希望。
  此時的皇宮內,一派喜氣,而最興奮的莫過於劉天賜。他把尉天寫的那些字一張張擺在他的“紅房子”裏,他終於要成爲天天的“七”了。
  雖說婚禮是在宮內舉行,但迎娶的禮儀卻不能少。劉離在前一天就回到了顯親王──劉惜賜的府邸。而劉天賜則跟著爹爹及澈哥哥搬到了韻院。
  這天一大早,劉天賜就醒了,而床上的另兩個人白桑韻和白忻澈也早醒了。劉天賜一手拉著一人,叫:“爹爹。”
  “芋頭。”白桑韻擦掉兒子嘴角的口水。
  “澈哥哥。”
  “小賜兒。”白忻澈捏捏劉天賜軟軟的臉蛋。
  劉天賜呵呵笑出聲,忽地從床上坐起,大叫:“親親,親親。”並拉拉爹爹和澈哥哥,讓他們快些起床,今天要親親。
  “爹,您瞧小賜兒,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都等不及了。”白忻澈起身,讓外面候著的人進來。
  “爹爹,澈哥哥,快快。”劉天賜飛快地爬下床,不用別人服侍,自己動手洗臉、漱口。
  被劉天賜的興奮感染了,白桑韻和白忻澈也下了床,提前做准備。當宮女太監捧著三件大紅的嫁衣走進來時,他們的呼吸有些凝滯。
  “穿穿。”劉天賜跑過去,伸手。白桑韻和白忻澈則摸著他們的嫁衣久久不語。當劉天賜穿到一半後,發現爹爹和澈哥哥還沒動作,著急了:“穿穿,快快。”
  “芋頭,不急,天天要等到到吉時才能來接芋頭呢。芋頭陪爹爹說說話吧。”揮手讓其他人先出去,白桑韻把他和白忻澈的嫁衣擺到床上。
  “芋頭,來,爹爹給你穿。”讓劉天賜站到自己身前,白桑韻幫兒子把剩下的扣子慢慢扣上。
  “芋頭長大了,爹爹沒想到會有親眼見到芋頭出嫁的這一天。”
  白桑韻給兒子系上紅色的腰帶。
  “爹爹。”劉天賜墊腳,擦掉爹爹眼中的淚,“不疼不疼。芋頭乖。”
  白忻澈捧著托盤,站在白桑韻的身邊,他知道爹現在有多激動,就像他一樣。
  “芋頭,”白桑韻把新婚的飾物一件件挂在劉天賜的身上,淚水劃落,看得劉天賜和白忻澈都紅了眼圈,“要乖,要聽天天的話。”
  “乖,芋頭乖,聽聽,不哭,不哭。”劉天賜的淚也掉了下來,抱住爹爹。
  白桑韻親了親兒子的發頂,把兒子領到梳妝鏡前:“芋頭,爹爹給你梳頭。”從白忻澈手中接過梳子,白桑韻慢慢地,一下下的給劉天賜梳頭。
  “爹爹……”見爹爹一直在掉眼淚,劉天賜不安地喊道。
  白桑韻知道在這樣一個大喜的日子裏,他不能也不該哭。可是,他的兒子,他這個天生是“癡兒”的傻兒子,今日要成親了,不僅成親了,他也要做“娘”了。他的兒子,有了情,有了愛,不再是傻兒,不再是癡兒。他多年的自責與擔憂,在兒子穿上嫁衣的那一刻,統統遠去,留下的是他對上蒼的感激,這一生,他將不再有任何的遺憾。
  給小兒子梳好頭,白桑韻擦掉兒子臉上的淚,笑了:“芋頭,爹爹壞,不哭了,今天爹爹陪芋頭一起高興,一起出嫁。”
  “嗯嗯……”劉天賜也擦著爹爹臉上的淚,讓自己笑起來,“不哭不哭。嫁,嫁。”在爹爹臉上親了好幾口,劉天賜又抱住同樣在掉淚的白忻澈,又親又喊,“不哭,不哭。”
  “澈兒,”白桑韻喊出他以多年未對白忻澈喊過的昵稱,“來,爹給你梳頭,穿嫁衣。”
  “爹……”白忻澈激動地坐下,從銅鏡中看到爹溫柔而專注的爲他梳頭,他想到了這麽多年來爹爹對他的疼愛,淚水中飽含了太多的情感。
  劉天賜跑到床邊,因爲分不出哪件嫁衣是爹爹的,哪件是澈哥哥的,索性都拿到桌前,舉到爹爹面前:“穿穿。”
  “謝謝芋頭。”拿過白忻澈的嫁衣,白桑韻抖開,鮮豔的紅色染紅了房間,白桑韻又親自爲白忻澈穿上。
  “澈兒,你是爹最好的兒子。”當白桑韻把最後一件飾物挂到白忻澈的身上時,他開口道,白忻澈當即就緊緊抱住了白桑韻,抱住了這個他一直以來心中最依賴,最感激的人。
  劉天賜從爹爹身旁轉到爹爹面前,拍拍自己:“芋頭芋頭。”讓感慨萬千的父子兩人破涕而笑。
  “是啊,最乖的是我們的小芋頭。”
  白桑韻和白忻澈同時在劉天賜的臉頰上留下一吻。然後白忻澈拿過爹的嫁衣,展開。
  “穿穿。”劉天賜歡喜地喊著,滿眼都是紅。
  ……
  外面響起了震耳的鞭炮聲,整個京城都能聽到這喜慶的聲音。韻園和顯親王府外聚滿了人,這兩隊同時從宮裏出發的迎親隊伍集中了京城之人的所有注目。迎親的新郎,上至惠耀國君,下至江湖中人,這場婚禮早已不再是單純意義上的嫁娶。
  韻園外,尉天騎在高頭大馬上,穿著喜慶的紅袍,此時的他臉上早已不再是慣有的冷淡冰寒。他焦急又興奮地盯著那緊閉的大門,盼著裏面的人快些出來。與他同樣心情起伏的是站在兩輛金色銮駕邊的四人,銮駕上挂著大紅的錦緞,告訴別人他們今日前來的目的。
  “吱”地一聲,大門緩緩打開,從裏面湧出了幾十名身穿華服的宮女,她們的手上都拿著一個紅色的籃子,裏面裝著紅色的花瓣。宮女們把手中的花瓣高高地抛出,在花雨中,三名身穿“嫁衣”的男子臉上帶笑地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人,在看到馬上的尉天後,歡呼一聲拔腿就向前跑。
  “芋頭!”尉天嚇壞了,跳下馬飛身至跑過來的人面前,把他抱了起來,“芋頭,不能跑。”
  “天天天天天……”劉天賜的眼睛都笑沒了,“七七七七……”高興地他想跳,又不敢跳,整個人挂在了尉天的身上。
  “芋頭……芋頭……”他的妻。
  “桑韻……”從白忻澈手中接過白桑韻,劉淮烨和藍阙陽激動萬分。不同於小兒子外露的興奮,兩人拉著白桑韻走到他們的銮駕前,把他們愛了一生的人抱上了車,然後放下車簾。
  劉韻峥和藍韻嵘在他們的父親上車後,走到站在原地的白忻澈面前,伸出手,白忻澈把自己的手交給對方,對方的眼神讓他心悸,被握緊的手讓他疼卻甘之如饴。
  “忻澈,可後悔?”劉韻峥撫上白忻澈的臉。
  “不。”白忻澈上前,靠近二人,“從不後悔。”下一刻,他就被人抱了起來,是藍韻嵘。什麽都沒說,藍韻嵘直接把人抱上了車。
  “走走。”見爹爹和澈哥哥都上車了,劉天賜開始催促。
  禮官高喊過後,隊伍轉頭,向皇宮進發。
  “天天。”劉天賜側坐在馬上,仰頭,有些期待。
  “芋頭?”尉天看出了他想要什麽。
  “跑,跑。”劉天賜拽拽缰繩,天天好久沒帶他跑了。
  尉天單手摟緊劉天賜:“芋頭,抱緊天天。”雙腿夾緊馬腹。
  “天天,跑,跑。”劉天賜大喊,馬瞬間脫離了隊伍,嗖地跑了出去。周圍發出驚呼,可尉天不管那些,他只想討他的“妻”歡心。
  “呵呵……”遠遠的,劉天賜的笑聲傳來,偶爾能聽到他喊,“天天。”
  “桑韻,芋頭會和我們一樣幸福。”
  “我知道。”
  迎親隊伍在半道上和另一只隊伍會合,雖然少了一對新人,可並不影響喜慶的氣氛。只不過,當另外一對新人聽說尉天帶著劉天賜跑了。花轎中的新娘子立刻喊停,從轎子裏下來,跑到前面那個騎在馬上的新郎面前,嚇壞了衆人。
  劉離把紅蓋頭一扯,作勢要上馬,離殇急忙把她抱了上去。
  “大哥,我也要騎馬,你帶我跑。”劉離眼睛亮亮的說,她要和小皇叔一樣。旁邊立刻有人反對,畢竟劉離現在有了身孕。
  “讓她去吧。”同樣坐在馬上的劉惜賜道。
  “謝謝爹。”劉離拍拍大哥,告訴他她和孩子都不會有事。離殇攬緊她,讓身下的馬跑了起來。緊接著,街道上又傳來劉離銀鈴般的笑聲。
  “堯,你也帶我跑。”劉惜賜握上腰前的那只手,身後的人應了聲,抽了馬一鞭子。霎時,隊伍裏,只剩下了兩對“新人”。
  “忻澈,想‘跑’嗎?”藍韻嵘開口。
  白忻澈搖頭:“我就想這麽靠著你們。”
  “那就靠著吧。別離開。”劉韻峥低頭,吻住了他孩子的爹。
  大殿上擺著已故的先皇劉宣的牌位,幾位“新人”在給劉宣磕頭之後,白桑韻、劉淮烨和藍阙陽主持了兒子和孫女的婚禮。雖然,他們有的早已滿頭華發,有的也已是幾個孩子的父親,可這場婚禮卻好似他們是剛剛與心愛之人相識一般,愛在此時更加升華。
  看著劉天賜高興地埋在尉天懷裏,劉饕面色沈靜地站在一旁。如今,小皇叔找到了他的幸福,他爲他高興。只是,從今後,再不會有人在他身邊逗他開心,與他作伴;也再不會有人能如這人一般總是能察覺到他的心思,在他煩悶的時候在他耳邊吹吹,說“不氣”。
  “饕兒?”從邊關趕回來的劉淮淵,劉淮烨的胞弟,劉饕的叔公,擔心地叫道。劉饕和劉天賜的感情最好,劉天賜“出嫁”,劉饕怎會舍得。
  “叔公,小皇叔有孕了嗎?能不能讓二叔公給小皇叔瞧瞧?”劉饕問,雖然他爹白忻澈就懂醫,但他爹目前分不出心思。
  劉淮淵看了看劉饕,從他的臉上找不出任何的異樣,他道:“饕兒,你是不是舍不得你小皇叔‘出嫁’?”
  “小皇叔想要寶寶,饕兒只是想讓小皇叔早點知道罷了。”劉饕回道,見劉淮烨仍看著他瞧,他道,“對饕兒來說,小皇叔幸福是最重要的。早些知道有沒有寶寶,小皇叔也早些高興。”
  劉淮烨點了點頭:“明日我讓你二叔公給小賜兒瞧瞧,不過這才一個月,怕是瞧不出來。”劉饕的二叔公伍默被白桑韻叫了過去,所以此時不在。
  “叔公和二叔公還要回邊關?還是等小皇叔生産之後再回去?”
  “等你小皇叔生了再回去,你二叔公不放心。”
  劉饕露出了今日的第一個笑容:“那就好,饕兒還是最相信二叔公的醫術。”小皇叔的孩子,是否會和小皇叔一樣。
  ……
  “天天……”
  紅房子裏,被送入洞房的劉天賜坐在尉天的腿上,在他的脖子處蹭來蹭去。兩個酒窩裏能裝下杯子裏的酒。
  “芋頭,你現在是天天的‘七’了。”尉天拿過他早先寫好的字,交到劉天賜的手上。劉天賜只認得“七”,在他眼裏,“七”就是“妻”,所以尉天從未改過,也沒說過這個字是錯的。七或妻,只要是劉天賜,他都要。
  “七七……”劉天賜欣喜地喊著,然後度嘟起了嘴,捂上肚子,“沒有,寶寶,沒有。”這麽久了,還沒有大呢。
  “有。”尉天親吻劉天賜開始濕潤的眼睛,這人想爲他生寶寶的決心讓他感動,讓他幸福,“芋頭已經有了天天的寶寶了,再過幾天,芋頭就能感覺到了。”
  “天天……”劉天賜把嘴湊過去,“吃,吃芋頭。”
  尉天聽話地吃下去。
  “洞……房子。”劉天賜摸上尉天的小兄弟,一定是他沒聽離兒的話等到洞房子這天,所以他才沒有寶寶的。
  尉天急忙抓住劉天賜搗亂的手:“芋頭,你有寶寶了,洞房子會傷了寶寶的。”
  “沒有,沒有。”劉天賜搖頭,泫然欲泣,“寶寶寶寶,洞房子,寶寶。”趴到尉天身上,劉天賜的鹿眼委屈地看著尉天,“天天,寶寶,洞房子,寶寶。”
  “芋頭……”
  “不聽不聽,寶寶,洞房子。”
  爲了得到寶寶,劉天賜忘了爹爹今日剛說過讓他聽天天的話。
  “芋頭……”尉天半是無奈,半是喜悅。
  “天天……”劉天賜眨眨眼,眼中的淚快掉下來了,“寶寶,洞房子,給,給。”
  尉天縱有再多的理由,也說不出了,他的芋頭要他的寶寶,他又怎能不給。起身,把劉天賜抱到床上,尉天放下床帳,上床。
  “芋頭,你會有天天的寶寶,不急,天天給你。”吻上劉天賜濕潤的雙眸,尉天決定現在就開始洞房花燭夜,當然,他會非常非常的溫柔。
  “天天……”
  “嗯。”
  “給……寶……”
  “天天在給。”
  “寶寶……”
  “芋頭……”
  天天的小芋頭。
  外面,大家等著尉天出來敬酒,可惜,由於某只芋頭的強烈要求,尉天在進入新房後,就再也沒出來。
劫緣:第四十三章
建檔時間: 12/9 2008  更新時間: 12/09 2008
  雙手捂在肚子上,劉天賜偷偷地笑,昨晚他夢到自己有寶寶了呢。還有...劉天賜翻身,看著還沒醒的天天,好奇怪呢,天天給他寶寶的感覺好奇怪。碰碰有點疼的地方,劉天賜的大眼中閃著疑惑,這次送寶寶比上次送寶寶舒服。劉天賜嘻嘻一笑,鑽到天天的懷裏,今後還要天天送寶寶。   
  “天天?”劉天賜小小聲的喊,沒醒的尉天立刻睜開了眼睛。
  “抱。”劉天賜把尉天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讓自己緊緊貼著尉天。   
  尉天早醒了,但聽到身邊的小芋頭一直在笑,他就不忍打擾了。摸著懷裏什麽都沒穿的光滑芋頭,尉天問:“芋頭,疼不疼?”
  “不疼不疼,怪。”劉天賜抓著尉天的手,說不清楚。   
  尉天親了親劉天賜,不再問了,他的芋頭昨夜可是很享受呢,只不過他不懂而已。又心疼地親親那雙詢問的大眼,尉天道:“芋頭,今後你想了,就跟天天說。不過有寶寶之後就不能要了,不然會傷到寶寶。”雖然現在還沒任何的征兆,但這裏應該有了吧,尉天期盼地揉著劉天賜的小肚子。   
  “...嗯...”劉天賜不怎麽甘願的點頭,還嘟著嘴,惹得尉天又親了他好一陣,才放開。
  天色已經大亮,尉天坐了起來:“芋頭,餓了吧。
  “餓。”劉天賜馬上點頭,不過懶懶地賴在床上,不想動。尉天也沒讓他起來,徑自下了床,梳洗過後讓外面候著的人去拿早飯。   
  早飯拿來後,尉天讓人下去,親自給劉天賜盛了碗粥,放了些小菜,又拿了碟蝦醬走到床邊。可當尉天剛走過來,劉天賜突然臉色一變,捂住了鼻子。   
  “臭臭。”劉天賜難受地嘔了幾口,退到床內。而他的反應立刻讓尉天變成了一塊石頭。   
  .........   
  劉天賜的床邊圍了一群人,皆是一副緊張欣喜的模樣。當劉天賜的二叔伍默收回手,笑著點點頭後,房間裏發出了驚喜的歡叫聲。   
  “芋頭,你有寶寶了。”白桑韻激動地抱住兒子,道。
  劉天賜眼睛睜得大大的,張著小嘴,小聲問:“寶寶?”
  “嗯,寶寶。”劉離開心地喊,“小皇叔,你和離兒一樣有寶寶了!”   
  劉天賜一聽,眨眨眼,然後高聲大喊:“寶寶!”轉身抱住身後的人,劉天賜快速從床上爬起來,鑽進那人的懷裏,“寶寶寶寶,天天,寶寶。”
  “寶寶...”尉天低喃,緊緊抱住劉天賜,“寶寶...芋頭...寶寶。”   
  “呵呵...”劉天賜開心地笑起來,就差手舞足蹈地喊,“寶寶,天天天天,寶寶寶寶,呵呵呵呵...”
  “芋頭,快躺好,不能亂動。”尉天像是剛明白過來,急忙讓劉天賜重新躺好,手足無措地看向伍默,“該如何做?有沒有危險?需要吃些什麽,喝些什麽?”   
  “放心,芋頭和寶寶都很好。”伍默拍拍尉天,讓他不要太緊張,然後點了點劉天賜的小鼻子說,“芋頭,要乖,不能挑食,不能跑,不能亂動。要聽爹爹和二叔的話。”
  “聽話聽話。”劉天賜馬上用力點頭,“寶寶,乖,芋頭乖。”輕輕摸摸肚子,劉天賜呵呵直笑,他終於有寶寶了。數著指頭,昨天他是天天的“七”,現在他又有了寶寶,劉天賜的笑停不下來。   
  “小皇叔。”
  劉天賜擡頭,伸出雙手:“饕兒。”   
  劉饕上前抱住劉天賜,摟了摟他,放開道:“小皇叔,寶寶的名字由我來取好嗎?”
  “饕兒。”白忻澈出聲,不明白兒子爲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劉韻峥和藍韻嵘也看著他,表情嚴肅。   
  “名字?”劉天賜看看尉天,看看大家,又看向劉饕,“嗯?寶寶。”什麽名字,寶寶不就是寶寶嗎?   
  “可以。”尉天開口,引起衆人的驚異,“孩子的名字就有牢太子了。”
  “多謝。”劉饕握緊劉天賜的手,問,“小皇叔想要寶寶姓什麽?姓尉,還是姓劉?”
  這個問題又難倒劉天賜了,他撓著腦袋,不懂地看向爹爹。   
  白桑韻解釋:“芋頭今後想寶寶和天天一樣,姓尉呢,還是和芋頭一樣,姓劉?就像芋頭一樣,芋頭姓劉,大名就叫劉天賜。天天姓尉,叫尉天。”白桑韻並不想去探究劉饕爲何要提這個要求,他清楚,等孩子出世後,劉饕會像疼他的小皇叔那樣疼這個弟弟。   
  “劉?尉?”劉天賜仰頭看尉天,呵呵一笑,“天天。寶寶,天天。”這個是天天的寶寶,和天天一樣。
  “那就是姓尉了。”劉饕淡淡一笑,然後站了起來,把位置讓給其他人。白忻澈則擔憂地看著他。   
  .........   
  太子宮內,白忻澈嚴肅地對著劉饕,幾次欲開口,卻不知該如何說。
  劉饕走到爹爹身邊坐下,開口道:“爹,孩兒懂事後,父皇和父王就對孩兒說,小皇叔是孩兒一生的責任,孩兒要照顧好小皇叔,要把小皇叔當成這個世上孩兒最重要的人對待。”   
  白忻澈眉頭輕蹙,道:“饕兒,你一直做得很好,你小皇叔跟你也最好。可孩子的名字,不管怎麽說,都該由尉天或你小皇叔來取。”   
  “爹,”劉饕的臉轉向一邊,看著房間內的一個瓷娃娃,“你們都當是孩兒在照顧小皇叔,又哪知,事實上,是小皇叔一直在照顧孩兒。”
  “饕兒?”白忻澈驚呆了。   
  劉饕沒有解釋,而是說:“爹,小皇叔疼了孩兒這麽久,孩兒要把百倍的疼愛還到小皇叔的寶寶身上,他不僅是小皇叔和尉天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爹,將來孩兒退位之時,這個孩子就是登基之人,孩兒一生都不會娶妻,無論是男還是女。”   
  “饕兒!”白忻澈這一聽,心中大驚,難道饕兒對小賜兒一直是...他的臉當即就嚇白了。   
  劉饕卻依然是面色冷靜,他開口道:“爹,小皇叔是小皇叔,即使他沒有遇到尉天,孩兒也不會對小皇叔做什麽。只是孩兒對情愛無感,也不想涉足情愛,等孩兒登基後,孩兒會封那個孩子爲太子。”他的心好似是死的,除了小皇叔能讓它跳動外,哪怕是宮裏與他最親的人都無法讓它跳起來。他知道月行雲、殷善對他的心思,可他沒有任何的感覺,他甚至對於他人的碰觸都感到厭惡。他趕走了月行雲、把殷善派出了京城,沒有一絲的不舍。皇爺爺與爹都有兩位愛人,他卻一個都不想要。   
  白忻澈萬分自責地看著劉饕:“饕兒,都怪爹,平日對你關心太少了。你又什麽都不對爹爹說。是爹爹的錯。”
  劉饕搖頭,道:“爹,這是孩兒的問題,與任何人都無關。孩兒並不覺得有什麽。孩兒也不認爲,一定要喜歡上誰,愛上誰。皇室人丁興旺,就算孩兒沒有子嗣,也有人能繼承大統。孩兒希望爹不要逼孩兒娶妻生子,能讓孩兒按照自己的心意過一生。”   
  白忻澈垂眸,長歎一聲:“饕兒,爹...不逼你。若將來,無論你喜歡上誰,爹都答應你。”
  “謝謝爹。”
  白忻澈起身,深深地看了兒子一眼,離開了太子宮,不過他沒回他自己的寢宮,而是轉道去了養合宮。   
  養合宮內,白桑韻聽白忻澈說完後,略一沈思,道:“忻澈,這件事我們就當不知道吧。”
  “爹。”白忻澈雙眼通紅地說,“都怪我平日對饕兒關心太少。”想到這裏,白忻澈萬分埋怨劉韻峥和藍韻嵘。   
  白桑韻笑著拍拍白忻澈,道:“忻澈,兒孫自有兒孫福,若這樣的生活是饕兒所願,那我們就隨他。誰也說不好今後會怎樣,就像誰都想不到芋頭會成親會有寶寶。將來的事,還是交給上天來決定吧。既然饕兒不願我們管這件事,那我們就隨便他好了。饕兒既然願意告訴你,你該高興。饕兒很少把心事告訴別人,這也算難得。別想那麽多。”   
  聽爹這麽一說,白忻澈心裏好受了許多,不過他仍不放心地問:“饕兒想把芋頭的孩子立爲太子,我覺得不妥,小芋頭還是自自在在地生活比較好。”   
  白桑韻又是淡淡一笑,道:“饕兒既然要疼他,那就不會舍得他吃苦,說不定等孩子大了,他反而是第一個不願立他爲太子的人。放心好了,饕兒雖說性子冷了些,可做事絕對不會讓人操心,就像他的父親一樣。如今孩子都大了,他們的事你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好了。”   
  “嗯,我聽爹的。”白忻澈徹底放下了顧慮。   
  東宮太子府,劉饕坐在書桌前認眞地翻閱書籍,面前的紙上寫滿了名字,可他仍不滿意,他要爲孩子取兩個名,孩子登基之前姓尉,將來,孩子登基之後要改回劉姓。劉饕認眞地想著,連晚膳都是草草吃過,只是他沒想到他的皇爺爺有未蔔先知的能力,這劉姓終是沒用到。
劫緣:第四十四章
建檔時間: 12/20 2008  更新時間: 12/20 2008
  住了十天醫院,終於能回家了T-T
  ────   
  劉天賜有了身孕,尉天自然時時刻刻地守在他身邊,寸步不離,連半月樓的事物也搬到了宮中,完全一副不讓劉天賜離開他視線的態度。尉天在宮裏滿腹心思都是劉天賜和寶寶,尉川讓他幫忙的事似是被他忘記了,半個多月過去,尉川都沒收到尉天的消息,心裏越來越急。   
  尉天把半月樓三成的産業交給了尉川,算是留給他的一份家業,對此,尉川極爲感激,而他打心裏也異常敬重他這位兄長。如今,霖南婉兒的事讓他與兄長之間出現了一些嫌隙,尉川很難過。但看到兄長與劉天賜恩愛幸福,尉川在難過之余卻是更加想法設法地要救霖南婉兒。他相信時間長了,霖南婉兒會忘掉過去,喜歡上他。   
  尉天那裏沒有消息,尉川讓李江到宮中去催,他知道兄長既然開了口就一定會幫他。同時,鄒吳也利用他在江湖上的影響,幫尉川四處打點,他和尉川一起生活了八年,情如兄弟,現在尉川開口,鄒吳雖然對此事不抱太大的希望,但還是願意幫忙。   
  又過了幾天,李江也沒了蹤影,心焦不已的尉川在無路可走之時終於等來了一人,可卻不是尉天,而是太子劉饕。   
  跪在地上,尉川等人都暗自心驚。坐在他們面前的這個人明明長得異常柔弱貌美,可身上的氣勢卻是霸道中帶著寒意,讓人琢磨不透。尉川和鄒吳進京後從李江那裏聽到了許多關於劉饕的事情,也知道他把霖南尚活生生釘在地上之事,可他們怎麽也沒辦法把那個人和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而劉饕竟然親自來見他們,著實讓人心底發涼。   
  坐在上位,劉饕沈靜如水的眼中沒有一絲的波瀾,待跪在地上的尉川和鄒吳漸漸顯出心焦之後,他才緩緩道:“你們要救霖南婉兒似乎找錯了人。”   
  尉川一聽,失色地擡頭看去,立刻被劉饕眼中的冰寒震懾住了。站起來,劉饕垂眸瞟向二人:“尉天不過是個小小的半月樓樓主,你哪來的自信認爲他能幫你救霖南婉兒?誰替霖南家的人求情,誰就是同本太子作對。”   
  劉饕的話頓時把尉川打入了天牢。
  “太子殿下,婉兒她...”
  “放肆!”
  劉饕陰鸷地看著尉川,低冷地說:“尉天,本太子看在小皇叔的面子上,可以饒他一次,可你...”劉饕慢慢走到尉川面前,彎下腰,“又有誰的面子能讓本太子給?”   
  尉川張了張嘴,他原想憑兄長同劉天賜的關系,救霖南婉兒一事應非常容易,可現在看來,所有的事他都想得太簡單了。   
  劉饕直起身,突然揚起抹冷笑:“尉天說你只想見那女人一面,本太子成全你。來人,帶他們去瘋人館。”接著進來幾名侍衛,把尉川和鄒吳壓了出去。看了眼不遠處被嚇壞的秋昭,劉饕冷眼走了。   
  ..........   
  “天天...”閉著眼睛,剛剛睡醒的劉天賜喊,伸手找人。
  坐在他旁邊的尉天急忙握住他的手:“芋頭,哪裏不舒服。”雖說劉天賜這兩個月都沒有太激烈的反應,但尉天每天都是提心吊膽,生怕他哪裏不舒服。   
  劉天賜睜開眼睛,揉揉肚子:“餓。”
  就見尉天飛一般的衝出內室,讓人拿吃的來。劉天賜從床上坐起來,見尉天回來了,擡手要抱。
  尉天二話不說地上前把劉天賜抱到腿上,劉天賜明顯胖了,尉天摸著他軟乎乎的臉,心裏稍安。   
  劉天賜揉揉仍犯困的眼睛,打了個哈欠。自從有了寶寶之後,他就特別喜歡尉天抱他,尤其是剛睡醒的時候。
  “寶寶,天天。”低笑兩聲,劉天賜心滿意足地握著尉天放在他肚子上的手。尉天的嘴角出現了笑容,他每天什麽都不想做,只想陪著劉天賜和他的寶寶。   
  一人端著餐盤走了進來,劉天賜一見他就高興地喊:“饕兒。”
  劉饕把吃的拿給尉天,坐到一旁。尉天餵劉天賜吃飯,等他吃飽又睡下後,他和劉饕走了出去。
  站在寢宮外的花園內,劉饕道:“我讓人帶尉川去瘋人館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他。”尉天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的花圃,裏面有劉天賜和他一起種的喇叭花。   
  “我會把他關入大牢。兩個月後你去放他出來,讓他好自爲之。霖南婉兒瘋了,上個月剛生下一個不知是哪個瘋子的孩子。她連瘋了都不忘要做你尉天的樓主夫人。”想到霖南婉兒的樣子,劉饕的臉上是嗜血的冷笑。   
  尉天不爲所動地站在那裏,霖南婉兒也好,尉川也好,他不欠任何人,現在的他只想守著他的芋頭,守著他的孩子,他有了自己的“七”和讓他牽挂的人。   
  見尉天沒有替霖南婉兒求情的意思,劉饕淡淡一笑,看上去極爲溫柔,卻聽他道:“既然霖南婉兒生下了孩子,那霖南尚也生一個吧。”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交給身後的人,劉饕轉身緩步走了。   
  尉天看著拿著生子藥的人離開的方向,知道霖南尚就在那裏。他一次都沒去看過霖南尚和霖南婉兒。許多個夜裏,每當他想起劉天賜被霖南尚劫持的那一幕,還有劉天賜受驚的樣子,他就想找到霖南尚把他千刀萬剮。但霖南尚不能死,所以無論劉饕如何折磨霖南尚他都沒有半分的異議,霖南尚不該傷害他的芋頭。至於霖南婉兒,對什麽都不懂的芋頭說出那樣的話,這樣的女人,他尉天一眼都不會去看。   
  回到屋內,當尉天看到床上那個睡得香甜的人時,心底湧上滿滿的幸福。他的生命在這裏,他的家也在這裏。走到床前,吻上即使在睡夢中都笑得香甜的人,尉天也笑了。   
  .........   
  鄒吳被帶走後,秋昭托人進宮找劉離。劉離知道後,馬上讓離殇把秋昭帶進了宮。一見到劉離,秋昭就跪下讓劉離救鄒吳和尉川。
  “秋姐姐,你別擔心,他們不會有事的。”把秋昭扶起來,劉離拖著六個月大的肚子坐下道,“饕哥哥頂多把他們關幾個月,不會要他們的命,放心好了。”之前已經向劉饕探過口風的劉離保證。   
  “可是,太子殿下他...”想到劉饕當時看她的眼神,秋昭打了個寒戰。
  劉離了解地笑笑,然後道:“秋姐姐,你以後可要管好鄒大哥,霖南婉兒除非大皇伯開口,否則誰也救不了她。可大皇伯早就說過,任何人不許爲霖南家的人求情,更何況是救他們了。就是尉天出面也不行。”   
  “我知道,我也是這麽和吳哥說的。”秋昭哭著說,“只是尉川想救婉兒,吳哥和尉川情同手足,這個忙他不能不幫。”
  “哼。”劉離不屑地說,“尉川...我眞同情尉天。他要救那個女人,就讓他去救好了,死了也活該。”知道尉川爲了霖南婉兒而找尉天幫忙,劉離對他格外討厭。   
  “秋姐姐,你別擔心。你先回去等著,過段時間鄒大哥就能回去了。等他們回去了,你告訴尉川,這件事如果不是看在尉天的面子上,太子哥哥早就給他安上什麽大逆不道的罪名處決了,哪裏還會讓人帶他去看霖南婉兒。如果他還有點良心,就別再給尉天找麻煩。”   
  秋昭歎了口氣,點點頭。今後,她不會再讓鄒吳踏足皇家的事。   
  兩個月後   
  牢房的門被打開,被單獨關押的尉川看到進來的人後,心中百感交集。尉天淡然地看著他,在牢頭解開他身上的鏈鎖後,把一身衣服交給他:“出去吧。”
  “哥。”尉川站起來,叫住轉身准備走的人。
  尉天沒有回頭,低聲道:“尉川,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霖南婉兒的事,你好自爲之。”   
  “哥,對不起。”尉川帶著哽咽的開口。他終於見到霖南婉兒了,可她卻瘋了,還有了一個孩子。這些都不重要,但即便是瘋了,霖南婉兒叫的還是大哥的名字。見到他,霖南婉兒發狂似地掐著他的脖子,喊著要殺死“劉天賜”,她一點都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美麗溫婉的女子,瘋了的她竟然會說出那樣惡毒的話。然後,他和鄒吳被帶走了,接著,他就被關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從未了解過霖南婉兒,也從未了解過他的大哥。   
  尉天回頭看了尉川一眼,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卻多了幾分柔和,對尉川微微颔首,表示接受了他的歉意,尉天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尉川知道,大哥要去哪裏。想到霖南婉兒對劉天賜的恨意,尉川又有些難過,他自私了那麽多年,今後,他不會再自私了。如果他執迷不悟的話,他會永遠失去他的兄長。這個世上,只有那個人才會帶給大哥幸福。   
  換了衣服,尉川走出牢房。外面陽光明媚,尉川捂著被光刺得睜不開的雙眼,看到前來接他的鄒吳,他笑了。沒了老婆,他還有兄弟。
劫緣:第四十五章
建檔時間: 12/20 2008  更新時間: 12/20 2008
  尼子要先把芋頭完結,很快了哦   
  ────   
  坐在椅子上,劉天賜不時向屋外張望,天天去哪了?摸摸圓鼓鼓的肚子,劉天賜甜甜一笑,寶寶長大了,然後又不滿地嘟起嘴,醒過來天天竟然不在。幾乎每刻都能見到尉天的劉天賜已經無法忍受見不到他的時候了。跳下椅子,劉天賜馬上睜大眼睛左右看看屋子裏的人,然後拍拍心口,還好沒有人看到。   
  “乖,乖。”小小聲地對肚子裏的寶寶說道,讓他不要告訴天天他跳了,劉天賜又慢慢的坐回去,等著天天回來。   
  把尉川接出來後,尉天順道給劉天賜買了一些他愛吃的零嘴,這才趕回宮裏。出來時劉天賜正在睡,尉天怕他醒了看不到他會生氣,加快了步伐。見他和劉天賜居住的“紅房子”外有人走動,尉天知道劉天賜醒了,急忙奔過去。   
  趴在桌子上,劉天賜的嘴嘟得越來越高,當他看到尉天的衣擺閃進來時,他跳下椅子大喊:“天天!”左腳邁了出去。   
  “芋頭!別跑!”
  “小主子,當心!”
  尉天的心都要跳出來,幾步飛身過去接住跑動的劉天賜,把人抱起來,按上劉天賜的肚子,“芋頭,疼不疼!”尉天異常後悔,他該讓其他人去接尉川的。   
  “不疼不疼,天天,壞,走。”劉天賜抱著尉天高興地埋怨,壓根忘了他挺著四個多月大的肚子又跑又跳。   
  “快去太醫院找伍大人。”吩咐人去喊二叔伍默,尉天把劉天賜抱進內室,檢查他的肚子。   
  “天天,不急不急。”劉天賜呼呼幾聲,想著天天這是怎麽了。
  尉天抹了把冷汗,嚴肅地看著劉天賜:“芋頭,還記不記得二叔的話?”   
  “嗯嗯。”劉天賜很快地點頭,“聽話,不跑,不跳。吃多多,睡多多。”數著指頭,劉天賜把他背了四個月的話一字不拉地說了出來。
  “那芋頭剛才做什麽了?”尉天的心現在都還在狂跳著。
  “嗯?”劉天賜眨眨眼睛,然後衝著尉天深深一笑,抱著他道,“等,等天天。天天,壞,走。”   
  尉天小心揉著劉天賜的肚子,告訴自己不要急,慢慢說。
  “芋頭,你剛才是不是跳了?”
  尉天察覺到劉天賜摟他的胳膊緊了下,卻聽懷裏的人回答:“沒有,乖。”劉天賜把尉天放在他肚子上的手拿開,想著一定是寶寶告訴天天了。
  “不說不說。”低頭,在尉天的眼皮子底下對著肚子非常小聲地說,怕天天生氣的劉天賜試圖掩飾眞相。   
  “沒有?”尉天把劉天賜的頭擡起來,嚴厲地說,“天天看到了,看到芋頭跳,還看到芋頭跑。”
  劉天賜眨眨眼,在尉天身上蹭蹭:“天天...壞,走。”他忘掉了自己又跑又跳的事實,只記得醒來時尉天不在。   
  尉天深吸一口氣,看著明顯不願意承認的劉天賜,他的小芋頭自從有身孕之後就常常會忘記一些他做錯的事,就好比現在。
  “芋頭不乖。”
  “乖。”
  劉天賜大聲喊,帶著點心虛。   
  尉天被氣得笑了兩聲,無奈地捏捏劉天賜的臉:“芋頭,寶寶今天很乖,可你不乖。”
  “天天...”劉天賜埋在尉天的頸窩裏,“乖,芋頭乖。”
  吻吻劉天賜有些冒汗的額,尉天決定在劉天賜生産之前都不出宮。   
  .......
  ...........   
  “離兒。”劉天賜羨慕的看著劉離比自己大的肚子,他有吃多多了,爲什麽肚子比離兒的小呢。抓起一塊點心,他又塞進自己的嘴裏。   
  劉離不清楚小皇叔的心思,整個人懶懶地躺在軟榻上,快臨盆的她開始有了一點點緊張。
  “尉天,小皇叔眞的沒有任何不適?”劉天賜羨慕劉離,殊不知劉離也同樣羨慕他。除了剛有孕那會兒劉天賜吐了幾次之外,他就再沒任何不適的症狀,若不是他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根本看不出他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了。   
  尉天搖頭,欣喜地看著吃點心的劉天賜,他的小芋頭能吃能睡,就連一開始聞不了的魚蝦現在也能吃了,讓他安心不少。   
  劉天賜和吐得七葷八素的劉離相比是格外的健康,身上胖了,卻沒到臃腫的地步,只是變成了眞正的芋頭,軟軟的,嫩嫩的。但口口聲聲說自己很乖的他卻總是跑一跑,跳一跳,惹得衆人是心驚肉跳,尤其是尉天。   
  劉天賜吃完了點心,又開始吃蜜瓜,見劉離一直看他,他拿起一塊餵到劉離的嘴邊:“甜。”
  劉離咬下,感歎道:“唉,小皇叔不愧是有福之人呢,有了寶寶都不難受。”摸摸自己的肚子,她靠到孩子的爹身上,“大哥,寶寶一直欺負我,等他生下來,你要替我報仇。”   
  離殇笑著點頭,這幾個月劉離的難受他都看在眼裏,今後他會更疼她,但他們的孩子,他哪裏舍得打,這是離兒爲他生的孩子。   
  吃完蜜瓜,劉天賜飽了,朝尉天伸出手。尉天了然地抱起他,對劉離和離殇颔首,抱著他的芋頭和小芋頭回去睡覺。劉離躺在大哥的腿上眯著眼,覺得自己肚子裏的“人”今天的精神特別的好。   
  回到“紅房子”裏,劉天賜把頭上的汗蹭到尉天的肩膀上:“天天,洗香。”
  “好。”讓人去准備熱水,尉天先把劉天賜抱上了床。劉天賜只要身上不舒服了,就要洗香,不分時辰。吃了午飯又小睡了一會兒的劉天賜到劉離那裏吃了下午的這一餐之後,覺得自己臭了。   
  九月的惠耀依然炎熱,劉天賜脫了鞋襪和外衫等著和天天一起洗香,想到這個,他呵呵笑了起來,他喜歡天天給他洗香,不過天天好久沒有吃芋頭了。
  “天天。”劉天賜擡頭,把嘴嘟起來。正在幫劉天賜准備衣裳的尉天擡眼一看,雙眸深沈,上前彎身在他的嘴上印上一吻,並逐漸加深這個吻。自從劉天賜確定有身孕之後,尉天最多就是吻一吻劉天賜,再也沒要過他。   
  察覺到尉天要走了,劉天賜抱住尉天,呢喃:“天天...送寶寶,洞房子。”
  “芋頭...”尉天啞著聲音道,“要乖。”他的芋頭竟然會主動要求了,這讓尉天驚訝不已。   
  “天天...”劉天賜拽拽尉天的衣服,大睜著鹿眼祈求,“洞房子...”
  這個時候熱水准備好了,尉天急忙道:“芋頭,要乖,不然會傷到寶寶的。”然後開始脫劉天賜的衣服,“天天給你洗香,洗完後芋頭去看爹爹,好不好?”   
  “唔...洞房子...”劉天賜不滿地撅著嘴,在尉天的幫助下脫掉衣褲。站在床上,捂著自己圓圓的肚子,和寶寶商量:“寶寶,不傷不傷,說,說。”讓寶寶告訴天天不會傷了他。   
  “芋頭。”把赤裸的人抱入浴桶內,原本打算進去的尉天改變注意了,站在浴桶外給劉天賜擦身,“天天答應你,等寶寶生下來後,天天一定和芋頭洞房子。”在劉天賜脖子上吻了幾下,尉天想著該用什麽辦法把劉天賜的注意力轉移走。   
  “唔...”劉天賜顯得爲難地看著尉天,“寶寶...不傷。”他要寶寶,也要天天的洞房子。
  “芋頭,要乖,你看離兒多乖。”尉天繼續勸說,劉天賜懷孕後他才知道他的芋頭有多不聽話。
  劉天賜用力點了兩下腦袋:“乖,芋頭乖,洞房子。”他最乖,他要和天天洞房子。   
  劉天賜的堅持讓尉天沒有辦法,低頭吻上他,尉天摸上劉天賜有些擡頭的欲望,他的芋頭怕是眞的想要了。   
  這時一名宮女在外喊道:“王爺,爺,公主臨盆了!”
  尉天馬上站起來,神色緊張,劉天賜卻不解的拽拽他:“天天,盆?”什麽盆。
  把劉天賜抱出浴桶,尉天給他擦幹身子,道:“芋頭,離兒要生寶寶了。”   
  “寶寶,寶寶。”劉天賜一聽,高興極了,不等尉天給他穿好衣服就要跑出去。不同於劉天賜的高興,尉天顯得格外嚴肅,快速給劉天賜穿戴好,他抱著劉天賜趕往劉離的寢宮。   
  劉離寢宮的門口,面色焦急的宮女太監們進進出出,尉天抱著劉天賜的手用力,而劉離那一聲聲痛呼傳出來時,尉天停了下來。   
  “天天。”劉天賜掙紮地從尉天懷裏下來,拉著尉天走,“寶寶,寶寶,離兒。”同樣聽到劉離叫聲的他做好了給劉離呼呼的准備。   
  “芋頭,你怎麽來了?”見到劉天賜,先一步趕來的白桑韻把他從面色不好的尉天身邊攬過來。   
  “離兒,痛痛。”聽劉離叫得越來越大聲,劉天賜想進去看看,然後幫離兒把痛痛吹走。
  “芋頭,生寶寶是會痛的。等寶寶生下來,離兒就不痛了。芋頭陪爹爹去花園好不好?”怕劉離的生産嚇到劉天賜,白桑韻想把他帶走。   
  劉天賜卻用力搖了搖頭,趴在爹爹身上道:“不走不走,等,寶寶寶寶。”然後又用力點了兩下頭,“痛痛,寶寶痛痛。”他記得的,二叔和爹爹都說過有寶寶會痛痛。   
  “大哥,好疼,他欺負我,你要替我報仇...嗚...”屋內,劉離哭喊著。
  劉天賜在外大喊:“離兒,寶寶寶寶,痛痛,不哭不哭。”還墊著腳尖朝屋內吹氣。屋子裏所有人都緊張擔心,唯獨劉天賜格外的鎮定,他這樣吹著,卻把大家的焦慮吹走大半。   
  劉惜賜上前疼愛的在劉天賜臉上親了幾口,喊道:“離兒,別鬼哭狼嚎的,小心把力氣哭沒了,讓你更疼。”對自己的女兒,他是格外“心狠”。劉惜賜忘了他生劉離時叫的比女兒更慘。   
  “嗚嗚...怎麽會這麽疼,我以後再也不生了。大哥...他欺負我...”劉離聽不進去,繼續鬼哭狼嚎。   
  劉天賜摸摸自己的肚子,裏面是他的寶寶,聽劉離又哭又叫的,他竟然笑出了聲,還小聲說:“乖,乖,不疼不疼。”他的寶寶乖,不會疼。   
  在屋裏陪劉離生産的離殇、穩婆和嬷嬷們被劉離哭得是心驚膽戰,可屋外的人卻被劉天賜弄得半點緊張都無。
  白桑韻趁機給劉天賜做准備:“芋頭,生寶寶的時候會有一點點疼,芋頭最勇敢,不怕。”
  “嗯嗯,不疼不疼。”對著肚子吹吹,劉天賜一點都不怕。   
  “爹。”白忻澈卻是焦慮地喊了一聲。男人産子和女人有所不同,那種痛他們的芋頭如何能承受。其他人的目光則全部落在劉天賜五個月大的肚子上,待他生産時,可怎麽辦。冷汗從所有人的身上流了下來,而尉天自從進來後,就一直一聲不吭地盯著劉天賜的肚子。劉離每叫一聲,尉天的手就抖一下。
 揉著劉天賜的肚子,白桑韻臉上是溫和的笑,沒有人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擔心。他的兒子能否受得了那一刀,能否在什麽都不懂也不會懂的情況下平安生下孩子。   
  “天天。”見尉天一直不動,劉天賜朝他招手,讓他過來。等尉天坐到他身邊後,劉天賜靠在他身上笑呵呵地看著屋內,離兒羞羞,一點都不勇敢,“芋頭乖。”他乖,他不會和離兒這樣怕疼。   
  尉天握緊劉天賜的手,腦子裏全是他生産那天可能出現的狀況,尉天的嘴裏嘗到了血腥。從未見過別人生産,他也只是聽說會很疼,如今見劉離疼成這副樣子,尉天快被嚇破了膽。   
  “啊啊!疼死啦!”突然,屋內傳來劉離的慘叫,然後就聽到有人喊:“離大人暈過去了!”
  “大哥!”
  一陣兵荒馬亂,暈過去的離殇被人擡了出來,尉天的臉上頓時沒了血色。   
  “天天...”劉天賜擡頭摸摸尉天的臉,擔心不已,“不怕不怕。”抱緊尉天,劉天賜安撫他。
  “芋頭...”尉天渾身發涼地抱緊劉天賜,覺得自己也要暈過去了。   
  “尉天,你帶芋頭先回去吧。孩子出來還要幾個時辰,讓芋頭回去休息吧。”白桑韻知道尉天的心情,讓他把劉天賜帶走,也順便讓尉天放松一下。
  劉天賜卻快速地搖頭:“等,寶寶寶寶。離兒不乖,痛痛。”說完,又摸摸自己的肚子,“乖乖,不疼不疼。”他要等離兒的寶寶出來。   
  “小皇叔,我們去給寶寶挑禮物去。”劉饕上前道,他的臉色同樣不怎麽好。
  劉天賜爲難地看看屋內又看看劉饕,“寶寶...”他想看寶寶。   
  “芋頭,你和饕兒挑好禮物再過來,那個時候寶寶也出來了,芋頭就可以第一個把禮物送給寶寶。”白忻澈開口。
  劉天賜想了想,不舍地拉住劉饕伸來的手,對尉天道:“天天,等,寶寶。”
  尉天點點頭:“天天會在這裏等寶寶,芋頭慢慢挑。”
  劉天賜這才跟著劉饕走了。   
  兩人一走,尉天就急忙開口:“爹,芋頭到時候是不是也會這麽疼。”
  白桑韻沒做正面回答,而是說:“芋頭會堅持過去的。尉天,你要相信芋頭。”尉天的模樣讓白桑韻決定暫時隱瞞他兒子生産時會被劃開一刀的事,他怕說完,尉天會像離殇一樣暈過去。   
  在離殇暈過去兩次後,喊了近兩個時辰的劉離終於把孩子生了下來,和她一樣是個公主。在她最淒慘一聲哭喊後,劉天賜笑孜孜地拿著選好的寶貝回來了,然後奇怪地看著臉色慘白的天天,“不怕不怕,乖。”拍拍明顯嚇壞的人,劉天賜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勇敢。
劫緣:第四十六章
建檔時間: 12/21 2008  更新時間: 12/21 2008
  坐在小床邊,劉天賜歡喜地看著裏面那個小小的孩子,拍拍肚子,不滿地喊:“快,快。”他的寶寶怎麽還不出來呢。
  “芋頭。”尉天急忙拉住劉天賜的手,怕他拍壞自己和寶寶,“不能拍。”
  “不拍不拍。”摸了兩下肚子,劉天賜繼續看寶寶,小心地摸摸孩子的臉,孩子的小手,他更是等不及自己的寶寶出世了,眉頭一皺一皺的。   
  “尉天,你別擔心。就生的時候特別疼,孩子生下來就不疼了。”疼了兩個多個時辰終於把孩子生下來的劉離,恢複了些生氣,忘了尉天會如此緊張完全是拜她所賜,而且離殇至今都還沒恢複,守在她床邊時不時問她還疼不疼。   
  劉離的話不但沒有降低尉天的緊張,反而讓他更加的不安。劉離是女人生孩子都那麽疼,劉天賜是男子,到時候的疼痛…尉天把劉天賜摟到懷裏,開始後悔當初讓劉天賜懷孕。   
  “盈兒盈兒,天天。”劉天賜讓尉天看剛出生的寶寶──離盈盈,臉上滿是歡喜,盼著自己的寶寶也和盈兒一樣,可尉天哪裏有其他的心思,他滿心都是對劉天賜生産的擔憂和不安。   
  摸著劉天賜的肚子,尉天覺得自己的心肺都攪在了一起。尉天平日裏臉上都沒什麽表情,可劉離卻清楚地看出了他的不安,偷偷吐了吐舌頭,劉離知道這回她生産不僅嚇壞了大哥,還嚇壞了尉天。她也擔心小皇叔生産時的痛苦,不過小皇叔有孕後沒半分的不適,劉離卻不像其他人那樣緊張,她覺得小皇叔肚子裏的寶寶比她的丫頭乖多了,一定不會讓小皇叔那麽疼。   
  .........   
  皇室裏男孩居多,劉離這一輩只有她一個女兒,這回她又生了個公主,自然是喜歡的不得了。劉天賜更是天天往劉離那裏跑,不過和其他人不同的事,他去看寶寶的原因之一是想讓肚子裏的寶寶快些出來。在他看來,多看看寶寶,他的寶寶就能早些出來了。所以劉天賜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小侄女,第二件事就是摸著肚子說幾十遍“快快”。   
  很快一個月到了,小公主的滿月酒在宮中舉行,而就在大家都沈浸在喜悅中時,尉天找到了二叔伍默。   
  “二叔,你告訴我,芋頭到時該如何生産。”尉天原想去問白桑韻,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問屆時爲劉天賜接生的二叔。   
  伍默正在給白桑韻配藥,他猶豫了一會兒,道:“尉天,生産哪裏有不疼的,我知道你擔心,可離芋頭生産還有近三個月的時間,若你現在就如此緊張,會影響到芋頭的。”   
  “二叔,您告訴我吧。我不會讓芋頭瞧出來。我總要知道的,我不想臨到頭時慌了手腳。”   
  想了想,伍默安撫性地拍拍尉天,讓他不要過於緊張,然後坐下緩緩說出劉天賜生産時會遇到的事。聽著聽著,尉天的臉色變了。   
  滿月酒上吃飽喝足的劉天賜跟著尉天回到他們的紅房子,進了屋,他拽拽尉天的袖子,擔心地喊:“天天...”天天晚上都不和自己說話呢。
  尉天撫上劉天賜的臉,低頭吻住他。劉天賜愣了下,接著欣喜地張開嘴,讓尉天吃。尉天小心地不壓到劉天賜,深深地吻住他,他的小芋頭不懂愛,卻比任何人都愛他。
  “芋頭...天天愛你。”在劉天賜耳邊輕語,尉天把情動的人抱到床上,解開他的衣衫。   
  “天天...”劉天賜眨眨眼睛,臉上是喜悅,“洞房子...”
  “芋頭,天天答應你,等你生下寶寶,天天每天都和你洞房子。”親吻劉天賜圓圓的肚子,尉天的手探到他生産時會被刀劃開的地方,心裏酸痛,“芋頭,天天只要芋頭,只要你。”   
  “寶寶...”劉天賜輕喘地說,沒忘了他和天天的寶寶,“天天,吃...”嘟起嘴,劉天賜把自己完全送上。尉天的眼睛濕潤了,把所有的愛傾注在他的吻上,他如何能不愛這個孩子氣的小芋頭。   
  芋頭,天天可以不要寶寶,但天天不能沒有你,答應天天,要平安生下孩子,答應天天,永遠和天天在一起。   
  .......
  ...........   
  小公主離盈盈的出生給皇宮帶來了喜慶,可另一方面,所有人的擔憂都集中到了劉天賜的身上。十二月的惠耀,天氣開始轉冷,劉天賜的肚子已經有八個月大了,雖然他還是和以前那樣能吃能睡,可身體的負擔仍是給他帶來了一些不適。   
  平躺在床上的劉天賜在尉天的幫助下困難地翻過身,然後揉揉被頂得難受的胃,無精打采地枕在尉天的肚子上。屋子裏放著兩個很大的炭火盆,非常溫暖,剛剛睡醒的劉天賜在吃過早飯後,在這溫暖的環境中又來了睡意。   
  “芋頭,還要睡?”自從經曆了劉離生産的可怕後,尉天是日漸消瘦,他心疼劉天賜,擔心他的安危,害怕生産時的疼痛嚇壞他的小芋頭,害怕孩子不乖讓他的芋頭受太多的苦,害怕太多太多。尉天爲此和始作俑者之一的衣惜打了一場,爲他隱瞞生子藥一事,如果他事先知道又怎會讓他的小芋頭受這個罪。   
  “天天,抱。”胃部的難受讓劉天賜格外的需要尉天,讓尉天抱緊他,劉天賜閉上眼睛。
  輕柔劉天賜的胃部,放下一切事物專心陪他的尉天恨不得能替劉天賜承受這份難受。
  “芋頭,要不要橘子?”
  劉天賜嘟嘟嘴:“天天。”他現在只要天天。
  尉天的心頓時變得極軟。
  “天天給芋頭剝橘子。”
  “天天,不走。”抓住尉天的手,劉天賜甯願不吃他最愛的橘子,也不讓尉天這個時候離開。   
  “天天不走。”對屋子內服侍的人使個眼色,尉天擦擦劉天賜額上滲出的汗,摸摸他軟軟的脖子讓他知道自己在他身邊,“芋頭,寶寶今天乖不乖?”
  “乖。”劉天賜閉著眼回答,眼睫一動一動的,“寶寶,芋頭,乖。”這句話讓尉天忍不住彎身親了他一口。
  從太監手上拿過橘子,尉天掰下一瓣送到劉天賜嘴邊,劉天賜張口咬住沒什麽精神的把吃下橘子,尉天擔心地看著今天精神格外不好的劉天賜,連忙讓人去請二叔伍默。   
  “芋頭,肚子疼不疼?”
  “唔...”劉天賜微微搖了搖頭,連說話都懶得說了,看得尉天心裏更加不安,昨天他的小芋頭還沒這般嚴重。   
  過了一會兒,劉天賜突然睜開眼,不解地摸向自己的褲裆,然後拽拽尉天:“天天,尿尿。”
  尉天一聽,以爲劉天賜要解手,忙坐起來想扶劉天賜下床,卻發現被子裏濕了。
  “芋頭?”以爲劉天賜尿床的尉天急忙把劉天賜抱了起來,而當他看到劉天賜的褲子開始向外滲水的時候,他的臉立刻變得慘白。   
  “來人!快來人!”把劉天賜放回床上,尉天衝到外面,“芋頭可能要生了,馬上去催伍大人!”
  一時間,“紅房子”內外沸騰了。
  劉天賜躺在床上揉揉隱隱作痛的肚子,百思不得其解,他沒有想尿尿,可爲什麽褲子會濕了呢,而且還有水從他身下流出來。   
  “芋頭,芋頭,肚子痛不痛?”返回來的尉天握著劉天賜的手問,身上開始發抖。
  “唔...尿尿,怪。”劉天賜想坐起來,嚇得尉天趕快制止住他,“芋頭,乖,寶寶今天不乖,芋頭不能起來。”尉天不知道劉天賜是不是要生了,但從劉天賜身下流出的異樣液體明顯是不正常的,尉天害怕地握住劉天賜的手。   
  突然,劉天賜的雙眸猛然大睜,帶著哭腔地說:“天天...痛痛...”
  “芋頭!”尉天頓時懵了,他最害怕的時刻終是到來了。
劫緣:第四十七章
建檔時間: 12/23 2008  更新時間: 12/23 2008
  昨天老公突然有事,尼子沒去醫院,在家睡了一天。明天去醫院檢查。送上我們的小小芋頭   
  ────   
  劉天賜不適的消息一傳出,皇宮裏的人馬上趕了過來。白桑韻一進內室,聽到劉天賜難過的聲音後,快步走到床邊,脫鞋上了床。
  “爹爹...”劉天賜小聲叫著,聲音裏帶著強忍的難受。他很乖,不哭。   
  “芋頭,乖,不怕,是不是很疼?”坐在床內側,白桑韻撫著兒子冒汗的額問。
  “不疼不疼。”劉天賜搖頭,可握著尉天的手卻是那麽得緊,“乖,芋頭乖。”
  “芋頭,不忍著,疼就哭,天天陪著你。”尉天的聲音都開始發顫,劉天賜忍著不哭的樣子,更是讓他難受地想哭。   
  “芋頭最乖,芋頭最勇敢,芋頭哭出來,不怕。寶寶要出來了,芋頭要當爹爹了。”和白桑韻一前一後走進來的劉惜賜心痛不已地坐在床邊說,白忻澈更是心疼的眼眶濕潤,幫著伍默做接生的准備。   
  “寶寶...”一聽寶寶要出來了,劉天賜微微笑了笑,隨即疼得哼起來,卻仍固執地不哭,“寶寶,寶寶,天天。”
  “芋頭...芋頭...”尉天努力讓自己忍住,不然會影響劉天賜,可他的芋頭在受苦,他卻無法替代,這種難過讓他喘不過氣來。   
  劉天賜現在只是生産前的陣痛,後穴依然緊閉沒有打開的迹象,只有等到後穴開始鼓脹的時候才能下刀,現在只是胎衣破裂,羊水出來而已,若到生産起碼要一個多時辰,想到他們捧在手上的小芋頭要經曆這樣的痛楚,從大風大浪裏走過來的白桑韻都忍不住心酸,更何況是愛慘了劉天賜的尉天。   
  “不急,不急。”劉天賜眨眨眼睛,舔舔嘴,握緊尉天的手,“乖,寶寶乖,不疼,不疼。”他的寶寶和自己一樣乖,不會疼。雖然現在有些疼,但寶寶一會兒就乖了。   
  外間等候的諸人聽到內間劉天賜的說話全都濕了眼睛,也不管合適不合適,除了小輩的幾個孩子外,太皇劉淮烨、阙王藍阙陽、皇上劉韻峥和嵘親王藍韻嵘全都進了內室,要陪在劉天賜身邊,不讓他害怕。   
  “芋頭,父皇在,芋頭不怕。很快就不疼了,芋頭哭出來,不羞。”不忍見劉天賜忍著,劉淮烨哄著他,忍耐的小兒子讓他看得揪心。
  “不疼不疼。”劉天賜卻固執地搖頭,只是偶爾掉幾滴淚,忍著不哭,“天天,爹爹...父皇...父王...”劉天賜把屋子裏能叫的人全部叫了一遍,最後說,“乖,芋頭乖。”   
  “芋頭,你和寶寶最乖…”尉天還想再說什麽,卻怎麽也說不下去了,吻著劉天賜的手,他在心裏祈求上天,不要折磨他的寶貝。   
  劉天賜抽著鼻子,偶爾哼兩聲,不喊也不叫,直道:“乖,寶寶,乖,芋頭,乖。”聽著諸人是萬分的心疼和難受。劉韻峥和藍韻嵘邊哄他,兩人的淚卻也是忍不住要掉下來了。劉淮烨和藍韻嵘更是又急又心疼,囑咐伍默給劉天賜用藥,他們實在無法忍受兒子受苦的樣子。   
  “不哭不哭…”疼痛中的劉天賜見哥哥和爹爹們傷心了,不忘吹氣,兩手握緊尉天,帶著哭腔地說,“天天,吹吹。”   
  尉天對著劉天賜的肚子吹氣,要把疼吹走:“芋頭,告訴天天,是不是很疼?”
  “不疼,不疼,乖。”劉天賜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眸內全是水,紅潤的小臉變得發白,汗水弄濕了他的額頭和衣服,他等著寶寶變乖,臉埋在尉天的懷裏,尋求著疼寵和安慰。   
  這時,劉天賜蓋著被子的下身出現了血水,比預期中的要快,伍默查看他的後穴,發現已經開始鼓脹了,馬上道:“快,孩子要出來了。忻澈,把刀給我;大哥,你捂住芋頭的眼睛;尉天,你抱緊芋頭,別讓他掙紮。”伍默也是萬分的緊張,劉天賜畢竟不同於旁人,用刀的疼痛很可能引起他的驚慌,到那時不僅是孩子,連劉天賜都有危險。伍默用了輕量的麻藥緩解劉天賜下身的疼痛,從白忻澈手中接過刀,他等著那裏的鼓脹更厲害的時候下手。   
  過了大約一刻锺,劉天賜的後穴越來越漲,血水也越來越多,伍默知道是時候了。深吸幾口氣,讓白忻澈綁好劉天賜後,他拿著刀片,對著劉天賜的後穴,卻怎麽也下不了手。   
  尉天看得眼眶欲裂,他抱緊劉天賜渾身發抖,嘴唇變得青紫。
  被爹爹捂著眼睛的劉天賜看不到尉天的樣子,卻感覺到了他的不安,嗚咽地說:“天天...不急不急...乖,芋頭乖。”他很乖,沒有和離兒那樣哭。可是寶寶今天很不乖,讓他好痛。   
  “天天不急,芋頭,不說話,疼就咬天天。”尉天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他把手指伸進劉天賜的嘴裏,怕他咬到自己,發誓今後絕不讓他的芋頭再受這種苦。   
  劉天賜忍不住哼了起來,伍默咬咬牙,對准了劉天賜的後穴。
  “默默!”見伍默要下刀了,白桑韻急忙開口,他的胸口開始刺痛,“給芋頭用藥吧,我怕他受不了。”雖說用藥會影響到孩子,但他的芋頭在疼。看著他的芋頭強忍著疼痛,他都受不住了。   
  “默默,給芋頭用藥。”劉淮烨和藍阙陽直接道。   
  “二叔,給芋頭用藥吧,不然芋頭會疼,會怕的。”白忻澈輕柔劉天賜振動的肚子,祈求道,劉天賜不僅是他的弟弟,也是他的孩子。看著如此乖巧勇敢的劉天賜,白忻澈要疼死了。   
  劉韻峥和藍韻嵘轉過了身,劉惜賜捂著眼睛不敢看,嘴裏道:“二叔,你就給芋頭用藥吧,不會傷到芋頭和孩子的。”   
  “二叔公,不要讓小皇叔受苦了,給他用藥吧。”劉離在裏間的門口處哭著喊,劉饕陰冷地站在她旁邊,透過屏風看著屋內的一切,雙拳緊握。   
  伍默點了點頭,他哪裏舍得他最喜歡的小侄子受苦,讓白忻澈拿來昏睡的藥,伍默快速地配好,他這個侄子和常人不同,所以更叫他揪心。   
  劉天賜聽不懂大家在說什麽,他在尉天的懷裏搖頭,小聲道:“不怕不怕,乖,乖。”劇烈的疼痛讓劉天賜的臉血色全失,他卻堅信他的寶寶一會兒就乖了。覺得有什麽東西要從自己的後穴處出來,劉天賜使勁用力。   
  “天天!”
  劇烈的疼痛讓劉天賜大叫一聲,然後在衆人嚇破膽的時候,他不解地眨了眨眼,哭了幾聲,暈了過去。
  “芋頭!”尉天嘶喊,吐出口血,跟著暈了過去。
  “哇...!”不給大家有所反應的機會,劉天賜的雙腿間突然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伍默手上拿著刀,看著自行從劉天賜的後穴處出來的孩子,一時間有些茫然。“大哥...孩子...自己出來了。”   
  “哇哇...”渾身是血的小娃娃揮舞著兩只肉肉的小手告訴大家他出來了。驚醒的衆人連忙七手八腳地把他抱起來,給他清理,就像是第一回見到孩子出生一樣,顯得異常慌亂。   
  白桑韻疼惜地抱著孩子給他洗身,高興地說:“眞是個乖娃娃,和芋頭一樣乖。”從劉天賜開始陣痛到孩子出生僅用了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這是子白桑韻産子以來宮中所不曾見到過的,劉天賜的寶寶從一出生就注定和他的爹爹一樣,又乖又嫩。   
  床上,被打理幹淨的劉天賜含著笑昏睡在昏迷不醒的尉天懷裏。而尉天卻是眉頭緊皺,冷汗直冒,摟著劉天賜的雙手在無意識中都是用盡全力。他聽不到嬰兒的哭叫,夢中的他只記得劉天賜昏厥前的那一聲異常疼痛的“天天”。   
  最開心的是伍默,不用給小侄子動刀讓他著實松了口氣。檢查過劉天賜的後穴,雖然有著裂傷,但遠比動刀要輕得多,他在快虛脫之余更多的是驚訝:“看來連老天都心疼小賜兒,不忍他受罪。眞是個乖寶寶,難怪芋頭天天說寶寶乖呢。”   
  “趕快派人讓淮淵過來,他怕看到小賜兒受苦躲在景陽宮呢。”劉淮烨激動地看著他的小孫子,白桑韻抱著孫子不願放下,跟他的芋頭出生時一樣可愛。所有人都圍在剛出生的孩子身邊,忘了外面焦急等待的人。   
  孩子的哭聲傳出時,劉饕就站不住了。透過屏風隱約看到皇爺爺給孩子穿上了衣服,見裏面的人忘了他們,他顧不上通報,直接走了進去。   
  “皇爺爺,小皇叔怎麽樣了?孩子是男是女?”劉饕的焦慮不比別人少,可當他走到皇爺爺白桑韻跟前,看到皇爺爺懷中那個輕哼的孩子時,他愣了,這個小小的,不大卻肉乎乎的小娃娃,是他剛出生的小表弟(妹)?   
  白忻澈難得見到兒子呆愣的表情,笑著說:“饕兒,你小皇叔給你生了個弟弟呢,你不是說要給孩子取名?想好了嗎?”    
  “寶兒。”劉饕想都未想地開口,他曾想了十幾個孩子的名字,可此刻他只想到了這個,伸手從皇爺爺的手裏抱過軟軟的,小小的孩子,劉饕不自禁地淡淡笑起來,“就叫寶兒,無論是姓劉還是姓尉。”   
  “皇爺爺,我也進來啦。”見劉饕進去沒事,劉離奔了進來,迫不及待地湊到劉饕身邊,當她看到劉饕懷裏的娃娃時,叫了起來,“啊啊!小皇叔好過分啊!”   
  懷裏剛睡下的娃娃小臉皺了皺,顯然被他的姐姐吵到了,睜開眼睛眨了眨,和他的爹爹相似的黑色鹿眼裏泛出淚花,含上劉饕剛摸到他嘴邊的手指頭,吮吸了幾下,哼哼過後,又閉上眼睛,鼻子裏咕咕響地睡著了。   
  劉離捂住嘴,目不轉睛地看著娃娃,原地跳起來,小皇叔怎麽可以生出這麽可愛的娃娃,她要和小皇叔換寶寶。咬住嘴怕自己忍不住再叫出來吵到寶寶,劉離伸手去搶。   
  劉饕眼疾手快地一轉身,躲過劉離的手,抱著孩子坐到椅子上,一副絕不把孩子交給別人的態度。
  “皇爺爺!你看饕哥哥。”劉離不滿地喊道,她也要抱啦。   
  白忻澈頭疼地看著兩個孩子:“饕兒,把寶兒放下,他剛出生不能一直抱著。”
  “寶兒睡了,等他醒了我就放下他。”劉饕任小娃娃含著他的食指,頭不擡的回道,連愛吃手指的習慣都和小皇叔一樣。這個自小皇叔有孕後他就一直在期待的孩子,在他看到的第一眼,就捕獲了他的心。這不僅是小皇叔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劉饕對孩子的喜歡看在白桑韻眼裏,讓他有了其他的想法,朝其他幾人示意後,他拉著不滿的孫女向外走,安撫道:“離兒,盈兒該醒了,皇爺爺陪你過去把她抱過來,讓她看看她的小皇叔。”   
  “皇爺爺,人家也要抱嘛。”劉離恨恨地跺腳,小皇叔太過分了,怎麽能生出如此可愛的娃娃。且不說那肉肉嫩嫩的小臉,單就那雙比小皇叔還好看的眼睛,彎曲長長的睫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除了眉毛像尉天之外,簡直就和小皇叔一樣嘛,她最喜歡小皇叔,如今有個和小皇叔一樣的娃娃她眞想把他搶過來,想著那個娃娃,劉離不停地在心裏埋怨小皇叔。   
  “呵呵,離兒是寶兒的姐姐,今後多的是機會抱他。”白桑韻此刻滿心都是甜蜜的煩惱,這個哇哇會和他的爹爹一樣成爲皇室的寶貝,被人搶來搶去,想到兒子小時候總是被韻峥他們搶著抱走,白桑韻開始擔心他的這個孫子了,“離兒,盈兒和寶兒都是皇爺爺的寶貝,可不能讓盈兒長大了說你偏心。”   
  被皇爺爺捏了捏鼻子,劉離的心情好了起來。拽過在她身後的大哥,劉離賊笑起來:“大哥,你說我們和盈兒一起和饕哥哥搶寶兒好不好。饕哥哥好壞,就會欺負離兒。”內心裏,劉離對劉饕的表現很震驚也很高興。小皇叔和尉天在一起後,劉饕明顯比從前更冷淡了,現在能有個人讓他牽挂,讓他能露出些眞正的情緒,劉離比任何人都高興。不過,高興歸高興,這娃娃還是要搶的,否則,多無趣。   
  “你啊,都當娘了的人了。”白桑韻的笑收不起來。他有了個讓他寶貝的重孫女不說,還馬上又有了個讓他放不下的孫子,他希望自己能多活幾年,等著看這個小芋頭長大。白桑韻心裏隱隱有著擔心,兒子是癡兒,不知孫子會不會受影響,但隨即,他又放寬了心,無論有沒有影響,這個有著和他,和他的爹爹相同的“七星滴紅”的孩子,會有屬於他的幸福。   
  “紅房子”裏,劉饕抱著娃娃不放手,不管他的皇爺爺、父親怎麽要他都不給。宮女太監們全都捂著嘴在一旁偷笑,這樣的太子爺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只見一群人圍在劉饕的身邊跟他討孩子,劉饕呢,卻是一貫的回複:“等寶兒睡醒。”而孩子的正牌爹爹──劉天賜和尉天,一個甜甜地睡著,一個愁愁地昏著,就不知他們醒來後,這奪子之爭會上演到如何的高度。 
劫緣:第四十八章
建檔時間: 12/23 2008  更新時間: 12/23 2008
  “天天!”
  “芋頭!”
  大喊一聲,尉天從噩夢中驚醒,而他的這一聲也把懷裏睡得香甜的人吵醒了。   
  “唔哼哼...哇...”
  陌生而又奇特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驚魂不定的尉天喘著粗氣看著懷裏將要醒來的寶貝,在那哭聲越來越明顯之後,他回頭看去,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一人抱著低聲哭泣的嬰兒走到床邊,坐在床邊的軟椅上輕拍剛剛吃飽睡下就被吵醒的孩子,對著仍在發愣的人道:“芋頭生了一個和他一樣乖的男孩兒,饕兒給他取名叫‘寶兒’。芋頭暈過去的時候,寶兒就出生了,沒有讓芋頭吃太多的苦。”   
  花了很大的功夫讓劉饕回去休息後,單獨留在劉天賜的“紅房子”裏的白桑韻含笑地看著一動不動盯著懷中嬰孩的尉天,和在尉天懷裏慢慢醒來的劉天賜。   
  “天天...痛痛...”劉天賜在尉天的懷中蹭蹭,呢喃,有個地方好疼,過了半晌,他疑惑地摸摸軟下去的肚子,眨眨眼睛,“寶寶?小?”劉天賜對自己的狀況萬分的不解,以爲寶寶又變小了。   
  劉天賜的聲音拉回了尉天的深思,他手足無措地摟住劉天賜,對著面前的孩子張了張嘴,激動的他語不成言。   
  “芋...芋頭...孩...孩子...”想去抱孩子,尉天卻不敢,怕自己碰壞了這個小小的芋頭。   
  “唔...天天...”完全清醒的劉天賜見尉天不理自己,不高興了,嘟著嘴拽拽尉天的衣服,卻發現爹爹的手上抱著一個娃娃,不滿立刻變成了驚奇,“寶寶?”哪裏來的寶寶。摸摸肚子,劉天賜皺眉,怎麽他的寶寶不僅沒有出來,還變小了?   
  劉天賜暈過去的時候並不知道那個在他體內要出來的是什麽,也沒有看到自己的寶寶,所以他還不知道爹爹抱著的那個娃娃是他的。   
  白桑韻好笑地看著這兩個明顯不在狀態的爹爹,拍著又睡著的孫子道:“芋頭,這是你的寶寶,芋頭忘記了?”
  “寶寶?”劉天賜雙眸大睜,滿是驚喜,“寶寶?”摸摸肚子...寶寶什麽時候出來的?“唔...怪怪...”搖搖頭,劉天賜不明白。   
  “天天?”擡頭,劉天賜詢問他最信任的人。   
  尉天在終於消化了這一事實之後,心底的幸福與各種情緒湧上了心頭。左手抱緊劉天賜,右手小心握上孩子的小手,他低頭吻上劉天賜的額:“芋頭,謝謝你,謝謝你給天天生了寶寶。這是芋頭和天天的寶寶。”他有了孩子,是他最愛的芋頭爲他生下的孩子,他的生命裏又多了一個牽挂。   
  “嘻...呵呵呵...”劉天賜一聽眞的是從自己肚子裏出來的寶寶,拍起手來,“寶寶寶寶,芋頭,呵呵呵。”他這麽一拍,牽動了身下的傷口,立馬疼地縮進了尉天的懷裏,小臉皺起,“天天,痛痛。不乖,寶寶,乖,芋頭。”寶寶不乖,把他弄得好疼,他乖,都沒有哭。   
  “痛?”聽劉天賜喊痛,尉天嚇壞了,他這才想起劉天賜今天受了罪,急忙把他放平,焦急地問白桑韻,“爹,是不是給芋頭動刀了?芋頭怎麽樣?能不能不讓他疼?”來不及去抱孩子,尉天此刻只關心他的芋頭。   
  “放心,寶寶很乖,沒有動刀自己就出來了,前後還不到半個時辰。”估摸著劉天賜快醒的伍默來給劉天賜上藥,剛到內室門口就聽到了尉天的焦急,趕忙答道。   
  “叔...”見二叔來了,劉天賜眨眨眼裏的水汽,“痛痛。乖,芋頭乖。”然後拍拍胸口,原諒了不乖的讓他痛的寶寶,朝爹爹伸出手,“寶寶。”   
  “芋頭,二叔先給你上藥,你再抱寶寶好不好?”擔心劉天賜醒了會因爲疼而疏遠孩子的伍默,見他願意抱孩子,和白桑韻同時松了口氣。在尉天下床後,伍默坐到床邊掀開被子,解下劉天賜的亵褲。   
  尉天單手握著劉天賜的手,傾身查看他的傷口,當他看到劉天賜下身的裂傷時,倒抽了口冷氣。   
  “尉天,不必太過擔心,芋頭的傷對生産的人來說算是很輕了。寶寶很乖,沒讓芋頭受太多的苦。而且芋頭很勇敢,不怕痛,也不哭。”白桑韻的最後一句話對著咬著唇,快哭出來的兒子道,成功的把兒子眼中的淚逼了回去,“芋頭,寶寶是不是很乖?瞧他都沒讓芋頭疼太久呢。”白桑韻趁此建立劉天賜和孩子的父子關系,兒子的孩子心性很容易讓他害怕令他疼痛或不安的人事,所以要處理好兒子對寶寶的感覺。把懷裏的小家夥放在劉天賜身邊,白桑韻讓他感受寶寶。   
  劉天賜忍著下身的疼痛,滿是驚喜地看著旁邊的娃娃,和盈盈一樣小。拿指頭戳戳,好軟呢。再摸摸寶寶的小手,劉天賜被寶寶手背上的一個個小肉坑吸引住了。
  “一,二,三,四...”劉天賜邊數邊看自己的手背,“十。”像發現了秘寶一般,劉天賜高興地喊,“十,十,芋頭,寶寶。”他和寶寶的手上都有十個呢。   
  “芋頭...”白桑韻哭笑不得地和伍默交換了下視線,他有些擔心他的這個寶貝孫子了。
  “天天,十,十。”劉天賜舉著兩只手,伸出十根指頭,告訴他自己和寶寶有多像。   
  尉天和別人不一樣,他把劉天賜和寶寶的手握在一起,聲音低啞地說:“寶寶哪裏都像芋頭,連手都一樣。”
  尉天的話讓劉天賜特別高興,他生了寶寶,所以要獎勵。嘟起嘴,劉天賜開始邀功。
  當著長輩的面,尉天想都不想地吻了下去。白桑韻把寶寶從兩人中間抱出來,和給劉天賜處理好傷的伍默迅速走出內室。   
  “芋頭,天天愛你。”不吝啬地說出自己的心意,尉天的額和劉天賜的抵在一起。
  “天天...”完成一件大事的劉天賜臉上的笑不停,兩個酒窩惹得尉天在他嘴邊啄吻,“睡林子。”
  尉天的身體頓住了,他艱難地起身看著充滿期盼地人:“芋頭,你剛生了寶寶,受傷了,不能睡林子。”   
  劉天賜的笑馬上沒了,委屈地看著尉天:“痛痛,睡林子。”他今天痛痛了,天天要帶他去睡林子,去玩。
  尉天的頭隱隱犯疼,吻著眼睛開始濕潤的人,他哄道:“芋頭,乖,等你不痛了,天天帶芋頭去睡林子,去劫富濟貧,去騎蟲蟲。芋頭想做什麽,天天就帶芋頭去做什麽,天天答應你。”   
  “睡林子?”
  “嗯,只要芋頭不痛了,天天就帶你去睡林子。”   
  “錢錢。”
  “天天帶芋頭去做‘影盜’。”   
  “藏藏。”他沒忘天天和別人藏藏的事。
  “好。”
  “不別人?”
  “不別人。”   
  要求全部被答應,劉天賜歡喜地笑了,雙手環上尉天的脖子,他滿意地蹭蹭:“天天,好。”尉天的吻更是讓他欣喜。
  “餓。”
  俯在劉天賜的身上,尉天讓人去拿吃的,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裏,兩人親親吻吻地表達著對彼此的依賴和愛,忘了把他們的小寶貝計劃在今後的行程中。   
  ..........   
  坐在小床邊,尉天足足盯了小床裏的娃娃一個時辰,才眞眞切切有了自己當爹的感覺。小心而又緊張地把熟睡中的孩子抱起來,尉天顯得笨手笨腳地托著他的孩子,在燭火下仔細地看著那張神思劉天賜的小臉。   
  “爺,孩子要這樣抱。”在劉天賜睡覺的隔間,負責照顧孩子的嬷嬷幫尉天把孩子抱好,然後安靜地退到一邊,不打擾他。   
  感受著懷裏軟軟的孩子,尉天全沒了平日裏的冷靜與淡漠,滿是激動與欣喜,他的芋頭爲他生的孩子...輕輕親了下孩子的小臉,尉天又小心把孩子放回去,怕弄醒了孩子。雖已是深夜,可尉天卻絲毫沒有睡意,他又如何能睡得下?   
  又貪婪地看了會兒寶寶,尉天起身離開,還有一個更大的寶寶在床上等著他,萬一那人醒了發現他不在會生氣的。   
  回到寢室,無法平靜地坐在床邊,看著睡得香甜的人。睡夢中的人眉頭有些微擰,因爲下身的疼痛。尉天心疼地吻上那雙眉,不知道自己哪裏讓這人甘願爲自己付出這麽多。   
  抽出這人含在嘴裏的大麽指,擦去他嘴邊的水漬,尉天脫衣躺進被子裏,熟睡的人立刻鑽進了他懷裏。
  “天天...”發出每晚必有的呓語,劉天賜夢到自己捧著一只小芋頭站在天天面前。   
  知道劉天賜又夢到了自己,尉天的吻一個個落在他的臉上,他的小芋頭啊...他的所有。 
 劫緣五十章,正文完結了,之後是番外~~   
  ──────   
  兩雙黑亮的鹿眼,一雙帶著驚奇與喜悅,一雙帶著純眞與乖巧互看著彼此。兩雙鹿眼的主人對對方都有著陌生的感覺,其中一人更是時不時用指頭戳戳另一人軟軟的小身體,以此滿足他的好奇心。   
  “芋頭,餓不餓?”借這個問題,尉天趁機把劉天賜不老實的手拉回來,然後輕輕的摸摸兒子被他的爹爹戳紅的小臉。   
  劉天賜很快的搖搖頭,不能動的他趴在尉天的身上看著躺在床裏的寶寶,再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幾天了,他仍是想不起來寶寶是怎麽從他肚子裏出來的。   
  睡醒的小家夥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他的兩個爹爹,咿咿呀呀地哼著,兩個小手上全是他自己的口水。尉天一邊逗弄兒子,給他擦手,一邊還要安撫大寶寶劉天賜,以免他一個不小心弄哭孩子,雖然很忙,卻格外的幸福。   
  “天天,怪。”盯著自己的寶寶,劉天賜嘟嘟嘴,寶寶到底是從哪裏出來的呢,揉揉自己的小屁股,他也同樣奇怪,爲什麽那裏會痛痛。   
  “芋頭不喜歡寶兒?”吻吻劉天賜的額,尉天笑問,這幾日他臉上的淡笑就沒散去過。
  這回劉天賜非常用力地點了三下腦袋,大聲道:“喜歡。寶寶,天天。”   
  “呀呀。”好似聽懂的爹爹的話,寶兒叫了兩聲,然後又開始吃自己的小手。   
  “小皇叔。”
  劉天賜扭頭,看到來人高興地喊:“饕兒。”   
  和其他人一樣每日必來的劉饕走到床邊,對尉天颔首後,就看向床內側的孩子,眼裏流露出喜愛與疼寵。   
  “饕兒,嘻嘻。”劉天賜轉頭伸手去抱寶寶,尉天和劉饕在看到他的動作後同時出手,把差點被他拎起的孩子接了過來。
  不介意寶寶被尉天抱走的劉天賜大方的推推尉天的手,道:“饕兒,抱抱。”他非常喜歡劉饕抱他的寶寶。   
  把仍然咿咿呀呀的孩子小心地從尉天的手上抱過來,劉饕看向尉天,尉天衝他輕輕點了下頭。
  “小皇叔,我抱寶兒去隔間,等寶兒睡了,我再把他抱過來。”
  “嗯嗯。”朝劉饕揮揮手,劉天賜很放心的把寶寶交給他。   
  劉饕抱著孩子走了,劉天賜笑吟吟窩在尉天的懷裏,羨慕他的寶寶可以出去。扭扭還在疼的身體,他不滿地嘟起嘴:“慢慢。”   
  知道他的小芋頭躺乏的尉天下床,把劉天賜連人帶被抱了起來:“芋頭,天天抱你在屋子裏走走,芋頭還沒好,等好了,天天帶你出去玩。”雖然想時刻和孩子在一起,但那樣的話勢必會冷落他的芋頭,這是尉天絕對不會做的。如今孩子得到的愛那麽多,劉饕又疼他疼到了骨子裏,他的寶兒從出生就不缺人疼,即使他可能像芋頭一樣。他會疼他的孩子,但他最想疼的是他的芋頭,是一心一意愛著他的芋頭。   
  抱著不再那麽不滿的劉天賜在房間裏慢慢兜圈,尉天聽到了隔間傳來的孩子哭聲,接著聽到嬷嬷說要給孩子換尿布。
  “我來。”
  “太子殿下…這豈能讓您做,請讓奴婢爲…”
  “都出去,有事我會叫你們。”   
  房間隔音的效果很好,如果不是尉天有功夫底子,他不會聽到這些聲音。繼續抱著劉天賜在房間裏走,尉天道:“芋頭願意把寶兒交給饕兒?”
  尉天以爲劉天賜會想一會兒,哪知他一聽就點頭道:“饕兒抱,笑笑,不抱,苦苦。”饕兒抱著寶寶的時候會笑呢。他喜歡看饕兒笑。   
  尉天一點都不驚訝劉天賜在這方面的敏銳,而他也正式知道劉天賜的敏感,所以更不能在寶寶出生後讓他感受到一丁點的被冷落,因爲他的芋頭是那麽的依賴他。   
  “芋頭,餓不餓?”只能吃粥對愛吃的劉天賜來說是很難過的,所以尉天要時刻注意他是否餓了。
  “嗯。”劉天賜緊摟著尉天,點頭,“餓。橘子。”他要吃橘子。   
  見劉天賜一副一定要吃的模樣,尉天頭疼了,讓人去拿轉爲劉天賜准備的膳食,他把劉天賜抱到床上,握上他的手道:“芋頭乖不乖?”
  “乖。”對這點,劉天賜從不否認。
  “芋頭現在不能吃橘子,芋頭要乖,要聽話,天天陪著芋頭,天天也不吃橘子。”
  剛生産完的骨頭都是酥軟的,橘子過酸,會傷了劉天賜的牙。   
  “唔…”搖著尉天的手,劉天賜在乖和不乖間掙紮,當他嘴被人含住後,他乖乖的點頭,既然不能吃橘子,那就讓天天吃芋頭。   
  ..........
  ...............   
  俗話說三歲看大,但對某些人來說根本不用等到三歲。當離盈盈還不會爬時就開始精神抖擻地要走了,可以看出她和她娘劉離有多像。而即將滿月的尉寶兒,卻是綜合了尉天的不苟言笑和劉天賜的可愛討喜。   
  睡醒的尉寶兒喜歡吃自己的小手,常常把手握成一個拳頭在嘴邊舔來舔去,如果誰把指頭湊到他嘴邊,他就會立刻放棄自己的小手,去咬那只別人的指頭,這一點上他和他爹爹劉天賜小時候格外相似。可尉寶兒卻不似他的爹爹那樣愛笑,也不愛哭,總是睜著他大大黑黑的眼睛帶點好奇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但他又和他的爹尉天不同的是,他會常常冷不丁地笑,這個時候他嘴邊的兩個酒窩就露了出來,眼睛彎彎的,完全是劉天賜的翻版。爲此,如何讓尉寶兒笑就成了大家每日絞盡腦汁去想的事。連三個月大的離盈盈都喜歡他的笑,每次一離開尉寶兒就哭得天昏地暗,昏天黑地。   
  而尉寶兒的滿月酒就在衆人的期待中來臨了。滿月酒上,皇家成員全部出席,卻獨獨少了孩子的父親尉天和劉天賜。劉天賜對滿月酒沒有任何的感覺,在他看來,滿月酒就是吃好多好吃的東西,所以這一天他讓天天很快地填飽他的肚子後,就迫不及待地讓天天帶終於傷好的他去睡林子,不管外面很冷,不管今日是寶寶的滿月,也不管自己有多不乖,他只想和天天去睡林子。把寶寶放心地交給劉饕,劉天賜欣喜地和尉天出發,去京外睡林子去了。而劉饕俨然一副孩子父親的模樣,整天都抱著尉寶兒,連吃飯的時候都沒放手。   
  “饕兒,今晚把寶兒交給皇爺爺吧。”
  滿月酒過後,白桑韻對打算帶寶寶回自己寢宮的劉饕說。對於自己的小兒子,他在孩子出生前就預料到了這樣的可能。他的兒子是個孩子,會想著生寶寶完全是受劉離的影響,要給他最喜歡的天天生個寶寶,可在他的心裏,天天要比寶寶重要百倍。劉天賜不是不喜歡他的寶寶,但因爲他的特殊,他無法和正常人那樣去做一個父親,去照顧一個孩子。尉天同樣愛他的孩子,但他必須考慮到劉天賜的想法,不能讓他有被遺棄的感覺,所以今晚,他會把孩子交給劉饕,帶劉天賜去睡林子。不過尉天這樣做是因爲他的孩子有太多的人疼愛,讓他可以放心地把孩子留下,否則他會帶著他的兩個寶寶一起去睡林子。   
  “皇爺爺,我會照顧好寶兒。您就把寶兒交給我吧。”劉饕開口,並不想把寶兒交給別人照顧,今晚寶兒對他笑了三次,他還沒看夠。   
  白桑韻見劉饕眞的很不舍,也沒勉強。自從尉寶兒出生後,劉饕變得比以前多了些人氣,這讓白桑韻感到高興,也許孩子能讓劉饕改變,不再那麽冰冷。   
  感激地看了眼皇爺爺,劉饕在劉離搶人之前抱著尉寶兒快速走了。懷裏的孩子裹在小棉被裏沈睡著,嘴裏含著劉饕的大麽指。   
  京郊樹林裏   
  第二次睡林子的劉天賜興奮地走來走去。天冷了,尉天找了個背風的山洞,點著火堆,洞內很暖和。劉天賜第一次睡山洞,哪裏睡得著。走了半天,累了的他跑到尉天身邊坐下,咬住尉天餵到他嘴邊的烤兔子,兔子是尉天從宮裏帶來的,因爲劉天賜強烈要求不僅要睡林子,還要吃烤肉。   
  “天天...”搖頭拒絕吃下另一塊烤兔子,劉天賜從懷裏拿出一塊手帕,攤開,讓尉天把肉放進去。
  看到這塊手帕,尉天詫異極了:“芋頭?你怎麽把寶寶的帕子拿出來了?”
  “寶寶,吃,留。”小心地包好,劉天賜把帕子連同肉放進他隨身攜帶的小布包裏。   
  “芋頭想寶寶了?”又餵了劉天賜一塊兔肉,尉天問。他是小芋頭經常會有些出乎他預料的念頭。
  “嗯,想想。”靠在尉天的身上,劉天賜道,“寶寶,天天,芋頭。”雖然還不清楚寶寶是怎麽出來的,但他們是一起的。   
  “那芋頭怎麽不帶寶寶出來?”得知劉天賜會想念寶寶,尉天吃驚不已,隨即他又很高興,他的芋頭還是有做爹爹的認知的。
  “唔...”劉天賜顯得有些苦惱地皺皺眉,想了想怎麽說後,道,“天天,芋頭的;寶寶...唔...饕兒的。”說完還點點頭,肯定自己的說法。   
  尉天烤兔子的手頓了頓,扭頭看向劉天賜:“芋頭是說...寶寶是饕兒的,所以你要把寶寶交給饕兒?”
  劉天賜很緩慢地點頭,道:“饕兒,笑。寶寶,饕兒的。”劉天賜說不清楚,雖然好多人都對寶寶笑,可只有饕兒的笑讓他覺得該把寶寶給饕兒。   
  了解了劉天賜的意思,尉天繼續烤魚:“芋頭,等寶寶長大了,我們和寶寶還有饕兒一起睡林子。”
  “嗯嗯,睡林子。雞,果子。”這次沒有雞,下次他要吃雞。
  “好,天天給芋頭捉野雞,摘野果。”他的小芋頭記性可眞好。   
  “天天。”
  “嗯。”
  “洞房子。”
  劉天賜的記性確實很好,不僅記得野雞野果,還記得他一直念念不忘的洞房子。尉天烤兔子的手又頓住了,低頭,看到一雙已經濕潤不滿的眼眸,他把剩下的兔肉拿下來放到一邊,起身把劉天賜打橫抱了起來,走到挂著他的披風做成的簡易屏風後。   
  把劉天賜放在鋪滿獸皮和軟墊的地上,尉天伏了上去,先親親他的小嘴,再來是小鼻子,嫩嫩的下巴。
  劉天賜笑開了,歡喜地輕喃:“洞房子...天天...”   
  尉天沒有回應,只是慢慢地解開劉天賜的衣扣,輕吻他,愛撫他。生了孩子的身體格外圓潤,讓他愛不釋手。當劉天賜衣衫盡褪時,山洞裏滿是他小貓似的呻吟。   
  “芋頭,天天的芋頭。”
  這裏,曾孕育了他的子嗣。
  “天天...要...”   
  “芋頭,天天愛你。”
  這裏,曾被人弄得青紫,讓他在多少個夜裏無法入睡。
  “唔...天天...摸摸...”   
  “芋頭...”
  這裏,總喜歡衝他嘟起,嚷著讓他吃芋頭。
  “嗯...”   
  “天天的芋頭...”
  這裏,總是那麽信任地看著他,只有他。
  “天天...洞房子...”   
  手指來到那傷剛好的地方輕撫,耳邊是一人多年來從未變過的稚氣清脆的聲音,充滿著對他的依賴。
  “芋頭,疼不疼?”
  “不疼不疼...天天...芋頭的...”   
  一個橘子讓他們有了牽絆,隨後的相遇讓他心甘情願的被他搶,連同他 的心。
  “天天...”
  “芋頭...”
  吻上那因他的進入而犯疼的臉,他的心也跟著疼起來。他的芋頭把他的情,他的愛,統統給了他的天天,毫無保留的送給他的天天。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無論他在哪裏,他的芋頭都會認出他,都會等他。他的芋頭是孩子,有著比孩子還純淨的心,他的芋頭又不是孩子,有著比所有人都炙熱的情。   
  “芋頭...天天的...”
  說出這人易懂的話,他完全占有了他。他從未覺得這人的話有多麽的幼稚,因爲就是這些簡單的稚氣的言語,讓他的心暖了,熱了,讓他有了家,有了牽挂。   
  “天天...嗯...芋...頭的...”緊緊握著天天的手,劉天賜宣告自己的所有權,他是天天的,天天是他的。天天只能和他玩藏藏,只能吃他,只能和他洞房子,只能和他睡林子,只能...   
  “嗯唔...”   
  山洞內,火光映照下的牆壁和披風上,一場春風無邊的歡愛正在進行著。而傳出的最多的聲音除了充滿情動的呻吟外,就是“天天”和“芋頭”。   
  ........   
  趴在窗台上,劉天賜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果果呢?回頭看看爹爹,爹爹在和嬷嬷說話;看看桌子,沒有;再看看手心,還是沒有。唔...芋頭要吃果果。擡眼...咦?果果!   
  看了半天,確定眞的是他愛吃的果果,劉天賜爬下椅子,等不及告訴爹爹,他朝樓下跑去。艱難地下了樓梯,不讓爹爹抱,他衝著看到果果的方向跑去。   
  那一年,尉天十四歲,劉天賜四歲。   
  橘子,我要。
  寶貝,我要。
  寒劍,我要
  天天...我也要。
  我不是劫匪,
  我是天天的芋頭。 
  正文完

 


劫緣 番外1 相信

九月初七這一晚,宮內的氣氛異常不平靜。皇帝劉淮烨的親宮內,幾十名宮女和太監侯在外堂,各個神色不安。內堂,剛生産完的白忻澈強忍著悲傷坐在白桑韻的床邊。劉韻峥和藍韻嵘跪在地上,大著肚子的劉惜賜則紅著眼圈坐在榻上,身後離堯不停地輕拍他,不讓他哭。劉淮烨和藍阙陽一左一右摟著沈默不語的白桑韻,怕他崩潰。劉淮淵陪著傷心的劉宣,難過地看著白桑韻懷裏的孩子。

"大哥,您一定要放寬心。若芋頭醒了,看到您哭,他也會哭的。"伍默勸說著白桑韻,可他的淚卻差些湧了出來。

白桑韻像是失去了心魂般,只是摸著懷中孩子的小臉。事隔十五年,他又有了身孕,而這個像芋頭一樣白白胖胖,惹人喜愛的孩子卻在他即將滿一歲之際,被查出是個癡兒。那一瞬間,白桑韻什麽都感覺不到了,這個愛笑,喜歡吃指頭,有兩個小酒窩的兒子,怎麽會是個癡兒。他只是比韻峥他們發育慢,快一歲了還不會說話,不會走路罷了。

"桑韻,哭出來,別憋在心裏。我們的小芋頭是正常的,哪裏會是什麽癡兒。"劉淮烨不知花了多大的心力才把悲傷掩藏了起來。此刻他和藍阙陽都不能表現出一絲的傷感,否則,白桑韻就眞的挺不住了。

劉韻峥和藍韻嵘跪走到床邊,無邊的懊悔讓他們哭了出來,這個他們最喜歡的弟弟,最愛的芋頭,被他的哥哥害成了癡兒。

"爹,您打我吧,都是我們害了芋頭。"劉韻峥壓低聲音哭道,怕吵醒睡得香甜的弟弟。

"爹,都是我的錯,您怎麽打孩兒都行。爹,您的身子要緊......"白忻澈握著白桑韻的手,眼淚掉下來。如果不是他,爹不會生氣,不會小産,芋頭也不會是癡兒。

"爹,您哭出來吧,孩兒求您了。"劉惜賜出聲相勸,讓他牽腸挂肚的弟弟是個癡兒,這比剜他的肉還讓他疼。

"桑韻,哭出來。無論芋頭是什麽,韻峥他們都會疼他護他一輩子。桑韻......"藍阙陽開口剛說了一句就說不下去了,輕輕握上兒子的小手,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命來換取兒子的健康。

劉宣霍地站起來,走到床邊把劉天賜從白桑韻的懷裏抱了起來:"桑韻,芋頭哪裏是癡兒了,父皇才不相信他是癡兒,一定是伍默他們診錯了。他是父皇最可愛的乖孫,是天賜給咱們劉家的寶貝。"劉宣喘了幾口氣,擦擦孫子嘴邊的口水,"芋頭比惜賜小時候還機靈呢,今後,誰都不許說芋頭是癡兒,若讓我聽到了,我......我誅他九族!"劉宣抱著劉天賜在屋子裏轉了幾圈,過大的嗓門吵醒了懷裏的稚兒。

圓圓的小鹿眼眨巴了幾下睜開了,接著就是一個哈欠,然後是一個噴嚏。這個噴嚏立刻把沈浸在悲傷中的人拉入了另一種情緒中。

"太皇,快讓我瞧瞧。"伍默急忙上前,探上劉天賜的脈,怕他得了風寒。

劉天賜甩著小手,眼睛開始濕潤,接著低聲哭了起來。

"父皇。"白桑韻從床上下來,把兒子抱過來,輕輕哄著,問,"默默,芋頭可是受了風寒?"

伍默收回手,松口氣道:"沒事,可能是剛醒來的緣故。"

"啊。"咬著自己的指頭,劉天賜不哭了,有眨巴眨巴眼睛,打了哈欠,打了個噴嚏,對著爹爹笑了笑,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的口水順著被含在嘴裏的指頭流了出來,可那臉上的笑卻像是做了美夢一樣,越來越深。

這短短的時間內,劉天賜把所有人的心窩子都掏走了。白桑韻的淚當即流了下來,親了親睡著的兒子,他開口:"芋頭的事誰都不怪,怪只怪我當初大意傷了他。"

"爹,怪孩兒,是孩兒的錯。"劉韻峥和藍韻嵘同時道,白忻澈哭倒在劉韻峥的懷裏。

"忻澈,別哭。"白桑韻走上前,把劉天賜交給他,"你皇爺爺說得對,芋頭是天賜給我們的寶貝。別哭了,若讓芋頭瞧見了,他也會跟著哭的。"他的小芋頭從來就見不得別人哭。

"爹......"白忻澈緊緊抱著劉天賜,撲進白桑韻的懷裏。

"啊啊。"懷裏的芋頭突然叫了兩聲,屋內的哭聲馬上停了。白忻澈擔心地看著劉天賜,以爲把他弄醒了,卻見他睡得很熟,嘴角的笑加深,好似夢到了什麽愛吃的東西,吮著指頭的小嘴用力咬著。

"哎喲,皇爺爺的小芋頭......可別咬。"劉宣急忙把被肆虐的小指頭從孫子的嘴裏抽出來,只見白白嫩嫩的小指頭上留下了紅色的牙印,看得劉宣心疼的直叫。

嘴裏沒了好吃的,劉天賜張著小嘴要吃,眼看他因嘴裏沒吃的要醒了,白桑韻把食指探進他的嘴裏。劉天賜剛長出的幾顆小牙在爹爹的指頭上磨了磨,這才滿意地吮著指頭睡著了。

"小芋頭是夢到吃什麽了,這麽香。"劉惜賜好奇地問,之前的傷心全部化成了疼愛。

"小芋頭愛吃的東西可多了,一定是每一樣都夢到了。"白忻澈輕拍懷裏的小家夥,心中是愧疚,是虧欠。如果不是因爲他,韻峥和韻嵘不會惹爹爹生氣,爹爹也不會小産,芋頭......也不會成爲癡兒。疼惜地吻吻那軟軟的小手,這個孩子不僅是他的弟弟,更是他的孩子。

抽出兒子吃夠的指頭,白桑韻撫摸他的小臉:"無論芋頭正常與否,你們都答應爹爹,若爹爹不在了,你們要疼他,護他。"

"爹。"幾個孩子同時喊道,他們怎麽可能不疼芋頭。

從白忻澈懷中接過兒子,看著那即使是睡著都帶著笑的小臉,白桑韻收起了悲傷,即使他的兒子是個癡兒,他也堅信,他會快樂的過一生。

當一衆人沈醉在某個小家夥可人的睡顔中時,某人不動聲色地擠進衆人中間,在白桑韻不察之時,把小家夥"搶"了過來:"桑韻,你累了,早點歇著吧。芋頭父皇抱過去了。"還沒說完,劉宣轉身就走。

"父皇,"劉淮淵攔住了劉宣,正經地說,"芋頭剛才打噴嚏了,還是讓我抱回去吧,宮裏的那些太醫的醫術哪裏比得上默默。"說著,劉淮淵的手就伸了出去,直奔劉宣懷裏的小家夥。

"皇爺爺,皇叔,芋頭還是我抱回去吧,離堯也懂醫術。皇爺爺和皇叔還是早點歇息吧。"劉惜賜眼疾手快地在皇叔劉淮淵搶到之前,把小家夥搶了過來,結果他剛剛要逃,就被人點了穴道。

藍韻嵘抱過劉天賜,打個哈欠,睡意濃濃地說:"皇爺爺,皇叔,芋頭我抱走了。我和韻峥的寢宮就在旁邊,小芋頭睡了,免得抱來抱去的弄醒了他。"朝劉韻峥打了個眼色,在他的護駕下,藍韻嵘抱著人運用輕功跑了,隨即劉韻峥也飛快地離開。

"韻峥!韻嵘!把芋頭給皇爺爺!前晚芋頭就是跟你們睡的!"劉宣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精神抖擻地追出去搶人。

"父皇,快給我解開,大哥太過分啦,我要和芋頭睡!"劉惜賜氣急敗壞地喊道,在他的穴道被解開後,也馬上追出去搶人,"我都五天沒跟芋頭睡過啦!"

"默默,你的軟筋散呢,今晚我一定要把芋頭抱回府。"劉淮淵在伍默的藥箱裏找藥,決定采取最快的方式奪回他的寶貝侄子。

很快,屋子裏跑了一半的人,白桑韻看看白忻澈,再看看伍默,三人大笑起來。

"他們似乎忘了我們。"劉淮烨對藍阙陽道。

藍阙陽輕彈了下衣擺,站了起來:"芋頭當然得跟他的父皇和父王還有爹爹一起睡。"

"再這樣下去,我們要到下個月才能把芋頭抱回來了。"劉淮烨決定行駛他父王的權利,把已經十天沒跟他們睡過的寶貝搶回來。

藍阙陽點頭同意,隨即二人也離開了。

"爹,今晚芋頭會跟誰睡?"白忻澈問。

白桑韻笑著搖頭:"不知。"

伍默把藥箱收好,事不關己地說:"讓他們搶去吧,反正白天芋頭得在大哥這裏。我們可以好好抱著芋頭睡。"劉天賜晚上睡得沈,很少醒,但白天睡覺卻常常會醒,而他醒了就一定要見到爹爹。所以白天,劉天賜誰也搶不走。白忻澈和伍默在白桑韻身邊的時間最多,所以他們能見到劉天賜的時間也最長,因此沒有加入搶奪的行列中。

"這到是。"白忻澈給三人各倒了杯茶,耐心地等待結果。

半個時辰後,劉淮烨和藍阙陽空著手回來了。白桑韻毫不意外地看著二人。

"父皇把芋頭抱走了。"劉淮烨無奈卻也甘願地說。劉宣這幾年的身體很不好,出于孝道,其他人也不能眞的和他搶。

白忻澈和伍默一聽,安靜地退了出去。他們兩個一走,白桑韻的笑漸漸消失。

"桑韻,你瞧我們的小芋頭多可愛,連我們這當爹的都搶不到他。"知道白桑韻仍在難過的劉淮烨摟著他勸慰道,"小芋頭有你的‘七星滴紅',他是有福之人。"

藍阙陽坐在白桑韻的另一側,握緊他的手道:"桑韻,芋頭不是癡兒,他是我們最可愛的小芋頭。"

白桑韻閉著眼睛點了點頭,再睜開時,他的眼裏是平靜:"芋頭......是我的錯。"

"桑韻!"

依靠在二人的身上,白桑韻露出抹堅強的笑容:"我們的小芋頭會幸福的。"

"當然。"劉淮烨和藍阙陽握緊白桑韻的手,"他會和我們一樣幸福。"

.................................................

"天天。"指指不遠處的一道菜,劉天賜張大嘴,馬上,一塊羊肉餵進了他的嘴裏。他的眼睛彎彎的,嘴邊的油漬被人輕輕地擦去,這讓他笑得更深。

又夾起一塊羊肉,尉天待劉天賜咽下嘴裏的那塊後,問:"芋頭,還要嗎?"

"要。"張嘴,劉天賜歡喜地咬下第二塊。並含糊地說,"天天,吃。"

"天天會吃,芋頭還想吃什麽?"全心全意服侍劉天賜吃飯的尉天,在看到他吃得心滿意足的笑臉時,就覺得心裏滿滿的,壓根不覺得餓。

"唔......"劉天賜快速咽下肉,拽著尉天的手搖頭,"天天,吃。"接著拿起勺子,從面前最近的一個盤子裏舀起一塊豆腐,小心地餵到天天的嘴邊,"天天,吃。"學著別人的樣子,劉天賜對著勺子吹了幾下,怕燙到天天。

吃下劉天賜餵來的豆腐,尉天像吃了蜜,這次,他沒用布巾擦掉劉天賜嘴角的肉湯,而是低頭,用舌頭舔掉了。劉天賜呵呵地笑起來。然後張嘴,繼續讓天天餵。

只有兩人的雅間裏,劉天賜沈浸在滿桌子的美味和天天的服侍中,而尉天,則沈浸在劉天賜的笑顔和他對自己的依賴裏。


劫緣 番外2 抓周

孩子滿一歲,無論是平常百姓還是皇親貴胄,都要給孩子抓周。這是一件預示孩子今後前程的大事,所以絕對馬虎不得。今日,皇宮內異常熱鬧,原因無他,皇家最討人喜歡的小王爺劉天賜一歲生辰到了,養合殿內熱鬧異常,吉時還未到,大家就已各就各位等著今天的小壽星露面了。

鑼鼓三聲後,白桑韻在劉淮烨和藍阙陽的陪同下抱著笑呵呵的小芋頭走了進來。看到屋子裏有那麽多人,劉天賜"啊啊"叫了幾聲,顯得很是興奮。看到最疼他的皇爺爺,劉天賜伸出兩只肉乎乎的小手,讓皇爺爺抱。

"哈哈......"劉宣見愛孫要自己,樂得合不攏嘴,上前從白桑韻手裏接過孫子,忍不住在孫子的小手上親了兩口。劉天賜則在皇爺爺臉上肆虐了一番,把他的口水全數留在皇爺爺的臉上。

"當當當",又是三聲鑼鼓後,大殿內的人安靜了下來。劉宣把吃著指頭的孫子放到擺滿物件的地毯上,把他的手擦幹後,指著那些東西道:"皇爺爺的小芋頭,你喜歡什麽就拿什麽。"

劉天賜的面前放著佛珠、文房四寶、帶鞘的小匕首、水果、點心、各式珠寶、金銀元寶、琴棋書畫......反正有些吉祥寓意的東西全擺上了。還不會走路的劉天賜坐在毯子上,東瞧瞧,西看看,小腦袋搖搖晃晃的,好似拿不定主意要哪個。

席上的白桑韻看著愛笑的兒子,心中卻生出一股悲傷。他的兒子無論選什麽,這一生都可能永遠無法和常人那樣生活。手被人握住。白桑韻收起悲傷,給了藍阙陽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深吸了口氣,今天是兒子的生辰,他要開心。

劉天賜的注意力完全被前面的東西吸引住了,掙脫出皇爺爺的懷抱,他爬到那些東西跟前,先是好奇的摸了摸毛筆,毛筆軟軟的柔毛讓他覺得很舒服。"呵呵呵......"毛筆的筆尖讓劉天賜覺得癢,他笑出聲來,嘴角的酒窩立馬顯了出來。

接著,劉天賜又爬到琴旁,伸手碰了碰,琴發出了好聽的聲音,他"啪啪啪"地拍手,並朝爹爹伸出手。

白桑韻沒有起身,而是坐在椅子上道:"芋頭,這是琴,喜不喜歡?"

劉天賜聽不懂爹爹的意思,他只是覺得這個很好聽,要和爹爹一起聽,見爹爹沒來抱自己,他眨眨眼睛,咬上自己的大拇指。然後吐出指頭,對大家笑了笑,又滿是勁頭地向其他東西爬去。

整個大殿裏,只見一只圓圓嫩嫩的小芋頭在地上爬來爬去的,遇到好玩的,他又是拍手又是笑,遇到不喜歡的(不好吃,也不好聽的),他就嘟嘟嘴,叫兩聲。

和劉韻峥他們小時候抓周不同,這次,沒人幫劉天賜選東西,也沒有人在他身邊影響他的決定,大家全都安安靜靜地看著他邊玩邊選。見他對什麽感興趣了,大家會跟著發出歡笑,見他不喜歡什麽了,就會有宮女上前把他不喜歡的撤掉。沒有什麽比笑呵呵的劉天賜更讓人喜歡的,見他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誰也不想去打擾他。

爬累的劉天賜坐了下來,小臉紅紅的,歇了一會兒,有些餓的他嘟嘟嘴,決定去找爹爹。這時,他看到了一個漂亮的東西,圓圓的亮亮的。劉天賜高興了,快速爬過去,把那個東西拿了起來--是塊拇指般大小的黃晶玉。拿在手裏看了看,劉天賜笑起來,然後再四處瞧瞧,他又發現了一個紅色的東西,空著的左手把那塊珊瑚石拿過來,高興地看了會兒,接著兩只手一起擡起......

"芋頭!"幾聲大喊阻止了某個小家夥把黃晶玉和珊瑚石吃到嘴裏的動作。劉韻峥比所有人快一步地來到劉天賜身邊,把他抱了起來,拿走他手裏的危險物。

"啊啊。"劉天賜大眼眨了眨,要和大哥拿回好吃的東西。

"芋頭,這個不能吃。"走到桌邊,拿了塊點心餵到劉天賜的嘴裏,劉韻峥安撫不高興的小芋頭。

"啊啊。"劉天賜低頭在大哥身上找他的寶貝,他要。

"芋頭乖,那個是石頭,不能吃。"白桑韻起身把兒子抱過來,聽到兒子的肚子開始叫了,他終于知道兒子爲何要去吃石頭了。

"父皇,芋頭餓了,抓周就到這吧。"

"餓了?!快快,帶芋頭回去用膳。"劉宣揮手讓人把東西都拿下去,也不管儀式結束沒有。

"啊啊。"劉天賜在爹爹的懷裏扭來扭去的,手伸向大哥,要他的東西。

"芋頭,"劉韻峥解下腰上的荷包,把黃晶玉和珊瑚石放了進去,"芋頭,這個......"劉韻峥搖了搖頭,指指嘴,"不能吃。"然後,他把荷包放進劉天賜衣服上的小口袋裏,"大哥給芋頭放在身上,可是芋頭不能吃。"擦擦那雙鹿眼裏的濕氣,劉韻峥用眼神吩咐劉天賜身邊的嬷嬷,讓她們看好他。

劉天賜拿出荷包,打開看看,確實是他剛才拿到的,笑起來,接著他又嘟起了嘴,拿出一顆。

"芋頭乖。"白桑韻把兒子手裏的珊瑚石放回荷包,抱著他走到還沒撤掉的東西面前,跪坐下,"芋頭,這個不能吃。"說完,他拿起一顆綠色的瑪瑙,放進劉天賜的手心,"芋頭,好不好看?"

"啊啊。"劉天賜又要去吃,被爹爹攔了下來,他擡頭,不懂爹爹爲何不讓他吃,好漂亮呢。

白桑韻拿過那顆瑪瑙,輕輕咬了一口,然後皺起眉,搖搖頭:"芋頭,這個不能吃。"接著,他又拿過一塊點心,咬下一塊,笑著點頭,"這個可以吃。"說完,他把點心和瑪瑙都放進兒子的手裏。

劉天賜看了爹爹一會兒,啊啊叫了幾聲,學著爹爹的樣子,先是吃了口點心,點了點頭,然後拍拍肚子,然後拿起瑪瑙,張口咬下。

"啊啊。"劉天賜的小嘴嘟得比任何時候都高,吐出嘴裏冰涼涼的東西,他瞧了瞧,搖了搖頭,不能吃呢。不相信的又拿出荷包的黃晶玉和紅珊瑚,劉天賜這次小心的各咬了一口。

荷包連同三塊石頭全都掉在餓了地毯上,劉天賜拽著爹爹的袖子,臉上是委屈,不能吃,那麽好看的東西不能吃。

"芋頭不哭,和父王用膳去。"抱著兒子在空中飛了幾下,惹來兒子的笑聲後,藍阙陽趁兒子忘掉石頭的空擋,連忙帶著兒子走了。白桑韻把被劉天賜扔掉的荷包和石頭撿起來,看向劉淮烨:"這算不算芋頭抓到的?"

"當然算。"劉淮烨把東西拿過來,"這說明我們的小芋頭今後和惜賜一樣,一生富貴,無憂無慮。所以啊,桑韻,你莫再傷心了,芋頭會幸福的。"

"嗯,我知道。"握緊荷包,白桑韻卻有了另外的感覺,兒子剛才學他的樣子讓他有了新的發現,也許,兒子的情況並沒有他想地那般糟糕。

.................................................

依然是養合殿內,依然是熱鬧異常,而地上也同很多年以前那樣擺滿了各種代表著吉祥幸福的物件,而地毯上坐著一個小家夥,他的旁邊坐著他的爹爹,兩人手裏各拿著一個橘子,滿是驚喜地看著面前的東西。

"寶寶。"劉天賜掰下一塊橘子餵到身旁小家夥的嘴裏,小家夥嚴肅的小臉驟然一笑,引來爹爹的笑聲,然後他也掰下一塊橘子餵到那人的嘴裏,"爹爹。"

"寶寶。"再餵一塊。

"爹爹。"又笑一次,也餵一塊。

"寶寶。"

"爹爹。"

抓周儀式已經開始了,可身爲今天主角的尉寶兒的注意力卻明顯不在那些東西上面。

"寶兒,"劉饕耐不住了,他站起來走到尉寶兒身邊坐下,把他抱到膝蓋上,"寶兒,都不喜歡?"劉饕的眉皺了皺。

尉寶兒眨眨和他的爹爹一樣的黑色鹿眼,把手裏剩下的橘子餵到哥哥的嘴裏,搖頭。

劉天賜吃完自己手裏的橘子,看了眼面前各式各樣的東西,然後挑了幾個很漂亮的石頭放進自己的荷包裏,起身朝一人走去:"天天。"劉天賜不懂今天爲什麽要在這裏擺這麽多東西,爲什麽要讓寶寶來挑,本來他今天是要和天天去睡林子的,結果爹爹卻說不行,他很乖,所以雖然不懂他還是和天天一起來了。

"芋頭,那些石頭是給寶兒抓周用的。"尉天出聲解釋,卻沒把劉天賜荷包裏的東西再放回去。

"粥?"劉天賜眨眨眼,什麽是抓粥?看看寶寶的手,他馬上道:"痛痛,燙,不抓不抓。"他剛說完,大家都笑了起來。

尉天吹吹劉天賜擔心的臉,道:"不痛,寶寶不抓粥,是挑東西,這裏挑一件他喜歡的東西。"尉天耐心的解釋。

"芋頭,寶兒不會痛,芋頭小時候也挑過呢。"白桑韻也解釋道,他的兒子雖然已經成爲了父親,可還是一點都沒變。不過和過去相比,此刻的他沒有了一絲的傷感,有的只是幸福。

"嗯?"劉天賜還是不明白,不過想想,既然是讓寶寶挑東西,他自覺地把自己剛才拿走的石頭又放了回去,然後乖巧地坐在天天的腿上等著寶寶挑完後他和天天去睡林子。

尉寶兒坐在劉饕的懷裏,對所有的東西都視若無睹,只是從身上的小包裏拿出來橘子繼續吃。

"寶兒,都不喜歡?"劉饕不尉天緊張百倍的問,考慮要不要把東西都撤了換其它的。

很慢的搖了兩下頭,尉寶兒轉身環上劉饕的脖子:"哥哥。"說完,指指外面。剛滿一歲的尉寶兒只會叫爹爹和哥哥。

"寶兒,選一個你喜歡的,哥哥帶你出去玩。"用只有對著尉寶兒才會出現的低語道,劉饕又把尉寶兒轉了過來。尉寶兒嘟起嘴,和他的爹爹劉天賜極像的五官表明了他的不滿。

"寶寶,寶寶,不氣不氣。"劉天賜喊道,對著兒子吹了幾口氣,他從尉天的腿上跳下來,蹲在尉寶兒面前,笑呵呵地等著他選。

尉寶兒玩著哥哥的手指頭,奇怪的看著那些東西,他都不喜歡,讓他選什麽呢。眨了眨眼,尉寶兒笑起來,轉身抱住劉饕:"哥哥。"大力點了幾下頭,尉寶兒抱著劉饕不動了。

劉天賜站起來,拉起尉天就走:"好了好了,睡林子睡林子。"尉天欣然跟上,第無數次的把孩子交給了劉饕。

"小皇叔?"劉饕抱著尉寶兒喚住向外走的人,"寶兒還沒選好。"

"好了好了。"劉天賜頭不回地拽著尉天跑了,想到今天要和天天睡林子,洞房子,他就格外高興。

"哥哥。"尉寶兒又叫了一聲,然後收緊手臂,踢了踢腿,表明自己想走的決心。

白桑韻看著兒子遠去的身影,淡淡一笑,對皺眉的劉饕說:"饕兒,你小皇叔已經說了,寶兒選好了。"

"皇爺爺。"劉饕看向未動過的東西,不懂皇爺爺爲何也要跟著小皇叔一起胡鬧。

"呵呵,饕兒,寶兒選的是你啊。"劉惜賜點破,見劉饕愣在了那裏,他笑起來,"饕兒,寶兒剛才不是說了?‘哥哥'。你看他現在選的是不是你。"

"哥哥。"好似是回答三叔的話,尉寶兒又踢了踢腿,催促哥哥快走。他昨天剛得到一只小狗,他要回去看小狗。

抱緊懷裏的人,劉饕抿了抿嘴,然後對各位長輩颔首後,轉身離開了養合殿。離他最近的劉離在他轉身的瞬間看到他嘴角隱隱的笑,不滿地哼了幾聲後,劉離笑了,她知道有寶兒在,饕哥哥會變得越來越像正常人。

"寶兒。"

"哥哥。"

"寶兒選的是哥哥?"

"哥哥。"

看著懷裏略偏瘦的孩子,劉饕輕輕用嘴碰了下他的額頭,馬上,那張嚴肅的小臉就露出了他最喜歡的笑容。

在哥哥身上蹭了蹭,尉寶兒更緊地抱住他:"哥哥。"


劫緣 番外3 不是冤家不聚頭

"唉......"

"唉......"

每隔一會兒,劉離就歎息一聲。

"離丫頭,何事讓你如此唉聲歎氣啊?"進來約一刻鍾的衣惜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白色沙袍,躺在屋內的太師椅上問。

劉離沒回頭,只是把手中一個黑色的長盒小心地放進櫃子裏,問:"你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這兒了?"轉身,見衣惜一副滿足的樣子,劉離的眼珠子轉了轉,小跑上前,坐在衣惜身邊輕聲問,"你又把月行雲吃了?"

"我吃他?"衣惜斜了劉離一眼,懶懶地說,"明明是他吃我好不好。"

劉離拐了衣惜一下,哼道:"得了吧。如果你不用媚功的話,月行雲會碰你嗎?"劉離說的刻薄,衣惜卻一點也不在乎地笑起來,"那又怎樣?我可是個記仇的人,他說我的媚功對他無用,那我就偏要試試。而且......"衣惜衝劉離妩媚一笑,"他在床上很猛,對我提升功力很有幫助。"

劉離臉不紅地繼續嗤笑:"哼,既然這麽不怕死,那你到我這裏來幹嘛?"

對衣惜、月行雲和劉饕之間的事,劉離在這三年裏了解了不少。月行雲是個江湖浪子,當初看上劉饕,死心塌地地跟在他身邊,可誰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劉饕根本是個無心無肺的人,把月行雲趕出了京城。月行雲被劉饕的絕情所傷,發誓今後絕不踏入京城半步,可誰知卻碰巧被衣惜聽到。衣惜曾被月行雲打傷,更間接地受了重傷,爲此衣惜一直對月行雲懷恨在心,趁月行雲心緒不穩的時候,他對月行雲用了媚功,兩人有了關系。

月行雲欲找衣惜報仇,而衣惜卻時不時再利用媚功和月行雲來一段肌膚相親。兩人的關系是越來越"親密"。月行雲發誓不踏入京城半步,每次得手後,衣惜就會在京城劉離的公主府上多一陣子,等他功力大增後,他又會去找月行雲的"麻煩"。劉離都覺得衣惜是喜歡上月行雲了,才會用這種笨辦法去接近月行雲。

"衣惜,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不然這麽多人裏,你幹嘛偏找他不行?我相信別人也能讓你的媚功大增。"

劉離的問題讓衣惜瞪大了雙眸,緊接著他就笑倒在太師椅上:"離丫頭......你......呵呵呵......別動不動就把別人配對。我喜歡他?可能麽?第一,他喜歡的是太子殿下,我不會對那種心裏有別人的人動心。第二,他雖然長得不錯,可脾性太邪乎,不對我的胃口。最後,他想殺我,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既然你不喜歡他,你總找他幹什麽?還和他上床。"

雖然衣惜已經習慣劉離的直接了,可還是被她後面的那句話給弄得有些頭疼:"我說離丫頭,你好歹也是個公主,現在更是有了女兒,你就不怕今後教壞盈兒。"

劉離揮揮手,一點都不自省地說:"怕什麽,我的女兒當然要和我一樣豪爽。否則今後她怎麽去闖蕩江湖,當教主。"劉離把自己的遺憾交給了女兒,希望女兒不會讓她失望。

"別想敷衍我,你說,是不是對那個月行雲動心了?"

"沒有。"衣惜幹脆地回答,見劉離不相信,他道,"月行雲不可能喜歡我。而我呢,若想修煉媚功,就必須和人......可是其他人,弄不好會糾纏上來,月行雲就不同了,他不會喜歡上我,等我達到第十層,他就是想殺我也殺不掉,屆時,我不會再去找他。雖說我是在利用他,可沾便宜的可是他。"說到這裏,衣惜冷哼了兩聲,"得了便宜還賣乖。他每次不折騰我幾個時辰就不罷休,我可是只有一開始用了媚術的。"動動酸軟不堪的身子,衣惜懶得再提月行雲,就算他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他,他也不會和那種別扭的人在一起,累。

"算了,你自己知道要做什麽就行,反正我也搞不懂你們。"讓衣惜給自己倒了杯茶,劉離想著該如何銷毀那樣東西。

"離丫頭,怎麽了?"看出劉離心裏有事,衣惜關心地問。

"唉......"劉離又是長歎一聲,沒有男女之別地枕在衣惜身上道,"若你手中有一把寶劍,你卻不能用,你也會和我一樣的。"

"寶劍?"衣惜奇怪的問,"可是太沈了?"

劉離搖頭。

"太長?"

搖頭。

"太難看?"

劉離還是搖頭。

"那是爲何?"衣惜不明白。

劉離起身,關上房門,又關上窗戶,異常神秘地在衣惜耳邊嘀咕,只見衣惜的眼睛越睜越大,臉色也嚴肅起來。

"這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衣惜慎重地交代道。劉離點了點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僅不能讓他知道,更不能讓小皇叔和饕哥哥知道,唉......"

衣惜小聲道:"我幫你把那把劍帶走吧,放到個沒人知道的地方。"

"好吧。"雖然舍不得,但這是最安全的辦法,劉離答應了下來。

"都怪小皇叔,竟然瞞著我他就是‘影盜',否則我哪裏會和殇哥哥去偷‘追魂',想以此引出影盜。"劉離哀怨地說,這件事是她做過最後悔的事,可她也是無辜的,她哪裏知道這樣做會害小皇叔哭,"‘追魂'可眞是把好劍,可惜不能用啊。"她可是眼饞尉天的‘魄月'很久了,可她空有‘追魂',卻無法讓它示人。

"別想了。都過了三四年了,小賜兒早就忘了。尉天恐怕也忘了。只要你和離殇不說,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衣惜安慰道,他最清楚尉天有多在乎劉天賜,若這件事讓他知道了,他肯定會找劉離算賬。

"那這把劍我就交給你了。"拍拍衣惜,見他的眉皺了皺,劉離拉開衣惜的衣襟,啧啧道,"他還眞是勇猛啊。"衣衫下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

把衣襟來回來,衣惜打個哈欠道:"男人當然要勇猛啦。離殇難道不勇猛?"

劉離難得地臉紅了,報複性的在衣惜酸痛的身上捶了幾拳,她暗自發誓一定要把衣惜送給月行雲。

.......................................................

在劉離的府上休息了幾日,衣惜帶著劉離交給他的劍打算回"伶香宮"一趟,然後在考慮把劍藏到哪裏。他的手下已經探得月行雲離開了京城不知去向,衣惜趁這幾日獨處的機會好好想了想他和月行雲的關系,覺得還是不要再去找對方了,以免眞的麻煩上身。

騎馬未作停歇地走了三日,衣惜稍稍松了口氣,又有一點失望,看來月行雲是眞的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了。也罷,反正他也不打算再繼續和他有瓜葛了。對月行雲的感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樣斷了聯系也好。

又行走了一日,衣惜住進一家客棧,打算休息清洗一下再上路。讓店小二擡來熱水,衣惜泡在浴桶裏閉目養神。突然一道指風襲來,衣惜側頭閃過,可就在他想躍出浴桶時,他卻身體一軟,失去了意識。

醒來,發現自己仍在客棧,卻不是他原來的房間,衣惜動了動身體,沒有一絲力氣的四肢讓他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藥,可究竟是何時何地......眼前出現陰影,衣惜擡頭,頗爲意外地看著床邊站著的人,然後就見他彎下了身子。

"啊!"脖子被人狠狠咬住,衣惜疼得冷汗直冒。他以爲月行雲走了,沒想到他竟然在半路等著他。究竟是有人出賣了他的行蹤還是月行雲一直在跟著他。

月行雲擡起頭,嘴上是血,衣惜的脖子被他咬出了血。舔舔嘴唇,月行雲一把扯掉衣惜身上的薄被,露出他赤裸的身體。

"月行雲,看不出你也會用這種給人下Mi Yao的手段。"衣惜喘著粗氣,嘲諷地看著月行雲,"有本事和我打一場,若我輸了,隨你處置,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打不過我?"月行雲太冷靜了,冷靜到讓他都止不住地心裏發寒。看到月行雲脫下了自己的衣服,衣惜冷笑兩聲,扭過頭,原來是找他做這檔子事,說不上來心頭什麽滋味,他索性閉上了眼睛。

嘴被人強行撬開,一粒藥丸送了進來,還不等他嘗到藥丸的味道,藥丸就進了他的肚子。而當衣惜開始渾身發熱時,他終于知道這藥是做什麽的了。

"月行雲......你想要就直說,你我又不是第一次了,何須用上春藥呢。"衣惜露出他招牌的媚笑,月行雲出人意料的舉動讓他格外緊張,他甯願月行雲眞的和以前那樣直接拔刀相向。

月行雲自始自終一句話都不說,而衣惜體內的藥性完全散發出來後,他上了床,分開衣惜的雙腿,在他呻吟之際,衝了進去。

"大哥,你說我把衣惜交給月行雲是對還是錯?"和離殇散步于花園內,劉離擔心地問。離殇緊握了下她的手,表明對她的支持。

"衣惜分明就是對月行雲有意思嘛,還死鴨子嘴硬。"劉離撇撇嘴,接著道,"其實我也有我的私心,若月行雲能喜歡上衣惜,他和饕哥哥之間就沒什麽問題了。今後饕哥哥有了喜歡的人,月行雲也不會來搗亂,畢竟月行雲那家夥不是什麽好人。不過......嘻嘻,月行雲聽到衣惜說根本不可能喜歡上他時,我知道他生氣了,這下又有好戲瞧了。"

手又被緊握了下,劉離笑起來,她就知道不管她做什麽大哥都會支持她。

"總之,今後衣惜會感激我的。如果月行雲敢傷害衣惜,我也不會饒了他。"

離殇點頭,他明白他的離兒做什麽都會有分寸,不會亂來。


一年後

"尉天。"衣惜腰肢款款地走過來,剛想趴到尉天的肩膀上,對方就閃開了。

"何事?"對這個突然造訪的人,尉天沒有相見的喜悅,雖說如果不是對方他就不會有寶兒,但他就是感激不起來。

"尉樓主還在記我的仇啊。"對尉天的態度沒太多感覺的衣惜坐到一邊的石塊上,向對方抛了個媚眼後,看了看四周,"小賜兒呢?沒和你一起過來?"

"他和寶兒在宮裏抓魚。"尉天淡淡道。

衣惜笑笑,朝尉天勾勾手指:"尉天,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不過這件事不能讓別人聽到。"

尉天警戒地看著衣惜,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是有關小賜兒的。"衣惜的眼底閃過憤恨,尉天看到後走了上去。衣惜在尉天耳邊小聲道:"小賜兒闖蕩江湖時,偷走‘追魂',嫁禍給‘影盜'的人是劉離。"

"劉離?!"尉天的身上竄出了多年未有的寒氣。

"正是。"衣惜點頭,"那把劍過幾日我就讓人給你送來。本來早就想告訴你,可我這一年脫不開身。"

"遇到了麻煩?"衣惜一年來沒有任何消息,尉天聽他這麽說,仍是擔心地問了。

"現在已經解決了。"衣惜的臉冷了下來,接著他又若無其事地笑起來。

尉天凝視了他一會兒,發現他並沒有半分勉強之色,不再過問,只道:"多謝,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來找我,無論是何事。"朝衣惜颔首,尉天快步朝半月府外走去,他絕不輕饒劉離!竟然敢惹他的小芋頭哭。

"呵呵......"尉天走遠了,衣惜挑挑眉,劉離這次可是害慘了他,此仇不報非衣惜。

離開半月府,衣惜換了身樸素的衣服,還戴了頂帽子。隱藏著身形回到一家客棧,他小心地進入自己的房間。

"宮主。"一名少年抱著一個嬰孩,見衣惜回來了,站了起來,"少主剛醒。"

看到那名孩子,衣惜臉上露出柔和的神色,上前把孩子抱過來,他輕拍道:"走吧,天黑前我們要離開京城。"再不走,那人就要追過來了。

"是。"少年熟練的收拾好行囊,衣惜裹了件披風,把孩子抱在懷裏,用小棉被包好,"走吧。"

"是。"

衣惜帶著手下和孩子剛走沒一會兒,就有一人匆匆忙忙地衝進了他們的房間。房間裏,衣惜身上特有的香氣還沒有完全飄散,男子轉身又急忙衝了出去。

坐在馬車裏,衣惜凝視懷裏的孩子,越看越不滿,明明是他生的,爲何長得卻像那個家夥。想到孩子的由來,衣惜就覺得輕饒劉離了。她不僅和月行雲狼狽爲奸"陷害"他,還在春藥裏放了生子藥。月行雲原本打算把他綁在床上做到他滿意的那天爲止才放開他,卻沒想到一個月之後他竟然有了身孕。

當他知道自己懷了月行雲的孩子時,要不是被鏈子鎖著,他絕對會回京殺了劉離。而他以爲月行雲會讓他打掉孩子,可他竟無恥的把他帶走,逼著他生下孩子。就算月行雲現在說喜歡他,喜歡孩子,他也咽不下這口惡氣。等孩子滿月一過,他就帶著孩子逃了,不逃個十年八年,他絕對不會見月行雲!

馬車後方,一人騎著馬快速地追來,馬上的男子頭發淩亂,俊美的容貌卻透著疲憊與焦急。馬匹路過衣惜的馬車時,男子並沒有停下來,只是在馬跑出一段路程後,馬車內傳出了嬰孩的啼哭聲,就見男子猛然拉住馬缰,調轉馬頭,臉上罩下一層寒霜。衣惜,你竟敢帶著孩子逃開我,我會永遠把你綁在床上!

而此時的公主府,一名被父親三月的女子雙手叉腰,仰天大罵:"衣惜,本公主和你誓不兩立,你居然出賣我!"


劫緣 番外4 "我"的芋頭

禦書房內,登基剛滿兩年的新帝劉韻峥正在和幾位大臣商量國事。這時,一道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劉韻峥眉峰緊了下,當他看到門簾邊出現一只小手,他冷漠的臉上浮現出寵溺的笑容。

門簾被小手的主人費力的掀開,不讓別人幫忙,他邁開小腿,跨過門檻笑呵呵地朝坐在上位的人跑去。身上裝滿零嘴的小包在跑動中晃來晃去,屋內的幾位大臣看著突然出現的小家夥,先是有些驚訝,然後都是一副想把人抱入懷中好好逗弄的神色。

劉韻峥離開座位,抱住明顯是來找自己的小豆丁:"芋頭,怎麽了?"抱著人回到椅子上,劉韻峥擦掉小臉上的汗,他這個弟弟除非遇到很急的事,不然不會到這裏來找他。

"走。"剛學會說話才半年的劉天賜拽著大哥的手道,臉上又是焦急又是喜悅。

"走?"劉韻峥讓劉天賜坐到他的腿上,問,"芋頭要去哪兒?"

"湖,湖。"劉天賜說著他剛才從爹爹和澈哥哥那裏聽到的話。

"湖?"劉韻峥聽著不大明白,跟著劉天賜進來的張嬷嬷笑著解釋道,"國公和白主子商量今晚到潇湘湖賞月,太皇和阙王都說好,並派人出宮通報顯親王和嵘親王,小主子聽了非要親自來告訴皇上。"

"這樣啊,朕知道了。"劉韻峥聽完,臉上的笑越發明顯,看著懷裏圓滾滾的小芋頭,要不是還有大臣在,他一定要親上幾口。

劉天賜不懂什麽是賞月,只是聽到父皇讓人來告訴大哥,他就自告奮勇地自己跑來了。

"芋頭,大哥知道了。芋頭在這裏陪大哥一會兒,大哥馬上就好。"還有幾件事情未處理完,劉韻峥安撫懷裏的小芋頭,雖然此時還不到申時,某人已經爲晚上的賞月而迫不及待了。

"月,湖。"聽大哥現在還不走,劉天賜嘟起了嘴,"走,走。"他要賞月。

"芋頭,"刮了下劉天賜嘟起的小嘴,劉韻峥哄道,"月亮現在還沒出來呢,芋頭瞧,現在挂在天上的是太陽,等太陽下山了,天黑了,芋頭才能看到月亮。"

"唔......"劉天賜眨眨眼,不懂,爲什麽現在不能賞月,太陽又是什麽?向窗外瞅瞅,他小聲的咕哝,"月......"

摸上弟弟不解的雙眸,劉韻峥心裏微微的刺痛,對屋內的人道:"你們先下去吧,關于稅賦的事,你們先給朕擬個折子,朕看過後,明日早朝再與你們商議。"

"是,皇上。"大臣們心知皇上對這位小王爺的寵愛,也知道其中的因緣,馬上退了出去。

抱著劉天賜走到屋外,劉韻峥指著天上耀眼的太陽道:"芋頭,那個就是太陽,很亮,很熱。"

劉天賜擡頭看去,強烈的陽光刺得他的眼睛睜不開,閉著眼,他問:"陽?"

"對,這個就是太陽。太陽只有在白天的時候才會出來,到了晚上,太陽就回去睡覺了。然後月亮就出來。"劉韻峥耐心的解釋道,劉天賜垂下頭,趴在大哥的肩上,想了想,道,"陽,白。"

"對,白天是太陽,晚上是月亮。"

"月......黑。"劉天賜馬上用力點了一下腦袋,晚上黑黑的,他知道。

"芋頭眞聰明。"揉揉劉天賜的腦袋,劉韻峥抱著人向父親的寢宮走去,雖然他的弟弟不怎麽會說話,但只要他能開口,他心裏的愧疚才能減少一分。

"月,湖,黑。"

"芋頭有內有告訴饕兒?"

"走,走。"

"好,大哥帶你去找饕兒。"

看著懷裏那張純眞的笑顔,劉韻峥再一次暗暗發誓,只要能讓他的弟弟一直這樣笑著,無論他要什麽,他都會給他,哪怕是天上的月亮。

八年後,當劉天賜要一個叫"天天"的家夥時,劉韻峥卻怎麽也不願意給他。

.......................................................

嵘親王府裏,難得露面的藍韻嵘在書房裏看賬冊,微眯的雙眸,不斷的哈欠讓他看上去很疲倦,可手裏的賬冊卻是一本接一本的看過去,絲毫沒有停滯。看完今日的最後一本賬冊和全國各地送來的簡報,藍韻嵘寫了幾封信,命人一一送出後,他伸個懶腰,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呷了口茶,拍手傳進在外候著的人,問:"小王爺現在哪裏?"

"回王爺,小王爺在花園裏賞魚呢。"

"賞魚?"藍韻嵘站了起來,剛才不是就在賞魚麽,這都兩個時辰了,還在賞魚?走出書房,藍韻嵘直奔魚池。

還沒到魚池,藍韻嵘就聽到了稚嫩的歡笑聲,而且一聲比一聲響,似是玩得很開心。放慢腳步,他停在假山旁,看著前方不遠處坐在魚池邊的小家夥,他剛滿五歲的弟弟--劉天賜。魚池邊的水榭裏,他的愛人白忻澈則坐在那裏,笑看著玩得不亦樂乎的人。對方看到了他,藍韻嵘打了個手勢,讓他不要出聲,他則繞過假山,從另一側進入水榭。

"芋頭一直在玩魚?"坐到白忻澈身邊,藍韻嵘問。

白忻澈點點頭:"是啊,你瞧他,玩地多高興。"

"啊哈哈哈......"魚池邊上,劉天賜的小手一揮,魚兒四處逃散,惹來他的歡笑,接著,他捂住嘴,大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水面,等魚兒又慢慢遊過來之後,他再揮手,"哈哈哈......"然後,他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悄悄地等魚兒再遊回來。

若是旁人,幾次之後就會覺得無趣,可劉天賜不同,雖然已經五歲了,他卻還不會說話,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樣機靈,傻傻的,癡癡的,可就是這樣的他,卻獲得了家中所有人疼人心坎的喜愛。

數日前,劉天賜得了風寒,好幾天沒有下床玩,臉上的笑都不見了,所以他好了之後,藍韻嵘馬上就帶他出宮透氣,逗他開心。

"啊哈哈哈哈......"劉天賜樂此不疲地逗魚,藍韻嵘看著也染上了他的快樂。不過他的病剛好沒幾天,藍韻嵘雖不願,卻也不能讓他的寶貝弟弟玩一天。

"芋頭,來。"出聲,藍韻嵘拿過一塊點心,"勾引"對方。

被打斷的劉天賜看了看二哥,捂著嘴的小手慢慢放下,指指下方:"啊啊。"告訴二哥這裏又好玩的東西。

見小家夥不願意過來,藍韻嵘走了過去,把人抱起來:"芋頭,餓不餓?"揉揉那軟軟的小肚子,藍韻嵘聽到裏面傳出的咕咕聲,抱著人回到水榭。

"唔啊......"搖頭,劉天賜回頭看著魚池,還想回去。

"芋頭,吃了點心再去玩。"白忻澈拿起一塊棗糕,餵到劉天賜嘴邊。原本還盯著魚池的小鹿眼,馬上看向點心,想也不想地張開嘴。

"唔唔。"劉天賜的嘴雖然小,可點心卻被他咬下一半,頓時,腮幫子鼓了起來,更像一只小芋頭。

見劉天賜的注意力轉移到點心上了,藍韻嵘朝白忻澈打了個眼色,趁機帶走劉天賜,怕他一會兒想起來又要去玩魚。

白忻澈在劉天賜嘴裏的點心吃完之後,就馬上又餵一塊,見他吃的歡喜,他都覺得餓了。

"韻嵘,我眞想聽小芋頭叫一聲‘哥哥'。"看著可愛的劉天賜,白忻澈突然語帶傷感地說。他的聲音一變,劉天賜就看了過來,快速咽下嘴裏的點心,他認眞地對著白忻澈撅起嘴:"呼呼......"上身前傾,要把白忻澈的難過吹走。

"芋頭......"白忻澈忍不住地攬過劉天賜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了幾口,傷感立刻消失,變成了感動。

"啵啵",劉天賜笑呵呵地在白忻澈的臉上親了兩口,然後張大嘴。

"呵呵......"白忻澈心中湧上各種滋味,拿過紅豆餅,餵了過去,"芋頭,多吃點。"

環著二哥的脖子,見澈哥哥不"苦苦"了,劉天賜喜孜孜地繼續吃點心。

過了一會兒,藍韻嵘在吃飽的劉天賜開始打瞌睡時,開口:"會的,芋頭會叫‘哥哥'的。"他始終相信,他的弟弟總有一天會開口,會叫人,會說話。

"嗯。"把點心交給身後的侍從,白忻澈把胖乎乎的小芋頭抱了過來,疼愛地親親他的額頭。他和劉韻峥、藍韻嵘幾乎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懷裏的這個小芋頭,所幸他們的孩子很懂事,不僅不怪他們,反而比他們更在乎小芋頭。

把弟弟嘴角殘留的點心抹去,藍韻嵘道:"帶著芋頭去睡一會兒吧,晚點我們再回宮。"

"好。"

床上,藍韻嵘和白忻澈一左一右地躺在熟睡的小芋頭身邊,白忻澈輕輕拍著他,藍韻嵘則凝視著那張即使是睡著也依然帶笑的臉,雖說這個孩子是他的親弟弟,可對藍韻嵘他們來說,他是他們的孩子則更爲貼切。

"忻澈。"

"嗯?"

"眞想知道芋頭夢到了什麽。"

白忻澈對藍韻嵘的話感到驚訝,這人可是很少說這種話的,不過他還是認眞地考慮了下,然後道:"定是夢到魚了。"

藍韻嵘勾了下嘴角,不再問這種無解的事。抽出弟弟含在嘴裏的大拇指,藍韻嵘擦幹淨弟弟的小手和嘴角,撫上他的額頭:"今後你和爹若要帶芋頭出宮,一定要把暗衛帶上。"大的和小的都容易引來別人的觊觎,尤其是小的,見過的人莫不想把他抱走。

"我知道。"白忻澈輕聲道,"韻峥也這麽說,小芋頭太招人喜歡了。"

藍韻嵘閉上眼睛假寐,想到有一天弟弟可能會屬于其他人,他心裏就一陣不舒服。

"也別讓芋頭接觸外人。"

"好。"

握著弟弟的小手,藍韻嵘心裏道:今後誰敢對他的弟弟有不軌之心,他一定會將對方碎屍萬段。

.......................................................

睡醒的劉天賜賴在床上,左翻翻,右滾滾,就是不願意起床。看到劉天賜不滿地嘟著嘴,聽到動靜進來的張嬷嬷連忙問:"小主子,怎麽了?生誰的氣呢?"

劉天賜看著張嬷嬷,嘴更撅,張口頓了頓:"爹......爹。"他這一聲不要緊,張嬷嬷卻"咚"得坐到了地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盯著他。

"小......小主子?"小主子開口說話了?!張嬷嬷的腦袋裏一片空白,失去了說話的功能。

劉天賜不懂他剛才那一聲造成了多大的轟動,他還沈浸在昨晚的不滿中。見張嬷嬷不理自己,劉天賜下了床,決定去找爹爹。

光著腳跑到隔壁爹爹的房間,找到坐在榻上看書的人,劉天賜爬到榻上,抱住因他的到來而略顯奇怪的人。

"芋頭?"擡眼看去,不見有人跟來,白桑韻問,"怎麽光著腳跑過來了?張嬷嬷呢?"從旁邊拿過布巾,擦幹淨兒子的腳,白桑韻把身上的薄毯搭到兒子身上,見他一臉的不高興,白桑韻笑了,"芋頭,怎麽了?"他的兒子不會還在想昨晚的事吧。

劉天賜的嘴嘟了兩下,白桑韻笑起來,摸摸兒子的臉,他道:"芋頭不是已經答應爹爹一個人睡了?芋頭最乖。"雖然舍不得兒子離開他一個人睡,但兒子漸漸長大了,不能一直跟他睡。昨晚兒子不願回自己的房間,他狠著心拒絕了兒子,沒想到兒子睡了一覺起來竟然還在生氣。

聽爹爹說自己最乖,劉天賜的嘴不嘟了,笑著抱住爹爹,用力點頭:"爹......爹......瓜(乖)"他最乖。

白桑韻聽到這一聲,愣了,接著,他的雙手顫抖起來,小聲地,怕驚嚇到兒子地問:"芋頭?你叫‘爹爹'了?"

劉天賜眨眨眼,對著爹爹吹氣,讓爹爹不急。

"芋頭!"抓緊兒子,白桑韻激動地說,"芋頭!叫‘爹爹',再叫一次‘爹爹'!"不會的,不會是他聽錯了,他的芋頭叫他爹爹了!

"國公!"剛剛回過身來的張嬷嬷慌張地跑了進來,眼角是淚,"小主子......小主子叫人了!小主子......小主子他剛才,叫‘爹爹'了!"說完,張嬷嬷就哭了出來。

"叫了?不是我聽錯......芋頭......眞的叫了。"聽到張嬷嬷的話,白桑韻的眼淚唰的就掉了下來,臉上是震驚,是懷疑,是感激,是喜悅。一把摟緊快被嚇哭的兒子,他沙啞地開口,"芋頭,叫‘爹爹',再叫一次‘爹爹'。"

"呼呼......"看到爹爹哭了,劉天賜繼續呼呼,並帶著哭腔地張嘴,"爹......爹......"

"芋頭!"這一聲,白桑韻聽地是眞眞切切,八年來,他日日祈禱他的兒子能和正常人那樣張口說話,八年過去,他以爲他永遠也等不到這一天了,沒想到,在有生之年,他眞得能聽到兒子的這一聲"爹爹"。

"爹......爹......不,不。"只會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劉天賜在爹爹的耳邊軟軟地說,不明白爹爹爲何會哭,想給爹爹擦淚,卻不能動,劉天賜哭出了聲。

情緒激動的白桑韻根本無法克制,張嬷嬷急忙從他的懷裏把哭泣的劉天賜抱過來。

見自己嚇壞了兒子,白桑韻狠狠捏了自己一下,讓自己冷靜下來,對擔心不已的兒子伸出手,他梗著嗓子道:"芋頭......來......來......爹......爹這裏。"

"爹......爹......"劉天賜也伸出手,撲到爹爹懷裏,一邊給爹爹擦淚一邊吹,讓爹爹不哭。

白桑韻抱緊兒子,埋進他小小的脖頸中,再也說不出話來。一滴滴淚浸入兒子的衣衫內,他不斷地感謝上蒼,感激上蒼對他的仁慈。

"爹......爹......不......"劉天賜不停地吹氣,臉上全是淚。

"桑韻,這是怎麽了?"得到消息趕回來的劉淮烨和藍阙陽一進屋看到白桑韻低著頭渾身發顫地抱著兒子,分明是在哭,而兒子也在哭,張嬷嬷也在哭,兩人臉上的血色沒了,以爲兒子除了什麽事。

"淮烨,阙陽......芋頭......"聽到令他心安的聲音,白桑韻擡起頭,臉上是幸福的淚水,"芋頭他......叫我‘爹爹'了。芋頭他會叫人了......"

"什麽?!"劉淮烨和藍阙陽當即變成了石像。

哭得開始發熱的劉天賜沒聽到父皇和父王進來,仍然抱著爹爹吹,"爹......爹......"稚嫩的嗓音,低低,怯怯地喚著。

"芋頭!"劉淮烨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上前把哭泣的兒子抱入懷中,急切地說,"芋頭,叫‘父皇'!叫‘父皇'!"

"皇......皇......"剛開始說話的劉天賜還不怎麽會說,可就這兩個"皇"字,讓劉淮烨的呼吸不穩。

"芋頭,還有父王!叫‘父王'!"藍阙陽雙手發顫地把劉天賜抱過來,眼眸濕潤,雖然兒子的體溫開始發燙,可他卻等不及了,一刻都等不及了。

環住父王的脖子,劉天賜枕在父王的肩上,哭著叫:"房(父王)......房(父王)......"

"芋頭!芋頭!"藍阙陽抱緊兒子,動了動腳,卻不知要去哪,在原地轉圈,他失了神智地低喃,"我的芋頭會叫了,我的芋頭會叫了!"脖子處傳來的熱度都無法讓他冷靜下來。先把兒子放到床上,捂住兒子的眼睛不讓他看到自己的失態,藍阙陽想安撫兒子,話語卻梗在喉頭,怎麽也發不出聲來。

"王爺,把小主子交給奴婢吧。"同樣激動不已的張嬷嬷見三人根本無法安撫小主子,開口道。

"不,"白桑韻搖頭,腳步不穩地走到床邊把兒子抱入懷中,"不哭,芋頭不哭......"親吻兒子的臉頰,白桑韻把他的頭埋進自己的胸前,"芋頭乖,不哭,爹爹不痛,爹爹是高興,是......高興。"抵在藍阙陽的身前,白桑韻把自己的淚隱藏起來,不讓兒子看到,"芋頭乖,沒事了,沒事了......"

"爹......爹......"拉住爹爹的粥,發熱的劉天賜強睜著眼睛,"水......水......"劉淮烨一天,手慌腳亂地去給兒子倒水,白桑韻卻聽出了兒子的意思。

"好,芋頭和爹爹睡,芋頭今天和爹爹睡。"脫鞋上床,把兒子攬在懷裏,白桑韻不停地親吻兒子的額和臉頰,"芋頭今天......和‘爹爹'......睡。"

"水......水......"翻身抱緊爹爹,劉天賜閉上火辣的眼睛,嘴角卻帶了笑,"爹......爹......"

白桑韻咬緊牙關,輕拍不支的兒子,在懷裏發出兒子的輕鼾後,他才忍不住地哭起來:"芋頭......爹爹的芋頭......"終于聽到了這聲"爹爹",這聲他等了八年的"爹爹"。

.......................................................

"大哥。"
"二哥。"
"三哥。"
"澈哥哥。"

把四個果子分別放入四人的手裏,劉天賜笑吟吟地跑回爹爹的身邊,然後乖巧地坐下,從包裏又拿出一個果子,咬一口,眼睛彎彎:"甜。"爹爹讓他分果子,他分好了。

"芋頭,你餵三哥吃。"劉惜賜把果子遞出去,弟弟終于能把哥哥叫清楚了,他太高興了,忍不住就想霸占著他。

劉天賜站起來,咚咚地跑過去,拿過三哥手裏的果子,送到他嘴邊,不忘學大家的動作,先吹幾下。

"哈哈......"被弟弟的舉動惹笑的劉天賜咬下果子,滿面笑容地吸口氣,"眞甜,小芋頭餵的果子眞甜。"

"呵呵呵。"聽到哥哥的誇獎,劉天賜笑出聲,"乖。"他最乖。

從開始說話,道說清楚,劉天賜只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可他卻無法說出完整的橘子,但這對所有人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他們不再強求其他。

"當然,我們的芋頭最乖。"把劉天賜拉入懷中,藍韻嵘把他手裏的果子餵到弟弟嘴邊,"芋頭,叫二哥。"雖然已經那個過去了兩個月,但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第一次從弟弟的嘴裏聽到"哥哥"時的心情,讓他也難以抑制地眼睛發熱。

"二哥。"乖乖叫了一聲,劉天賜張大嘴,要吃果子。

"我就知道,芋頭一定會說話,一定會。"白忻澈咬了口果子,道。他們的小芋頭是有福之人,所以,他一定會說話,會幸福。

"現在這樣我已經萬分感激上蒼了,無須再多,這樣已足夠。"白桑韻感慨地說,他不貪心,能聽到芋頭叫爹爹,他已是死而無憾。

"不,不夠,"劉韻峥開口,"芋頭要一輩子都笑呵呵的,不知愁,不知憂。"

專心吃果子的劉天賜聽不懂爹爹和哥哥在說什麽,只是拍拍癟下去的小布包,讓二哥把他的零食袋裝滿,他要果子,要點心,要蜜餞,還要橘子。

.......................................................

大床上,一人趴在另一人的身上,露在外的肩膀光滑白皙,可以想見被子下的身軀未著寸縷。

激情過去,清洗幹淨的劉天賜卻沒有絲毫的睡意,枕在尉天寬闊的肩膀上,他的手在尉天的胳膊上摸來摸去。

"芋頭,該睡了。"揉揉劉天賜嫩軟的腰,尉天翻身把人放到身側,再被摸下去,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再要他一回。

"天天,"劉天賜收回手,改握住尉天的手,顯得有些困擾,"寶寶,大。"

"嗯?"尉天一時有些糊塗。

劉天賜嘟嘟嘴:"寶寶,大,不抱。"

這回,尉天明白了,親親不滿的小嘴,他道:"寶寶今年已經十二歲了,長大了。"他們的孩子尉寶兒剛滿十二之後,個頭突然抽高不少,雖說還沒劉天賜高,可已經無法向以前被劉天賜抱在懷裏"疼",難怪他不高興了。

"唔......大,不抱。"劉天賜難過了,寶寶變得越來越大了,他都抱不住了。

揉揉對方的小肚子,尉天低語:"芋頭,寶寶無論長多大都是芋頭的寶寶,都要叫芋頭‘爹爹'。"

"唔......"劉天賜眨眨眼,伸手抱住尉天,"天天,抱。"馬上,他被人抱了個滿懷。

"芋頭不喜歡寶寶長高?"尉天問。

劉天賜沒回應,過了半晌,他搖搖頭:"寶寶,乖。"寶寶和他一樣乖,"芋頭,乖。"想到什麽,劉天賜又笑了,在尉天懷裏蹭蹭,他道,"寶寶,饕兒,抱。"寶寶長大了,可是沒有饕兒大,寶寶還可以給饕兒抱。

尉天對這句話未置可否,他點點劉天賜的鼻子:"芋頭不氣了?"

懷中的腦袋立馬搖搖,雖已年過三十,可劉天賜不變的性子依然帶給尉天無數的驚喜和愛戀。

"芋頭。"

"天天。"

"天天會一直抱著芋頭。"

曾經,他們擔心他會後悔,會失望,可十幾年過去,他和他的芋頭仍是那樣依戀著彼此,依賴著彼此。

劉天賜低低笑起來,抱緊尉天:"芋頭,抱,天天。"而立之年的劉天賜,已經能說出簡單的句子,雖然還是會有些停頓和不連貫。

溫暖的被窩裏,劉天賜陷入沈思。

"芋頭?想什麽呢?"

"寶寶。"

"別想了,寶寶有饕兒呢。"尉天揉開劉天賜的眉心,決定讓他睡覺,哪知劉天賜卻搖搖頭,道:"天天,要寶寶,小。"按上肚子,劉天賜想再生一個小寶寶。

待尉天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後,馬上呆住了,冷汗從他的後背冒了出來,他急忙問:"芋頭要生寶寶?"

"嗯嗯,寶寶,小寶寶。"劉天賜開心地拉著尉天,"離兒,藥。"他要和離兒拿藥。

"芋頭!"尉天餓臉都變了,他耐著性子道,"芋頭,我們不要寶寶了,我們有寶兒一個就夠了。"

"寶寶,寶寶。"決定了的劉天賜不管尉天要不要,自顧自地回答。

"芋頭!"尉天壓下緊張,第一次對劉天賜撒謊,"芋頭,天天給不了芋頭寶寶,天天只能給芋頭一次寶寶。"

劉天賜一聽,不笑了,他要小寶寶。

"芋頭,對不起。"尉天道,他的芋頭想要他的寶寶他感到非常的幸福,可是,他無法再忍受一次劉天賜生産的痛苦,那比割他的肉還疼。

"芋頭,天天帶你去闖蕩江湖,去抓魚,去睡林子好不好?我們不要小寶寶,我們只要寶兒一個。如果芋頭因爲寶兒長大了,而不要他,寶兒會傷心會哭的。"爲了打消劉天賜要孩子的念頭,尉天把孩子拉了進來,劉天賜嘴喜歡的就是他和孩子。

"不哭不哭,"劉天賜抿抿嘴,眼睛眨了眨,"要,芋頭要,寶寶,寶寶,不哭。"

"那芋頭不要小寶寶,好不好,我們只要寶兒一個。"尉天趁機勸說,"而且芋頭再生一個寶寶,他也會長大,也許會長得比寶兒還大。如果芋頭想抱的話,可以養一只貓或一只狗,他們不會長大,可以一直讓芋頭抱。"

想了半天,劉天賜的腦袋裏是寶寶和盈盈小時候的模樣,然後是兩人長大的模樣......寶寶都會長大......

"芋頭,天天明早起來就帶你去看貓。"見劉天賜在猶豫,尉天趁熱打鐵。

"貓......唔......不大?"

"對,貓再怎麽長,芋頭都可以抱。"

"貓,要。"聽到貓可以一直抱,劉天賜轉而要貓了。尉天暗暗松了口氣,只要劉天賜不要孩子,其他什麽都行。

劉天賜養了貓,每天除了抱天天就是抱貓,只不過在寶兒的孩子出生後,他懷裏的小家夥又變了。


劫緣 番外5 等待

假山園內,四五名太監臉上帶笑地站在廊道內看著前方站在園子中央的人。那人的眼睛上蒙了一塊黑布,嘴裏數著:"一,二,三,四......"在喊的同時,他的手指頭也一根根地數著。當他數到二十的時候,大聲問:"爹爹?"

"好了好了。"近處傳來另一個人的叫聲,數數的人拿掉蒙布,眨眨眼睛,然後從離他最近的一塊石頭開始,他一個個的找過去,不一會兒,他在一個很明顯的假山洞裏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爹爹!"尉寶兒歡笑一聲,抓住背對著自己,捂著臉的人。

被抓住的人放下手,轉過身,笑得同樣開心:"寶寶,寶寶。"不管是找人的還是被找的,都是格外的高興。

"爹爹,給。"把蒙布拿給爹爹,尉寶兒跑到外面,劉天賜也跟著跑出去。接著,一名太監上前,熟練地蒙住劉天賜的眼睛。不過劉天賜卻仍不放心,太監離開後,他還用手把眼睛捂得緊緊地,怕自己看到。

"一,二,三,四......"劉天賜開始數數了,尉寶兒笑容一收,快速尋找合適的藏身之處。五歲的他身子小小的,很好藏,在爹爹剛數到十的時候,他就找到了地方。

"爹爹,好了。"藏好後,尉寶兒大喊一聲,然後屏住呼吸,等著爹爹找到他。尉寶兒最喜歡和爹爹玩藏藏,因爲每次爹爹都會陪他玩很久,在尉寶兒幼小的心中,爹爹是他最好的玩伴。

雖然寶寶已經說好了,但劉天賜還是數到二十才摘下蒙布,揉揉眼睛適應了光線後,他笑呵呵地開始找寶寶。可是這回,劉天賜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寶寶,他也不急,而是喊:"寶寶。"

"爹爹。"尉寶兒沒現身,卻回應了爹爹的叫聲。劉天賜聽到了聲音的來源處,跑到花叢後面,發現尉寶兒趴在地上。

"寶寶!"撲到寶寶身上,劉天賜笑地眼睛都眯成了縫,"呵呵呵,寶寶。"

"爹爹。"抱著軟軟香香的爹爹,尉寶兒一點也不惱,平時不愛笑的臉上滿是笑容。嘴角有兩個和爹爹一樣的酒窩,眼睛也成了月彎。

"芋頭,寶兒。"尉天一出現,就看到他最愛的兩個人抱在一起,笑得開懷,當下,他心底就湧上一股幸福。

"天天!"劉天賜數年如一日地高喊一聲,爬起來飛奔到尉天懷裏,"天天,寶寶,芋頭,藏藏。"馬上把剛才做的事告訴天天。

"爹。"隨後,尉寶兒也笑著撲到爹的懷裏,在爹把他抱起來後,他摟著爹的脖子道,"寶兒在和爹爹玩藏藏。"終于開始長肉的小臉,讓人想一口咬下去。

尉天一手摟著劉天賜的腰,一手抱著尉寶兒,臉上的表情柔和極了。

"累了吧。歇一會兒再玩。"這話是對兩個人說的,對尉天來說,他有兩個寶貝。

"嗯。"尉寶兒乖巧地點頭。劉天賜卻是在尉天身上蹭蹭,算是答應。

"尉天。"又一人走進了假山園,他喊了尉天一聲,眼睛卻是看向他懷裏的人。

"皇帝哥哥!"看到來人,尉寶兒迅速從爹的懷裏滑下,撲向來人,那股激動地神情就像他的爹爹看到爹一樣。

"寶兒。"把小家夥抱起來,劉饕蹙眉,用袖子擦掉尉寶兒額上的汗,"剛才玩什麽了?"怎麽一頭的汗。

"寶兒在和爹爹玩藏藏,爹爹好厲害,每次都能找到寶兒。"尉寶兒依賴地抱著劉饕,臉上的笑更深,說完他呵呵笑幾聲,"寶兒也很厲害,每次都能找到爹爹。"

"饕兒,寶寶乖。"劉天賜不懂什麽厲害不厲害,他自豪地誇獎自己的兒子,每次都能找到他。

"小皇叔,宮裏來了些新鮮的蜜瓜,我讓人給你送過去了。"握住尉寶兒的手,劉饕對劉天賜道。

聽到有蜜瓜,劉天賜立馬拉著尉天就跑:"瓜,瓜。"除了橘子,他最愛吃的就是蜜瓜。很快,兩人消失了,劉天賜甚至都沒問兒子要不要吃。不過尉寶兒對爹爹的"忽略"沒有任何的感覺,劉饕也早已無感,可以說,任何人對這樣的情景都已是見怪不怪。更何況,劉饕來這裏最重要的目的不是來說蜜瓜的事,而是來接他懷裏的小家夥。

"寶兒,要不要吃蜜瓜?"抱著尉寶兒慢步離開假山園,劉饕問。臉上的陰冷在他見到尉寶兒的那刻就消散了大半,而剩下的那部分,卻根本不會影響懷裏的人對他的依賴。

尉寶兒搖搖頭,小臉上恢複了以往的沒有表情,顯得有些累得趴在劉饕的肩上,道:"臭,洗香。"說話的口氣,帶了點劉天賜的味道。

"好。"早已猜到了尉寶兒會沐浴,劉饕直接朝他的寢宮走去。尉寶兒出生後,大家很擔心他會和他的爹爹一樣,心智不全。但五年過去,尉寶兒的表現讓大家不再擔心,雖然不像其他人小時候那樣聰明伶俐,可也不像劉天賜永遠都是稚兒。對所有人來說,這樣的尉寶兒早已出乎他們的預料,是他們的驚喜。

小木桶內,尉寶兒在玩水,劉饕不假他人手,親自給尉寶兒擦洗,從他可以爬開始,沐浴的事,劉饕就沒讓別人做過。可以說,劉饕比那對親生父親更像父親,所以尉寶兒和劉饕也最親。

擦洗著尉寶兒小小的身體,劉饕想起了從前,曾經,他也這樣給小皇叔擦洗過。後來,尉天出現,把小皇叔帶離了他的身邊,今後......劉饕的臉變了。

和劉天賜一樣敏銳的尉寶兒擡起頭,平靜的小臉露出笑容,也不管會不會弄濕哥哥的衣服,他環上哥哥的脖子:"皇帝哥哥。"這聲軟軟地叫,融化了劉饕身上的冰寒。

"寶兒,"把小小的身子抱過來,劉饕撫上面前的小臉,"你會不會離開皇帝哥哥?"他不喜歡寶兒叫個皇帝哥哥,他喜歡寶兒像從前一樣叫他"哥哥",可不知爲何,去年他登基後,寶兒就改了,怎麽也不肯變回去。這是否預示著,今後,寶兒也會爲了其他人離開他。

"不。"尉寶兒堅定地大聲說,然後大力的搖了幾下頭,環緊劉饕在他耳邊道,"寶兒要永遠和皇帝哥哥在一起。皇帝哥哥也要永遠和寶兒在一起。"小小的身子,軟軟的,白白的,劉饕一手就能把他輕易地托起來。而他的神色卻是那樣的堅決,那樣的鄭重。

收緊手臂,劉饕感受著懷裏這幅小小的身軀,他的寶兒。"寶兒,你要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他願意把小皇叔交給尉天,但他絕對不會把寶兒交給任何人,哪怕......他毀了兩人。

尉寶兒也收緊手臂,小臉又恢複了平淡,縮進劉饕的臂彎中,他小聲開口:"皇帝哥哥......寶兒想去睡林子。"

劉饕站起來,拿過大布巾裹住尉寶兒:"好。"

.................................................

躺在溫暖的懷裏,尉寶兒閉著的眼睛卻微微顫動。摟著他的人翻了個身,讓尉寶兒能趴在他的身上。

"寶兒,不困?"睜開雙眸,劉饕清亮的眼睛看著懷裏的人,已經十三歲的人,仍和兒時那樣喜歡縮在他的懷裏,喜歡他帶他出來睡林子。

尉寶兒輕輕搖了下頭,卻未睜開眼睛,只是咕哝道:"皇帝哥哥,你說爹爹和爹是不是也在這裏?"今日他和爹爹都出來睡林子了,爹爹應該在附近吧。

"不知道,寶兒想找他們?"劉饕帶些惬意地問。原本他今日的心情很不好,結果寶兒要睡林子,他們就出宮了。劉饕心裏清楚,睡林子是次要的,每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尉寶兒就會要求睡林子。這是他要他開懷的方式。

仍是搖頭,尉寶兒睜開眼睛,撐起上身,俯視著身下的人。那比自己漂亮十倍的臉龐,比過去更多了威儀與強勢,而他身上的寒意也越來越濃,尤其是他不在他身邊的時候。

擡手摸上那張數十年都未變的娃娃臉,劉饕卻不怎麽開心,爲何這人不像他的爹爹那樣,胖一些,肉一些,雖說不算瘦,但遠遠不夠。

"皇帝哥哥,寶兒已經那個努力吃飯了。"和劉饕心有靈犀的尉寶兒看到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重新趴回去,尉寶兒把心中的那點不確定很好的隱藏起來,握緊仍放在他臉上的那只手。

"寶兒,你會離開皇帝哥哥嗎?"劉饕問道,這個問題隨著尉寶兒的長大,他問的次數越來越多。將近而立仍未納妃的他,急壞了一幹臣子。最近,大臣們上折說的最多的事就是他的婚事,這讓他心煩不已。

"不。"依舊是這個回答,尉寶兒打了個哈欠,表示自己累了。不過他沒有離開劉饕的身上,而是把搭在腰上的毯子拉上來,蓋住兩人,"皇帝哥哥,如果寶兒變得很瘦很瘦,你會不會不要寶兒?"

劉饕的眼裏閃過驚訝,寶兒從未問過他這種問題。

"寶兒不能瘦。"明顯感受到懷裏的人身子緊繃了下,劉饕的眉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爲何?"好像有些冷,尉寶兒把毯子裹緊了些。

尉寶兒懂劉饕,劉饕又何嘗不懂他,他的寶兒又心事了,這不是他樂見的。

"寶兒,告訴我,你在想什麽?"劉饕的聲音中帶了強硬。

尉寶兒不吭聲,視線落在旁邊的火堆上。腰上的手越來越緊,他知道身下的人要發怒了,雖然他從來沒對他眞正發怒過。

"寶兒。"把尉寶兒的頭強行地擡起,讓他看著自己,劉饕的眼睛蒙上了寒氣,但他的手仍是非常輕地撫摸尉寶兒的下巴,讓他告訴自己他怎麽了。

"皇帝哥哥。"尉寶兒平靜的臉上透出些許尉天的淡漠,雖然這是他慣常的表情,可對著劉饕他卻很少這樣。劉饕的眉心皺成"川"字,心底的念頭讓他出現了瘋狂的神色。緊接著,一只手揉上他的眉心。

"皇帝哥哥......寶兒也許永遠都無法像爹爹那樣,就算寶兒每日吃五頓,寶兒也胖不起來。皇帝哥哥會因此不要寶兒嗎?"這個疑問在他心裏藏了很多年,從他不小心知道皇帝哥哥從前是如何愛護爹爹開始。他很疑惑,皇帝哥哥是因爲爹爹而寵他的,還是因爲他是寶兒,是他的寶兒?他不會離開皇帝哥哥,可是皇帝哥哥會離開他嗎?

劉饕愣了,他沒想到,寶兒會這麽問,沒想到寶兒心裏藏著的是這個。拿上眸子裏沒有難過和不甘,有的只是疑問和不確定,不確定他會不會因爲他胖不起來而不要他。

拉開身上人的腰帶,那不算結實的胸膛露了出來,身上有些肉,卻還不到胖的地步,依稀可見肋骨。伸入衣內,摸上這副不知摸了多少遍的身子,劉饕把身上的人壓入懷裏,親吻他的雙眸。懷中的人安靜地任他親,任他撫摸,即使心中有疑惑,他依舊全身心的依賴。

"寶兒,你的爹爹永遠都是我的小皇叔。我可以把他交給你爹,卻不能把你交給任何人,你懂嗎?"

懷裏的人發出輕喘,微微點了點頭。

"寶兒,胖一些你才不會生病。"他從未把他當成是那人的替身。在他的心裏,這人是唯一的,是誰給了他這樣的錯覺?

"皇帝哥哥......不要帶別人來睡林子。"解決了心底的疑惑,尉寶兒的笑讓人炫目。

親上那帶笑的嘴角,劉饕把手從尉寶兒的身上抽出,還有兩年......兩年這個人就眞的長大了。

.................................................

趴在酒樓的窗戶邊上,尉寶兒一直在看一個人,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在街對面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又幾幅字畫。那人身上的氣息和熙攘的街道明顯不符,濃厚的書卷氣讓他和這裏格格不入。男子在看書,有人來買字畫,他臉上會出現淡淡的笑容,如果沒人來買,他就安靜地看書。偶爾,他會停下來搖搖他身邊的搖籃,搖籃裏一個嬰孩正在熟睡。

"主子......你在看什麽呢?"小豆子沈不住氣了,小聲問。主子不會是看上那人了吧,想到這兒可能,小豆子打了個顫。

"人。"尉寶兒姿勢未變地回道,仍舊盯著那個男人。而他的回答讓小豆子嚇破了膽。

"人......"小豆子晃了兩下,挪到主子跟前,"主子,你......你看那個人做什麽?"他本來想問:主子,你是不是看上那人了。可他怕話說出來,他的腦袋就不保了,不是被主子,而是被皇上給......

"小豆子。"

"奴才在。"

尉寶兒沒回答,而是轉過頭看過來:"我下去一趟,你別跟過來。"

"主子!"

沒理會驚嚇過度的小豆子,也沒讓其他人跟,尉寶兒在暗衛的保護下出了酒樓,走向那名賣字畫的男子。

在床邊看著的小豆子,見他的主子和那男子說了幾句話,就和那男子抱著孩子離開了。他當即癱軟在了地上,這下完了。

樸素簡單的園子外被幾百名禦林軍團團圍住。明黃色的馬車停在院子門口,車上下來一人,他的臉色陰沈,暗含著一場腥風血雨。周圍的老百姓全都躲在角落裏,他們知道那位穿著龍袍的人是誰,而他的到來讓所有人都膽戰心驚,也格外同情那個即將遭殃的人。

"皇上,據暗衛回報,寶王爺此時就在裏面。"京城守備向劉饕禀報。

劉饕冰寒的眸子染上嗜血的光芒,他走到院門前,擡起腳。

"吱啦",門被人從裏打開。出來的二人,一人被眼前的陣仗給嚇呆了,另一人看到來人,驚喜地撲了過去:"皇帝哥哥!"絲毫不驚訝對方如何會到這裏來找他,尉寶兒在對方摟緊他後,也緊緊的回摟對方。

冷冷地瞟了眼跪在地上的男子,劉饕開口:"寶兒,你怎麽會來這裏?"你爲何要看這個陌生的男子,爲何要到他的家?!劉饕握緊拳頭,他不想讓懷裏的人看到他殺人。

尉寶兒笑容未變,摸上劉饕的拳,在他懷裏蹭蹭:"皇帝哥哥,我向柳大哥問一件事,問一件我想知道的事。皇帝哥哥,寶兒答應你的事永遠都記得。"

"什麽事你不能來問我?"劉饕的怒火依舊無法消散,想到他的寶兒一個下午都在看這名男子,他的心底就升起無盡的恐懼。

尉寶兒的臉紅了下,他踮起腳尖,在比他高半個頭的劉饕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而當他把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劉饕的怒焰消失地無影無蹤,他震驚地看著尉寶兒的笑臉,眼睛裏是驚喜,是激動......他剛才聽到了什麽。

"皇帝哥哥,柳大哥的寶寶哭了,你快讓柳大哥回去吧。柳大哥的夫君回來了,會怪我的。"知道皇帝哥哥剛才爲何會生氣,尉寶兒用一句話就消除了他對柳大哥的敵意。

劉饕又看向那名跪在地上的男子,然後朝跟他一同出宮的大學士瞧了眼,抱起尉寶兒上了車。把答謝對方的事交給大學士,劉饕下令馬上回宮。

"寶兒,你剛才說的話,我不會再讓你反悔。"車內,劉饕伏在尉寶兒的身上,面容冷峻。

尉寶兒笑出了聲,好不害怕的摸上劉饕的臉:"皇帝哥哥,寶兒聽到了,聽到他們讓皇帝哥哥娶妃,讓皇帝哥哥要寶寶。"

劉饕盯著那張滿是笑容的臉,不想錯過對方的任何一個情緒,那雙黑色的鹿眼與他的爹爹不同,那雙眼中映著的人永遠是他。

"皇帝哥哥......"尉寶兒的笑慢慢收斂,與劉饕握在一起的手卻異常的緊,"寶兒不夠聰明,無法幫皇帝哥哥處理國事,也不能和餮哥哥那樣打理韻坊。可寶兒......能爲皇帝哥哥生寶寶,就像皇爺爺,皇叔還有爹爹那樣......生寶寶。"

"爲何要爲我生寶寶?"十三歲的人......太小了,他知道他的皇帝哥哥最想要的是什麽嗎?他原本想等到他十五,等到他再大一點。

尉寶兒認眞地想著這句話,略顯爲難地開口:"因爲......寶兒要永遠和皇帝哥哥在一起,因爲......皇帝哥哥只是寶兒的皇帝哥哥......因爲......寶兒是皇帝哥哥的寶兒。"只有他一個人叫他"皇帝哥哥",只有他一個人能睡在他的龍床上,只有他......可以爲皇帝哥哥生寶寶。從他出生後,他和他就再也無法分開。

撫上那仍顯稚氣的臉,劉饕覺得馬車走得太慢了。這個他曾想立爲太子的人,當他開口叫他"哥哥"的時候,他就改變主意了,他一直在等他長大,他要一個眼裏心裏只有他的人,現在,他得到了。他的寶兒在他的手中一點點染上了他的顔色,今天他將畫下最後一筆。

"寶兒。"

"嗯?"

"生寶寶很疼。"

尉寶兒眨眨眼:"那......皇帝哥哥就給我吹吹,就像這樣......"呼呼,呼呼,把皇帝哥哥的疼痛全部吹走。

頭低下,劉饕的唇距寶兒的不到一指的寬度。

"雖然很疼,但我要你給我生很多個孩子。"他知道他很自私,但這個人說了,想知道如何爲他生寶寶,那他就要他生很多寶寶,很多他與他的寶寶。

"好。皇帝哥哥要給我很多寶寶,不要像爹一樣,拿貓糊弄爹爹。"話落,尉寶兒的唇就被人捕獲。他沒有反抗,任由侵略的舌闖入他的嘴內,攫取他的靈魂。

這一天,劉饕抱著尉寶兒進入寢宮後就再沒出來。隔天,劉饕身體不適,沒有上朝。當他出現在朝堂上時,無論是宮人還是大臣,都發現,他們的皇帝變了,可究竟是哪裏變了,他們卻說不上來。只有劉饕的貼身奴才知道,爲何他們的主子變了。而就在劉饕上朝的時候,他的龍床上正睡著一個人,那人趴在床上,露在外的脖子布滿紅梅,他的嘴角帶著甜蜜的笑。

.................................................

正在遊湖的劉天賜跑上甲板,見尉天手上拿著封信,神色嚴肅,他急忙跑過去,小小聲問:"天天?"

尉天把信收起了,和緩了下臉色,道:"芋頭,你願不願意把寶寶給饕兒?"

劉天賜睜大眼,不懂天天的話是什麽意思。

"寶寶,饕兒。"寶寶不是已經給了饕兒嗎?

尉天明白了,這時,他身旁的魚竿動了下,他立刻挑起魚竿。

"啊啊!天天,魚!魚!"

一條巨大的魚從水中被釣了上來,劉天賜興奮壞了,大力拍手。

"芋頭,今晚我們喝魚湯,吃魚肉。"見劉天賜這麽高興,尉天暗道:不枉他在這裏釣了半天。

"魚,魚。"劉天賜幫忙把魚拖上來,張大嘴看著魚,仿佛已經看到了鮮美的魚肉。

尉天讓人把魚拿下去處理,他坐下繼續釣魚,決定再給劉天賜釣一條大魚。劉天賜安靜地坐到尉天身邊,等著再看一回。

"尉天,小皇叔是你的;寶兒是我的。他的一生由我承載。劉饕。"

尉天冷靜地盯著湖面,想著是不是該回封信,讓劉饕再忍幾年,畢竟寶兒現在還小。隨即,他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劉饕不會讓寶兒受苦,哪怕是一點,他都不會舍得。

"芋頭,還想去哪裏?"他要用一生承載的只有一人,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好父親,但相對孩子來說,他的芋頭更需要他。

"魚。"劉天賜小聲說,還捂著嘴,怕把魚嚇跑。

"好,天天就在這裏陪芋頭釣魚。"寶兒,爹知道和他在一起,你會幸福,就像爹和爹爹一樣。

.................................................

三年後,尉寶兒生下第一個男孩。他一生共爲劉饕生了五個孩子,三個男孩,兩個女孩,全部是健康聰明的孩子。據史書記載,除了長子也就是後來的太子之外,其余的四個孩子都是尉寶兒偷偷懷上的,因爲皇帝劉饕在他生下第一個孩子後,就下令銷毀了宮中所有的生子藥,爲的是不再讓他受孕。而長公主劉離不知因何緣故,隔兩年就會被劉饕下旨在府中閉門思過。

《劫緣》全文完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水銀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